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朽葉的玫瑰

李思宇

遠山如黛，晨霧茫茫。晨曦穿過面前的層層綠葉，傾灑在蓬松柔軟的土壤上，投下一圈圈光暈。

“篤篤篤”，小巷深處傳來拐杖戳地聲。我不禁揉揉頭發，內心有些煩躁：一定又是太奶奶，她總是在小巷里晃悠。

我不經意地向外看去，見太奶奶躬著腰，手里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她滿臉皺紋，兩只眼窩深陷，眼神卻深邃明亮。我情不自禁地凝視她的雙眸。

那是一雙常含悲痛的眼睛。在某個薄暮的夕陽下，她跟孩子們講述自己苦難的童年。透過那雙眼，我仿佛看到了硝煙彌漫的土地。“九一八事變”中背井離鄉的人民，盧溝橋下瘡痍的土地，南京大屠殺中破碎靈魂的呼喊。一陣接一陣的槍炮聲，像是永不停息的河流，卷起無數砂石遠離故土，人們在亂世的河里漂蕩，不知身安何處。侵略者們張狂地舉起槍桿，殷紅的鮮血浸透了土壤。于此，那雙眼睛黯淡無光，仿佛枯萎腐爛的樹葉。

那也是一雙滿含熱淚的眼睛。穿透眼中的光彩，我仿佛看到了鑼鼓喧天、禮炮齊鳴的場景；仿佛看到了伴隨著國歌，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仿佛看到了走過天安門廣場歡騰的游行隊伍。人群和旗幟、彩綢以及鮮花匯成了喜慶的海洋。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向全世界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于此，那雙眼睛又猶如含苞待放的玫瑰般嬌艷。

恍惚回神，這一切與太奶奶佝僂的背影重合。“篤篤篤”的拐杖聲亦響起，卻頗有節奏。她緩緩抬起頭，凝視著遠處繁華的街道和熱鬧的人群，眼中的玫瑰好似盛開一般。

太奶奶的眼睛見證過祖國的苦難，見證了新中國的成立，也見證著今天的繁華。我愣愣地看著她：太奶奶在通過她的眼睛看世界，我亦通過太奶奶的眼睛看她。那是一代人對祖國迅速發展的欣慰，也是對未來的向往，看她眼中雖有枯葉，但仍然花開。

老師評

全文緊扣“一雙眼眸”，從太奶奶的眼睛，看中國近百年的變化。作者很擅長運鏡，從遠景到近景，透過“篤篤篤”的聲音進行過渡。讓我們在環境中看見人，再先抑后揚，從太奶奶蒼老的容顏中看到那一雙見證風雨的眼睛，充滿豐富的意蘊。且作者又采用玫瑰來作比喻，則給全文一以貫之的藝術美感。若作者再加入一些太奶奶本人在大時代洪流下個人的經歷與期待，可以提升文章的感情色彩，更能引發讀者共情。

（指導教師：余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