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鏟屎的鏟屎官，你做不做？

木濃

Midjourney生成的擬人貓圖像（制作/本刊記者 郭嘉亮）

繼符號貓吉庫、區塊貓，AI貓熱烈來襲，人類已經阻止不了貓咪無孔不入的入侵。

This Cat Does Not Exist網站帶瘋了不管現實里熱不熱愛貓咪的網友，每次刷新誕生的AI貓，讓人開始相信“無中生有”；爆紅網絡的AI擬人貓圖片、視頻、連環畫，帶來流量的同時，帶來廣告主的青眼，也帶來網友的強烈共情：“這只貓就是我！”

無論是卑微的鏟屎官，還是至今抗拒或無緣入坑的“葉公好貓”者，在哲學的層面，都必須接受“萬物皆可貓咪”。即使有人忍不住批評AI擬人貓“美則美矣，沒有靈性”，面對生成式AI的到來，我們不得不擁抱。

幾天前，360公司創始人周鴻祎在受訪時說：“AI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據說，美國作家喬治·加特林·瓦斯在19世紀末，曾說過一句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話：“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這樣的改變，發人深思。

不用鏟屎的鏟屎官，你做不做？

“制造一些貓貓幻覺”

在文心一言（ERNIE Bot）輸入“貓為什么如此受歡迎”，可以得到這樣的回復：“因為它們擁有可愛溫柔的外表、獨立而又親近人的性格、安靜且易于照顧的特點、聰明且好奇的天性以及治愈和放松的作用。”

吸貓如此正能量，人類自然心悅誠服，紛紛拜倒在貓爪子下。歷史上著名的貓奴很多，其中重量級的，不能少了浮世繪大師歌川國芳。

170年前，他筆下的世界里，貓咪才是主角，如人一般穿著和服喝酒、下棋、撫琴、看表演……而最近爆紅小紅書、bilibili的AI擬人貓，同樣用貓咪的形象，演繹了人類世界的生活日常：每天穿搭秀、買飲料選擇困難癥又發、拍下路邊一朵小花的美好、自己賺錢買奶茶、再胖褲子就快穿不上……評論區一片“好可愛”“我想摸”“世另我”。

AI擬人貓視頻和連環畫，就是用多張有關聯性的AI擬人貓圖片做成“PPT視頻”，配上貓咪的叫聲和音樂，講述一個小故事，比如“被賈玲電影激勵的喵喵決定減肥”或“孝順的小貓，賺錢給媽媽看病”。

在小紅書上傳1-2周后，點擊量最多可達到十幾萬。一名最近頗受關注的小紅書博主的簡介是：制造一些貓貓幻覺。

這些擬人貓圖，基本上用Midjourney工具生成，如果是定制類的產品，大多由Midjourney+PS或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完成。事實上，Midjourney在2022年已經面世，最近大熱，這還要歸功于喵星人的帶攜。

Midjourney是人工智能繪畫程序，可根據文本生成圖像，也就是創作者是用文字下指令，程序把指令轉化為圖像。

目前，Midjourney中文版有手機版和網頁版，只要注冊和付費，即可使用。筆者在手機下載Midjourney中文版應用軟件，便可在對話框輸入信息。

每個新用戶只有一次免費使用的機會，于是筆者珍惜地輸入“一只異瞳的白色貓貓打著傘”，1分鐘后出現四格圖片，每個格子都是一張不同場景下以不同姿勢打著傘的白貓—不過可能程序不能理解“異瞳”，所以四只貓的眼睛都是同色的。

再試，就要收費了，于是筆者轉戰網頁版。網頁版更雞賊，說好的可以免費使用兩次，原來只能在程序默認的幾個指令中選擇兩個嘗試。為了撰寫一段體驗式的文字，筆者狠心注冊付費，開啟體驗。

輸入“在陽光燦爛的藍色海邊，海浪閃著金光，一只異瞳的金毛小貓撐著白傘，睜著大眼睛”后，經過約一分半鐘的等待，屏幕上出現四格圖片，是四張只有細微區別的小貓圖片。

圖片下有“放大”“拓展”按鍵，前者是放大圖片，后者是經過約1分半鐘的運轉后，會出現其他四只微調的小貓。經過幾次的“拓展”，依然只有動作、姿態發生些微變化。

This Cat DoesNot Exist網站的AI貓

和網紅的AI擬人貓比，這只AI貓極為粗糙，原因是沒有“人設”和腳本。

和網紅的AI擬人貓比，這只AI貓極為粗糙，原因是沒有“人設”和腳本。有博主就直接開課：“這類視頻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情節和畫面，劇情編寫離不開ChatGPT，畫面生成主要就是AI繪畫，繪制可愛貓貓圖片就行，與上面的劇情相結合。”

有一個小紅書博主在“用AI搞錢”的教程中，透露一個有5.5萬粉絲的博主接過的廣告，已包括京東、貓糧、貓凍干零食，甚至還有奶茶產品，并仔細拆解后者是怎么用AI做寵物賽道：“如果說我想畫一只坐在餐廳里吃面條的小貓，我的描述可以這樣寫，主體+附加描述+風格+特定要求。主體，一只xx貓，比如一只金漸層小貓。附加描述，這里寫小貓咪的穿著、動作、場景，比如穿夾克，戴藍色的帽子，坐在桌子前面吃面條。”

通過Midjourney生成的AI擬人貓咪（制作/本刊記者 郭嘉亮）

產出的關鍵是創意和審美

由于上述的圖片和視頻都是“生成”，而不是繪制，這代表著產出的關鍵是創意和審美，而非技術。

對于小紅書博主丁小夏來說，創意和審美至關重要，但設計基礎也是必殺技。

丁小夏有8年互聯網設計工作經驗，一直熱衷于體驗各種新銳技術。2023年AI圖像產品大熱，她也開始使用Midjourney給家里兩個貓崽子做畫像，但是效果不如預期—直接生成的圖片并不像貓崽原崽，于是她想到了用Midjourney生成場景素材，用PS后期合成。

有這樣的想法，來自她曾經因為好奇，而了解寵物虛擬攝影（即真實寵物+虛擬場景進行合成）的經歷。

她的具體操作是，先用Midjourney生成人物的油畫素材—因為人物圖片的質量要遠好于寵物，再把人摳掉，換成寵物的頭部和手部，從而形成風格更多樣的AI寵物圖。

因為堅持用真實寵物照片和AI素材合成圖片，她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太費勁了，基本不掙錢。”丁小夏說，不包含和客戶溝通時間，一張圖出圖1.5至3小時不等，價格在99元和128元之間，性價比超低，“基本在為愛發電”。

她目前思索著，如何結合真實寵物攝影和寵物周邊定制，而不是單純靠客戶來圖定制。

AI貓的產業正在逐步形成，但其仍相對小眾，而且可持續性有待驗證。筆者對朋友圈中的鏟屎官進行小調查，得到的回復擲地有聲，“我要抱、要擼，要她真的在我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因為我們是實實在在的養貓人，我們知道真正的貓是怎么樣的”；也有的直言：“看多了感覺還有點反感”，痛批“太商業化了，批量粗制濫造”。

而表示沒有條件養或不愿鏟屎而接受AI貓的“00后”，接受的方式是“欣賞”“點贊”“轉發”，但大概率不會為了它支付任何費用。

巨變中，貓咪首當其沖

在貓咪經濟學中，也包括了云養貓。貓咪的魅力，從未僅限于實體。1998年，符號貓吉庫誕生，人們通過符號，變換它的表情和姿勢，其成為“第一代虛擬貓”；區塊貓也曾紅極一時，但很快平息。

This Cat Does Not Exist網站的上線，又刷新了人們對虛擬貓的認識—當你打開該網站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張利用AI生成的貓咪頭像，并隨著每次刷新，都會出現一只新的貓咪，而重點是沒有一只貓是真實存在的。

順便說一句，再往后，事情就朝被玩壞的方向走下去，有了This Waifu（妻子）Does Not Exist，This Person Does Not Exist，This Airbnb Does Not Exist……

2023年被認為是人工智能技術與應用變革的一年，AI技術開始實現突破性進展，應用范圍不斷拓寬，投資和創業活動空前活躍。權威IT咨詢機構Gartner發布了2024年戰略趨勢預測，十個科技發展方向之首是“全民化的生成式Al”。

而在2021年，該機構曾預測2025年，生成式AI產生的數據將占所有數據的10%。據說，目前的比例不到1%。這是否意味著，世界可能要發生十倍的巨變？

這場巨變中，貓咪首當其沖。2023年10月，一場重要的大型黑客馬拉松路演的十支獲獎隊伍中，就包括了“貓咪云養游戲”和“情感寵物伴侶”。

“貓咪的獨特個性，是一種無所畏懼、自信、獨立且擁有無盡樂趣的生命態度。”許多養貓的朋友都講述過，家中的貓咪和自己的親密互動、相知相惜，甚至相依為命。他們在許多艱難的歡樂的日子里，被貓咪療愈，與貓咪分享歡喜。他們心甘情愿充當鏟屎官，把貓咪當作自己的伙伴、朋友、家人、子女。

筆者是一個“偽愛貓人”，與貓咪只能保持一種有距離的愛意：“只要你遠遠地，就很美。”童年被動物咬傷的陰影，至今不能痊愈，但總是被可愛貓咪觸動了柔軟的心，拍下很多動人的照片。

很多朋友笑著打賭，“你總有一天會養貓”。也許那一天，院子里，陽光下，那個輕盈的身影，足以帶來對動物的信心。

至于AI貓，美則美矣。

責任編輯吳陽煜 wyy@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