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戲入畫 化古融新

高佳妮

戲曲與國畫同屬中國傳統文化瑰寶，雖屬不同的藝術門類，但皆以意傳神，息息相通。戲曲是最古老的綜合藝術，集舞美、表演、唱念做打于一體。中國的戲曲，與西方的歌劇一樣古老而輝煌，劇目繁多，唱腔多變。而秦腔流傳久遠，聲名遠播，更以此衍生出了京劇、豫劇、晉劇、社火、臉譜等多個藝術門類。王西京將國畫與戲曲兩種“國粹”有機融合，以戲入畫，以新化古，“戲”“墨”融合，創作了《梨苑》系列人物畫，戲曲與國畫在動靜之間碰撞出新的審美體驗和藝術韻味。

王西京對戲曲秦腔極為喜愛。生于陜西西安的王西京從小聽秦腔長大，很多秦腔片段都耳熟能詳。舞臺上的戲曲人物華美的扮相成為他接觸繪畫前最初的藝術蒙養。用自己擅長的國畫將戲曲演員舞臺上颯爽英姿、姿容情態創作成一幅幅國畫作品，成為王西京的心愿和人物畫創作的重要方向。

多年來，王西京一直致力于探索傳統水墨人物畫在新時代、新語境下的發展和審美拓展。廣受好評的《絲路風情》系列和《舞韻》系列便是這種探索中的藝術創作。《梨苑》系列戲曲人物畫是王西京繼《舞韻》系列之后創作的一個新的藝術門類，依然采用現實主義創作手法，將寫實與寫意相結合，保留了舞臺表演中人物表情的動態捕捉和寫實描繪。他以著名秦腔劇目中的名角扮相為素材，創作了生、旦、凈、末一系列戲曲人物作品：秦腔名劇《鍘美案》中剛正不阿的包青天包拯，《火燒裴元慶》中英武瀟灑的少年將軍裴元慶，《盜御馬》中行俠仗義的綠林好漢竇爾敦，《桃園三結義》中紅臉綠袍、一臉正氣的關公關羽，《五典坡》中端莊嫻靜、一身皂衣提著野菜籃的王寶釧；傳統京劇劇目《白蛇傳》中裙袂飄飄、有情有義的白娘子，《霸王別姬》中眼神堅定，從一而終的“花衫”虞姬，《玉堂春》中戴枷起解、滿腹冤屈無處訴說的蘇三，《貴妃醉酒》中醉態可掬、眼神迷離的楊貴妃……

王西京有著扎實的造型功力，他能準確捕捉戲劇演員在舞臺表演時的精彩瞬間所呈現的姿容情態，唱、做、念、打，每一幅戲曲人物畫都有自己獨特的性情和風姿。王西京筆下，武生扮相氣宇軒昂，高抬腿展現了深厚的舞臺功底；刀馬旦扮相華美英武，杏眼含威，雉翎舞動，靠旗飄飄；大青衣《游西湖》飄逸的白色披風將白娘子的冷艷和仙魅表現得栩栩如生；“花衫”虞姬一身明黃刺繡披風下同色黃白衣裙，側身而立，眼神柔和而堅定……鮮亮的色彩，雄健的筆墨，柔韌且富有彈性的線條勾勒出戲曲人物表演中的動態美。國畫和戲曲兩種“國粹”在王西京的筆下得以完美融合并具鮮明的自家風貌：色彩濃麗，情態端雅，形神兼備，極富動態美。王西京善于用舞臺動作展現戲曲人物的性情和內在的精氣神。嫻熟高超的造型寫生能力讓王西京能準確而快速地捕捉到戲曲人物表演中的姿容神態，特別是面部表情的微妙變化，通過對人物眼神的傳神刻畫表現人物豐富而隱秘的內心世界。在創作中，王西京用心琢磨戲曲人物的眉梢和眼神，畫中眉梢或高揚或低垂，眼眸或方或圓、或吊或斜，點睛之筆，將人物塑造得既有個性又富有神韻。

在王西京之前，畫戲曲人物的畫家不少。畫家關良筆下的戲曲人物多是“得意忘形”的漫寫式，線條簡練，戲曲人物造型稚拙率真，更注重畫面的趣味性和感染力。林風眠在20世紀50年代定居上海畫了一批戲曲人物，將舞臺京劇人物動漫化、扁平化后呈現在油畫布上，形成了一種頗有新意的二維審美空間。王西京筆下的戲曲人物則與之不同，他將中國水墨的寫實性與舞臺寫意結合起來，用濃麗的墨色表現戲曲人物舞臺表演中的精彩瞬間，人物造型莊重華美，神情姿態栩栩如生。他非常注重筆下戲曲人物在舞臺表演中的嚴整性和富有東方意韻的藝術美感。畫面多以單個人物出現，不鋪陳背景，主體人物突出，大片的留白在視域上給人一種天地之大皆可為舞臺的視覺想象。畫風莊重端雅，用色賦彩既有西畫色塊的濃艷，又具有東方優雅自然的寫意神韻。

戲曲作為一門古老的綜合藝術，對演員的服飾妝容、臺步、情態、舞臺動作和唱腔都有嚴格的要求，是一種嚴格規范下的舞臺審美。王西京以寫實為主的創作手法，正好呈現了戲曲人物在舞臺上這種莊重華美的藝術美感。這是一種正向的藝術追求和引導，也便于國外觀眾通過繪畫了解中國戲曲國粹。將本民族優秀的藝術門類和藝術家通過國畫這種藝術載體推介出去，讓世界感知中國文化之美、中國藝術之美，感知中國博大精深的思想與傳統文化。表現優秀且合乎天道的文明與智慧，一直是王西京的創作愿望和創作方向。

王西京有很強的社會責任感，他一直致力于將中國從古至今不同領域的歷史文化名人用國畫的方式傳承推介，且已取得了顯著的藝術成果和社會效應。近年來他又致力于將繪畫與音樂、舞蹈、戲曲、民間文化、非遺傳承等不同的藝術門類進行跨界融合，從而推陳出新，化古為今。作為傳統戲曲中的瑰寶，秦腔和京劇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和獨特的藝術魅力，用國畫這種藝術形式向世人展示中國戲曲的文化底蘊和華美優雅的藝術審美，王西京和他的《梨苑》系列人物畫為藝術界創造了一種新的審美體驗，拓寬了藝術表達的審美空間，對中國戲劇人物畫的創作影響深遠。

王西京

1946年生于陜西西安，現任中國畫學會副會長，陜西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副主席，陜西省美術家協會名譽主席，陜西省中國畫學會會長，西安建筑科技大學藝術學院名譽院長、教授，兼任中國藝術研究院教授，西安交通大學、西北大學、云南大學、西安美術學院教授，一級美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