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遠（外二首）

有時，我想生出翅膀，在空中長久停頓

我說愛你，你聽不見

就裝作一片落葉懸浮在你面前

我不要你看見我

而是感受到我

就這樣，我們面對著面

天地玄黃，那是對色彩的極致描摹

暝色無邊，這種中國式修辭

更適合抒發我們的傳統情感

我要你目睹我寫給你的每一個漢字

看它們像一只只飛行緩慢的水禽

因為慢，延伸出更多時間

鄰女

她在教鸚鵡說方言，那種由硬到軟的過渡音

讓我在中土與淮北平原之間蹉跎

她邊說邊斜睨我，像一只蠢蠢欲動的貓

她臉上有微微暗涌，這使我相信

我們之間有同一輪紅日

我不由舉起右手

空氣中的潮濕與悸動，還在微微發燙

我知道，陌上農人正集體等待一場雨

多么好的季節，早晚有事要發生

而她站在那里，像從水里探出頭來

有時，輕微晃動一下。嗯，就晃了一下

便要掉落下來。初夏的風，世俗而淺白

因此通曉人意，極慢極慢地熱了起來

一朵蓮除下偽裝。那是對我的善意

于是，我踮了踮足

這讓我相信，《詩經》里的薇，

山坡上的紅蓼和一年蓬

僅僅只是些空洞的野草

感秋寄遠

秋天如上蒼砸在地表的包袱

濺出的雨滴掛在門前花樹上，

如一顆顆生死不明的眼珠，來到我的骨骼里面

湘靈，這個故事并沒有征詢你我之意

還要狗尾續貂，讓我的中年之身，略顯生澀味道。

你看那浮云來去自如，

蘭花卻在叢中死去。世事多么難料

一個人站在高崗，一個人卻去了遠方

歲月落入的草窠，是我們丟失的鐐銬與音律

偶爾，我會獨自哼哼

這聲音滴滴答答的，空空洞洞的

如果我說：湘靈，符離的矮房也空著

長安的路途也空著。蝴蝶正盤旋于山谷

扇起巨大的風。你會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