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在“閉關”

崔曙光

我的老媽是作家，每天盯著電腦屏幕，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好像離開了電腦生活就失去了方向。

我剛出生時，老媽只在我睡著的時候躲進書房寫作；上小學后，老媽只在我上學的時間段寫作；上中學后，老媽就“放飛自我”，除了接送我上下學，其他時間都躲在書房里寫作。我這當兒子的，每天還得操心她吃飯的問題。

這不，吃飯的時間到了，書房門依舊關得緊緊的，我只好敲門：“媽媽，12點了。”老媽心里倒還有我這個兒子，伴著鍵盤敲打的聲音，飛快回一句：“餓了吧？媽媽發紅包給你，自己點外賣，乖哦！”我舉著手中的外賣，說：“我早點好了，外賣都送過來了，您出來吃吧！”老媽回答：“真乖，你先吃。”我只好黯然離開，一個人食不知味。吃完后，老媽還沒出來，我又敲門：“媽媽，我吃完了，您出來吃飯吧，飯都涼了。”老媽說：“好的，你先去午睡，我馬上出來吃。”等我午睡起床一看，飯還在餐桌上，我用力敲門，急得快哭出來：“媽媽，您再不吃，胃又要痛了。”

老媽終于出來了，我用微波爐給飯加熱后，一邊整理書包、檢查假期作業，一邊和老媽聊天。老媽卻用茫然的眼神回應我，我不說話時，她就發呆，光吃米飯，連菜都忘記夾。她沉浸在剛寫的小說里，想著主人公的結局。

新年到了，媽媽也病倒了。頸椎病、肩周炎、腱鞘炎，最嚴重的是胃病，痛得在床上直打滾。我心疼得落淚，請求老媽多休息，別寫了。老媽卻樂呵呵地將年終統計分享給我看：征文獲獎8次，發表562篇。

“付出就會有收獲。”老媽的眼睛發光。這562篇，是老媽寫了一年的成績，也是老媽的歡喜。

住院期間，老媽沒有寫作，每天都和我聊天。學校有什么新聞？師生之間有什么有趣的事？有什么精彩的對話？……不厭其煩，問個不停。我努力回憶，用心回答。我知道，老媽是在我身上找素材。

老爸生氣地對老媽說：“你的心都鉆到文字里去了。在身體沒康復前，你不許再寫了！”老媽敷衍地說：“好，不寫了，不寫了。”我和老爸卻不相信，老媽這話就如同“狼來了”。剛一出院，書房門一關，老媽又“跑”進她的文字世界里了。

同學們都羨慕我：“你媽媽不用上班，每天都在家陪伴你，你好幸福啊！”

我搖頭嘆氣說：“別說了，我媽媽剛從醫院出來，又‘閉關了。”

同學頓時興奮了：“閉關修煉？你媽媽是從修真世界回來的？”

我郁悶地拍打同學的肩：“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媽媽就一‘文字搬運工。”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老媽說的。老媽從不說她是作家，她只說她是“文字搬運工”。有時候，我希望我能變成文字，讓老媽“搬”來“搬”去，這樣，老媽就能時刻看到我、多陪陪我；或者，變成電腦，這樣，在老媽身體不舒服時，我適時“卡機”，讓老媽休息會兒。

（指導老師：羅? 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