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不起風,我就去找風。
風住在哪里?風居無定所,它沒有家,沒有落腳之地。可是,風又無處不在。
風是一條看不見的河流,時斷時續,有時它迎面而來,風中的你我,如泥沙,如石礁。有時它戛然而止,河流突然干涸,世界好像一片裸露的河灘。
所有的流淌,所有迅速的擦肩而過,都是風。
我們不動的時候,空氣與我們擦肩而過,是風來找我們;空氣不動的時候,我們與空氣擦肩而過,是我們去找風。
在我看來,兜風,不是等風來,而是找風去。要夠快,才能找到風。散步太慢了,追不上風。跑起來就可以遇到風,可是跑久了人會累,不如讓一匹馬、一輛車帶我們去找風。一匹馬在曠野里馳騁,在空氣里飛奔,此刻,頭發凌亂,衣袖飛舞,耳畔呼嘯,我們正在穿過風的長廊。一輛自行車,無拘無束地在空曠的道路上奔馳,草被嚇歪,花被驚顫,一路飛塵尾隨。此時,我們就是風,拂過花草,經過道路。
夏天,她騎著摩托帶我去山野兜風,我們如一道風在山間緩緩流淌。“兜”這個字,真形象,感覺自己是張開的口袋,兜滿了一口袋的風,膨脹、飽滿。風把我們的身體吹得鼓了起來,人似失重,已經輕盈羽化,可以自由飛翔。
秋天,如果在夕陽下,或是夜色里開車,遇到一種阻力,那是風在流淌。車窗開到最大,整個車子就是一只去裝風的口袋。風經過輕快的我,把車裝滿了。
兜風的快樂,是讓自己輕盈的快樂。
(大浪淘沙摘自《今晚報》2023年11月6日,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