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普瑞陷電詐疑云

方詩琪　吳鴻森

1月14日晚，海普瑞發布公告稱，全資子公司Techdow Pharma Italy S.R.L.（以下簡稱“天道意大利”）近期遭遇犯罪團伙電信詐騙，涉案金額約1170萬歐元（約合9200萬元人民幣）。

1月15日，深圳證監局火速下發關注函，指出上述情況反映出公司貨幣資金內部管控存在問題，要求海普瑞采取一切必要法律手段追回有關資金，并對海普瑞的內控提出要求。

據悉，此次涉案金額的9200萬元人民幣已然超過海普瑞2023年前三季度扣非凈利潤的8535萬元。這一金額也創下了A股電信詐騙之最。

涉案金額超2023年前三季度扣非凈利潤

公開資料顯示，海普瑞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于1998年在中國深圳成立，是全球最大的肝素鈉原料藥企業及全球第三大依諾肝素制劑企業。

目前，在肝素產業鏈領域，海普瑞的主要產品有依諾肝素鈉制劑和肝素原料藥、依諾肝素鈉原料藥、肝素鈉注射液。

海外市場一直是海普瑞的營收重點。過往財報顯示，海普瑞海外市場營收占比在2021年、2022年、2023H1期間分別為91.24%、90.92%、88.91%。

此次涉案的天道意大利算起來是海普瑞的“曾孫”公司。海普瑞于2018年收購多普樂，由此多普樂成為海普瑞的全資子公司。多普樂旗下擁有全資子公司天道醫藥，而天道意大利是天道醫藥的全資子公司。

就涉案金額來看，對于海普瑞而言或許不是一個小數字。步入2023年以來，海普瑞的經營業績持續下滑，在一季報、半年報、三季報中均出現了營收與凈利潤的“雙下滑”。就三季報來看，海普瑞前三季度的扣非凈利潤為8535.03萬元，同比下降86.39%。

扣非凈利潤指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是單純反映企業經營業績的指標。從這點看，海普瑞涉案的9200萬元已經超過了2023年前三季度的扣非凈利潤總額。

需要注意的是，對于2023年海外市場的不理想情況，海普瑞曾在中報中指出，“非歐美海外市場的去庫存影響持續，各地市場及渠道仍需要時間消化產品，導致非歐美海外市場需求疲軟，本集團的非歐美海外市場銷售較去年同期下跌”。

上市即巔峰

對于海普瑞這家2010年A股上市的企業而言，上市即是巔峰。

2010年5月6日，海普瑞登陸深交所，彼時，海普瑞的發行價達到了148元/股，成為當時A股史上發行價最高的新股。

上市第二天，海普瑞的股價更是一度沖到了188.88元/股，總市值超過750億元。海普瑞創始人李鋰夫婦的個人財富也因此超過了上一年登頂中國首富的王傳福。

不過，李鋰夫婦僅僅當了6天首富，就在海普瑞股價大跌中失去了這一頭銜。截至2024年1月16日收盤，海普瑞的總市值僅剩下了151億。

在經營情況上，上市之前，海普瑞實現了業績的突飛猛進，營收由2008年的4.35億元增長至2009年的22.24億元，增幅達到了411.26%。

不過上市之后，海普瑞的業績并不穩定。2011年至2013年期間，海普瑞營業收入逐年下降，分別為24.95億元、17.62億元和15.13億元，歸屬凈利潤也從2010年的12.1億元下降至2013年的3.17億元?；蛟S是因為這段業績的波動，海普瑞上市時的第三大股東高盛在2014年清倉退場。

海普瑞事件中的內控隱憂

海普瑞被詐騙事件目前仍沒有完整的信息披露，但內控不到位已然客觀存在。

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盤和林向南都·灣財社記者表示，海普瑞事件說明其合規體系、內控體系存在嚴重問題。

盤和林就企業出現大規模金額被騙進一步指出其中存在的兩個問題。首先是內控缺陷，一筆錢款支付需要通過多個部門層層審批才可撥付，每個部門在審批的時候都擔負一定的責任。這些部門在匯款之前沒有發揮應有功能，繼而在錢款支付中，需要通過企業轉賬或者支票等可靠方式來進行，有時候需要多人在支付過程中聯合操作。其次是信披不及時，如此巨大的業務需要在合同簽訂的時候就應該公開披露，如果不符合對外報送要求就對內報送。繼而對目標企業委托第三方進行調查驗證，了解目標企業的信用情況。并根據信息披露情況接受董事會、監事會和管理層其他人員監督。

盤和林進一步解釋道，境外監管，包括港澳臺，都比較寬松，比如很多企業在境外注冊并沒有實繳資本的束縛，在起名字方面也很隨意，追蹤非常困難，而在國外，電信、網絡詐騙也很猖獗，且手段翻新，花樣繁多，這個時候中企在境外開展業務就要了解內外環境差異，比如很多交易需要有擔保方來做中間人，或者通過專業咨詢公司或者審計師去做盡調，利用中間機構搞清楚對面合作企業的實質，然后再行按流程推進項目。

中國企業資本聯盟副理事長柏文喜認為，上市公司在境外業務中面臨四處難點：首先是法律法規差異，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法律法規、監管要求千差萬別，上市公司需要充分了解和適應不同地區的法律環境，否則可能會面臨法律風險。其二，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文化背景、商業習慣和價值觀念存在較大差異，這可能導致上市公司在境外業務中產生誤解或沖突。其三，境外業務可能面臨語言、文字等方面的障礙，使得信息傳遞和理解變得困難，進而影響決策效率和準確性。其四，境外業務的資金和資產監管要求可能更加嚴格，如果上市公司未能充分了解和遵守相關規定，可能會導致資產被凍結或處罰。

為了更好做好內控，柏文喜建議上市公司可考慮以下幾個方面：建立健全的內部管理制度，包括財務、審計、法務等方面的制度，確保各項業務有章可循、有法可依；加強對目標市場的了解，包括法律法規、文化背景、商業環境等，以便更好地適應市場和規避風險；及時、準確、完整地披露相關信息，包括財務報告、業務進展等，以保障投資者的合法權益；加強內部審計，定期對境外業務進行內部審計，及時發現和糾正存在的問題，確保內部控制的有效性等。

A股歷史上的電信詐騙

在海普瑞之前，A股市場也發生過多起電信詐騙事件，包括大亞圣象、京投發展、世龍實業、深圳能源等，不過各家信息披露的詳細程度并不一致。

2022年3月29日，大亞圣象披露了其全資子公司圣象集團有限公司下屬子公司美國Home Legend，LLC于2021年8月遭遇電信詐騙，涉案金額約356.9萬美元（折合人民幣2275.49萬元）。

2020年6月23日，京投發展發布了一則關于子公司重大事項的公告，公司持股50%、由合作方負責操盤的子公司北京京投銀泰置業有限公司的財務人員遭遇團伙電信詐騙，導致銀行賬戶內2670萬元人民幣于2020年6月22日通過網絡被騙取。

2020年6月15日，世龍實業披露公告稱，財務主管人員遭遇電信詐騙，導致公司銀行賬戶內的298萬元通過網絡被盜取。

2016年2月26日，深圳能源發布公告稱，公司一名財務管理人員遭遇信息詐騙，該名財務管理人員違反公司財務管理制度和內控流程，受騙指令下屬對外支付投標保證金人民幣3505萬元。

從上述各家公司的公開披露信息來看，京投發展、世龍實業、深圳能源的案件描述均較為簡單。大亞圣象由于在年報中有過披露記載，因此較為詳細，在年報中，大亞圣象將受騙過程還原：肇事者入侵該公司租用的微軟公司365郵箱系統，偽造電子郵件冒充該公司管理層成員，偽造供應商文件及郵件路徑，實施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