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鳳翔十二生肖泥塑造型特征分析

劉文勃 李若嬋

陜西鳳翔泥塑整體造型圓潤飽滿、彩繪紋飾粗獷質樸、色彩搭配鮮艷濃烈，集中表現了漢唐以來的灑脫張揚、熱情奔放的藝術風格，極具地域特色。本文以鳳翔十二生肖泥塑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鳳翔泥塑與十二生肖的歷史源流、生肖泥塑的色彩特征及其制作工藝流程，更好地剖析鳳翔十二生肖泥塑的造型特征。

一、鳳翔泥塑

泥塑藝術是一種古老淳樸的民間藝術形式，主要是以泥土為材料捏塑而成，并加以彩繪的民間手工藝品，其產生和發展跨越了幾千年的歷史。泥塑藝人以嫻熟的工藝手法，用簡單原始的泥土材料塑造了豐富多彩的藝術形象，為人們呈現了一個豐富絢麗的泥人世界。

鳳翔泥塑是中國民間泥塑藝術分支之一，流傳于陜西省寶雞市鳳翔區城關鎮六營村，因明代朱元璋軍隊中的第六營兵士曾駐扎于此，因而此地得名“六營”。鳳翔泥塑最早可追溯至西周時期，是中國保存最古老、最具地域特色的傳統民間藝術之一。2002年，國家文化部授予鳳翔縣“泥塑之鄉”稱號。2006年6月，鳳翔泥塑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經過千百年來的傳承與發展，鳳翔泥塑汲取了石刻、年畫、剪紙和刺繡中的紋飾，造型獨特，色彩絢麗，形成了別具一格的特點與風格。此外，還有一種無色彩的素白色作品，主要受中國書法繪畫的影響，有留白守黑之意，頗有古風。

鳳翔泥塑歷史久遠，品種繁多，其種類主要有三大類型：一是泥玩具，多為十二生肖形象；二是掛片，采用半浮雕形式塑造的泥塑作品，有虎頭、牛頭、獅子頭、臉譜等；三是立人，主要有民間供奉神、歷史人物、神話人物等。鳳翔泥塑有著豐富的民俗文化內涵和濃厚的鄉土氣息，泥塑藝人在繼承傳統工藝的基礎上，創作出 120多種泥塑作品，全村80多戶村民常年從事泥塑加工和生產包裝。

二、十二生肖泥塑

十二生肖的起源與動物圖騰崇拜有關，原始社會的先民常用某種動物形象作為本氏族的保護神，即圖騰崇拜。圖騰崇拜是一種信仰，對早期人類社會的進步與發展有一定的推動作用。隨著歷史的發展，十二生肖被人們賦予了更豐富的文化內涵，從動物上升到神，接受尊崇和膜拜，逐漸形成了完整的十二生肖形象。

陜西鳳翔地處關中西部，是周、秦故地，地域特色明顯，傳統文化源遠流長，泥塑文化的積淀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厚重。十二生肖作為中國傳統的圖騰文化，是民間藝術表現必不可少的題材，其所蘊含的文化內涵與鳳翔泥 塑有著共同的聯系，這也是鳳翔十二生肖泥塑廣受人民群眾喜愛的一個重要原因。同時，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性格豪邁、樸實，鄉土氣息濃厚，泥塑在創作上所表現的藝術風格與當地 的文化傳統緊密聯系，這在鳳翔泥塑的作品性 格上體現得十分明顯。例如十二生肖泥塑作品《秦川牛》， 擁有前頂的牛角、彎曲的牛脊、 健壯有力的四肢，僅僅是簡單的牛造型，就表現出當地人民耿直大方、豪爽彪悍的性格，更有一種寧折不彎的犟勁和進取精神，制作者施 以重彩，大紅大綠，色彩鮮艷醒目，美好吉祥寓意更加明確。

三、色彩分析

鳳翔泥塑的顯著特色是色彩和造型的完美結合，相互補充、相得益彰。泥塑制作素有“三分塑，七分彩”的說法，從底色的涂制到色彩的點染，從線條的勾勒到結構的區分，不同的色彩搭配創作出了風格各異的泥塑作品。

鳳翔泥塑生肖的設色大致分為三類：彩繪十二生肖、素繪（白描）十二生肖和金色十二生肖。彩繪生肖色彩鮮艷濃烈， 極具地方特色，以紅、綠為主色， 玫瑰紅為輔色，黃色為襯色，起到調和紅、綠對比色的作用，黑色線條用以勾勒圖案紋飾并分割色塊，注重整體塊面效果，色彩明亮、艷而不俗，極富民間裝飾趣味；素繪十二生肖是在中國傳統書法繪畫的影響下產生的，以白色作為底色，采用墨色毛筆勾線的形式用于塊面分割與裝飾，素繪泥塑極其考驗泥塑藝人的手繪功底，在沒有色彩裝飾的情況下，講究線條的細膩流暢，筆法的靈活自如，線條粗細搭配，長短結合，花紋疏密有序，一筆一線的勾勒中，凸顯靈動與神韻，將書畫藝術與裝飾藝術雜糅在一起，給人以既拙樸又高雅的視覺感受，展現出風格獨特的裝飾韻味；金色十二生肖用金色作為底色，采用黑色與紅色勾勒線條與紋飾，體現出既傳統又現代的別樣風格，表現了民眾向往富貴吉祥的訴求。

四、造型特征

談及鳳翔泥塑的造型特征，繞不開的話題 便是極為講究的泥塑工藝制作流程，包括采土、砸泥、造型、制模、翻坯、合坯、粉洗、勾線、彩繪、上清漆等步驟。泥土取自當地特有的板板土，土質細膩、黏性較強。為了使泥塑更加牢固堅韌，在砸泥時加入麻紙和棉花纖維，直 到泥土與棉花纖維充分融為一體，才能進行下一步的造型。造型是泥塑工藝流程中最考驗泥塑藝人技藝的一步，需要民間藝人在通過觀察 自然物象的基礎之上進行概括、提煉、夸張，將客觀實體存在的真實轉化為主觀認識的真實。因此，鳳翔十二生肖泥塑藝術大量融入民間藝人自身的思想感情與審美體驗，通過泥塑的方式表現出他們對美好生活的熱愛與向往。

鳳翔泥塑造型簡練概括，色彩鮮艷濃烈，極具地域特色，造型上保留了漢代渾圓古樸的藝術風格，紋飾上具有遠古圖騰文化的古樸精神，色彩上展現了淳樸濃烈的鄉土氣息。鳳翔十二生肖泥塑更是極具代表性，其代表作有《平安馬》《富貴羊》《福壽豬》《秦川牛》《祥和虎》等，表達了民間藝人對生活和藝術的審美體驗。

鳳翔泥塑造型特征整體表現出夸張性和民 俗性，其造型大多圓潤飽滿，通過強化顯性特征進行表現，整體源于自然又歸于自然，通過觀察者的聯想心理再得以豐富，細分下來沒有一個組合元素是突兀的。例如泥塑《平安馬》，其整體造型圓潤優美，馬尾與軀干做整體化處理，四肢比例縮短，強化其整體雄健壯碩的外形，曲線流暢自然，渾然一體，象征表現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龍馬精神（見圖1）。2003年，胡深和胡新明設計創作的泥塑作品《富貴羊》被選為羊年國家生肖郵票主圖案。《富貴羊》體態豐滿又略顯頑皮，卷曲肥大的金黃色羊角、短小健壯的四肢、紅色上翹的羊尾，完美地融為一體，以昂首前行的姿態展現出來，強化了富貴吉祥、憨態可掬的喜 氣洋洋精神，給人一往無前的啟示（見圖2）。泥塑作品《秦川牛》是民間泥塑藝人通過觀察生活，將斗牛的精神形象以泥塑的形式表現出來，前頂的牛頭、拱起的脊梁、后蹬的四蹄、彎曲的牛尾，每一個軀體部位都在散發著勤勞、倔強、沉穩踏實、埋頭苦干的精神。《秦川牛》在造型上突出牛的精神品質，重在表現其形與意的結合（見圖3）。鳳翔泥塑彩繪經過幾代人的傳承與發展，泥塑技藝得到了極大地完善與提升，造型也更加生動傳神。

五、結語

鳳翔十二生肖泥塑是當地泥塑藝人根據十二生肖形象，采用泥塑彩繪的形式創作出的一系列民間泥塑作品。在漫長的歲月傳承與發展過程中，十二生肖泥塑造型樣式越來越豐富，泥塑技藝也逐漸趨于完善，走向專業化，完成了從傳統的泥塑藝術到現代藝術品的轉變。泥塑造型樣式隨著市場的需求不斷發生著 變化，每一件泥塑作品都是鳳翔勞動人民的藝術結晶，散發著濃郁的鄉土氣息，傳達出勞動人民對美好生活的熱愛與向往。

[作者簡介]劉文勃，男，陜西服裝工程學院藝術設計學院視覺傳達系教師，助教，碩士，研究方向為民間美術、廣告設計、文創設計。李若嬋，女，漢族，甘肅慶陽人，陜西服裝工程學院助教，研究方向為文創設計、信息可視化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