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智斗勇的幸福

2023年12月，肖魯平留影。

我對愛人的稱呼經常隨心情而變：撒嬌時喊“小哥哥”，他立馬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圈套”等他往里跳；生氣時叫“哎”，冷冰冰的語調能凍得他一激靈，然后察言觀色保平安；大多時候叫“大哥”，因為他大我3歲。

戀愛時，我們一南一北，難得相見。結婚后，我們分居兩地，聚少離多。想他時，腦子里就經常浮現出我倆那些斗智斗勇的場景，每每都忍俊不禁。

一

最經典的“戰役”應該從戀愛時說起。

2013年的春末夏初，他休假到外地找小伙伴玩幾天，我遠在遼寧沈陽，還沒放暑假。只有晚上我沒課時，我倆才能打個電話膩歪膩歪。一天飯后，他告訴我：“今天出去玩，挺累的，我已經洗完澡了，聊一會兒就得睡覺哈。”

我一聽，這不太對啊，平常都是讓我先掛電話，這次怎么反常了？

我提議和他微信視頻通話，看看他住的環境怎么樣。誰知他竟“無情”拒絕：“又不是我一個人住，一起的朋友準備休息了，別打擾人家。”

我憑“斗爭”經驗斷定：事出反常，這可不是他的風格。我把手機聽筒貼近耳朵，想聽聽那邊的環境。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傳出導航提示音：前方500米右轉。

我呵呵一笑：“哥，要去哪兒瀟灑啊？前方500米以后還有多遠啊？”

他可能被我嚇到了：“沒哪兒啊，就在住的地方。”好巧不巧，導航又不識趣地響了：“您已到達目的地。”

我不吭聲，想要看看他怎么說。

“我們出來看個電影，我給你發張照片哈。這不是怕你羨慕我出來瀟灑嘛，你可別生氣。”我又氣又笑，真是深深被他的“智商”折服。

事后他告訴我，他們一共四人，電話接通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那幾個別出聲，誰知還是功虧一簣，折在了導航上了。朋友們聽到導航響，憋笑都憋出了內傷。

二

愛人屬于“記吃不記打”的主兒，也可能是我太過“仁慈”，所以給了他一次又一次“挑釁”的勇氣。

2018年世界杯時，我在家待產，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愛人提前回來了，給我無微不至的關懷，變著花樣做飯，導致我一周之內體重大增。我想著他肯定要熬夜看球，就琢磨也犒勞犒勞他。

有一天去逛超市，我刻意走到酒水區，看著花花綠綠的啤酒瓶，對他說：“哥，這個啤酒看著不錯，包裝也漂亮，買一箱回去，你看球喝吧。”一瞬間，我從他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不買了吧，挺貴的。”

我明白，他這是欲擒故縱的節奏。于是，我拿起一個紅瓶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買一箱吧，要不看球多無聊啊？”

他生怕我反悔，立馬抱起一箱放進購物車，笑嘻嘻地說：“行吧，聽你的，四年一次世界杯，我就奢侈一把。”

光有酒沒有下酒菜也不行，我又給他挑了花生、雞爪、鴨脖等，滿滿一袋子。他應該是被我感動得夠嗆，第二天給我準備的飯菜、水果更是精心。

轉天晚上看球，我拿出四罐啤酒放在茶幾上，花生啥的也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叮囑他，一場球慢悠悠地喝上四罐不少了，不能得寸進尺。他滿口答應，聽話得很。

第二天，我照常被飯菜香叫醒的，睡眼惺忪地走到廚房，看他系著圍裙做飯的樣子，簡直太溫馨了。我輕輕撫摸著圓鼓鼓的肚子，幸福感爆棚。

走到客廳，看著電視等開飯。茶幾上規規矩矩地放著四個空啤酒罐，看來是怕耽誤我吃早飯，還沒來得及收拾。

我把桌子歸置了一下，剛要坐下，他招呼我：“大寶，幫我從冰箱里拿下番茄醬。”

我剛起身，他卻走出了廚房：“你坐著吧，我拿我拿。”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地往餐桌下方掃了一眼。

2023年10月，肖魯平一家三口合影。

我不動聲色，又坐回原處，歡歡喜喜地吃了早飯。“哥，你把我昨天換下的衣服放洗衣機里吧。”趁著他去臥室，我走到餐桌旁，看到凳子后面有個紙袋子，還被刻意卷了邊。扒拉開一看，不出所料，兩個空啤酒罐安靜地躺在里面。

我剛掏空袋子，就聽到他急匆匆的腳步聲，我一回頭，沖他莞爾一笑，他臉上的褶子就尷尬地僵住了……

三

2019年夏天的那次休假，應該是愛人最舒服、家庭地位最高的一次。他受傷了，休假在家不用做飯，不用做家務，只要躺著，坐著，換著姿勢玩手機、看電視，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怎么就受傷了呢？休假的前一天，他出去巡邏，夜黑風高，路況不明的情況下摔了一跤。也就是那么寸，膝蓋磕到了一塊石頭上，回宿舍他腿就動不了了。可當時假已經批下來，再加上想孩子，所以他硬是忍著疼，拖著一條瘸腿坐了10個小時的火車，又乘了2個小時的飛機輾轉回了家。

好在我當時被借調到市里工作一個月，下班就能直接回家。這要換作平常，我在附近海島上工作，他這種情況回來，我就只能干著急上火。

休養了一段時間，他終于可以下地慢慢走動了。那些好伙伴就開始攛掇他聚一聚，可他腿還沒好利索呢，所以我揪著耳朵囑咐他：“我白天上班，你聽話在家，別偷摸出去，身體好了再聚會。”

每天下班回家，我也會大體掃一眼家里，酒柜的酒沒少，垃圾袋也沒換過，以他的情況，應該也下不了樓。所以，我就天真地以為，大哥還算乖呢。

一天晚上，我想從抽屜里取指甲刀。剛一碰抽屜把手，他就警覺地問：“你干啥？”

我抬了抬手：“剪指甲啊。”

“大晚上的，別剪著肉了，明天再剪……”

什么意思？還沒等他說完，我猛地拉開抽屜——一個酒瓶子骨碌出來。那一刻，呃，怎么說呢，他連大聲出氣都不敢了。我拽出酒瓶立在桌子上，然后又拿起指甲刀，慢悠悠地剪指甲。

我慢條斯理地修剪好指甲，然后洗手，把抽屜關上，坐回到沙發。屋子里，空氣異常安靜。我拿起酒瓶，仔細量了一下，應該只是喝了一兩。

我叫了他一聲，他一激靈。我問：“酒好喝嗎？”

“媳婦，我錯了。我真沒多喝，這是他們來咱家時帶的，我就只喝了那么一丟丟兒。”他用兩個手指比量著一條縫，想要掩蓋自己偷偷喝酒的“罪行”。我被他的窘迫樣逗樂了：“那下不為例啊，否則有你好看！”

其實，他和朋友也是難得見面，飲酒適度我也不會太計較。

2022年12月，愛人退役回到地方，次年10月工作安置到一所高校任職。我們依然分居兩地，但生活中的趣味與甜美，還跟以前一樣。

（作者單位：山東省煙臺市長島區北長山鄉人民政府）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