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外”到底是個什么“官”

墨羽翩翩

熟悉明清小說的人，都不會對“員外”這個詞陌生。《水滸傳》中，盧俊義的本來身份是名員外，魯智深拳打鎮關西時救下的金翠蓮，最后嫁給的也是員外；《西游記》中，師徒四人快要達到西天時，遇到善人寇洪，發誓要齋僧萬人，寇洪的身份也是員外。在明清小說中，“員外”這個詞很常見，他們通常給人的印象是家境比較富裕，在當地有一定影響力的人。

其實，不僅小說中，在我國古代，“員外”這個稱呼也非常普遍。

起初，并沒有“員外”這一單一稱呼，只是在一些常見的官職前面，冠上“員外”之名。三國曹魏時期，最早出現“員外散騎常侍”一職，晉朝時，又有“員外散騎侍郎”，都是皇帝的侍從官。古代朝廷官職，有正副之分，員外其實屬于副職。

這些帶有“員外”的官職，雖然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實權，但是因為接近皇帝，機會多，求職的人還是趨之若鶩的。而能夠擔任這一職務者，也是需要一定背景的，要么是宗室子弟，要么是世家大族。隨后，帶有“員外”這一稱呼的官職逐漸增多。南北朝時，出現了殿中員外將軍、員外司馬督等職。

等到隋朝時，尚書省二十四司，各設員外郎一名，成為各司副官，員外的地位有所提升。隋朝之后的各個朝代，六部各司中也都有“員外郎”這一官職。除六部各司之外，清朝的理藩院、太仆寺、內務院，也都有“員外郎”這一官職。這些“員外郎”是朝廷正式編制之內的官員。

“員外”的本意就是朝廷正式編制人員之外。隋唐時期，實行科舉取士，雖然每三年舉行一次，每次錄取人數也非常少，除了科舉，唐朝還允許推舉為官，但是正式編制內的政府官員，其淘汰速度是非常慢的。這就導致想做官卻又暫時做不了官的人，便成為候補官員，和“正員官”相對，稱之為“員外官”。

唐朝時的“員外官”問題比較突出，唐肅宗就曾下敕令解決這一問題：“今員外之官，所在甚眾，既不厘務，空效驅馳……如員外官中，材識千濟，曾經任使州縣所資者，亦任量留。每上州不得過五人，中州不得過四人，下州不得過三人。上縣以上不得過一人。”

那么，唐朝的“員外官”問題為什么這么突出呢？其真實原因比較復雜。唐朝各民族關系比較融洽，唐朝政府為了籠絡人心，有很多“員外官”都是少數民族的封官。此外，朝廷被貶的官員，也被稱作“員外官”。

《資治通鑒》就記載：“神功元年（697），李嶠知天官選事，始置員外官數千人。”“神龍二年（706）三月，大置員外官，自京司及諸州凡二千余人。”《唐要》則記載：“員外及檢校試官斜封官，皆神龍以后有之。”也就是說，武則天時期，“員外官”問題就比較突出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科舉取士錄取的人才越來越多，也就造成了“員外官”越來越多。朝廷為了充盈國庫，允許捐官，也就是賣官。而民間的有錢人家，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也樂于花錢買官。

雍正時期的名臣李衛，就因為家中有錢，花錢買了一個兵部員外郎的官。沒想到，他雖然文化水平比較低，但卻很會做人，官運亨通，最后竟身居高位。但像李衛這樣通過買官而官運亨通的寥寥無幾。

統治者是精明的，雖然賣官，但是也意識到買官的人員多了之后，就會敗壞政治。所以，有錢人買的大多是“員外官”。說白了，就是一個名號而已。即使如此，有錢人也是非常樂意的。

一些人認為，“員外”就是“員外郎”的簡稱，歷史上真是這樣的嗎？實際上，“員外郎”是朝廷正式官員，雖在正員之外，但也屬于編制之內。而后來買官的越來越多，民間越來越普遍，所以在一些文藝作品中，“員外”就是指有錢人或地主豪紳了。

明末的《龍陽逸史》就有記載：“說的是廬陵地方，有個員外，姓錢名坤。這個員外不是吏戶禮兵刑大部中的員外，只為有了兩分錢鈔，人上過譽他的美名。”

明清時期的“員外”格外多，這大概是因為此時中國封建社會商品經濟快速發展，甚至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民間的有錢人相對于其他朝代也增多。這些商人，擁有了財富之后，迫切想要提升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于是就通過花錢買官來實現。

隨著買官人數的增多，民間的“員外”也就多了起來。但是，一樣東西一旦沒有了稀缺性，它的地位也就隨之下降。這也就是為什么明清時期的員外越來越多，但其政治屬性越來越弱的原因。

（摘自《廉政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