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嘉欣
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地區流傳著一個關于書的美麗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被惡龍困于深山,一位名叫喬治的勇士只身戰勝了惡龍,解救了公主。為了感激勇士,公主將一本書作為禮物贈與喬治。因此,在當地,書籍也成為了膽識和力量的象征。
當然,書籍不僅能展現勇士揮劍斬龍的勇敢,還能承載更多豐富的精神力量。比如,讀古典詩詞時,讀者會與詩人深沉熱烈的情感共鳴;讀紅色經典時,歷史人物的愛國壯舉常令人熱淚盈眶。可以說,閱讀的過程并非冷冰冰的識文斷字,而是以共情的方式感受書中的故事情節、人物境遇,我們的思緒和情感會慢慢融入其中,沉浸于書籍構建的豐富的精神世界。因為共情,我們才能“有溫度”地閱讀。
“共情”一詞源自德語單詞“Einfuhling”,最初被用于描述個體對藝術作品產生共鳴的一種內心狀態。從心理學視角看,共情是指能夠體驗到他人的感受,并且能被他人情緒感染的能力。共情可以分為認知共情和情緒共情兩大類。認知共情表現為對他人情緒的識別以及對他人觀點的理解和判斷,而情緒共情是指對他人的情緒感受產生的共鳴。情緒共情可以看作認知共情的深入,是對情緒狀態判斷推理后所產生的感同身受的情緒反應。
從人格特質的角度看,共情可以分為特質共情和狀態共情。特質共情是指個體一以貫之、相對穩定地共情他人的人格特質或一般能力。狀態共情是指由情境引發的、個體想象或者觀察到他人的情緒情感狀態后產生的共情反應。在閱讀的情景中,特質共情意味著讀者會將對某個人物的感受與自己以前的經歷或未來的目標聯系起來。比如,當讀者試圖理解某個書籍中的人物時,往往會聯系自身推斷人物的想法和感受,從而理解書籍表達的思想情感和意圖。狀態共情更多地表現為閱讀時由閱讀內容本身引發的審美感受和敘事感受,進而使讀者產生強烈的共情體驗。
大量科學研究表明,“模擬”是閱讀引發共情的重要潛在機制之一。根據社會經驗模擬理論,閱讀書籍文本產生的模擬體驗會引發并增強讀者的共情體驗。
從文本內容來說,讀者對閱讀內容的模擬就是在大腦中構建文本中描繪的場景和事件的同時,模擬角色的情緒,這是一種狀態共情。因此,不同性質、類型和風格的書籍文本會導致讀者產生不一樣的共情體驗。例如,當讀者閱讀虛構性的文本(如小說、寓言)時,文本中人物的虛擬身份特征會降低讀者對人物的防御性,從而導致一種對文本內容的深度沉浸,進一步增強共情體驗。心理學家研究發現,具有情感主題的文學文本比描述性的文學文本更容易喚起情感模擬,也會令人對文本產生更多思考。
從讀者的角度來說,人們在閱讀時會發生自我模擬,這一模擬過程往往與特質共情有關。首先,當讀者可以意識到并理解當前文本中的特定情緒內容時,自我模擬便產生了,這將喚醒讀者特定的情緒體驗。其次,讀者會利用自身已有的知識經驗對作品進行評估。例如,通過進行道德評價有意識地選擇是否理解角色的處境。站在道德的立場上,當讀者認同角色的行為時,就更容易與角色拉近距離,產生模擬感,進而與之共情。
從大腦神經機制來說,人們閱讀書籍的整個過程涉及復雜的腦區活動。內側前額葉皮層、前扣帶回皮層以及位于大腦后上部的顳頂交界處都與推理文本角色的內心活動、行為模式等社會認知過程密切相關。由于這些腦區與能產生共情的腦區有較多重疊部分,也加深了閱讀與共情體驗的聯系。
讀者在閱讀時產生的共情體驗大部分來源于對文本內容和角色的模擬。讀者對文本的共情水平越高,對于人物的想法和感受的推斷就越細致,而這樣的推斷會增加讀者對于角色的理解和認同, 進而促進對文本的理解和反思,甚至內化人物角色的行為,并將其模擬轉化為自我的行為傾向或行為表現。
例如,閱讀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時,如果讀者被文章中父親的舉動深深打動,便會勾起自身的相關回憶、經歷,從而加深對親情的理解,獲得更加深刻的親情體驗。因此,共情式閱讀也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提升閱讀理解能力的方法。
共情,就像一座連接讀者和書籍的橋梁,使讀者能沉浸于閱讀的樂趣。在這個春天,第29個世界讀書日即將到來,讓我們輕輕地翻開手邊的書籍,與文字共情,感受書中的融融暖意。
【責任編輯】張小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