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的藝術風格與演唱特點

王阿琦

流行音樂這一藝術形式深受我國社會大眾的喜愛和追捧， 在我國音樂領域占據了重要的地位。 縱觀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的發展， 其音樂元素、 演唱方式、 舞臺風格等不斷的發展變化， 并逐漸被社會大眾所認可接受， 經過長時間的發展， 才逐漸擁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 流行音樂發展過程中， 呈現出鮮明的 “模仿、 探索、 融合”發展趨勢， 這一發展特點不僅體現在音樂的元素、 配樂、 風格特點等方面， 還在演唱者的演唱方式、 嗓音、咬字吐字等方面有所呈現。 正所謂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聲音”， 流行音樂發展的過程， 不僅反映出不同時期下社會經濟文化、 人們生活方式和審美特征的變遷， 更展現不同時期下中國流行音樂的藝術風格和演唱特點的不斷演變。

一、 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發展的三個階段

根據中國流行音樂發展的路徑， 可以將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發展歸納為三個階段， 即音樂發展的 “萌芽期”、高速發展的 “成長期”、 穩定發展的 “成熟期”。

音樂發展的 “萌芽期”， 這一時期中， 流行音樂剛剛興起， 人民大眾的審美需求還停留在地方小戲、 曲藝、 民族樂器合奏等之上。 在全新的藝術形式沖擊下，人民大眾對于流行音樂持有一定的抵觸心理， 在這個時期中， 流行音樂的發展尚沒有較好的成功經驗可參考，只能去模仿較為成熟的現有的音樂作品。［1］

高速發展的 “成長期”。 隨著流行音樂的不斷發展壯大， 流行音樂如颶風一般席卷全國， 曾經一度使得全國眾多年輕人為之振奮與瘋狂， 至此， 流行音樂進入到高速發展的軌道， 很多音樂從業者、 愛好者嘗試著結合本土音樂文化音樂要素進行創作。 這一時期稱之為穩定發展的 “成熟期”。 流行音樂發展至今， 逐漸與傳統民族元素相融合， 形成了具有 “中國風” 特色的全新流行音樂文化。 這一全新的音樂文化融合了傳統曲藝、 戲曲、 器樂、 舞蹈等藝術表現形式， 豐富了流行音樂的藝術表達手段， 也賦予了流行音樂特殊的韻味， 讓其演唱特點和藝術風格更加別具一格。

二、 各發展階段下的藝術風格與演唱特點

（一） 萌芽期

1.藝術風格

中國嶺南地區的廣州樂壇是我國流行音樂發展史上最早的也是最為主要的陣地之一， 處于萌芽時期的流行音樂的表現形式以模仿、 翻唱為主， 翻唱并不僅僅是模仿原唱， 還包括對原唱樂隊編配的模仿。 在這一時期，語言形式以粵語為主， 一大批風格各異嗓音獨特的歌手在舞臺上綻放光芒， 如劉欣如、 呂念祖、 李華勇、 張鳳等眾多歌手， 成為全國音樂愛好者爭先模仿學習的典范。［2］他們的作品對我國其他地區的流行音樂從業者的創作產生了重要影響， 對流行音樂的進一步發展具有較強的推動作用。

2.演唱特點

在萌芽時期， 演唱者們追求的是極致的復原音樂的原唱， 很多音樂演唱者認為如果能得到 “以假亂真” 的評價則是對他們演唱水平的最高認可。 這一時期的流行音樂作品， 嗓音大多溫暖而清澈， 在整個演唱的過程中， 很少有為了突顯個人能力的演唱現象 （如飆高音）出現。 在演唱時講究如敘事一般娓娓道來， 演唱的聲音位置通常較為靠前且并不過分刻意地追求腔體的共鳴，推崇人聲的本質音色， 追求真情流露而不虛偽做作， 賦予了這一時期音樂作品濃厚的真實感與煙火氣。 這一時期中， 以廣州地區被稱為 “金童玉女” 的毛寧和楊鈺瑩等演唱者的演唱最具代表性， 其演唱的 《濤聲依舊》《晚秋》 《我不想說》 《輕輕告訴你》 等作品直到今天也依然被奉為經典。

以 《濤聲依舊》 和 《我不想說》 為例， 《濤聲依舊》 這一作品的旋律采用了中國五聲音階調式， 加上毛寧的嗓音明亮而干凈， 吐字咬字清楚明確， 語調情深意濃， 獨特的演唱風格很好地刻畫了南方小調的委婉與柔美。 而 《我不想說》 這一作品旋律上同樣采用了傳統的五聲音階調式， 賦予了作品特殊的中國歌曲的韻味， 他的演唱處理也具有非常鮮明的個性特征。 演唱者楊鈺瑩在演唱時， 在長音處加入顫音的演唱技巧， 尤其是副歌中把 “天” “臉” “前” 幾個韻腳的顫音處理自然而唯美； 她咬字吐字較為輕柔， 對于歌詞演唱上沒有將重音放在首拍， 而是放在了長音上， 這樣的處理方式有效強化了歌曲整體的情感表現； 加上演唱者細膩溫婉的嗓音特色， 充分展現了女性的甜美和溫柔。

在這一階段， 國內很多地方的聽眾對音樂的審美還停留在地方小戲、 曲藝， 流行音樂的流傳對于很多聽眾來說都是全新的音樂形式， 因為流行音樂內容的主題多以描述男女情愛為主， 因此在這一時期這些作品被貼上了 “靡靡之音” 的標簽， 但是因為其與大眾生活高度貼合， 盡管在發展路上飽受批判， 但依舊在民間迅速傳播開來。

（二） 成長期

1.藝術風格

隨著嶺南地區流行音樂的進一步發展， 大眾認可度逐漸上升， 內陸音樂領域的從業者開展了快速的學習跟進， 不僅在演唱時去模仿， 同時也開始思索在模仿的同時如何才能唱出屬于自己的聲音。 基于此背景， 推動了流行音樂本土化發展的探索。 我國流行音樂的發展至此進入 “成長期”。［3］

這一時期， 內陸的音樂人是推動流行音樂發展的主要力量， 在創作音樂的過程中加入了本土民族文化的音樂元素如民歌、 民族樂器等， 加上在這一時期， 人們思想逐漸朝著個性的方向發展， 理想和現實的落差給年輕的人們生活帶來了諸多迷茫和彷徨， 人們內心情緒急需得到宣泄， 流行音樂詞句表達方式較為直接， 更受到當時大眾的喜愛， 尤其是激情澎湃、 聲嘶力竭的吶喊更是受到眾多年輕人的極力推崇。 在這一時期， 涌現了大批優秀的創作人才， 創作出眾多優秀流行音樂作品， 如《黃土高坡》 《一無所有》 《信天游》 等， 將中國流行音樂推上了快速發展的軌道。

2.演唱特點

這一時期流行音樂更多是一種宣泄式的吶喊， 表現出 “粗獷的、 不拘一格的、 敢于戰斗的、 直率的” 音樂特征。 正如崔健的 《一無所有》， 他將信天游與搖滾樂的粗糙感有機結合， 演唱時歌詞咬字吐字短促但有力且堅定， 長音長句的演唱中為了突出歌曲的力量感， 都會避免顫音的技巧； 在腔體方面他不追求聲音共鳴和美化， 而是直接使用真聲來演唱， 通過氣息的控制進一步強化作品的緊迫感， 進而給聽眾帶來強烈的真實感。

流行音樂發展的成長期， 流行音樂的創作者們都在不停找尋符合自己個性化的聲音， 并做不斷的嘗試， 他們創作的音樂作品很好地契合了當時人民群眾對于音樂作品的品位和需求， 伴隨著流行音樂不斷發展， 逐漸擺脫了模仿的萌芽階段并逐步走向成熟。 然而由于各式各樣原因的影響， 成長期發展的熱潮在很短時間內就急劇下降， 但這一時期中流行音樂創作與本土化民族文化的嘗試， 對于推動我國流行音樂穩定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

（三） 成熟期

進入到21 世紀后， 中國流行音樂的發展受到了世界各地流行音樂文化的影響， 涌現了更多形式的流行音樂， 鄉村民謠、 R＆B、 Hiphop、 雷鬼、 拉丁等等一時間讓人眼花繚亂。 這一時期我國的流行音樂發展呈現出多元發展的趨勢， 發展方向不再局限于與本土民族音樂文化相結合， 而逐漸轉向與更多藝術形式或者外國音樂文化的有機融合。

1.藝術風格

這一時期涌現了大量 “中國風” 的音樂作品， 縱觀這些作品， 都非常注重對音樂意境的渲染。 一方面， 歌詞采用了詩意化的創作手法， 句式押韻、 詞義唯美且具有強烈的畫面感； 另一方面， 樂隊編配將外國流行樂隊的班底 （吉他、 貝斯、 鍵盤、 爵士鼓等） 以及中國本土樂器 （如竹笛、 二胡、 琵琶、 古箏、 嗩吶等） 融入作品中， 豐富作品的整體風格， 融入并不是將中國樂器生硬地插入到流行樂隊當中， 而是在創作時根據作品音響效果和諧程度以及已經渲染等需要將樂器恰到好處地融入其中。 比如歌曲 《萬疆》， 音樂開頭以古箏將樂曲的和弦用琶音的技巧分解彈出， 推動音樂敘述的進行； 接著加入了琵琶的旋律， 滾奏的長音帶領聽眾進入到旋律營造的江南煙雨的畫面之中； 而打擊樂器梆子和木魚的加入， 特殊的音效特色有效突出了作品的中國風特色； 間奏部分琵琶與竹笛交相輝映配合著樂隊的和聲， 樂器的音效有效強化了作品的感染力， 呼應了作品想表達祖國大好河山的意境， 很好地帶動了聽眾的情緒。 這一作品， 給人的獨特藝術感受，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音樂織體和配器方式非常的獨特， 更是因為其與中國本土民族音樂文化融合恰到好處。 與之前的兩個發展階段的流行音樂的藝術風格相比， 此時期的藝術風格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具有明顯的現代化特征的同時， 也更為重視對本民族的文化身份的解讀。

2.演唱特點

首先， 演唱方式多元。 在這一時期， 流行音樂作品風格多元， 內容豐富， 演唱方式方法包羅萬象層出不窮， 不再拘泥于某一種唱法某一種嗓音條件。 人民大眾在這一時期對流行音樂作品的選擇不再單一， 每個人對于流行音樂的需求都存在一定的差異， 有的人喜歡饒舌、 喜歡嘻哈、 喜歡民謠、 喜歡搖滾、 喜歡爵士等。 為了更好地滿足大眾對于優秀的流行音樂文化多元性的審美需求， 需要有大量的音樂人才來創作更多的優秀流行音樂作品。［4］

其次， 演唱風格個性。 在流行音樂穩定發展的成熟期， 大量音樂人都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訴說著內心的情感和身邊的故事， 演唱上呈現出明顯的個性化特征。 如演唱者趙雷簡單、 干凈的聲音把 《成都》 唱給了聽眾， 用一首民謠講述了整個城市的點點滴滴。 刀郎那滄桑凄涼的聲音訴說著生活不易引發了眾多聽眾的共鳴； 李玉剛融合戲曲聲腔創作了 《新貴妃醉酒》 和 《萬疆》， 把戲曲藝術重新呈現到人們面前； 民族女高音歌手雷佳， 結合自己高超的演唱水平和技巧， 將一首 《人世間》 唱進了大眾的心里， 情感至誠至真令人聽后落淚動容。 只有創作者用心去創作， 演唱者用心去演唱這樣才能帶來更多優秀的、 傳唱度高的歌曲。

此外， 演唱內容大眾化。 流行音樂的發展是離不開群眾支持的， 必須有廣大的受眾基礎作為支持， 才能推動整個行業的欣欣向榮。 因此， 流行音樂的發展其本身內容就具有大眾化的特點。 以TFBOYS 這一少年組合為例， 三個年輕、 帥氣、 陽光、 積極的少年組合， 擁有大量觀眾的支持， 其受眾群體既包括了十歲左右的兒童，也包括了三四十歲成年人， 發展至今依舊具有較大影響力。 究其根本， 他們的成功與其音樂作品內容的大眾化特征存在較大關聯。

三、 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發展的思考

（一） 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發展存在的問題

其一， 精品作品數量比例偏低。 隨著流行音樂的發展進入到成熟期， 加上互聯網的出現導致行業的準入門檻大大降低越來越多的人涌入這個行業。 快餐文化的侵襲也促使一大批網絡 “口水歌曲” 的泛濫， 再加上整個流行音樂的市場上因為盜版、 抄襲、 剽竊等問題層出不窮， 流行音樂作品中， 經典作品的數量占比較低， 導致很多人感慨現在的作品不如以前的老歌經典好聽、 經久不衰了。

其二， 重技巧輕視內涵的現象較為突出。 目前而言， 部分歌手為了能夠從眾多歌手中脫穎而出， 重視在高音演唱上下功夫， 而忽略了音樂本身的內涵解讀， 過度地追求歌唱的技巧， 而忽視了對音樂本身的思想情感、內涵價值的思考。 對流行音樂發展而言， 技巧的訓練非常重要， 但對內涵和情感的把握也是非常必要的， 應該明確技巧與情感表達和內涵把握的關系， 謹記技巧是為音樂表現而服務的， 情感和思想的傳遞才是最終目的。

其三， 忽視自身條件， 刻意追求個性。 在音色方面為了追求個性， 部分演唱者在演唱時刻意地使用不同類型的沙啞嗓音去演唱音樂作品， 導致樂壇充斥著大量嗓音相似的流行音樂作品。 當然本身就具有特殊嗓音條件的歌手， 如楊坤、 毛阿敏等， 特殊的音色有效強化了其演唱的個人魅力。 但對于本身不具備特殊嗓音條件的演唱者而言， 過多、 刻意的模仿不僅不能突出自身的個性， 反而容易導致大眾審美疲勞。

（二） 當代中國流行音樂發展路徑

首先應提升流行音樂作品的質量， 可以通過加大對原創作品版權保護力度的方式， 鼓勵音樂創作者創作積極性打造原創作品。 其次可以通過專業的交流平臺， 促進各個流行音樂創作者的交流， 強化流行音樂創作人音樂素養的同時， 拓展流行音樂創作人的創作空間。 此外， 一個好的音樂環境一定是包容的， 是個性與共性共存的。 因此， 演唱者在演唱過程中， 應該依據自身的嗓音條件以及技能掌握的情況， 合理選擇演唱技巧打造屬于自己的聲音。 對于某些作品而言， 煙嗓能夠很好的表達作品的內涵， 但對于其他的作品而言， 清澈空靈甜美的聲音也能很好的打動聽眾。

結 語

對于流行音樂創作者和演唱者而言， 需要充分地掌握流行音樂的藝術風格和演唱特點， 進而幫助其找到屬于自身發展的獨特道路， 形成個性化風格特色， 進而充分發揮流行音樂獨特的藝術魅力和強大的情緒感染力， 更好的滿足人民大眾對流行音樂的審美需求。 當代流行音樂發展到今天， 是無數先輩共同努力的結果， 在今后的歲月中， 經過眾多后來者的不懈努力， 具有中國獨特韻味的流行音樂必將屹立于世界樂壇， 發揮其重要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