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修舊如舊有多難

張千則

正在修復中的巴黎圣母院

2019年4月那場大火過后，巴黎圣母院超過三分之二的塔頂被燒毀，標志性的尖頂整個坍塌。隨后，巴黎圣母院進入關閉狀態，開始了漫長的修復之旅。

法國人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忠于原始建筑”，不做新的修建，而是用原來的材料和技藝，忠實復原設計師維歐勒·勒·杜克留下的、已葬身火海的舊尖塔，以及鉛皮屋頂和大橡木立柱等看似“不合時宜”的設計。

研究人員從全世界古建筑和采石場中找尋了6000多個樣品，只為恢復中世紀風格的石頭穹頂。他們跑遍200多片森林才挑選出1000多根符合要求的橡木，只為修復哥特式建筑巨大的飛扶壁和高聳尖塔。

歷時4年，耗資70億人民幣，坍陷的中殿拱頂終于完成封頂，標志性的尖塔也進入組裝階段。

如果說巴黎圣母院的重生是一項漫長而復雜的世紀工程，那是因為它的誕生經歷了更加漫長的歷史。這座哥特式大教堂自1163年開工建設到15世紀，約250年的時間里，從未間斷過工程建設。

巴黎圣母院修舊如舊到底有多難？

像巴黎圣母院這樣的建筑，一直以其在建造技術層面所實現的偉績令世人驚嘆。其拱頂的高度——祭壇和中廳的拱頂分別高達31米和33米，堪稱當時的最高紀錄。這樣的建筑對各類材料的需求自然是巨大的。

石料主要用于大教堂主體框架結構的建設，起承重和雕飾作用。這一次，為了找到適合的石料，研究人員幾乎跑遍全世界，以尋找各種性質都相近的石頭。

在14世紀的施工現場，工匠們對其使用的不同類型石料的質量了如指掌。他們采用立砌法所建造的細柱高達數米，沿其巖石層理方向垂直豎起，狀若尖頂，尤其是位于西立面廊臺高窗處的細柱，令人嘆為觀止。玫瑰圓窗的窗欞也展現出了相當精巧的設計工藝。相較于橫廳的玫瑰圓窗，位于西立面的玫瑰圓窗成功地將石質窗欞所占的比重大幅減少。

木料用于構建尖塔、屋頂結構、祭壇主體以及窗框、座椅等，在2020年開始的修復工作中，為了使重建的塔尖完全復刻原版，需要超過1000棵直徑超1米、高度超20米的橡樹，而一片林地里也只能選出幾棵符合條件的。光是選木材，就要花一整年的時間。

在火災發生之前，屋頂框架已歷經多次改造，其中所使用的最古老的木料，年代可追溯至12世紀。這些木料大部分被用在了1220年前后的祭壇主體框架工程和隨后于1275年左右進行的翻修工程中。

修建教堂的頂部構架需要大量木料。這些木料大部分來自大教堂參事會名下的林場，直到今天，此處的植被仍然以橡木為主。

在建造巴黎圣母院所用的金屬材料之中，鐵料被用于加固建筑。

鐵料不僅可制成鐵質的窗欞，用于加固彩色玻璃窗，還可用于固定窗葉。它還確保教堂大門門扉的正常開關和轉動，而門扉之上的鐵質構件也對門起到了加固作用。巴黎圣母院圣安妮門上的鐵質構件可謂遠近聞名，傳說是因為鐵匠比斯科內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才能打造出如此精巧絕倫的作品。

鉛料也在巴黎圣母院建筑工程中應用頗廣。從一開始，鉛料就被選中用來制作大教堂的頂部，巴黎圣母院興建者、巴黎大主教莫里斯·德·蘇利為此項工程留下的100里弗爾的遺贈就是證明。在原始的屋頂上，鉛板是垂直排列的，在19世紀的修復工程中，它們才開始以水平方式放置。

這些建材也告訴我們2019年巴黎圣母院火災持續十幾個小時難以撲滅的原因：火情最初出現在天花板，由于天花板采用了木料和鉛料兩種可燃物質，火勢迅速蔓延至整個屋頂。而在燃燒過程中產生的大量的鉛煙等有害物質，使滅火難上加難。

（小凡同學摘自《作家文摘》2024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