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與兒童詩

老舍（1899——1966）原名舒慶春，中國現代小說家，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位獲得“人民藝術家”稱號的作家。老舍寫過很多膾炙人口的小說，代表作有《駱駝祥子》《四世同堂》《老張的哲學》《月牙集》等。

老舍不僅在小說創作上有很高的成就，他所創作的話劇、散文和詩歌中也有不少佳作。他曾創作了數十部劇本，包含話劇、歌劇、地方劇等，話劇《茶館》至今依然在舞臺上演出。老舍寫過數百首舊體詩和3首新詩，很多舊體詩都是即興寫作，記錄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感受。

老舍寫過很多兒童文學作品，有童話、寓言、小說、兒童詩歌、散文、劇本、曲藝等，幾乎涉及了兒童文學的所有文體，其中最早的作品是一首兒歌。這首兒歌創作于1923年，當時老舍在北京第一中學教書，這首兒歌是他寫給學生們唱的：

先生好比是太陽，

我們地球圍著它轉。

弟弟好比是月亮，

它又圍著我們轉。

明白日月識地理，

只因為走到一直線。

也別打鼓且莫打鑼，

叫它慢慢地轉。

這首兒歌朗朗上口，為孩子們普及了日月運行最基本的知識。詩人在前四句用打比方的方式生動講述了太陽、地球和月球三者轉動的現象，然后在后四句向學生解釋了日食和月食現象產生的原因。在古代，民間流傳著“天狗食月”，人們認為月食現象是天狗在吃月亮，要敲鑼打鼓把天狗嚇跑，才能留住月亮。老舍簡明扼要地告訴孩子們，其實是因為太陽、地球、月亮轉動到了一條直線上，才出現了日食、月食這樣的天文現象。

老舍大部分兒童詩歌創作于抗戰時期，詩歌情感充沛，充滿了對祖國的熱愛，對受害者的憐憫和對侵略者的憤慨。表達上很少使用意象，雖然合轍押韻，但語言通俗易懂，非常口語化。

這些詩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有《保我河山》《保民殺寇》《抗戰民歌》《二期抗戰》《她記得》等?！侗Ｎ液由健愤@樣寫道：

高山大河，

偉大中國！

祖宗開創，

萬代安和。

我們的土地，

我們的山河，

誰敢來侵犯，

誰敢來奪？

中華土地好，

中華好漢多，

命可舍，

頭可碎，

要保住偉大中國！

整首詩平白如對話，沒有過多的技巧，是一位愛國者擲地有聲地向世界宣告：我愛我的中國！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保住偉大的中國！激昂的愛國熱情在詩句中流淌，發自肺腑的呼喊感染了每一個讀者。

而另一首《她記得》，則用對話的方式講述了一個在戰爭中失去父母的女孩的悲慘遭遇。

我問你，小孩：

你幾歲呀？過來！

……

娘記著我幾歲，

爸回來，先喊妹妹。

……

娘叫炸彈打飛！

爸！只剩了一只手！

一個白發老頭子，

從方家巷把我帶走。

告訴我，寶寶！

哪個方家巷？

是上海，還是南京？

那地方什么樣？

很遠，很遠的方家巷，

有樹，有房，還有老黃，

老黃是長毛的大狗，

愛和我玩耍，不愛汪汪。

呼??！就都沒了，

房子，媽媽，老黃，

樹上的紅棗，

多么甜，也都掉光。

……

我記得方家巷，

不是有房有老黃的方家巷，

是，是，有血有煙的地方，

……

哼，我知道！

她睜大了圓眼。

我乖乖不哭，

那是日本人放的炸彈！

這首詩是老舍專為兒童節創作的，然而詩中沒有節日的祝福和歡樂，有的只是一個在炮火中失去了家園和親人的孩子和她的悲傷。在詩人和女孩的對話中，女孩記得戰爭到來前家園的美好，記得家人在炮火中離世。她心中充滿恐懼和委屈，但她沒有哭，而是將仇恨和美好的回憶一起深深地埋在了心里。整首詩冷靜地記錄了一個孩子對戰爭的控訴，詩人深深的憐憫和同情縈繞在詩中，喚起了人們對戰爭的反抗。

老舍創作的兒歌有民間童謠的特點，短小有趣，易記易唱。他甚至將民間兒歌改寫成抗戰歌謠：

小小子，

坐門樁，

哭著喊著要刀槍。

要刀槍干什么呀？

練刀，抵抗！

練槍，好放！

明兒個早早起來打勝仗。

這首兒歌明顯脫胎于北京童謠《小小子》，熟悉的結構和韻律，很容易讓孩子們對該作品產生興趣，潛移默化地培養孩子們抗戰的意識。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老舍的兒童詩作品不多，《祝賀兒童節》和《紅十字少年》比較具有代表性，兩首詩歌依然語句淺顯，直抒胸臆。他在《祝賀兒童節》中寫道：

社會主義的花，

是你們呀，

學習、勤勞、歌舞，

多么幸福！

你們是國家的寶貝，

祝兒童節呵，萬歲！

老舍的詩作具有非常鮮明的時代烙印，有著濃厚的愛國情懷，大多表達了自己對時事的真實感受，雖然大部分詩作情感豐沛，卻因為表達過于直白、淺顯，使得作品缺乏詩意和想象空間，缺少可供回味的內容。

作者介紹

余雷：中國作協會員，昆明學院教授，新閱讀研究所副所長，《兒童文學》十大金作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