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橘的新吃法

砂糖橘，作為生活中常見的水果，相信大家并不感到陌生。近年來，網友們突然不滿足于簡單“吃”點砂糖橘，而是“解鎖”了一種新吃法：“炫”。

“炫砂糖橘”是怎么個“炫”法？這個“梗”怎么突然就火了呢？事情要從一位網友說起，他用視頻記錄下自己在家吃砂糖橘的經歷：媽媽叮囑他這筐橘子是留著過年吃的，千萬別吃光，結果第二天就只剩下空空的筐了。視頻一出，立刻引發了廣大網友的共情，直言“炫”砂糖橘“根本停不下來”，“又小又甜又好吃，一個接著一個能吃好幾斤”。后來，大家漸漸不滿足于只“炫”砂糖橘，于是衍生出“炫我嘴里”“炫頓飯”“淺炫一下”等一系列表達，“炫”的東西也變得五花八門。“炫”的含義也變成了“因喜愛而連續食用某一食物”。

實際上，“炫”并非網友的獨創，而是借用了東北方言的表達。“炫”的本字也并非“炫”，而是“楦”。據《東北話詞典》（中華書局版），“楦”是東北話中“吃”的意思，如：“這孩子可能楦啦！一頓能吃三碗飯。”可是，東北話里也有“吃”的表達，直接說“吃”不就行了嗎？為何還要特地用“楦”來代替“吃”呢？讓我們回到“楦”的本義來解釋這個問題。據《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楦”本是一種工具，稱為“楦子”“楦頭”，指制鞋制帽時，填緊或撐大中空部分所用的模型，多用木頭做成。由此引申出“楦”的動詞含義：用東西填緊物體的中空部分。如：“裝完瓷器，把箱子楦好。”仔細分析，我們會發現，“楦”從產生之時，便帶有一種塞滿、填緊的目的性，因此在用于表達“吃”的含義時，就比“吃”多了一層“猛塞”“強撐”的意味，情感更為強烈。

由此我們猜測，“炫砂糖橘”這一說法很可能是由東北網友們帶火的。他們在網絡上表達自己對砂糖橘的喜愛時，不知不覺將本地的方言習慣帶入網絡。可方言很多時候是一種口頭語言，大多數人并不知曉“楦”的本字，也不明白它的具體含義，便不求甚解地將“楦”寫成“炫”，誤打誤撞地豐富了“炫”字的含義。

有趣的是，網友們選擇將“炫”作為“楦”的替代字時，也隱含著他們自身的情感態度。“炫”指一種“晃眼睛”的狀態，快速而耀眼，更有“夸耀”之意，“炫”的東西也必然是自己的心愛之物；而原東北話“楦”，多用于一些中性甚至是消極的語境。在這種情況下，用“炫”代替“楦”來表達自己對食物的狂熱喜愛，也不無道理。

（谷粒摘自《咬文嚼字》2024年第2期，本刊節選，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