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和鴨子

肖瀚

你愿意和一只“像馬一樣大的鴨子”搏斗，還是和100匹“像鴨子一樣大的馬”搏斗？

這是一個很多公司都向求職者提出的經典問題。

如果你也曾被這樣看似無厘頭的問題難倒，可以看一看美國作家威廉·龐德斯通的《如何對付像馬一樣大的鴨子》一書。

威廉·龐德斯通認為，面試者想要的并不是什么“標準答案”，他們真正關心的是求職者如何思考這個問題，以及如何闡明自己的解題思路。據此，他們可以大致判斷求職者的知識結構、思考方式以及擅長的領域，從而為特定崗位招錄到更合適的人。

比如，你可以將“馬一樣大的鴨子”和“鴨子一樣大的馬”視作比喻，前者代表解決一個大問題，后者代表解決100個小問題。以客服工作為例，客戶表達不滿是很普遍的事，但大多數人只會抱怨一下，只有很少的人會做出重大的投訴。但作為客服人員，需要認真對待每一位客戶。如果是你，你是更善于處理一位客戶的重大投訴，還是安撫100位情緒不佳的客戶呢？

又比如，你也可以從字面上來理解這個問題。根據生物學中的“規模變化效應”，任何生物的體重都與其身高的立方成正比，而肌肉和骨骼的強度與其身高的平方成正比。這就是為什么螞蟻之類的“小個子”可以舉起數倍于自身重量的東西，而“大塊頭”即便有粗壯的四肢，承重能力也與體格完全不成正比。如果從這個角度看，當一只鴨子被等比例放大為馬一般的大小，其細瘦的腿可能無力支撐起巨大的身體。這樣的鴨子別說戰斗，恐怕連站起來都費勁。所以，答案只能是前者。

實際上，早年間，用人單位只關心“核心業務問題”，對于延展思維能力一點也不在意。首次提出這一問題的是托馬斯·愛迪生。

1876年，愛迪生在美國新澤西州門洛公園的一座山腳下建了一家電燈泡廠。一次愛迪生與員工一起就餐時，偶然提到工廠所在的山上有一棵櫻桃樹。但令他吃驚的是，他的員工表示完全不知情。愛迪生據此做了一項調查。他發現，工廠的27名員工，明明6個月來每天都會路過這棵櫻桃樹，卻從來沒有人注意到它。

這件事證實了愛迪生的猜想，即很多人根本不關注周圍的人和事。發現自己的員工也是如此，這徹底激怒了愛迪生。他認為，擁有一雙發現的眼睛和擁有足夠強大的知識儲備一樣重要，對他們這些以發明創新為業的人來說，更是如此。這一信念促使他編撰了一份問卷，分發給那些正向他的公司求職的人。

在一次接受媒體采訪時，他“吐槽”道：“他們（不關注周邊環境的人）會給公司乃至公眾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企業應該準備一份小問卷讓求職者填寫，這一做法至少可以避免那些極不稱職的人被招錄。”

公眾顯然把愛迪生的這番牢騷當成了信條。僅在1921年5月，《紐約時報》就針對愛迪生編撰的調查問卷發表了23篇文章和社論。不少企業開始絞盡腦汁地設計自己的問卷，各大高等學府和咨詢機構的專家也紛紛上陣分析“小問卷”與創造性之間的對應關系。

威廉·龐德斯通在書中直言，愛迪生編撰的調查問卷開啟了長達一個世紀的相關研究，但直至今天也沒有哪位專家能夠給出確定的結論。他認為，無論是當年的小問卷，還是后來頗為流行的性格測試，只有一定的輔助功能，但并不具備定義個人潛質和潛能的能力。

一個極具戲劇性的事件是，有記者拿出當年愛迪生的問卷，請幾乎同一時期的物理學家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作答，后者居然在一道物理題上出了差錯。《紐約時報》興高采烈地報道：“他（愛因斯坦）也是我們（笨蛋）中的一員。”令這位物理學家出糗的問題是“音速是多少”。愛因斯坦的回答是，他不記得，他沒有把這條信息記在腦子里，因為答案很容易在書里找到。

應該說，盡管小問卷的科學性確實充滿爭議，但其啟發性依舊值得關注。尤其是面對當今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世界，能否用善于觀察的眼睛發現問題、用創造性的思維解決問題，考驗的是一個人的綜合素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木桶理論在現實生活中的運用。正如一只木桶能裝多少水取決于最短的那塊板，要讓自己的人生更加精彩，補齊短板與拉長長板同樣重要。此外，培養跳出框架思考問題的能力也不可忽視，比如在桶的短板下方墊上一塊磚頭，讓整個桶向長板一方傾斜。這樣做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作為救急用的臨時方案，也不失為一個可選項。

無論是站在個人成長還是企業發展的角度，找到足夠多的選項，都是未雨綢繆。

（海城樓摘自《經濟日報》2024年2月4日，辛 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