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微信公眾號的建設和運營對于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發展具有不可忽視的積極作用。學術編輯可以通過“編者按”“編輯手記”“編后記”等形式加強與學界的聯系和交流,促進期刊論文的學術傳播與再生產。各種學術期刊公眾號推出的作者手記、札記或心得等欄目,非常值得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的借鑒。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還可以通過多種途徑,大力強化學術期刊本應具有的“服務意識”。科學的公眾號建設將構成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軟實力”的重要一極。
【關鍵詞】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微信公眾號建設;“服務意識”;學術“軟實力”
【中圖分類號】K0;C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2096-6644(2024)01-0100-13
隨著時代發展和技術進步以及學術期刊編輯工作的思路調適和模式轉換,微信公眾號的建設與運營目前已成為絕大多數學術期刊的日常工作,事實上構成期刊編輯工作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在補足紙質期刊缺憾、傳達編輯工作理念、增強期刊影響力、打造期刊品牌形象等諸多方面發揮了顯著作用,“近年來有幾種發展勢頭迅猛的期刊很大程度受益于其微信公眾號的運營”。盡管與其他研究領域相比,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的建設明顯滯后,但也在快速傳播所刊論文、及時刊布工作動態、擴大學術影響等方面產生了積極效力,很好地彰顯了學術研究“創新求變”的本質,推動了期刊工作的學術進步和轉型。在網絡化傳播占據學術信息傳播半壁江山的情勢下,公眾號既是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編輯及時獲取學術信息、開展學術交流不可或缺的途徑,又是期刊及其編輯展現自身學術形象、重塑黨史研究學術文化內涵的重要載體。準此而論,如果說紙質期刊的編輯出版特別是所刊發的論文及其學術質量代表著一本學術期刊的“硬實力”,那么公眾號的策劃思想、欄目開發和學術效力等就代表著一本學術期刊的“軟實力”。這種“軟實力”的形塑和打造是潛移默化、細長久遠的,理應引起學術期刊乃至整個黨史學界的重視。正因如此,在已有的期刊公眾號運營實踐基礎上,總結經驗教訓、借鑒先進經驗,在思想概括和理論總結等方面作出學術努力,對期刊公眾號的健康全面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和意義,也是黨史期刊編輯的職責所在。尤其在“黨史研究編輯學”的概念框架和致思理路下,公眾號建設更應作為一種獨立的研究對象,被納入編輯研究的視野、范疇和體系,為提升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軟實力”做出應有貢獻。
一
期刊公眾號具有多樣化的作用和功能,但最基礎、最首要的功能就是刊布和傳播紙質期刊所發表的學術論文。近年來,通過公眾號獲取和傳播學術信息已經成為學界的主流生態,很多作者也希望論文通過期刊公眾號的推介和傳播而產生更大的學術影響、實現二次利用。在此情勢下,通過公眾號平臺加強單篇學術論文的推廣傳播就成為提升期刊“學術存在感”、提高作者“學術知名度”的重要途徑。原文原貌地將作者的論文推送出來是最基本的方法,本身無可厚非。但這種簡單的“文字搬運”僅能起到傳遞信息的作用,而達不到新媒介、自媒體所潛具的形塑功能。至少在如何更有價值、更有針對性地推送作者論文方面,學術編輯可以做的工作、可以嘗試的方法還有很多,其中可以圍繞重塑編輯與作者、讀者之間的交流渠道和溝通生態來展開。
眾所周知,由于目前學術期刊體制、學術編輯制度和學術評價體系等方面的限制,包括黨史研究領域在內的絕大多數學術期刊編輯部與作者、讀者的關系是相當淡薄、膚淺的,基本限于“作者寫作和投稿—期刊選稿和編輯—發放樣刊和稿酬”或“作者寫作和投稿—期刊拒稿—作者改投”等單向度的模式,期刊編輯部的辦刊理念、審稿標準、編輯原則、工作流程和運作機制等對作者而言尚不夠開放,沒有形成密切良善的編作關系,容易引致一定程度的編校質量問題,進而拉低了作者和讀者對于期刊及其編輯的觀感,不利于學術共同體的維系和發展。從長時段來看,缺乏緊密的學術共同體和過硬的編校質量對于專業學術期刊的穩定發展無疑是極大隱憂。
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更應善用公眾號,主動加強與學界的聯系和交流。比如在推送和傳播特定論文時,學術編輯可通過撰寫“編者按”“編輯手記”“編后記”等,表達或傳達編輯部用稿組稿背后的學術考量,諸如選擇論文的標準(原因)、已刊論文的學術貢獻和優勢(也可以略論其不足之處)、各期組稿用稿的整體籌劃思想以及今后的組稿方向等,從而最大限度地為供稿者提供選題和寫作等方面的信息。《中共黨史研究》的公眾號在創辦之初就具有這樣的自覺意識,并一度有所嘗試,發表了一批“編者按”“編輯手記”,集中展現了“整體史”“總體史”“綜合史”的學術思想,表達了力圖重新推動宏觀史研究、塑造新型宏觀敘事的愿景,注重對如何在黨史研究中處理普遍性和特殊性之關系這一歷史“元問題”的探索和思考,體現了及時感知和因應新問題、新思潮、新取向的學術創新精神。
“編者按”“編輯手記”在《中共黨史研究》公眾號隨文推出后,得到很多研究者的肯定和支持,不少作者特別是年輕學者反映,可以借此獲取編輯部的一些學術理念、審稿原則和編輯規范,對于改善黨史研究的選題范疇、學術規范和寫作方法等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實際上,其他研究領域的期刊公眾號在這方面的行動更為直接,更大限度地發揮了新媒介、自媒體的基礎學術功能。比如,《社會學研究》公眾號于2022年4月下旬推出兩期“編問編答”欄目,介紹了期刊的發展歷程、辦刊理念、審稿流程、重點選題、用稿標準、投稿要求、寫作規范等一系列基礎問題,總結了社會學期刊編輯應該具備的基本素養,推薦了社會學研究領域的經典著作。其中,編輯還特別歸納了為辦好《社會學研究》而采取的幾大措施,包括“最重要的是要成為學術公器”“強調規范化建設”“嚴格的制度化措施”“非常強調中國特色”“非常重視前沿和前瞻的話題和內容”“非常強調國際化和全球化”“重視數字化和新媒體傳播”等,幾乎涵括了在新的時代情境下做好學術期刊的所有重要維度,對于任何一本學術期刊的科學發展都富具普遍性的參考意義。而在“答讀者問”部分,該刊編輯更以相當高的學術水準闡論了《社會學研究》如何平衡學術論文的嚴謹性和創新性關系、如何根據時代發展及時開設新型欄目、如何根據作者和讀者的需求推進公眾號的創新建設等頗富“時代性”“時代感”的議題。再如,《南開管理評論》公眾號于2022年7月26日推出“初審退稿情況簡析”,在分析各專業領域初審退稿原因及比例匯總后,將初審退稿問題歸結為“研究選題問題”“完成執行問題”“投稿細節問題”等三大類;9月7日,又推出題為《審稿與發表》的“專業主編寄語”,再次介紹了期刊的審稿流程、退稿論文的原因分析以及影響論文發表的核心要素等。這兩篇推文引發學界的廣泛關注,到2022年底的閱讀量共計達到2萬。受此啟發,電子學術轉載期刊《政治學通訊》的公眾號“政治學人”于2022年9月9日推出轉載文章的外審拒稿原因分析,大致包括“文章的學科邊界問題”“文章的理論貢獻和創新性不足”“文章論證大而化之”“研究設計存在缺陷”“文章缺乏理論深度”“研究不規范”等六大類。總的來看,基于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的普遍學術規范,這些學術期刊公眾號關于辦刊情況的分析,對于歷史學的審稿和寫作等具有普遍適用性。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同樣可以加強有關投稿、退稿和審稿等情況的學理分析,以此促進編輯部與作者之間的高效溝通和深度交流。
顯而易見,無論是在推送論文時附撰“編者按”“編輯手記”,還是注重收稿和審稿等方面的總結與分析,如能長期堅持和不斷改良,則有望成為重塑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和學界之共同體關系的良善途徑,進一步提高組稿效率、確保辦刊水平,這正是公眾號在打造學術期刊“軟實力”方面所能發揮的首要作用和基本機制。與此同時,上述公眾號運營的舉措對于一些尚未形成穩定學術傳統的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而言,既有助于提高編輯的思想整理和理論概括能力,又有利于形成穩定有效的審稿標準和理念,進而逐步形成獨有的學術傳統;對于已有穩定學術傳統的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而論,既有助于不斷提高編輯總結和調適審稿標準與組稿理念的能力,又有利于將尚處于經驗或無意識層級的學術傳統提升至史學理論乃至歷史哲學層級。這種學術寫作訓練可以有效強化學術期刊及其編輯在形塑黨史研究學術共同體過程中的作用,為更好地打造公眾號的“軟實力”奠定人才基礎。更重要的是,學術編輯在公眾號上留存的這些文字材料,還可以成為今后編輯出版史研究的基礎文獻,推動“大編輯出版史觀”的形成和完善。目前,這一點還沒有真正進入編輯出版史的研究視野,也沒有真正引起編輯學界的學理探討。以往研究者在閱讀學術期刊、引用學術論文的過程中,很少有人關注編輯的作用,甚至連編輯的名字都不會留意。原因當然有很多,但與編輯沒有留下足夠多的文字材料有關,學術期刊編輯部應該主動加強這方面的建設和積累。
二
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通過公眾號反映審稿意見、總結學術傳統等主動作為,雖然具有一定的單向度特征,但也給作者、讀者乃至整個學界理解、批評與改進編輯部的工作提供了素材和機遇。較為理想的工作辦法是邀請作者、讀者對編輯部的工作思路、審稿理念、組稿思想和學術水準等展開坦率批評,以求不斷提高學術編輯工作的針對性。在筆者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學術交流”,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交流”“溝通”“共商”“合力”在“做期刊”過程中的本質作用。但緣于一系列因由,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尚未推出類似舉措,亟須向先進期刊的做法和理念尋求借鑒,積極實踐和推廣落實,形成具有黨史研究獨特風格的公眾號運營理路。
據筆者目力所及,社會學期刊公眾號在推動編作溝通以及廣泛的學術交流方面致力甚多,主動作為的積極性和創造性非常高,且指導思想和具體操作具有很高的學術水準,這可能與社會學本身的學科秉性、學術傳統以及學術共同體的高聚合度有關。早在2016年《社會學研究》創刊30周年之際,其公眾號就特設“社研30年紀念專題”,包括“審稿人篇”“作者篇”“編者篇”等專欄,分別推送由該刊審稿專家、作者、編輯撰寫的原創紀念文章,可謂頗多精彩內容,對于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具有極大的啟發意義。比如北京大學渠敬東教授不僅以審稿人的身份闡論了審稿人、編輯和作者之間的多重關系,而且從作者的角度對該刊的辦刊方針和方向等提出了冀望:“《社會學研究》可不是一般的雜志,該對社會學的當今發展起到引領作用。既然不是一般的雜志,就不該多發一般的文章、循規蹈矩的文章,而應多選取一些對歷史傳承有敬畏、對理論思考有睿見、對社會生活有體悟、對現代世界有綜合認識的文章。社會學是一門有魅力的學科,思維與實在、歷史與現實、個人與世界、書齋與田野可以充分地交融,真是可以為這個文明的存續和發展做出一番貢獻來的。”應當說,這種來自前沿學者的期待對于學術期刊而言可謂沉甸甸的托付,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發展同樣需要傾聽作者特別是前沿一流學者的學術期冀,這是學術期刊不斷提升自我定位準確性的重要途徑。2021年1月,《社會學研究》的公眾號上線“作者手記”的原創欄目,截至2023年1月共計推送56篇。《社會發展研究》的公眾號從2021年7月7日開始,亦推出由每期作者撰寫的“寫作手記”,持續邀請作者分析研究某項問題的緣起和考量、總結研究與寫作的具體思路和基本方法、介紹論文的核心學術貢獻、提點文章尚未解決的問題和遺憾以及未來的研究規劃和選題籌謀等,初步實現了編輯部當初設定的“講述創作過程中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以及“通過這樣一種新的交流模式,向讀者展示作者在學術論文背后的思想溫度”等目標。另外,《社會》的英文刊公眾號于2019年12月就較早地推出“擲地有聲”欄目,邀請作者以語音形式介紹所刊論文的研究背景、所用數據、核心論點、研究結果以及相關的田野調查情況等,或邀請前沿學者交流社會學論文的寫作和投稿經驗等。與此類似,《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學報》的公眾號于2022年10月17日推出“作者說”欄目,采用短視頻形式,邀請作者闡說論文寫作的理念、心得和經驗。相對于文字版本的作者手記,這種音頻化和視頻化的新媒體手段,將公眾號的“學術技術體驗感”體現得淋漓盡致,進一步豐富了公眾號傳播學術成果的工具庫。事實上,還有其他一些學術期刊公眾號推出了類似舉措,限于篇幅,不再一一枚舉。無論如何,這都值得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多加關注與借鑒。
仔細閱讀各種學術期刊公眾號推送的由作者撰寫或表述的手記、札記和心得等,可以感受到與學術研究和學術寫作相關的幾乎所有程序和維度,很多短文具有較強的思想性和理論性,對于作者本身是一項難得的思維操練,有利于編輯和讀者更好地把握學術研究中的一些普遍性議題。特別是這種學術歷程回顧和研究經驗總結,大多以非常翔實的筆觸,還原和剖析了某項研究選題或特定議題的產生和論證過程,實際上廣泛地觸及一段時間以來學術期刊特別強調的“問題意識”及其本質。比如,社會學研究者基于獨特的田野訪談和社會調查以及關切社會進步的情愫而選擇研究的議題,涉及廣泛的歷史維度和現實層面,對于在黨史研究乃至整個歷史研究中強化“問題意識”具有非常明顯的啟發作用。歷史學者當然不甘人后,有研究者突出強調了“長時段”理念在“問題意識”生成過程中的巨大作用,認為“從長時段的角度研究歷史,可以從宏觀長期的視野,增強對現實問題的關懷……避免時間段上的短時化和問題選擇上的碎片化”,非常有利于“相關議題的推進以及跨學科研究方法的探索”。同時,這些文字還充分展現了學術論文寫作的“馬拉松式”特征,很多年輕研究者在論文寫作和投稿發表的過程中深刻體認到了“學術”的神圣性。比如有學者坦言道:“一篇論文的完成從來不是單槍匹馬,而是需要眾人拾柴;從來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不斷打磨;從來不是空想虛構,而是需要腳踏實地”;更有學者發出真誠的學術感悟,認為“有時發表,常常寫作,總是思考”方為“學術生涯的必然”,“需要不斷磨煉自身的投稿心態”;等等。應該說,這些文字對于包括黨史研究領域在內的所有學術論文寫作中存在的“快速寫作”“功利生產”等現象而言,可謂一種實實在在的提醒。更有不少學者借此表達了張揚“學術(研究)”本質的人文主義情懷,這同樣構成黨史研究“問題意識”的一大內涵。比如賀照田《如何讓歷史文獻更充分向我們敞開……——從雷鋒一則日記的讀解說起》一文所涉內容就是一個典型的20世紀80年代思想史議題,從表達作者心路歷程的“作者札記”短文中,讀者不僅可以感受到一位人文主義知識分子是如何艱難地探索和闡釋80年代歷史的,而且可以真切理解當代中國史研究那種特有的難度以及由此決定的更高層面的歷史和史學意義所在。由是觀之,作者的研究反饋和學術心得,很好地體現了公眾號將“學術(研究)”所內蘊的理想和技藝相融合的基本功能與價值,充分昭顯了“學主知,術主行”“學者術之體,術者學之用”等現代學術理念。此外,還有不少作者在短文中對期刊編輯和外審專家的審稿意見有所呼應,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以往雙方無法就審稿意見的有效性實現溝通的困局。一些作者詳細補充了研究和寫作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困惑與心得,提供了學術寫作的多元體驗,反過來為期刊編輯和外審專家判斷審稿意見的準確度提供了參考。以此觀之,黨史研究學術期刊一般都存在比較明顯的“編研分立”傾向,編輯對作者的論文作出學術評價總是容易的,發現論文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也是容易的,但要提出具有建設性、同理心和高彈性的修改與完善建議,則常常是非常艱難的。鑒于學術期刊在評價體系中的優勢地位,這種學術評價需要非常謹慎、高度精準,否則既會對研究者的學術事業造成干擾,也會實際影響期刊的組稿水準乃至口碑和聲譽。顯然,作者的聲音是迫切需要期刊編輯和外審專家聽到的,這正是學術期刊公眾號推出“作者手記”“作者說”等欄目的最大意義和價值。
綜上可見,在期刊編輯的主持下,由作者撰寫與學術研究和論文寫作相關的手記、札記和心得等短文,本質上是學術期刊與作者、讀者之間的坦承溝通和深度交流,真正彰顯了“交流”作為“學術(研究)”一大重要維度的功能和意義。如果從編輯出版的歷史傳統觀之,這種舉措其實就類似于近代以降中國新型報刊普遍開設的“讀者來信”等欄目,意在直接聯結編輯與作者、讀者,建立雙方甚至多方對話機制。隨著21世紀以來研究語境和學術生態的轉換,很少再有學術期刊保留此類欄目,但公眾號平臺重新提供了這樣一種非常有效的渠道和特殊的“版面”。由此緣故,這種組稿理念和學術努力既能凸顯學術期刊本身的一種“媒介主體性”,又能彰顯編輯在公眾號建設中的一種“個體主體性”,有望成為實現“作者編輯化”“編輯作者化”“讀者作者化”的一種學術嘗試,畢竟“在社會學認識層面上,編輯、作者和讀者其實是一個出版生態范疇的利益及精神共同體”。在筆者看來,這彰顯了時代的發展和進步,亦即學術期刊從單純的“媒介”向復雜的“主體”的一種轉換,這種轉換本身有望成為承載學術、發展學術、創新學術的新型力量來源。與此同時,目前由各種期刊公眾號推出的作者反饋,凸顯了人文社會科學各個研究領域之間的那種巨大的相通性,包括黨史研究在內的歷史學顯然與馬克思主義理論、政治學、社會學、文學、經濟學等相關學科分享著幾乎共同的思想預設和理論資源,黨史研究有充足的理由在跨學科研究的維度上不斷獲致新的學術生長點。這對于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編輯而言也是一種無言的激勵,需要在紙質期刊的編輯過程中加強跨學科研究論文的組稿力度,還能夠借助公眾號平臺鼓勵作者及時總結研究經驗和教訓,進而厘清黨史研究在跨學科維度中的學術傳統脈絡和未來發展圖景。這正是由學術期刊公眾號建設所造就的一種特殊知識交流形態以及由此形成的“知識創新的規模效應”,“知識只有在相互交流、相互合作中才能發展與壯大……富有意義的知識交流會造成新的交流結構和交流網,會進一步促進知識的創新,使知識在交流中不斷地發展與壯大”。
總而言之,透過學術期刊公眾號發出作者的聲音,讓學術共同體更多地傾聽作者的文外之意和思想闡論,這種“他山之石”對于任何一本學術期刊以及不同年齡和層級的研究者都具有較好的參考意義和借鑒價值,值得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的借鑒。如能用心經營、運用得當,類似舉措將成為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軟實力”的有效載體,助推紙質期刊“硬實力”的持續提升,達到“硬實力”和“軟實力”主輔相倚、互補互濟的效果。無論從現有實踐的角度還是從人文理想的高度來看,是否重視與作者的有效互動,是否重視公眾號的運營,與學術期刊的長遠發展和學術地位之間具有非常顯著的因果邏輯關聯。對于正在追求高質量學術發展的黨史研究學術期刊來說,需將這種努力切實轉化為日常建設舉措。
三
承上所論,無論是期刊編輯對于已刊論文的學術評議,還是作者對于寫作歷程和研究心得的總結,都具有較強的原創性,是所刊論文思想和價值的再生產,本質上都是對黨史研究學術論文的有效“增殖”,有利于重新凝聚黨史研究的學術共同體。這在黨史研究的學術化進程面臨新的時代不確定性以及“中共黨史黨建學”一級學科建設將對學術共同體的重組和結構產生影響等情勢下顯得愈加重要,將在較大程度上影響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發展路徑和學術愿景。至少在今后十幾年內,黨史研究學術期刊應該將培育和打造新型學術共同體作為一項根本職責,將聚攏一批學術涵養好、歷史學基礎扎實、熟稔黨史研究學理特殊性、具有鮮明“問題意識”和現實關懷的學者作為公眾號建設的核心任務,積極開拓思路,嘗試多元路徑,最大限度地為黨史研究者特別是年輕學者的學術成長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務。質言之,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絕不應該僅僅成為已刊論文的再傳播媒體,也不應該以已刊論文作為“原創”標識的主體內容,而是應該發展成為建構和強化新型學術共同體的一大基礎設施。茲據此意,在公眾號的運營實踐和籌辦思路中,還有一些現實問題的理論依據和運用前景需要得到進一步明晰,從而繼續增強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運營的科學化和學理化水平,不斷提升公眾號對于紙質期刊學術生產力的“增殖”功能。
比如,公眾號在編輯和推送已刊論文的時候,可以適當突出作者“個人”“個體”的學術形象推介,在封面和內文中置放一些作者的生活照或工作照,介紹作者的研究領域、學術專長和治學思想等,特別是有意增強具有發展潛力的年輕學者的知名度。相對而論,以往主要倚重紙質期刊和電子檢索庫的學術傳播重視的是“文”而非“人”,期刊、讀者和作者的關系往往是“見名不見人”“讀文不識人”,學術期刊和檢索單位一般無意也無力突出“個人”“個體”的信息和形象,新生代的年輕作者對于很多編輯和讀者而言是一個遠在天邊的抽象存在。而經由公眾號這種開放式自媒體的現代化學術傳播,則可以有效實現“見名又見人”“讀文又識人”,從而在情感上進一步拉近期刊、讀者和作者的關系。這當然有利于形成一種潛在的學術互動格局,增強學術聯絡的密切性和近距感。由此可見,公眾號的學術傳播在本質上符合“學術(研究)”的“交流”本質,離開“交流”的“學術”將失去靈魂,是沒有發展前途的。同時,突出“個人”“個體”還可以成為學術期刊公眾號昭示現代人文價值的重要途徑,畢竟現代學術及其不斷創新主要是由一個個具體的學者來完成和推動的。在充分觀照學者獨立性與個體生命價值方面,有情懷的公眾號有望在新的時代語境下承接“五四”以降的現代啟蒙主義傳統,科學鍛造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軟實力”。
再如,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還可以通過對已刊論文二次傳播數量和范圍的分析,為今后的組稿方向和欄目設計等提供一些額外的參考指標。比如,《中共黨史研究》的公眾號曾推文介紹南開大學歷史學院等單位于2020年12月舉辦的“歷史的選擇:第一屆中共學前沿論壇”,在短短兩個月內即達到萬余閱讀量。這次會議體現了在臨近中共百年的特殊時間氛圍下,黨史研究的獨立學科建制問題再度引起廣泛的學術關注,歷史學界也表達出將中共黨史引入學科建制的強烈考量。這就提示黨史研究學術期刊有必要積極推介類似具有明顯學術史意義的會議信息,進而增強公眾號運營與原創性學科建設思想之間的關聯程度。再如,主張推動和加強抗戰時期基層民眾史研究的黃道炫《傾聽靜默的聲音》一文,在半天時間內就達到五六千次的閱讀量。這固然得益于“高位學者”的學術影響,但就筆者與一些轉發者的實際交流情況來看,大部分閱讀者和轉發者還是優先考慮題目本身所散發的人文主義光芒,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黨史學界在當下無比復雜的整體環境和文化語境下,仍然保有一種人文主義關懷,令筆者感到黨史研究的學術希望和理想之光仍然在高空閃耀。引申言之,黨史研究學術期刊有必要依據這種數據和經驗,在今后加強富具人文主義關懷的黨史議題和相關論文的約稿與組稿,提升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人文性,這是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能否“藏之名山、傳之后世”的關鍵和要沖。又如,截至2023年初,金沖及《中共一大代表究竟是多少人》一文的兩年閱讀量高達2.3萬余次,體現了包括歷史學界在內的整個社會對于重大和基礎黨史問題以及中共建黨史研究的廣泛關注,提醒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理應繼續加強中共早期歷史研究論文的組稿和發表力度。總的看來,高閱讀量和高轉發量的公眾號推文,其內容和取向大多帶有一定的“公眾史學”特征,這從一個側面提醒黨史研究學術期刊有責任、有義務推動嚴肅科學的黨史知識和學術成果的“公眾化”,在一個溢出學術共同體的更廣闊的現代公共空間內有所作為,其中蘊涵的政治、社會、文化和學術意味非常值得品位。當然,公眾號推文的閱讀和轉發數量對于組稿方向和審稿標準等維度的調適作用,還需要學術編輯綜合考慮更多因素,盡力作出科學研判,絕不迷信、更不盲信簡單的數據分析,其間還有很多理論問題值得探討。
如上所述,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的積極建設和用心運營,無論對于作者還是編輯而言都是有利的,在彼此的學術生產活動中均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屬于典型的“互利”“雙贏”,學術共同體的重塑和進化在很大程度上仰賴于編輯與作者的良性互動。正是立足于此,為了更好地助推黨史研究新型學術共同體的成長速度和質量,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有必要加強提供學術信息和研究資料的基本服務職能。譬如,對于歷史研究最為基礎的學術論文索引,黨史學界在近20多年來做得實在太少,黨史研究學術結構中的一個基礎設施和重要環節長期陷入嚴重缺失狀態。很多專題研究綜述或述評類型的論文,存在明顯的數據不全、遺漏數量較大等弊端,極大削弱了此類論文的索引參考價值。這種情況與普遍存在的學術史梳理和評析不足以及由此引致的學術論文寫作水平不高、學術創新向度模糊等問題之間存在顯著的因果邏輯關聯,早已成為學界共識。制作全面、系統、完整的學術論文索引和學術專著書目索引,是黨史學界面臨的一個非常急迫的基礎工作。正是考慮及此,在當下信息傳播手段多樣、資料整理技術日趨成熟以及紙質期刊不可能過多刊載索引資料等種種情勢下,期刊公眾號完全可以承擔起定期刊布學術索引成果的職責,借此重新恢復和伸張學術期刊的基礎功能與人文價值,找回“初心”。實際上,如果放長歷史的視野特別是從學術期刊本身的發展史來看,學術期刊天生就負有提供和匯總學術信息的基本功能。比如1665年1月在巴黎創刊的世界上第一本學術期刊——《學者雜志》,其第一項辦刊目的就是“提供歐洲出版圖書的目錄及有用的信息”。盡管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和遷衍,學術期刊的這一功能和屬性已經不再突出甚至被無情拋棄,但從歷史研究本身的程序以及中共黨史研究領域的實際情況來看,仍然存在著廣泛的學術需求。
從重建和強固學術共同體的初衷和意圖審之,基本的全面學術論文索引特別需要學術期刊編輯的親力親為,以達到掌握研究進展、熟悉各類作者的目標。只有透過完整、及時的論文索引工作以及相關的學術分析,編輯才能準確識別黨史研究學術隊伍的范圍、體量、水準及其變化趨勢,有效感知黨史研究在選題、理念、思想、理論和水準等方面的結構與變動,從而據此不斷調整約稿和組稿的方向以及審稿和編輯的標準。這既是不難理解的基本經驗和學術邏輯,也是筆者在十余年間堅持學術論文索引工作并努力不斷提升索引質量所取得的切實感受。與此同時,大部分專題性索引則可以由學術期刊編輯部約請具有相關研究經歷和學有所得的學者及其指導的學生來完成,從而充分調動和發揮一大批專業作者群的積極性和創造性。這需要學術編輯具有一定的前期學術史積累,并且可以在制作、修改和推送索引資料的過程中,不斷識別和聚攏研究相關黨史問題的學者群,從而推動形成各種類型和層級的學術共同體。比如,《中共黨史研究》編輯部近年來邀請一批青年學者撰寫了諸如“新世紀以來中共概念史論文索引”“新世紀以來中共西南地區革命史研究論文索引”“四十年來中共西南地區革命史著作要目”“四十年來有關中共西南地區歷史文獻資料書目集萃”“新世紀以來中共西北地區革命史研究論文索引”“四十年來中共西北地區革命史著作要目”“四十年來有關中共西北地區歷史文獻資料書目集萃”“1979年以來中共東北地區革命史研究論文索引”“1980年以來中共東北地區革命史著作要目”“1979年以來中共東北地區革命史文獻資料書目集萃”“新世紀以來中共創建史研究論文索引”“四十年來中共創建史著作要目索引”“四十年來有關中共創建史文獻資料要目索引”等一批研究索引資料,并在期刊公眾號上陸續推送,得到了歷史學界的支持與肯定,取得了較好的學術反響。特別是在“地理大區”的概念范疇下重新梳整21世紀以來或20世紀80年代以降相關學術成果的索引目錄,將有助于黨史學界在整合既往研究進展的基礎上努力超越單一根據地史研究的傳統治學思路。另外,從技術角度講,研究索引的制作必須堅持全面、系統、完整、準確等基本原則,任何有預設的大幅度篩選和刪減都會顯著削弱研究索引的參考作用,這是必須要強調的一點。要言之,對于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而言,某項研究索引及其背后的研究隊伍,往往表征著一個個非常具體的“問題共同體”“作者共同體”“隊伍共同體”。如能長期堅持和經營,有助于學術期刊及其編輯真正發揮在重構新型學術共同體進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強化學術期刊及其編輯與廣大黨史研究者的密切合作。
最重要的是,重視研究索引的基礎工作,正是學術期刊乃至整個黨史學界接續和發展20世紀80年代黨史研究學術傳統的切實舉措和精神表征。80年代的黨史研究當然存在很多顯要的問題和不足,但也擁有為之后各個歷史時期黨史研究所無法企及的學術優勢,其中較為廣泛和扎實的學術整理工作至少延續到90年代中期,生產出諸如《中共黨史論著目錄索引》《中共黨史文摘年刊》《中國現代史論文著作目錄索引》《中國現代史論文摘編》等一大批至今嘉惠學林的代表性資料著作。正因如此,包括學術期刊在內的整個黨史學界應該形成并堅守這樣的學術意識,即一本期刊或一個學者的學術史地位,不僅僅體現在由各種具體問題研究所形塑的研究進展,更取決于扎實勤勉的學術風氣、求真創新的突進勇氣以及堅持文化啟蒙的智性骨氣等,這應當成為黨史學界的共識。由是言之,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加強研究索引的基礎工作并通過公眾號發布,有利于重新滋育和強化黨史研究“仰望星空、埋頭耕耘”的精神風范,“重返80年代”絕不能僅僅淪為一個空洞的口號。
為了更好地重建黨史研究的學術精神,在制作全面索引和專題索引的過程中,編輯還可以系統翻閱和反復溫習自家的過往期刊,深入梳理和分析辦刊思想、學術理念和組稿標準等方面的演變進程,并從嚴謹的學術史視角和目前黨史研究存在的不足等“問題意識”出發,精心挑選出在選題、史料、觀點、思想、理論和方法等方面仍然具有學術史意義的一批典型論文,重新在公眾號上推送,達到“好文重刊”“舊文新識”的目的。在此過程中,仍然需要學術編輯以“編者按”“編輯手記”等形式,作出一些具有時代意義的界說和闡論,明確這些舊文的研究進展和學術理念對于解決目前黨史研究所面臨的一些困局的作用和價值,從而引發新一代年輕研究者的重視和共鳴。比如2021年2月25日,《中共黨史研究》的公眾號首度開設“重溫黨史研究經典文獻”欄目,推送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原載《中共黨史研究》前身期刊之一《黨史通訊》1984年第1期的胡繩《談談黨史研究工作》一文,為此所配發的“編者按”概括指出:“這些講話基本涵蓋了黨史研究的基本理念和學術準則,體現了黨史研究最具普適性的一種治學傳統,現在讀來仍然頗受教益,不僅深刻地影響了一代黨史學者,而且對一段時期以來包括黨史研究在內的整個歷史研究存在的問題也具有非常鮮明的針對性,對于我們在新的歷史時期重塑黨史研究的科學理念仍然具有很強的啟發性……黨史研究的學術化需要求新求變,也需要注重學術傳統的重新發掘和詮釋。新一代的研究者只有常常返回到黨史研究學術化的歷史起點和學術脈絡中,才能真正推動黨史研究學術化進程的不斷進步。”這篇文章經重新刊布后,筆者收到不少年輕研究者以及業已退休的前輩學者的多條反饋,他們充分肯定了這一舉措的積極作用,大多認為最近一段時期以來的黨史研究確實存在沒有充分觀照胡喬木、胡繩、龔育之等老一輩學者的學術思想的現象,導致出現了一系列問題,故而迫切需要重新熟悉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一些經典論文,并從總結黨史研究基本學術傳統的高度加以重新評估。由此看來,公眾號推送過刊論文并由編輯進行界說、闡論的做法,極大地凸顯了歷史研究的“層累性”特征。事實上,至少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很多黨史期刊發表了大量至今依然具有較高學術質量和參照價值的論文,非常值得期刊公眾號經常性地加以回溯和重刊。20世紀80年代以來那些尚未實現電子化“上網入庫”的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如《黨史研究》《黨史通訊》《中共黨史資料》《黨史研究資料》等)以及各地黨史工作部門征集的各種類型資料(特別是主辦的內部期刊)等,亦可由相關期刊公眾號不間斷地推送其歷年目錄和重要論文。應當說,這既是學術編輯熟悉黨史期刊發展史和廣義學術史以及總結黨史研究學術傳統的過程,也是為黨史學界推介重要學術文本以及提高學術史回顧水平的切實舉措。無論哪種層級或級別的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公眾號,在這方面的工作空間還相當巨大,可以有效提升編輯的學術素養,迅速增強學術期刊及其公眾號的“服務意識”。
上述公眾號建設的舉措或設想不僅僅在學術傳播方面構成紙質期刊功能的一種“自然延伸”,更在學術內容供給、學術規范濡化和學術精神重建等眾多維度彰顯了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服務意識”,對于凝聚學術共識、推助學術共同體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義和引導作用。長期以來,包括黨史研究領域在內的各大專業學術期刊的數量有限,擁有“買方市場”的體制優勢,加上近20年來學術評價機制的主導性增強,大多數學術期刊養成了非常強烈的“評價意識”,相對缺乏主動而清晰的“服務意識”。但根本的問題在于,“服務意識”才是學術期刊本應持守的一大核心價值,“服務意識”匱缺的學術期刊會逐步喪失其作為“媒介”“媒體”的根本屬性,學術編輯及其成長也必然會出現定位混亂、迷失乃至異化等一系列負面問題。因此,學術期刊及其編輯在未來有極大的義務和責任,努力平衡“評價意識”和“服務意識”之間的關系,加大“服務意識”的培育和張揚。就黨史研究領域而言,公眾號完全可以補足紙質期刊在“服務意識”方面的短板,借此恢復和強化學術期刊的公益屬性和公共價值,這同樣是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的基本職責和使命,更是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軟實力”的重要來源。
四
如果說紙質期刊及其承載的“評價意識”集中代表著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硬實力”,那么公眾號及其張揚的“服務意識”就可以構成黨史研究學術期刊“軟實力”的重要一極,公眾號有望成為紙質期刊的“影子內閣”。綜觀已有的運營良好的各類學術期刊公眾號,它們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學術獨立性,與紙質期刊之間形成了一種“學術互為關系”,共同締造了學術期刊的“硬實力”和“軟實力”。公眾號對于所刊論文以及其他相關學術信息的傳播力度和效度,業已得到驗證。從根本上說,這是由學術期刊作為“媒介”“媒體”的“傳播”本質所決定的,“學術期刊在內容上盡管必須以學術為本,但作為刊物,它畢竟帶有媒體性質。媒體的功能在于傳播,而知名度正是傳播力的重要表征和保證。既然如此,要做大做強一本學術期刊,就不能忽視知名度建設”,“傳播才是學術期刊未來的生命所系”。在這種情勢下,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理應繼續加強媒體自覺意識和整體策劃能力,充分開掘公眾號的學術潛能,將公眾號平臺真正發展成為學術信息傳播體系建設進程中的重要一環,進一步提升學術期刊的知名度和美譽度。設若如此,即使紙質期刊偶爾出現組稿質量不高的情況,也不會從根本上影響期刊整體的口碑和地位。
因是之故,學術期刊公眾號的涌現和建設體現了編輯工作與時俱進的基本特質。在當下的社會生活情境和學術生產體制下,沒有公眾號的配合與因應,一本學術期刊當然也可以生存和發展。但就精神取向與核心價值而論,多少背離了“創新求變”的“學術”本質,沒有公眾號的黨史研究學術期刊不能再“自甘平庸”了!在當前學術信息化程度愈日加深的形勢下,晚做不如早做,應付做不如認真做,湊合做不如精心做,“形式主義”不如“內容為王”,僅僅“服務期刊”不如“服務學界”。任何一本黨史研究學術期刊都需要放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酒香不怕巷子深”等傳統保守思路,轉而努力培養和科學形塑一種學術期刊的“互聯網思維”。更快、更好、更強的公眾號運營和建設,應當成為所有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及其編輯的“職業下意識”。正如上文所述,相較紙質期刊,公眾號的公共空間性質更為突出,同樣能體現“學術期刊乃天下之公器”的普遍價值觀,值得期刊及其編輯的積極投入。如何主動設置公眾號的議題、嘗試開設各種類型的欄目、提供更具實用性和普惠性的資料、引導黨史研究的公共價值建設等,在在考驗著期刊及其編輯的智慧與能力。不同于紙質期刊的籌辦和編輯,大部分公眾號編輯工作屬于知識和智性層級不高的“手藝活”,很多工作設想和運營路徑具有較高的可操作性,固然需要一定的知識水準和學術靈感,但主要還是仰賴學術編輯的默默投入、無私奉獻和勤勉敬業,取決于期刊編輯部本身的理想情懷、公益精神和工作意愿。這種“為他人作嫁衣”的“服務意識”,既是打造學術期刊“軟實力”的前置條件和重要源泉,也是學術期刊“軟實力”本身的內涵和價值昭顯。
以此審之,雖然公眾號建設目前已成為若干黨史研究學術期刊的日常性工作,但在精力投注和籌辦質量等方面無疑還存在相當巨大的提升空間。當然,困難和不足也是始終存在的。比如,在目前的工作體制下,大多數期刊不可能聘用專職的公眾號編輯,因此就必然要求學術編輯在日常工作中兼顧“網絡編輯”的特質,注重“網絡編輯”和“紙刊編輯”的有機融會,這顯然對于學術編輯的綜合能力和素養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時,期刊公眾號的任何學術實踐,絕不僅僅具有“技藝”“技術”的經驗屬性,其背后仍然潛蘊著一定的思想預設、理論依據和文化意涵,故而需要編輯在較為充分的運營基礎上,及時作出一些理論總結和路徑創新,推動公眾號編輯工作步入從經驗到理論再到實踐的螺旋上升通道。概言之,學術編輯有必要在實踐和理論及其互饋等多種層面,經常性地思考和總結如何更好地發揮新媒介在學術生產和傳播進程中的創造性作用,如何更好地利用自媒體服務和重建黨史研究的學術共同體,如何更有效率地通過公眾號平臺發表和傳播優秀學術成果,如何通過公共媒介推動學術編輯的身份重塑和價值再生。
綜上所述,在目前辦刊競爭壓力日趨增大的情勢下,黨史研究學術期刊更需要嚴格遵循“學術”的本質、學科發展的客觀規律和“做期刊”的高位標準,從根本上提升編輯隊伍的學術素質,同步強化紙質期刊組稿的前沿性和公眾號運營的規范性。畢竟,由公眾號建設所著力打造的學術期刊“軟實力”,在根本上仍然取決于“硬實力”的不斷鞏固和強化,“軟實力”不可能脫離“硬實力”而單獨存在。但需要注意的是,受制于目前學術環境的結構性取向,不同期刊的學術論文在公眾號上的關注度存在明顯的不平等現象,并不完全取決于論文的學術質量、研究者的學術理念以及編輯的工作情懷。很多公眾號取得的高閱讀量和高轉發量,根本上是因為期刊本身處于學術評價體系的“頭部”,映照出目前學術評價體系下各種學術期刊公眾號運營和發展的不同境遇。也許正因如此,一些研究者認為這種“社交媒介”產生的過量信息反而構建起了沉默的大眾,“媒介,表面上加速交流,本質上卻阻斷交流;大眾,表面上釋放出更多的話語權,實際上失去了回應性”。這是活生生的殘酷現實,既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不少黨史研究學術期刊創辦并用心經營公眾號的積極性和內在動力,也在一定意義上加劇了黨史研究結構和取徑的分立與分化,從長期來看并不利于黨史研究學術生態的維系和轉型。
考慮及此,筆者也想表達一些對于公眾號建設的“憂思”。類似公眾號等學術新媒體的發展時間很短,具有建設性、發展性且學術效果明顯的實踐遠遠不夠充分,無論是學術期刊編輯部還是整個學界對此尚缺乏全盤思慮,相關的學術研究成果不多。不同于傳統的紙質媒介,自媒體的流動性、易變性更強,具有“液態化”的顯著特征,研究者很難將這種媒介所呈現的人文氣象與世界的“真實”實現一種科學剝離,也很難在這種媒體活動中感知到人和世界及其關系的本質。隨著近些年來信息化技術進程的加速演化,人們所處的時代和社會變化得太急劇、太匆急,包括黨史研究在內的很多領域的學術期刊主動或被動地使用公眾號進行學術傳播,但目前誰都無法完全準確、科學地評估這種手段和形式的效果與影響,它將有利于進一步認知“學術”的本質與功能,還是淪為網絡流量的“偽學術”表征,尚需更多時日作出估判;如何通過公眾號建設取得學術共識、參與學科建設、推動規則重建,尚存在很多中介性理論問題需要深入探討。在某種意義上,現代學術生產對信息技術的過度借重甚至盲目信任,或許所指向的并非一種美好的烏托邦想象。但我們身處其間,又如何能看得清楚呢?有時,即使學富五車、理想充盈的知識分子,面對當下的時代狂潮也不得不被裹挾而去,這大約就是身處時代而又無法清晰認知時代以及知識系統面對繁復現實而無所適從的無可奈何之處。但恰因如此,學術編輯才更應該努力尋求、創設和提升編輯工作的科學性,借助包括公眾號在內的一切途徑,為更好地創新黨史研究的學術體系和思想內蘊作出更高水準的貢獻,畢竟“歷史學家提供或應該提供的另外一種東西是認識論上高標準的表率”。
[吳志軍,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副編審]
(責任編輯:洪曉霓、鄧凱帆)
The Fourth Discussion on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of Redactology on Party History Studies: The Construction of WeChat Official Account and the Building of “Soft Power”
of Academic Journals of Party History Studies
Wu Zhijun
Abstract: The construction and operation of WeChat official account plays an active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academic journal of party history Studies. Academic editors can strengthen their connections and exchanges with the academic community through methods like editors comments, notes and postscripts, thus promoting the academic dissemination and reproduction of journal articles. Columns like authors notes, reading notes and writing experiences launched by various academic journals official accounts are very worthy of positive reference by official account of academic journal of party history Studies. The official account of the academic journal of party history Studies can also strengthen the “service consciousness” that it should have through various ways. Constructing official account scientifically will become an important pole of the “soft power” of academic journals of party history Studies.
Keywords: academic journal of party history Studies, WeChat official account construction, “service consciousness”, academic “soft 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