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現代云南中醫經典傳承與創新：寒溫交融

向陽 曾楚華

【摘?要】?為探討近現代滇南醫學中醫經典傳承中“寒溫交融”特點的歷史意義和時代價值，文章圍繞中醫藥經典傳承對外感熱病理論發展的促進作用展開論述，突出經典傳承的核心價值。針對“寒溫之爭”助推外感熱病理論創新發展的史實，詮釋云南地區近現代以來中醫經典傳承過程中出現的“寒溫交融”現象，分析促進滇南醫學經典傳承與外感熱病理論發展的歷史意義和時代價值。

【關鍵詞】?滇南醫學；中醫經典；寒溫交融；傳承；創新

【中圖分類號】R228???【文獻標志碼】 A????【文章編號】1007-8517（2024）03-0001-03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4.03.zgmzmjyyzz202403001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of Classical Chinese Medicine in Modern Yunnan： A Blend of Cold and Warmth

XIANG Yang?ZENG Chuhua

School of Basic Medicine， Yun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Kunming 650500， 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explore the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nd contemporary value of the “cold-temperature intermingling” feature in the classical transmission of modern Yunnan medicine，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role of the classical transmission of Chinese medicine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heory of exogenous fever.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role of the classical heritage of Chinese medicine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heory of external fever， and highlights the core value of the classical heritage. In the light of the historical fact that the “cold-warm controversy” contributed to the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theory of external fever， the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nd contemporary value of the “blending of cold and warm” phenomenon in the transmission of Chinese medical classics in Yunnan since modern times are analyzed to promote the transmission of medical classics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heory of external fever in southern Yunnan. The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nd contemporary value of promoting the inheritance of classical medicine in southern Yunna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heory of external heat illness.

Keywords：Medicine in Southern Yunnan; Classical Chinese Medicine; Cold-temperature Syncretism; Inheritance; Innovation

近現代中醫學發展正在經歷著一場深刻的變革，隨著全球疾病譜地快速演化，歷經幾千年傳承的中醫學在外感熱病防治中的獨特療效和優勢日益凸顯，世界性的中醫藥、健康的中醫藥以及中醫藥文化觀正在極大地促進社會認同感的廣泛形成，并推動著地域文化軟實力和綜合實力的迅速提升。自莊蹻入滇伊始，漢醫藥文化在云南地區廣泛傳播，逐漸與各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相互交融，促使云南中醫學發展快速走向巔峰，涌現出了以蘭茂、彭子益、曲煥章、吳佩衡等為代表的滇南醫學名家，以及以《滇南本草》《醫門擥要》《圓運動的古中醫學》等著作為代表的滇南醫學典籍。2018云南省中醫藥學會學術流派傳承專業委員會成立，正式將云南省地區中醫學術流派統一命名為“滇南醫學”流派^［1］，2022年云南中醫藥大學正式成立“滇南醫學研究院”，以此聚焦滇南醫學發展，加強云南省中醫學術流派的挖掘、整理、研究，營造了前所未有的學術氛圍。

中醫經典是中醫學理論發展的重要內容，經歷代醫家學者不斷驗證和補充，逐漸形成了一批新的觀念和認識，推動著中醫學快速發展。本文主要圍繞中醫經典傳承對外感熱病理論形成的促進作用，針對云南地區近現代以來中醫經典傳承過程中涌現出的“寒溫交融”現象進行討論，分析滇南醫學經典傳承促進外感熱病理論發展的歷史意義和現實價值，為今后研究夯實基礎。

1?經典傳承是外感熱病理論創新發展的核心

經典之所以備受尊崇、永世傳頌，其根本原因在于其所承載著臨床經驗的有效性和后世醫家學者不斷詮釋、增減并賦予其新的內涵。回顧中醫學的發展歷程不難發現，歷代醫家學者不斷透過經典著作的基礎拓展出新的視野和觀點，讓學術與知識不斷地更新、完善與修正。作為中醫學術理論基石的經典著作與其相關的歷史事實，被歷代醫家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反復詮釋，其研究內容涉及極其寬泛，成果豐碩。

外感熱病理論肇始于《素問·熱論》，經東漢張仲景秉傷寒六經傳變規律完善辨證論治體系，后經劉河間力倡“六氣皆從火化”突破“法不離傷寒，方必遵仲景”的束縛以及王安道“溫病不得混稱傷寒”的吶喊，促使溫病開始脫卻傷寒。到了明清溫疫多發的時代，吳又可提出“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實現外感熱病病因理論的重大飛躍，在辨證上破六經范疇，立三越九傳綱領。清代名醫葉天士提出“辨營衛氣血雖與傷寒同，若論治法與傷寒大異”融通寒溫理論，為中醫外感熱病理論體系的形成墊定了堅實的基礎。此后，又經薛生白補充濕熱辨治、吳鞠通倡導“三焦辨證”，直至近代外感熱病體系日臻完善。在這一系列的創新發展中，滲透著《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等經典著作的思想精髓，而后世醫家的創新舉措則多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補充和完善。《溫疫論》《濕熱病篇》《溫熱論》《溫病條辨》《溫熱經緯》等系列溫病經典著作的出現，提示著中醫經典的傳承創新是推動外感熱病理論發展的核心動力。

2?“寒溫之爭”助推外感熱病理論創新發展

“寒溫之爭”即傷寒學派與溫病學派之間的學術爭鳴，源于《黃帝內經》，歷經各代醫家學者經久不衰的學術爭論，促進了一批新的學說形成和醫家流派的誕生，推進了外感熱病理論向更高層次發展。在這千百年的學術爭論中，中醫學界大致形成了兩種主要的學術觀點，即“寒溫交融”與“寒溫分論”。秉持“寒溫交融”觀念的醫家學者堅持交互融合思想，認為溫病與傷寒的臨床辨證思路和思維體系應該統一；堅持“寒溫分論”的醫家學者則認為溫病與傷寒在病因、臨床表現、辨證方法、甚至論治思想方面都有著顯著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論。從理論的根源來看，傷寒與溫病均以氣血為基礎，臟腑經絡為核心，均肇始于《內經》，僅有所偏重而已。傷寒學說以《內經》陰陽理論為基礎，結合感寒后病機演變規律，系統總結形成六經辨證體系，迄今依然有效地指導著外感熱病的臨床實踐；溫病學說以《內經》三焦、衛氣營血學說為基礎，在總結傷寒學派臨床經驗教訓的基礎上，提出了三焦辨證、衛氣營血辨證，使外感熱病理論體系在傷寒論的基礎上更有所創新發展。從溫病的發展歷程可以看出，溫病發展以傷寒為基礎，實則如吳鞠通所言“羽翼傷寒”^［2］。寒、溫之間應當是各自獨立而又有所統一，不可過于追求傷寒或溫病的片面治法或理論。“寒溫交融”則融合了傷寒與溫病的思想，使二者不再對立，無所謂寒與溫，針對疾病的病因病機直接治療，認為對外感熱病的認識只是方法上的不同，在理論上并無實質的差異。較之“統一”“交融”則更加強調傷寒與溫病理論思想與臨床實踐的有機融合，指導醞釀更為完善、優秀的理論和思想，是一種更富有生命力的創新思維模式，是在機械統一與單純學術爭鳴的基礎上的生態化語言表述，是回溯過程演變與展望未來高度融合發展的學術語言。

3?近現代滇南醫學經典傳承促進“寒溫交融”的形成

云南地處華夏西南的云貴高原，自然地理、氣候環境較之中原地區不同，生活于此的各少數民族先民深受中原漢醫藥文化的影響，促使本民族醫藥逐漸與傳統醫藥文化相互融合，最為典型的便是仲景傷寒學說促進滇南醫學的形成，結合地域特點形成了許多獨具特色的滇南醫學體系和創新成果，并且名醫輩出。如：明代著名醫藥學家蘭茂諳熟《傷寒雜病論》，結合外感熱病理論與云南地域特點在《醫門擥要》大量應用仲景經方辨治外感熱病；清末大理名醫余道善結合云南地域特點和自身臨床經驗撰《仲景大全書》，補充和修訂仲景經方等；近現代云南扶陽流派代表性醫家吳佩衡先生著《傷寒論條解》《傷寒與瘟疫之分辨》《傷寒論新注》《傷寒論講義》等以傳承仲景學說；此外，如云南保山劉寅著《傷寒脈賦》，鶴慶奚毓嵩著《傷寒逆證賦》，昆明醫家李繼昌編撰《傷寒衣缽》等均是仲景學說在云南地區傳承創新的典型成果。

明清以來，云南是溫疫的高發區，時人認為云南寒暑不分、地氣宣泄不暢，加之戰亂、人口增殖和流動速度加快、公共衛生建設落后和民眾衛生觀念缺失等因素，加劇了溫疫的傳播和危害^［3］。云南中醫界針對溫疫流行的地域特征，結合《傷寒雜病論》《瘟疫論》等經典著作的辨證論治思想，采取了一系列的防疫治疫舉措，并在其著作中展現出“寒溫交融”的思想。如：吳佩衡先生融合《內經》陰陽理論、《傷寒雜病論》六經辨證思想與《瘟疫論》膜原傳變理論為一爐，寒溫交融、活用經方以辨治瘟疫，臨床擅長將傷寒白虎湯、承氣湯、炙甘草湯以及達原飲精心化裁治療各種溫疫，并善用石膏、大黃、芒硝、黃連四大“主帥”中藥，獨具匠心，臨床獲得頗為顯著的療效；昆明地區名醫李繼昌先生，畢生鉆研仲景傷寒學說，融匯溫病學說，著《傷寒衣缽》^［4］，提綱摯領地論述了外感熱病的臨床診療理論與方法，對臨床頗有指導意義。

4?滇南醫學經典傳承的歷史意義和時代價值

中醫學的傳承與發展總是以減輕或消除人們的病痛、維護身心健康為主要目的。在歷史的蕩滌浪潮中，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在，研究者們總是在中醫經典著作的理論與臨床實踐中嘗試探尋更多新的真理。因此，在中醫學的理論研究與臨床實踐過程中，“傳承”與“創新”一直是研究者們尊崇的經典路徑。隨著時代進步與科技的飛速發展，跨學科、多學科交叉融合研究與中醫藥學的融合必將會成為未來中醫藥學發展的必然趨勢，基于地域、文化、社會等多角度討論中醫藥學發展的交叉融合研究也將會越來越多，“地域”作為中醫藥學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也將會倍受研究者們的重視^［5］。

中醫經典著作及其傳承創新發展的特色就在于它本身就具備了多重屬性，既有歷史的時代意義與社會文化背景為基礎，同時也蘊含著時人與醫家的見解思維，同時更承載著技術與臨床應用的準則^［6］。在中醫學自身演變的歷史及經典著作的傳承創新過程中，地域性中醫理論的形成研究，不但成為醫學知識的一部分，醫者的體會與經驗、文化與思維也都成為研究的重要內容。近現代以來的云南中醫學傳承路徑順應著環境條件與時代特色，并經由醫家以舊驗新、與時俱進的臨床驗證不斷延展。“寒溫交融”潮流地出現促使云南本土醫家開始進一步探索具有地域特色的云南中醫藥，大量著作地涌現以及學術交流活動，使得云南中醫因中醫經典的傳承創新而顯得更加燦爛多彩。挖掘整理地域性中醫流派防治外感熱病的學術思想及臨證經驗，是對中醫地域學術流派特色和優勢的有力繼承和發揚，各大流派醫家所蘊藏的外感熱病臨證學術思想和治療經驗，為現代中醫外感熱病研究提供了更多的智慧源泉。而關于近現代云南中醫“寒溫交融”的研究則能更加全面呈現中醫藥地域化發展特征的形成與變遷歷程，對進一步提升云南中醫學術研究的水平，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5?小結

尊崇經典、重視歷史、傳承醫道是當下醫家學者應該遵循的準則，也是中醫傳承創新發展的核心所在。中醫經典著作的“醫史觀”彰顯出知識本身所具有的智慧，并非冰冷的技術與僵硬的理論。其理念與方法都能隨主體與客體間的各種互動靈活變化，隨時代的流變不斷自生更迭。由于歷史等原因，目前滇南醫學研究僅僅處于起步的初起階段，較多學者主要基于現有文獻探討仲景傷寒學說對滇南醫學的影響，往往忽視了從外感熱病的整體角度出發研究滇南醫家對傷寒與溫病的傳承關系。透過歷史，厘清滇南醫學對仲景學說等的傳承脈絡與創新成果，是當下滇醫學研究的主要內容之一。雖然，有觀點認為云南地域高寒，“溫中”“扶陽”當為外感病證防治的重心所在，但蘭茂、彭子益、吳佩衡、戴麗三、李繼昌等滇南醫家在其著作中也同樣大量記載了“寒涼清熱”醫案。在高寒地區，寒涼之藥當為慎用、甚至禁用，但白虎、銀翹等方同樣應用不少，其中所蘊含的辨治思路可為后學指引前進的新方向。

參考文獻

［1］鄭進，張玲，李兆福，等.滇南醫學源流與命名探析［J］.云南中醫中藥雜志，2019，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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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許新民.近代云南瘟疫流行考述［J］.西南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11（4）：12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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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榮，張敏.地域視角下研究中醫發展史方式芻議［J］.西部中醫藥，2016，29（3）：58-60.

［6］王進.固本與筑夢——中醫經典文獻的醫史觀新論［J］.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2017，23（9）：1201-1202.

（收稿日期：2023-05-10?編輯：劉?斌）

基金項目：云南中醫藥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重大課題（項目編號ZD230101）；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項目資助（項目編號2023J0541）。

作者簡介：向陽（1985—），男，土家族，博士，講師，研究方向為中醫臨床基礎。E-mail：27297088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