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兩年前,我在朋友聚會的餐桌上,捉對互敬時得知好友遭遇了來自她家鄉密友的傷害,此密友趁她在外地工作期間勾引她的老公。這對她來說既有被傷害被侮辱的痛苦,也有友誼破碎的遺憾和疼惜。因為太心痛,好友無法細訴,我也只能用寥寥數語寬慰她。畢竟這種來自閨密的傷害是普通的劇情,并未讓我有思考和寫作的觸動。后來,好友電話里說密友病危,她心里糾結是否去探望,因為密友希望見她。我支持她去,此話也就撂下不提。再后來,也是朋友相聚,我問她探望付諸行動了沒有。她點頭。我贊她的寬容大度,她感慨說:“看到她病成那個樣子,非常心痛……即使她傷害了我,我也無法否定曾經的美好陪伴,三十多年的歲月都和她密切相關,真希望她健健康康地活著。”說至此,她已目中有淚。因為太痛,因為場所人多,我們無法細聊。但從她這幾句話中,從她努力抑制的悲痛中,我意識到人與人其實一直在相互伴生的狀態里。即使空間里的伴生消失,也會在人的記憶里延續。
今年初,我打算把自己關于伴生的思考進行書寫,驅車一小時到好友辦公室,想請她細講關于密友的事。一直都樂于和我分享的她,拒絕了我的請求,因為密友已去世,難過讓她無法回望,也因為她堅持“死者為大,不宜談論”的觀念。我尊重她。但我還是動筆了。寫作過程中,不自覺地就有了代入感。對我倆的愛好、我倆的性格,甚至某些交往細節進行了使用。應該坦率地承認,寶鏡的性格類我,好友則是智慧而謹慎的。因此我在寫這部小說時,多次恍惚,仿佛真的是在寫我和她。神奇的是,她在某天凌晨夢見我去世,哭得肝腸寸斷。當她打電話給我時,我正在青島冒著大雪走路上班。我告訴她這夢會讓我格外注意安全,內心里卻懷疑是自己在寫作時的代入,量子糾纏到她。以往我寫完作品都會放置兩三個月以上的時間才修改,再投稿,這個作品是例外。趕緊遠離它,是我的愿望。
希望讀者朋友能喜歡我這個“量子糾纏”過的作品,能和我一起思考我們的伴生。伴生,既有我們的親人、朋友、同事,也有不相識的陌生人,有動植物也有各種人造物,有風俗、文化、制度等,有我們同國同族群,也有異國他族……有地球上的一切,也有宇宙萬物。所以我在這個作品里貼合著人物,對伴生進行了某些呈現。比如我為小說里的人物設立的小區對面是有著墳墓的南山坳,隱喻死是生的伴生……
伴生,不管是滋養性的,還是腐蝕性的,都存在著,它是我們生命的形式。
責任編輯" "練彩利
特邀編輯" "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