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讀書(節(jié)選)
書是讀不盡的,就讀盡也是無用,許多書沒有一讀的價值。你多讀一本沒有價值的書,便喪失可讀一本有價值的書的時間和精力;所以你須慎加選擇。我不能告訴你必讀的書,我能告訴你不必讀的書。許多人曾抱定宗旨不讀現(xiàn)代出版的新書,因為許多流行的新書只是迎合一時社會心理,實在毫無價值,而經(jīng)過時代淘汰而巍然獨存的書才有永久性,才值得閱讀。我不敢勸你完全不讀新書,但卻希望你特別注意這一點,因為現(xiàn)代青年頗有非新書不讀的風氣。別的事都可以學時髦,惟有讀書做學問不能學時髦。我所指不必讀的書,不是新書,是不值得讀第二遍的書。走進一個圖書館,你盡管看見千卷萬卷的紙本子,其中真正能夠稱為“書”的恐怕難上十卷百卷。你應該讀的只是這十卷百卷。只有這些書才能撼動你的心靈,激發(fā)你的思考。你與其讀千卷萬卷的詩集,不如讀一部《國風》或《古詩十九首》,你與其讀千卷萬卷希臘哲學的書籍,不如讀一部柏拉圖的《理想國》。
●賞析
選段主要講選擇書籍的重要性。書并不是讀得多才好。書的數(shù)量很多,但質量卻良莠不齊,真正值得讀的書并不多,因此我們應該學會有選擇地閱讀。比如讀千卷萬卷的詩集不如讀《國風》《古詩十九首》,讀千卷萬卷的哲學書不如讀柏拉圖的《理想國》。新書可以讀,但我們要將有限的時間和精力用于多讀經(jīng)典書籍,因為經(jīng)典永不過時。
談動(節(jié)選)
人生來好動,好發(fā)展,好創(chuàng)造。能動,能發(fā)展,能創(chuàng)造,便是順從自然,便能享受快樂;不動,不發(fā)展,不創(chuàng)造,便是摧殘生機,便不免感覺煩惱。這種事實在流行語中就可以見出。我們感覺快樂時說“舒暢”,感覺不快樂時說“抑郁”。這兩個字既可以用作形容詞,也可以用作動詞。用作形容詞時,它們描寫快或不快的狀態(tài);用作動詞時,我們可以說它們說明快或不快的原因。你感覺煩惱,因為你的生機被抑郁;你要想快樂,須得使你的生機能舒暢,能宣泄。青年人比老年人易于發(fā)愁些,因為青年人的生機比較強旺。小孩子們的生機也很強旺,然而不知道愁苦,因為他們時時刻刻地游戲,所以他們的生機不至于被抑郁。小孩子們偶爾不很樂意,便放聲大哭,哭過了氣就消去。成人們感覺煩惱時也還要拘禮節(jié),哪能由你放聲大哭呢?歌德少時因失戀而想自殺,幸而他的文機動了,埋頭兩禮拜著成一部《少年維特之煩惱》,書成了,他的氣也泄了,自殺的念頭也打消了。你發(fā)愁時并不一定要著書,你就讀幾篇哀歌,聽一幕悲劇,借酒澆愁,也可以大暢胸懷。
●賞析
選段強調“動”能消愁解悶,使生活愉快。青年的頹唐沮喪總是令人擔心的,但有時又很難避免。我們常聽人說“年輕‘應該富有朝氣”,但其實這里的“應該”并不具有強制性,人是屬于自然的,也要順應自然。如果真的感到煩悶,一定要學會自我“開導”,比如打網(wǎng)球、彈鋼琴、種花草,哪怕只是談笑、跑跳也可以發(fā)泄很多不快。不快走了,美好也就來了。
談作文(節(jié)選)
學文如學畫,學畫可臨帖,又可寫生。在這兩條路中間,寫生自然較為重要。可是臨帖也不可一筆勾銷,筆法和意境在初學時總須從臨帖中領會。從前中國文人學文大半全用臨帖法,每人總須讀過幾百篇或幾千篇名著,揣摩呻吟,至能背誦,然后執(zhí)筆為文,手腕自然純熟。歐洲文人雖亦重讀書,而近代第一流作者大半由寫生入手。許多第一流作者起初都經(jīng)過模仿的階段:莎士比亞起初模仿英國舊戲劇作者;布朗寧起初模仿雪萊;陀思妥耶夫斯基和許多俄國小說家都模仿雨果。
……
讀書只是一步預備的工夫,真正學作文,還要特別注意寫生。要寫生,須勤作描寫文和記敘文。中國國文教員們常埋怨學生們不會做議論文,我以為這并不算奇怪。中學生的理解和知識大半都很貧弱,胸中沒有議論,如何能做得出議論文?我以為初學作文應該從描寫文和記敘文入手,這兩種文做好了,議論文是很容易辦的。
●賞析
作者通過這段文字告訴青年讀者,作文水平是可以通過練習提升的。選段談了后天努力的重要性,并告訴讀者“許多第一流作者起初都經(jīng)過模仿的階段”,并以莎士比亞、布朗寧、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大文豪為例。選段還指出學寫作文要注重寫生,勤寫描寫文和記敘文等。語言懇切,富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