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設計：現代、當代和未來

呂建中

當我們將手工工藝、現代工藝、當代工藝放到歷史的時間軸中，可以發現手工工藝時代受生產力水平的制約，藝術和設計融為一體；到了現代，隨著機械化、規模化生產方式的出現和普及，藝術和設計在追求功能性和商業效益的過程中，逐漸產生了分化和隔離；在當代，藝術和技術、創作活動和生產活動的差異逐漸變小，藝術和設計再次趨同、融合。

現代設計和當代設計雖然都推崇極簡主義、簡潔的線條和銳利的形狀，但兩者在歷史淵源和目的上有本質區別。現代設計指出現于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之間的“現代主義”運動，“少即是多”和“形式服從功能”定義了“現代主義”運動；當代設計描述的則是現在的流行趨勢，以及現在與未來的設計風格，二者在語義內涵和范疇特指上有很大區別。此外，從外在的形式上看，現代設計是關于功能和可及性的設計（也稱功能主義設計），比如設計的住宅會擁有更多的層次，更多的有機元素，營造樸實的氛圍，而當代設計則使用明亮的色彩、厚實的形狀和光滑的材料，風格更加自由，氛圍更加流暢、干凈。

建筑家阿道夫·盧斯提出的“裝飾就是罪惡”理念，后被黃厚石先生寫入《事實與價值：盧斯裝飾批判的批判》一書中，其概括了現代設計的標志性元素，如簡潔的線條、光滑的形狀、易制作的材料、保守的調色、自然的點綴等，將功能放在第一位，青睞易獲得的材料，將裝飾品的利用率維持在最低限度。當代設計是當今的風格，而當今的風格在動態地演變，是不斷變化的更新。其標志性元素包括：簡潔的線條、笨重或古怪的形狀、光滑的工業材料、鮮明的色彩等。

現代設計在技術相對落后、功能相對單一的工業革命早期應運而生，遵循“形式追隨功能”并刻意塑造受功能約束的形式。當代設計更加注重精神層面，如人的自我實現、個性表達，進而使實用功能逐漸隱性化和邊緣化，設計制作越來越趨向于藝術創作。隨著消費者對體驗和價值的偏好與訴求增強，智能產品的外形設計已不再是設計的靈魂和本質，這也寓意著現代設計歷史使命的終結。

當代設計以新材料、新技術的創新性應用為手段，以創造需求而非滿足需求為目的，設計本質由外在轉向內在。以“精神需求”為主導，向人性化設計、情感化設計演進。設計的精神屬性，不單指設計學科本身，還包含了行為學、腦科學、心理學和生理學等多學科的交叉融合。因此，以“消費異化”為主導的當代設計迅速進入商業領域，隨著消費社會的過度膨脹，消費方式迎來轉變，消費行為發生異化，即從單純地強調實用與功能的物質性價值中擺脫出來，逐漸演化為消費主導生產，而消費者和消費物品的關系也隨之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未來，以非物質化（即數字化、虛擬化）為主導的當代設計應運而生。虛擬化的線上非物質設計、線下非物質設計、線上與線下無縫銜接的非物質設計，將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例如，共享單車是大眾熟知的線下非物質體驗，它帶來的不僅是出行的個性化便利，更預示著以人為中心的設計，而非技術為導向的設計。這種設計不是產品設計，而是服務設計，以解決實際問題為核心的設計，更好地滿足人的需求和情感體驗為目標的設計。

設計作為創新的思維模式，在當代社會進步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當代設計呈現出面向可持續發展的多元化、交叉性、個性化和循環型發展趨勢，當代設計的走向也朝著更加人性化、可持續化和數字化的方向發展。企業家了解和把握當代設計，對其領導的企業、所能影響的社會，有著特殊而重大的意義，其智慧也決定著商業競爭水平的高低以及社會進步的和諧。

這一改變的關鍵轉折點在于是否有商業覺醒、是否能思維精進、是否能以可持續商業的思維看待商業活動，看待商業與社會和自然生態環境的互動，看待自身存在于經濟、社會、環境之中的目的和意義。如果具備這些要素，企業家將會得到全新的、跨領域、多重價值的設計空間和靈感，并施展其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