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皖南,事物的離別輕得
如一個人在秋晨,閃過斑駁的墻角
寂寞的石板和石子,目光變硬
最終看見雀鳥在天空刻下轍痕
在皖南,并沒有一個叫冬天的季節
轉身間,每個人都帶著一條窄窄的縫隙
是馬頭墻與馬頭墻留下的出路
是一座山與一座山相擁前的辨認
好像一個人必須與另一個人重逢
一種尋找絕對會與另一種尋找呼應
我來了,撿起一片黃葉
舀起整條新安江的水,洗濯對先人的懷念
天色尚早,遠去的人一直守著星辰
誰的囑咐與擔憂,都長出了翅膀
清澈的心只有一種,清澈的路足夠彎曲
而天藍山青屋白,人世的走向一直清晰
秋天那么遠
淡黃的楸葉是夏火烙出的薄餅
風不時翻動早熟的背影
進山的人依然很少,果實墜地滴滴如雨
無人品味的,全由泥土咽下
山上靜靜站立的
皆是遠去的故人,以癡情和蒼翠的模樣
凝注人間
我活在喧囂的城市
被烤熟的并非葉子,是言不由衷的話
無人欣賞的,不是成功
是一路上夾雜傷痛的掛念
被掛念的事物在遠方沉寂
滿山樹木佇立,對著空落的村屋伸長脖子
月光下,它們被我一次次砍伐
痛成溝壑,卻沒喊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