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型治理與規則型治理對經濟發展的影響

◎文/彭偉升

一、前言

治理模式在塑造經濟環境和推動經濟增長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在經濟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關系型治理注重人際關系和信任， 而規則型治理則依賴于法律和規章制度。 本文旨在探討這兩種治理模式對經濟發展的影響，為經濟建設提供理論依據和參考經驗。

二、關系型治理對經濟發展的影響

關系型治理注重人際關系和信任的建立， 它強調的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和溝通。 在這種治理模式下，管理者與被管理者之間的關系更加緊密，決策過程更加靈活。 關系型治理注重共識的形成，通過討論和協商來達成決策，能夠增加參與者的歸屬感和責任感。 此外，關系型治理還有助于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通過互相了解和信任，可以更好地解決問題和應對挑戰。

關系型治理強調人際關系和信任， 對經濟發展產生直接和間接的影響。 首先，關系型治理有助于建立穩定的合作伙伴關系，促進商業活動和投資。 通過建立信任和密切的合作關系，企業和個人更容易獲得資源和市場機會。其次，關系型治理有助于信息共享和知識轉移，推動創新和技術進步。 通過人際網絡和合作關系，企業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和資源，從而提高生產效率和競爭力。

然而，關系型治理也存在一些問題。 首先，它容易受到個人偏好和主觀因素的影響， 因為決策過程更加依賴人們之間的互動和協商， 可能導致決策的不公正性或偏向性。 其次，關系型治理需要較長的時間來建立和維護人際關系和信任， 對于大規模組織或需要快速決策的情況可能不太適用。 最后，關系型治理容易受到人員變動的影響，當關鍵人物離職或關系破裂時，治理模式可能會受到沖擊。 關系型治理也可能導致不公平和不透明性，在某些情況下， 人際關系和個人權力可以阻礙市場的公平競爭和資源配置，最終影響市場效率。

三、規則型治理對經濟發展的影響

規則型治理強調制定明確的規則和程序來指導行為，在這種治理模式下，決策過程更加透明和可預測，參與者可以根據規則來行事，減少主觀判斷的干擾。 規則型治理可以提供公正和公平的環境，避免個人偏好和權力濫用的問題。此外，規則型治理還能夠提高效率，因為決策過程更加規范和標準化，不需要依賴個人的能力或關系。

在經濟發展方面，規則型治理基于法律和規章制度，對經濟發展產生一定的影響。 首先，規則型治理提供了穩定和可預測的經濟環境，鼓勵投資和市場參與。 通過制定透明、公正和可執行的規則，政府可以減少不確定性，增強投資者和企業的信心。 其次，規則型治理有助于促進競爭和市場效率。 規則的制定和執行可以防止壟斷和不正當競爭行為，增加市場的競爭程度。

然而，規則型治理也存在一些限制。 首先，過于依賴規則和程序可能會削弱靈活性和創新性。 當面臨新的情況或復雜的問題時， 規則可能不足以提供明確的解決方案。 其次，過度依賴規則可能導致僵化和官僚化，決策過程可能變得繁瑣和緩慢。 最后，規則型治理可能缺乏人際關系和信任的因素， 在某些情況下可能不利于合作和協商。 過度的規則和繁文縟節可能會增加企業的負擔和成本，阻礙創新和靈活性。

四、比較與分析

學者John Shuhe Li（2003）在國際著名經濟期刊《國際經濟學評論》（Review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中發表了一篇研究論文 “Relation-based versus Rule-based Governance： an Explanation of the East Asian Miracle and Asian Crisis”， 運用理論研究的方法從交易成本的角度對20 世紀90 年代的東亞奇跡和亞洲危機進行了深入而獨到的分析。 他針對關系型治理以及規則型治理兩種不同治理方式， 通過對比這兩種不同治理方式在執行效率及交易成本方面的差異， 以此對東亞奇跡和亞洲危機進行了詳細而深入的解讀。

從企業的角度看， 關系型治理在業務發展初期具有成本優勢。 業務發展初期，市場規模較小，企業選定了合作伙伴后偏向長期合作， 因為篩選新的合作伙伴需要付出額外的成本。 從博弈的角度看，合作伙伴之間由于長期業務來往，雙方之間屬于重復博弈，任意一方不會為了眼前利益而犧牲長遠利益，因此雙方都選擇合作，使利益得到最大化， 達至納什均衡。 而在合作過程中若發生矛盾時，雙方可以通過討價還價的協商方式解決利益紛爭，這也是成本最低而且非常有效的方式。

但隨著市場規模的擴大，合作參與方越來越多，由于在關系型治理中雙方之間大多數的交易是基于個人和隱性協議，雙方合作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礎之上，依賴于本地信息，信息是內在的、不可復制的，因此邊際成本較高，任意雙方之間建立合作都需要付出一樣的成本， 不能將已構建的合作關系簡單、輕易地復制擴張。

相反，規則型治理基于公共信息，需要額外的監察成本，包括立法、司法和行政等涉及大量的固定交易成本。 但由于規則透明、清晰，標準化的協議使得信息可以復制，因此邊際成本很低。 當市場規模發展到一定程度后，任意雙方之間執行交易的邊際成本可以忽略不計。 在市場規模很大的情況下，關系型治理的平均成本將超過規則型治理的平均成本，因此，規則型治理將變得更有效益。

從圖1 可以更為直觀地看到當企業在發展初期時采用關系型治理方式平均交易成本將更低， 將更有利于發展。 在普遍的市場實踐中也確實如此，當企業規模比較小的時候，在業務運營上并不會存在太多的制度和規則。 但是，當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之后，則需要建章立制，通過清晰、明確的規則提高整體的運作效率。

圖1 平均交易成本曲線圖

同樣的，從國家的角度看，在經濟發展初期，關系型治理的成本比規則型治理的成本低，需要等待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當關系型治理的平均成本大于規則型治理的平均成本之時，在轉折點來臨之時才推行改革實行規則型治理，是最理想的時機，最有利于經濟的發展。 東南亞國家為了融入以規則為基礎的經濟共同體，過早地進行政治開放和經濟開放，過早地轉變為規則型治理使得交易成本增加，再加上對外開放過程中受到外部沖擊，經濟發展嚴重受損，最終由繁榮走向衰退。 而日本則屬于太晚推動規則型治理的改革，長期處于基于關系型的治理使得交易成本越來越大，拖累經濟發展。 圖2 對日本及其他東亞經濟體在不同治理方式下的平均交易成本進行了直觀的展示。

圖2 平均交易成本曲線圖：日本和其他東亞經濟體

當國有企業開展一項新業務時， 從企業層面會要求制定很多規劃，同時也就是設立很多規則。 而新業務屬于創業初期從零開始， 消耗太多的精力去規劃不可預測的業務前景，再加上消耗很多的精力用在制定規則（設立考核指標），需要不斷地去反復思考規劃和考核，規劃越大則考核指標越大，完成考核的風險則越高，而規劃做得太小又不能滿足企業的預期， 需要不停地進行各項匯報和溝通取得適中的路線。 最終大部份精力和時間都耗費在企業內部， 只有余下小部分的精力和時間去面對如何拓展市場，最終形成了“重規劃、弱執行”的格局，使得新業務的開展面臨更多的挑戰。

而民營企業在創業初期由老板說了算， 企業內部類似于關系型治理，由老板引領企業發展方向，員工集中精力面向市場的開拓，基本上不需要成文的規章制度，凡事皆可與老板進行協商，運作非常靈活且高效。 但隨著業務的進一步發展， 有些民營企業由于沒有及時向規則型治理轉變，最終會因為交易成本過高漸漸走向衰落。 然而，由于資本市場的存在，企業可以引進風險投資，風險投資在提升企業的治理規范上起到一定的幫助， 使得企業走向成功的幾率增大， 在某種程度上類似于由關系型治理向規則型治理轉變。

初創企業在何時引入風投資金也是創業者時常討論的問題， 企業家們多是從自家企業的角度討論引入風投后帶來的改變，多數企業家認為太早引入風險投資，企業發展會受到較多的限制，影響企業的增長速度。 作者認為初創企業引入風險投資， 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由關系型治理向規則型治理轉變的過程， 所以從平均交易成本上看，隨著企業的市場發展，關系型治理的交易成本函數與規則型治理的交易成本函數會有一個交點， 這個交點也就是平均交易成本的轉折點， 這個轉折點就是引入風險投資的最佳時機。 引入風險投資的時間點晚于這個轉斬點的話，平均交易成本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增高，太晚引入則會錯過時機，不利企業的后續發展。

五、結論

綜上所述， 關系型治理和規則型治理作為兩種不同的治理模式，在經濟發展過程中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關系型治理和規則型治理都有各自的優點和局限性。 關系型治理通過人際關系和信任促進合作和創新， 但也存在不公平和不透明性的問題。 規則型治理通過法律和規章制度提供穩定和可預測的經濟環境， 但過度的規則可能阻礙創新和靈活。 因此，關系型治理和規則型治理在經濟發展中各有優勢和劣勢， 沒有一種模式可以適用于所有情況。 在某些情況下，關系型治理可以更好地適應不完善的市場和制度環境，促進資源的配置和市場發展。 而在其他情況下，規則型治理可以提供更穩定、公正和透明的經濟環境，吸引投資和促進市場競爭。

在實踐中，可以綜合考慮國家和地區的特點，靈活采取綜合的治理模式， 平衡關系型治理和規則型治理在不同階段的成本和優勢，兩種治理模式靈活運用，充分發揮關系型治理和規則型治理的優勢， 提高組織和社會的治理效能，推動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和包容性，以實現經濟發展的共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