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發展對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影響研究

盛韻雯

(沈陽師范大學國際商學院 遼寧沈陽 110034)

1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是新時代中國經濟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要堅持促進各區域優勢互補、齊頭并進。珠江三角洲地區是我國深化改革的先行區、擴大開放的國際門戶，也是全球領先的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基地。金融發展是珠江三角洲地區改革創新的重點方向之一，也是影響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關鍵因素。珠江三角洲發展規劃綱要明確指出，要重點發展金融業等十個現代產業，推動珠江三角洲與港澳地區深度合作，打造多層次資本市場和完善的金融服務體系。2018年以來，在規劃綱要的指引下，珠江三角洲地區探索建立了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發行了創業投資引導基金，開展了人民幣外匯衍生品交易，擴大了出口信用保險覆蓋面，不斷完善金融監管和風險防范，不斷提升金融發展水平。

在推進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過程中，金融發展具有不容忽視的作用。以往研究證實，金融發展能夠促進區域經濟增長，提高企業績效，帶動區域技術進步。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技術的發展，金融和實體經濟之間的融合更加深入。在此背景下，珠江三角洲地區的金融發展是否顯著提升了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是一個值得進行理論分析與實證檢驗的重要問題。本文基于珠江三角洲九個城市的數據，采用面板數據模型，實證檢驗了金融發展、產業結構、區域經濟一體化之間的相互關系，以期為理解區域經濟發展規律、制定金融和產業發展政策提供一定的參考。

2 文獻綜述

國內外學者關于金融發展與區域經濟發展關系的研究可分為以下三個角度：金融發展促進資本積累、提高資本效率、優化產業資源配置，進而促進區域經濟一體化。

首先，一些學者指出，金融發展能夠促進區域的資本積累，從而帶動區域經濟一體化。例如，宋陽和聶田田(2022)指出，金融發展能夠降低從分散的儲戶中收集資金的成本，提高了社會閑散資金的利用程度，有利于資本積累；其次，學者研究證實，金融發展有利于提高資本使用效率。侯藝郡(2022)提出，當儲蓄規模不變時，儲蓄對投資的轉化率影響了區域資本的形成。金融發展提升了金融的媒介功能，使同樣規模的儲蓄能夠轉化成更多的有效投資，從而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鄒淵文(2022)研究發現，金融發展對金融機構的創新能力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有助于降低金融服務的成本，使資金價格更加合理。在此條件下，企業能以更低的利率獲得信貸資金，并將信貸資金用于投資，經濟系統的資金使用效率得到了提高；最后，一些學者指出，金融發展能夠優化區域經濟的資源配置效率，帶動區域經濟一體化。張振和付瓊(2022)發現，金融發展能夠使資金需求部門的融資結構不斷優化，有助于推動區域經濟的正向循環。

綜上，學者從多個角度闡述了金融發展與區域經濟發展的關系，但關于金融發展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影響尚未形成統一的結論，尤其是以珠江三角洲為樣本的研究尚不多見。作為以金融發展為主要產業發展戰略、以金融發展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的典型代表，珠江三角洲地區金融發展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關系值得深入探討。

3 研究設計

3.1 模型設定

參考前人的研究基礎，本文構建金融發展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關系模型如下(馮云，2022)：

式(1)中：被解釋變量(Inte)為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核心解釋變量(Fin)表示珠江三角洲金融發展水平，Control表示一系列控制變量；下標i表示城市；t表示年份；μi表示個體固定效應；λ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是隨機擾動項。

在上述基準模型的基礎上，引入產業結構作為中介變量，進一步檢驗金融發展水平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作用機制。其中，產業結構通過兩個變量表示：產業結構高級化、產業結構合理化。中介效應模型如式(2)和式(3)：

式(2)(3)中：表示中介變量，即產業結構高級化(Adv)、產業結構合理化(Rat)，其余變量的含義與式(1)相同。

3.2 變量選取與說明

3.2.1 被解釋變量：區域經濟一體化(Inte)

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首要表現是打破市場分割、構建協調統一的大市場。因此，本文以市場分割指數作為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的代理變量。市場分割指數越高，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越低。市場分割指數的計算采用價格法，該方法通過區域內各城市之間的價格波動差異來反映市場分割水平。

3.2.2 解釋變量：金融發展水平(Fin)

本文的解釋變量是珠江三角洲各個城市的金融發展水平。金融發展水平通過各城市的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表示，貸款余額越高，金融發展水平越高。

3.2.3 中介變量：產業結構高級化(Adv)、產業結構合理化(Rat)

本文中介變量是產業結構高級化和產業結構合理化。首先，根據配第·克拉克產業結構演變規律學說，計算產業結構三維向量與三組方向向量夾角的反余弦，如式(4)。地區產業結構的三維向量為X0(x1,0、x2,0、x3,0)，其中，x1,0、x2,0、x3,0分別表示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占比。三組方向向量分別為X1(1，0，0)、X2(0，1，0)和X3(0，0，1)，X1～X3表示產業層次由低到高。

產業結構是否合理取決于要素資源配置水平和利用效率，因此學者普遍采用要素投入結構與產出結構的耦合程度作為產業結構合理化的指標(孫凌宇和羅楊帆，2022),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計算方法如式(6)。

式(6)中：Y表示總產出，L表示總勞動力投入；Yi表示i產業產出，Li表示i產業勞動力投入。產業結構合理化(Rat)是逆向指標，該指標越高，表示產業結構越不合理。預計該中介變量的回歸系數為負。

3.2.4 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以下五個可能影響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變量作為控制變量：(1)人均GDP，表示經濟發展水平，記為pgdp；(2)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用于衡量政府投入水平，記為gov；(3)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重，用于衡量貿易開放程度，記為trade；(4)FDI占GDP的比重，用于衡量利用外資的程度，記為fdi；(5)基礎設施水平，用城市是否開通高鐵表示，記為hsrail。

3.3 數據來源

本文研究期為2001—2021年，研究對象為珠江三角洲九個城市，即廣州、深圳、珠海、佛山、江門、東莞、中山、肇慶、惠州。數據來源包括《中國城市統計年鑒》、CSMAR數據庫、EPS數據庫及各城市統計年鑒和統計公報，高鐵開通數據來自中國鐵路時刻表。模型中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4 實證結果

4.1 基準回歸結果

對模型(1)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金融發展(Fin)對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Inte)的系數為-0.1583，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由于被解釋變量是用市場分割指數作為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指標，因此系數顯著為負說明金融發展能夠提升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第(2)列為不加入控制變量、控制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的回歸結果。控制固定效應和個體效應后，系數變為-0.1231，依然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逐步加入了控制變量后，解釋變量的系數和未出現較大波動，始終顯著為負，證明了結果的穩定性，其中第(7)列的模型擬合優度最高。當加入所有控制變量后，金融發展水平每提升1%，市場分割指數便降低0.0958%，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越高。因此，基準回歸模型結果顯示，金融發展能夠促進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

表2 基準模型回歸結果

控制變量方面，經濟發展水平(pgdp)對市場分割指數的系數為正，說明人均GDP的增長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有一定的負向作用，但并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珠江三角洲地區各個城市的人均GDP差異較大，既有廣州、深圳等人均GDP位于全國前列的城市，又有人均GDP相對落后的城市。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受很多因素影響，如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水平、產業結構輻射作用等，因此某一城市的經濟發展水平與其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并無顯著關系。政府支出(gov)、對外貿易(trade)、外資利用水平(fdi)、基礎設施水平(hsrail)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說明上述因素在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中發揮了顯著的推動作用。

4.2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對模型(2)和模型(3)進行回歸，以檢驗產業結構是否在金融發展與區域經濟一體化的關系中起到中介作用，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據表3第(1)列，金融發展(Fin)對產業結構高級化(Adv)的回歸系數是0.0052，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珠江三角洲各城市的金融發展能夠顯著提升當地的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據表3第(2)列，產業結構高級化(Adv)對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的影響系數為-0.142，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綜合上述結果可知，產業結構高級化的中介效應成立。

表3 產業結構高級化與合理化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表3第(3)列和第(4)列檢驗了產業結構合理化的中介效應。據表3第(3)列，金融發展水平(Fin)對產業結構合理化(Rat)的系數為-0.1543，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結合前文分析，產業結構合理化(Rat)是一個逆向指標，該指標越低，表示產業結構越合理，因此金融發展能夠顯著促進珠江三角洲各城市的產業結構合理化。據表3第(4)列，產業結構合理化對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系數為-0.1102，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產業結構合理化的中介效應成立，金融發展通過提升產業結構合理化，促進了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

5 結語

為了驗證珠江三角洲地區金融發展對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影響，本文基于珠江三角洲九個城市的數據，采用面板數據模型，實證檢驗了金融發展、產業結構、區域經濟一體化之間的相互關系。結果顯示，金融發展顯著促進了珠江三角洲區域經濟一體化水平，在此過程中，產業結構發揮了重要的中介作用。金融發展帶動了珠江三角洲地區產業結構的高級化和合理化，而產業結構優化又進一步帶動了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

根據上述結果，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建立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打造區域金融中心，推動珠江三角洲地區金融資源深度互聯互通。研究顯示，金融發展對提升產業結構高級化、合理化水平均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因此，需要不斷完善區域的金融體系，打破珠江三角洲內城市間的行政壁壘，促進金融資源的高效流通。探索建立金融協調機制，加強金融領域的監管和引導工作，設立相關政府機構和非營利組織，引導經濟主體規范使用金融資源，降低生產經營活動中可能存在的金融風險。

第二，以珠江三角洲整體為視角，謀劃產業布局，促進產業結構優化。研究顯示，產業結構的高級化與合理化對提高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具有重要作用。在制定區域發展規劃和產業政策時，應基于一體化視角，從區域經濟整體出發，對產業結構進行謀劃。探索建立產業協作組織，結合區域的比較優勢引導產業轉型升級。建立政企合作平臺，加快形成特色產業集群，促進區域內各城市之間的技術交流和產業合作，推動生產要素流動，提升區域內各類生產要素的配置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