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全球各國領導人第28次會晤,誓要應對氣候危機——這一次的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舉辦,阿聯酋是全世界最大的產油國之一——各國領袖需要重新思考氣候變化的威脅和這個時代的一些其他的核心挑戰。
其他的核心挑戰包括生物多樣性的毀滅性喪失和普遍的塑料污染。現在,在全球最高的山脈、最深的海溝和我們的血管中都能找到塑料污染物。我們當前這個時代,這個被稱為人類世的紀元,在地球的漫長歷史中是史無前例的,一個單一物種會如此迅速地重塑地球氣候的未來,改變所有其他讓地球宜居的條件。
這些危機與星球失控無關,它們是由于未能分配和承擔社會責任所引起的危機。這顆星球上存在過的最富裕、最強大、最有能力的社會卻表現得好像他們毫無虧欠一般,明明他們獲得的東西是以地球上陷于危境的生命為代價。這樣的行為不僅不道德,歷史深刻地告訴我們,是什么使得人類社會能夠在面對嚴重環境挑戰時避免崩潰瓦解,而上述行為與歷史給予我們的經驗恰好南轅北轍。
過往的人類社會在面對嚴重的環境挑戰時,幸存了下來,甚至變得茁壯,但這種結果僅僅發生在他們的統治者展現出給予人們更好生活的責任心時。嚴重的社會挑戰的終極解決方案很明晰:由那些要負最大責任的群體組成的領導層,提供減輕損害所需的解決方案和賠償辦法。
灌溉系統、公共谷倉和其他基礎設施是過去的社會領導的縮影。現今,就是清潔能源基礎設施和對于那些最容易受到大規模能源轉型、氣候變化本身傷害的群體(就如化石能源相關產業的勞動者)的明確支持。即便有朝著這個方向的明顯進展——《2022年降低通脹法》是一個例子——但壓倒性的信息依然是政府在面對全球風險時失靈,那才是我們面對的真正威脅。當執政者未能履行社會承諾時,他們的社會就在通往崩潰的路上。
世界各國領導人必須嚴肅認真地對待履行這些責任的問題。與此同時,那些尚未通過化石燃料致富的國家完全有權像其他國家曾經所依賴的一樣來發展經濟。沒人能阻止他們,也沒人應該阻止他們。差異十分顯著,美國的人均累計碳排放量是發展中國家的許多倍。清潔能源也許在不久后會在競爭中擊敗化石燃料。但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假如那些通過化石燃料實現致富的國家希望在全球范圍終止化石燃料的使用,那么該由他們來援助那些負擔不起的國家的清潔能源開支。
我們已經變得執迷于目標,首要目標就是要將全球升溫控制在前工業化全球平均溫度以上不超過1.5攝氏度的范圍內。但這設定的是一個地球的目標,而不是社會責任。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該目標毫無意義。最明顯的證據是,地球平均溫度很可能在2030年代超過目標。2023年,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保持了歷史性的高增速。超過1.5攝氏度的目標僅僅是潛在病癥(化石燃料繼續燃燒)的一個征候,化石燃料的繼續燃燒才是我們必須阻止的事。
我們可以應對減緩全球變暖這個挑戰。從相關技術到監管體系,終止化石燃料時代的社會能力已經存在了幾十年。
人類成功拯救臭氧層的努力是一個例證。強大科學證據支持下、責任最大的若干國家領導下的國際合作解決了這個全球難題。在1970年代中期,科學家發現,一組被工業界描述為化學惰性的新化合物氯氟烴在破壞平流層的臭氧后,允許更多紫外線B段輻射抵達地表。這種輻射能引起皮膚癌,降低人體對抗疾病的能力。直到1985年發現南極洲上空臭氧層空洞后,降低有害的氯氟烴排放才有了進展——20個主要的氯氟烴生產國達成協議,逐步減少并最終停止生產氯氟烴。臭氧層預計會在幾十年內完全恢復到1980年代之前的水平。
和臭氧危機一樣,氣候危機的解決方案取決于那些該負責的國家。對于富裕的碳污染產生國,繼續排放任何一種溫室氣體的配額都應該是不可接受的,這些溫室氣體在讓我們的星球變暖,速度快得比恐龍誕生以來的其他任何一個時期都更快。我們必須終止對碳污染行業的投資,增加投資來建構清潔能源體系。不要再用森林和其他生態系統來抵消工業碳污染。假如塑造一個更好的氣候未來有具體目標的話,這些目標應該指向那些該對用化石碳排放污染大氣負責的特定產業和國家——刺激他們用清潔技術來取代碳排放技術。
進展應該用從化石燃料到清潔能源的轉型來衡量。所有發達國家的目標應該是100%的清潔能源,并且該設定一個一致同意的截止日期——截止日期越早越好。迪拜大會上的一項優先政策是到2030年時將可再生能源增加至目前的3倍,這不是一個壞目標。然而,就像過去的氣候協定一樣,它未能認識到發達國家該對終止氣候變化負起主要責任,從而削弱了各國對于這些協定的信任,尤其是發展中國家。國際間的努力必須清楚地聚焦于全球最富有最強大的人口、產業和國家的責任,他們應該負責終止他們導致的危害。
全球清潔能源目標會完全依賴于發達國家在現存承諾之外的投資許諾,要到這些承諾得到確認后才會生效。正如氯氟烴的逐步退場一樣,各國的、與產業相關的清潔能源目標會直接突顯誰在達成目標,誰又沒有,從而鼓勵行動,號召落后者加油。
未來的氣候相關宣傳必須突破無休止地宣布地球陷入危機的招數。人類世最重要的問題是,地球上存在過的最為強大、富足、技術先進、緊密聯系的社會是否會實現他們共同的愿望,為人類和地球打造出更好的未來。而這意味著承擔責任。
資料來源 The New York times
————
本文作者伊利·C. 埃利斯(Erie C. Ellis)是牛津大學馬丁學院訪問學者,馬里蘭大學巴爾的摩郡分校的一位地理學與環境系統學教授。他也是《人類世簡介》(Anthropocene: 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一書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