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債務資本成本與企業價值

顏豪帥 劉梅娟

摘?要：文章選取2019—2021年我國高碳行業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從債務融資角度出發，結合我國實際，通過實證分析，探討碳信息披露對企業價值的影響機制。研究結果表明，企業可以通過高質量披露碳信息，積極影響企業價值的提升，并且債務資本成本在碳信息披露質量和企業價值之間存在中介效應。

關鍵詞：碳信息披露；債務資本成本；企業價值

中圖分類號：F832.5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24）07-0068-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4.07.018

1?引言

為了避免溫室效應對人類生產生活的負面影響，國際社會就減少碳排放量、實現綠色發展達成共識。作為碳排放大國，中國積極承擔碳減排的國際責任，改變過去以環境為代價的發展模式，追求綠色低碳高質量的發展，并且力爭在21世紀中葉實現碳中和。而企業是社會生產的主要單位，也是碳排放的主要部門，因此對企業進行碳信息披露，進而監督和引導企業加強碳減排管理已經成為未來趨勢。基于此，文章選取444家高碳排行業的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并選取其2019—2021年的財務報表作為數據來源，以碳信息披露質量水平為切入點，引入債務資本成本作為中介變量，通過多元回歸實證分析探究碳信息披露水平和企業價值兩者之間的相互關系。

2?研究假設

2.1?碳信息披露質量水平與企業價值

根據信息傳遞理論，企業與其利益相關者之間天然的存在信息不對稱性，企業主動且詳盡地披露碳信息，一方面可以減少這種信息不對稱，滿足利益相關者（如潛在的投資者）對企業信息的需求，幫助利益相關者盡可能充分全面了解企業真實碳績效，合理評估企業風險，增加對企業的信心，有助于塑造良好的企業形象和聲譽，而良好的企業形象和聲譽通常在市場中以更高的銷量以及更低的籌資成本作為反饋；另一方面提高碳信息披露水平可以降低來自政府的監管壓力，避免承擔過多營業成本以外的費用。［1］

基于上述分析，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H1：碳信息披露水平與企業價值呈正相關關系。

2.2?債務資本成本的中介效應

債務資本成本是企業籌資決策和運營管理過程中不容忽視的因素，而債務資本成本與企業資產風險呈正相關。因此，在環境監管壓力日益增加的背景之下，為了降低運營成本，企業需要對自身碳會計信息進行充分披露，以作用于投資者的資產風險評估過程，通過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幫助投資者了解企業的環保理念、社會責任履行、碳管理績效以及環境風險等情況，進而緩解企業和投資者間的信息不對稱，減少潛在不確定因素，實現減少投資者對企業的預測風險索要更少的投資利息的目的，最終降低企業籌集債務資本所承擔的成本。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H2：企業碳信息披露程度與債務資本成本呈負相關關系。

根據上文分析可知，企業披露碳會計信息可以塑造良好的形象和信譽，從而提高資本市場對企業的認可度，使債權人對企業未來的經營發展具備信心，讓投資者尋求更低的投資利息，從而降低企業債務的資本成本。在我國大力發展低碳經濟的背景下，隨著碳交易制度的日益完善，企業碳會計信息質量的提高對降低債務資本成本的作用逐漸趨于主導地位，而且當企業能夠以廉價的途徑籌集到大量資本金時，在一定水平上有益于企業價值的提升［2-3］。

基于以上分析，文章提出以下假設：

H3：債務資本成本在碳信息披露程度與企業價值的關系中存在中介效應。

3?研究設計

3.1?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文章選取2019—2021年我國滬深兩市A股電力、造紙、鋼鐵、石化、航空、化工、建材、采掘、紡織、發酵、釀造等高碳行業披露碳信息的444家上市公司為調研樣本。企業財報和社會責任報告以及其他文獻均收集于巨潮咨詢網，相關變量財務指標來自國泰安數據庫（CSMAR）。

3.2?變量定義

3.2.1?被解釋變量：企業價值

文章選取托賓Q值作為企業價值的代理變量。托賓Q值表示企業市場價值與其重置成本之間的比值，用于反映企業長期發展能力和價值。其公式為：

托賓Q值?=企業總資本的市場價值企業總資本的重置成本

3.2.2?解釋變量：碳信息披露質量

碳披露項目（CDP）是當前最具有知名度，所受用上市公司最多的碳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文章參考碳披露項目（CDP）并借鑒楊雨晴、楊潔等學者的研究成果，根據我國碳信息披露現實，設計了碳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對于選取評價披露的維度并量化方面，文章所用的評價標準以陳華等學者的研究為主要參考對象，選取三個評價維度分別為顯著性、量化性和時間性；同時借鑒了沈洪濤等學者的三值賦分法。根據評價體系各賦值標準對企業年報和社會責任報告進行評價并賦值，將各指標的得分進行累加匯總得出碳信息的披露水平，最后分值處于0～36的區間。［4-5］

3.2.3?中介變量：債務資本成本

文章借鑒李廣子、倪娟等采用費用占比法來衡量企業債務資本成本。由于企業在融資籌資過程中的債務費用主要以債務利息的支付為主，學術界普遍將利息支出作為企業債務費用計算債務資本成本水平。其公式如下：

債務資本成本=利息支出/期初期末平均債務總額

3.2.4?控制變量

綜合考慮其他因素對企業價值的影響，文章將下列變量選作控制變量：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總資產收益率、營業總收入增長率、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管理層持股比例。

3.3?模型設計

文章使用雙固定效應模型來驗證假說，并用混合模型對其做了比較：

TQi，?t=α+α1CDIi，?t－1+α2Sizei，?t+α3?Levi，?t+α4ROAi，?t+α5Growthi，?t?+α6CFOi，?t+α7FIXi，?t+δi+γt+εi，?t

式中：?i表示企業；?t表示時間；?TQ表示企業價值；?CDI表示碳信息披露質量；?δi表示個體效應；?γt表示時間效應；?ε表示隨機誤差；?α表示常數項；?α1～α7表示各變量的系數。

其次，用下式驗證碳信息披露水平對債務資本成本的影響：

Costi，?t=α+α1CDIi，?t－1+α2Sizei，?t+α3?Levi，?t+α4ROAi，?t+α5Growthi，?t

+α6CFOi，?t+α7FIXi，?t+δi+γt+εi，?t

式中：Cost表示債務資本成本；Size、?Lev、?ROA、?Growth、?CFO、?FIX作為控制變量，分別表示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總資產收益率、營業總收入增長率、經營活動現金凈流量、固定資產比例。

最后，用下式驗證債務資本成本在碳信息披露水平與企業價值關系中的部分中介效應。在驗證上面兩公式的CDI系數分別表現出顯著的負、正、負相關關系后，加入債務資本成本變量，若上式的CDI系數和Cost系數顯著，并且?CDI?系數和?T?值相比于上式中的?CDI?系數和?T?值有所下降，則可以驗證部分中介效應的成立。具體模型如下：

TQi，?t=α+α1CDIi，?t－1+α2Sizei，?t+α3?Levi，?t+α4ROAi，?t+α5Growthi，?t?+α6CFOi，?t+α7FIXi，?t+δi+γt+εi，?t

4?實證結果分析

4.1?描述性統計

托賓Q值最大值是22.321、最小值是0.701、平均值是1.899、標準差是1.527，表明樣本企業在企業價值表現上存在顯著差異。碳信息披露質量（CDI）最大值為30，而且平均分僅為10.57分，并有標準差7.144，體現出樣本企業的碳信息披露質量整體偏低，且披露質量差異較大。2019—2021年，我國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呈波動上升趨勢。債務資本成本均值（COST）為2%、最高為10.20%、最低為0.2%，表明各企業在債務融資時其成本存在顯著差別。

4.2?相關性分析

文章采用相關分析方法對碳信息披露質量、債務資本成本、企業價值與其他有關變量之間的關系進行檢驗，并以Pearson相關系數表示相關關系的強弱。實證研究表明，我國上市公司碳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價值之間呈顯著正向相關性。企業價值與其他相關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系數值呈現顯著性。具體而言，企業價值（TQ）與碳信息披露質量（CDI）呈顯著正相關關系，使本研究的假設1（H1）得到初步的驗證。并以此為基礎對碳信息披露質量、債務資本成本與企業價值的關系做進一步的檢驗。債務資本成本與碳信息披露質量、企業價值之間均呈負相關關系，這與文章關于企業價值、資本成本和碳信息披露質量三因素間關系的假設是一致的。在其他控制變量方面，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4，基于此文章認為，各變量間不存在多重線性問題。

4.3?回歸結果分析

文章利用混合OLS回歸和固定效應回歸進一步檢驗碳信息披露質量、債務資本成本和企業價值之間的關系。

4.3.1?碳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價值

表1體現了碳信息披露質量（CDI）和企業價值（TQ）都在1%的水平上呈顯著正相關，進行混合OLS回歸時，回歸系數達到0.003，進行固定效應回歸時，回歸系數達到0.002，由此證實了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對企業價值的積極影響，說明企業披露碳信息的質量越好，企業的價值越高，本研究假設H1獲得進一步驗證證實。

4.3.2?債務融資成本的中介效應

從表2中可以看到，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CDI）與債務資本成本（COST）在混合OLS回歸中的回歸系數為－0.003，并在5%的水平上呈顯著正相關，在固定效應回歸中呈顯著負相關，其回歸系數為－0.001，這代表企業進行高質量的碳信息披露對于減少企業債務融資成本有一定作用，與文章假設H2相一致。

除此之外，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CDI）、債務資本成本（COST）與企業價值（TQ）在1%的水平上分別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和顯著負相關關系。在引入債務資本成本作為中介變量后，碳信息披露質量的回歸系數同時降低0.001，T值也分別減少2.403和1.856，表明債務資本成本在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價值的關系中發揮中介作用，文章假設H3得以驗證。

4.4?穩健性檢驗

文章通過重新選取2018年429家樣本企業的數據并進行混合OLS回歸分析進行穩健性檢驗，以此來保證實驗結果準確，具有說服力。

結果表明，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CDI）和企業價值（TQ）在5%的水平上呈顯著正相關，進一步證實了本研究假設H1中的結論，驗證了結果的穩健性；同時，考慮債務資本成本作為中介變量之后，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對債務資本成本的影響、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對企業價值的影響仍分別呈現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以及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并且回歸系數與t值也隨之改變，驗證了債務資本成本的中介效應。

5?結論與建議

文章通過選取2019—2021年444家高碳行業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研究了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與企業價值之間的相互關系以及債務資本成本在兩者間發揮的作用。根據上述實驗結果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5.1?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能夠正面影響企業價值

在環境壓力日益增加的工業新階段，企業積極應對來自氣候變化大風險，積極落實低碳戰略和管理，并做好企業碳信息披露工作，向社會公眾傳遞良好的信息，幫助企業在社會中塑造有能力且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形象，良好的企業形象將在資本市場以更高的市值反饋給企業。

5.2?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能夠負面影響債務資本成本

企業完整且準確地披露碳信息，有助于債務人更充分掌握投資決策的信息情報，合理評估企業投資風險，避免投資者向企業索求更高的利息報酬，從而降低企業債務資本成本。

5.3?企業債務資本成本對碳信息披露質量和企業價值起中介作用

企業碳信息披露程度越高，越能夠促進碳信息披露水平對債務資本成本影響效應的充分發揮。企業通過碳信息披露工作，能夠將積極有利的投資信息傳遞給投資者，由此降低投資者風險，以及企業債務資本成本的下降，可以使企業用更低的成本籌集一定的資金用于生產和運營，利于企業價值的長足提高。所以，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可以通過企業債務資本成本來影響企業的價值。

5.4?我國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有待提高

在收集相關信息的過程中可以觀察到，碳信息的披露工作實際上并沒有在文章所聚焦的高碳行業普及，而且披露工作的項目和質量也參差不齊，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企業進行碳信息披露工作的意識不強，這一發現也在文章較低的CDI指數上得到體現。

因此，企業應該順應綠色發展趨勢，重視碳信息披露工作，將碳績效納入企業戰略和目標體系中，為此完善相關方面的政策方針和規章制度、健全披露工作流程、落實好披露工作的人員配備并進行相關培訓以及為披露工作配置必要的資金和設備，使企業更好地識別氣候變化帶來的風險和機遇，向著綠色可持續的經營模式轉變。

參考文獻：

［1］李慧云，石晶，李航，等.公共壓力、股權性質與碳信息披露［J］.統計與信息論壇，2018，33（8）：94-100.

［2］黃炳藝，雷麗娜，陳春梅.碳會計信息披露質量與債務資本成本——基于我國電力行業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OL］.數理統計與管理：［2022-07-24］.https：//kns-cnki-net.webvpn.zafu.edu.cn/kcms/detail/11.2242.O1.20220401.0908.002.html.

［3］楊璐，范英杰.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股權融資成本和企業價值［J］.商業會計，2016（19）：28-31.

［4］楊雨晴.企業碳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的構建研究［J］.時代金融，2020（24）：60-61.

［5］楊潔，張茗，劉運材.碳信息披露如何影響債務融資成本——基于債務違約風險的中介效應研究［J］.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2（4）：28-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