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占明
胡全忠,又名胡一臣,胡戈臣,1920年7月出生于湖北省隨州市大山鄉龍潭村。1937年10月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救亡革命活動。1939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奉命打入敵人內部,在隱蔽戰線開展秘密革命活動。1941年8月,因身份暴露回到鄂豫邊區根據地。1942年9月,在戰斗中壯烈犧牲。
胡全忠用忠誠、勇敢和智慧實踐了自己的入黨誓言,在當地留下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因少時家貧讀不起書,直至11歲時,胡全忠才靠放牛砍柴換錢上學,讀了三年私塾。后來,他到環潭鎮“泰興和”茶館當學徒,同時到共產黨員趙瑞武所辦的任氏祠學堂半工半讀。在趙瑞武、胡秀清等共產黨員的引導下,他與一批志同道合的青年組成“同窗社”,秘密閱讀了許多革命書籍。
胡全忠的家鄉大狼山,是鄂豫抗日根據地通往鄂北的必經通道,戰略位置十分重要。上級黨組織要求胡全忠一定要設法掌握當地基層政權,確保通道暢通。經過深入謀劃和巧妙安排,胡全忠不僅當上了鐵李寨村的保長,還幫助另一名地下黨員陳福齋當上了蜂洞沖村的保長。上級黨組織立即在這兩個村成立了黨支部,并增補胡全忠為區黨委委員,全面負責這兩個村的工作。不久,上級又把隨北地下交通聯絡中心站設到了鐵李寨,使得這里成了中共在隨北地區的地下堡壘。
此時,大狼山地區先后進駐了國民黨一二五師后勤部、保安九團和頑軍六縱隊等重兵。其中,保九團實力最強,反共最頑固。他們在鄂北通往鄂豫邊區抗日根據地的路上,設立了四道檢查站,卡住了這條交通要道的咽喉。為了保證地下交通線的暢通,胡全忠帶領同志們開展了一系列針鋒相對的斗爭。
一天深夜,胡全忠帶領地下武裝假扮成土匪,夜襲保九團的駐地財神廟,打死了作惡多端的一名副官和一名排長,極大地震懾了敵人。同時,他又讓鄉長席相卿(我黨統戰對象)到縣政府狀告保九團勾結土匪搶劫百姓,擾亂治安。而國民黨的幾個部隊之間,當時也相互告狀,一時間鬧得烏煙瘴氣。最后,國民黨的專署不得不將保九團調防了事。從此,鐵李寨成了我黨名副其實的地下交通中心站。
1939?年10月,我黨掌握的國民黨隨縣守備第五中隊暴露,情況十分危急,中共隨棗地委根據鄂豫邊區黨委指示,要求胡全忠確保將這支隊伍拉出來并完整護送到解放區。
在上級黨組織的全力支援配合下,胡全忠采取化整為零、人槍分離、分批行動、統一出發等方法,經過三天三夜的周密策劃和緊急行動,終于趕在敵人動手前,將這支近百人的隊伍從環潭鎮轉移到了鐵李寨,又緊急為部隊準備好行軍路線和糧食,還將前一段打土匪繳獲的一批槍支彈藥,一并交由隊伍轉運到邊區根據地。
經過深入細致的工作,這支隊伍最后順利到達了根據地并立即編入了作戰部隊,為邊區早期的發展壯大增添了一支生力軍。
還有一次,中共鄂西北區委書記王翰帶領5名同志到隨南根據地。由于其中有2名女同志,而必經之地的鮑家巷鄉板凳嶺有頑軍一二五師設的哨卡且盤查很嚴,如果貿然過關危險很大。
怎么辦?胡全忠先是安排王翰等人休息,并派了十幾名黨員輪流站崗確保安全,自己跑到鮑家巷一帶去偵察敵情。正巧了解到,第二天鄉長鮑賓如的兒子結婚,方圓二十里的人都會來喝喜酒。

湖北隨州新四軍第五師九口堰紀念館。
胡全忠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原來,鮑賓如是開明士紳,早就是我黨的抗日統戰對象。胡全忠立即面見鮑賓如,話中有話地表明有幾位“特殊”的朋友要前來賀喜。鮑賓如心領神會,馬上送出幾份大紅請柬,請胡保長立即請“長官”光臨。
第二天上午,胡全忠安排王翰等人化裝成兩對闊老板夫婦,用滑竿抬著,并帶上喇叭隊,一路上吹吹打打來到國民黨一二五師的最后一道防線——板凳嶺檢查站。
不等敵軍盤問,胡全忠就拿出“長官”到鮑家赴宴的大紅請柬,敵哨兵一見這陣勢,哪敢多問,連忙開閘放行。
就這樣,在熱鬧的鼓樂和歡笑聲中,王翰一行大搖大擺地通過了檢查站,有驚無險安全到達根據地。
隨著邊區抗日根據地快速發展,我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力量也迅速擴大,盡快搞到一批槍支彈藥成了當務之急。
接到任務后,胡全忠立即召開兩個支部的聯席擴大會議,大家群策群力分析情況之后,確定了三條落實措施:一是“籌”,以保長身份打著防土匪的名義,公開到各地主家攤派,有槍的限期交槍,沒槍的出錢統一購槍;二是“購”,發動黨員通過各種渠道設法籌措現款,加上向地主家攤派的錢款,通過關系向頑軍私下購買槍支彈藥;三是“奪”,如鐵李寨村鄰近的黑豆沖村,有個大地主叫毛二虎,家有5支槍,幾次派人上門動員就是不交。
這天夜晚,胡全忠在灣子外面指揮,十幾名外地同志翻墻進入毛家大院,趁他的護院家丁睡覺之機,沖入炮樓繳獲了5支槍和百余發子彈。
說來也巧,就在這時,縣保安大隊的中隊長張東先監守自盜,偷了大隊20多支槍和1000多發子彈,悄悄找到胡全忠,商量要寄放在他家,等風聲過了伺機變賣換錢。
胡全忠將計就計,滿口答應代為保管,讓張東先絕對放心;同時來了個“掉包計”,將20支不能使用的報廢槍埋在了水溝里。
兩個月后,張東先興沖沖地前來取槍,待胡全忠將他領到埋槍處挖開水溝一看頓時傻了眼,眼前全是生滿了鐵銹的“燒火棍”。
張東先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一個勁地埋怨胡保長沒有保管好槍太不仗義了。胡全忠淡淡一笑說:“老兄,實不相瞞,我保管這批槍可是擔了極大風險,一怕縣署追查,二怕新四軍游擊隊襲擊,三怕土匪來搶,若不藏在這里,恐怕連這幾根燒火棍也見不著了哩。”
看著張東先苦著臉懊悔的樣子,胡全忠話鋒一轉:“不過我也確實沒有保管好,看在兄弟份上,我賠老兄100塊大洋如何?”
張東先一聽喜出望外,直夸胡保長夠朋友。
經過一段時間的緊張工作,胡全忠籌到了步槍81支,子彈5000多發。他立即組織了一支上百人的運槍隊,突破敵軍多道防線,將人和槍安全護送到了根據地。
1942年8月,胡全忠調入豫鄂邊區主力部隊新四軍五師十五旅四十五團,任三營副教導員、代理教導員兼八連指導員。同年9月,新四軍五師主力抓住戰機,在湖北省禮北地區(現大悟縣)組織進行了殲滅頑軍保四旅的戰役。
四十五團的任務,是率領鄂中地區武裝就地牽制敵人,打敵增援。胡全忠率三營在小花嶺一帶修筑工事進行阻擊作戰。
戰斗打響后,三營面對的是暫一師的一個正規團,敵人不僅兵力數倍于我,而且裝備有重武器,阻擊戰打得十分艱難。胡全忠率領全營官兵不畏強敵,奮勇作戰,一連打退敵人11次進攻,殲滅敵軍200多人。
但三營也損失很大,胡全忠直接指揮的八連打得已不足一個排。在戰斗的最后階段,敵人集中兵力向八連陣地發起了最后的進攻。
就在敵人即將突破我方陣地的緊要關頭,八連的機槍手中彈犧牲,胡全忠接過機槍猛烈掃射,打得敵人抬不起頭來,被死死壓制在陣地前沿。
突然,一顆手榴彈橫飛過來,落在一名戰士腳下。胡全忠一把將戰士推開,手榴彈隨后爆炸,來不及躲閃的他倒在了血泊中。
胡全忠犧牲時,年僅22歲。
戰斗結束后,戰友們含著淚水將胡全忠的遺體安葬在小花嶺山腳下,并在墓前立碑:“黨的忠誠戰士胡一臣之墓”。
胡全忠的妻子李秀英,在邊區第二軍分區野戰醫院擔任護理員。胡全忠犧牲時,他們的兒子尚不滿周歲。軍分區首長考慮到部隊作戰頻繁,環境惡劣,為了保護胡全忠的遺孤,曾建議李秀英暫離部隊一段時間,回家將孩子撫養稍大些再歸隊。可李秀英堅定地說:“全忠已經犧牲,我留在部隊加倍工作,養好孩子,就是為全忠報仇。”
李秀英每天背著孩子,照常搶運傷員,為傷員喂飯喂水,洗繃帶,倒糞便,臟活、累活搶著干,多次受到軍分區嘉獎。
次年春,第二軍分區部隊在湖北應城一帶與日軍作戰,李秀英背著孩子到前線搶運傷員時,遭遇日軍飛機轟炸,母子倆不幸一起中彈犧牲,遺骨被當地群眾就地掩埋,至今未能找到。
(摘自中央文獻出版社2019年出版的《鐵流》第37集,有刪節)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