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女書家與女畫家們

高世瑜

唐代是中國書法藝術發展的黃金時代，婦女也多有好書者，并涌現了一些工于翰墨書法的名人。北宋《宣和書譜》列舉了武則天、吳彩鸞、詹鸞、薛濤的書法成就；清人《玉臺書史》更收集了唐代婦女書法事跡與筆跡記載約有一二十條之多。

宮廷婦女中不乏善書者，武則天、上官婉兒、楊貴妃還有碑刻、經文筆跡流傳于后世。武則天常臨摹晉王導后裔王方慶家藏書跡，從此筆力長進，“其行書骎骎，稍能有丈夫勝氣”。才女上官婉兒也善書，唐人有《上官昭容書樓歌》記述其事。據載，她還曾為千福寺書寫匾額。真定大歷寺有藏經殿，所藏皆為唐宮人所書，其中有涂金匣藏心鏡一卷，字體尤為婉麗，其后題“女人楊氏為大唐皇帝李三郎書”，可知是楊貴妃所寫。

官宦士大夫之家的婦女也頗有精于書法者，如：參軍房璘妻高氏為太原府交城縣石壁寺書寫了鐵彌勒像頌、安公美政碑，是婦女書法刻于金石的唯一一人。她的字筆畫遒麗，被認為“不類婦人所書”。劉秦為翰林書人，其妹也善書，尤善臨王羲之蘭亭與西安帖，“貌奪真跡”。鄧敞的兩個女兒都善書法，鄧所寫文卷多是女兒代筆。德宗時人陳燕子丁為超度亡母與僧人共同以小楷抄寫《法華經》，字跡如出一人之手。

薛濤書法不僅長于詞采，書法也頗有造詣。后人評其書法“無女子氣，筆力峻激，其行書妙處，頗得王羲之法”。長安曹文姬，好文詞而“尤工翰墨”。箋紙以外，羅綺、窗戶可書之處必書寫之，每日寫數千字，被人號為“書仙”，稱其筆力為關中第一。

女書法家中傳說最離奇的是吳彩鸞。傳說她與進士文蕭相遇，并結為夫妻。文蕭不善謀生，彩鸞善書小字，便書寫《唐韻》，賣錢糊口。所以世上有不少號稱彩鸞所書《唐韻》流傳。南宋時御府還收藏有吳彩鸞所書《唐韻》，據說字畫雖小，但寬綽有余，別有一種仙品風格。當時民間連她的斷紙余墨都視為寶物。撥去傳奇色彩，吳彩鸞可能是民間一位出色的女書法家。

另一位以書聞名的女子詹鸞，也以蠅頭小楷書寫《唐韻》，很有功力，類似吳彩鸞筆跡。后人推斷可能是一位慕彩鸞之名而仿效其書法的女子，她的筆跡在南宋時還能見到。

女丹青妙手史載不多，清人《玉臺畫史》共輯錄唐代女子能繪畫者約十余人。如薛媛，濠梁（今安徽鳳陽）人，善書畫、有文才。其夫南楚材宦游不歸，欲棄妻另娶。薛對鏡自畫容顏，并賦詩一首寄贈其夫。南楚材見到詩畫，慚愧悔悟，遂返家與妻子重圓。鄉里稱頌薛的才智道：“當時婦棄夫，今日夫離婦。若不逞丹青，空房應獨守。”

（作者系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館員，本文內容節選自中國工人出版社《唐代婦女生活》，題目為編者自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