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新時代文明觀的核心意蘊和時代價值

摘 "要：習近平總書記倡導“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的新時代文明觀，以堅定的文明自信和歷史自信，指出當下諸如文明隔閡論、文明沖突論、文明優越論等有礙人類文明進步的各種錯誤觀點，明確表達了反對文明優越、霸權主義、西方中心主義的堅定立場。習近平新時代文明觀從世界歷史規律性、當今時代主題和人類文明整體性的高度，為人類文明的交往實踐提供了正確的態度和原則，為人類文明的未來進路提供了重要的參照和指引。

關鍵詞：文明觀；文明交流；文明互鑒；文明共存

中圖分類號：D616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4）03-0007-04

2023年3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出席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時首次提出全球文明倡議，強調“我們要共同倡導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堅持文明平等、互鑒、對話、包容，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包容超越文明優越。”［1］

關于人類文明進步的方向，弗朗西斯·福山曾論述：“人類不是會開出千姿萬狀花朵的一顆顆嫩芽，而是奔跑在同一條道路上并邁向同一個終點的一架架馬車。”［2］這個終點就是資本主義的自由民主。

與之相對，習近平總書記以一種包容古今中西的宏闊歷史視野提出：“世界是多向度發展的，世界歷史更不是單線式前進的。”［3］他所倡導的新型文明觀以彼此尊重、平等相待為前提，以對話交流、互學互鑒為動力，以美美與共、世界大同為指向，有力批判了各種錯誤論調，順應了人類文明發展的客觀趨勢，猶如一條阿里阿德涅之線，引領人類從各種文明霸權主義制造的迷霧中走出，明晰了人類文明進步的正確方向。

一、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順應世界歷史大勢

馬克思指出，隨著世界歷史的展開，各國以往自然形成的民族隔絕和封閉狀態被打破，“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的財產。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為不可能”［4］。習近平承繼馬克思的世界歷史理論，強調各種人類文明都各有千秋也各有不足，文明沒有優劣之分，只有特色之別，要超越傲慢與偏見，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順應世界歷史發展的大趨勢，促進各種文明的延續和發展。

1500年新航路開辟、世界歷史帷幕初啟之時，“人們對東方偉大文明的認識是支離破碎的，而且常常是錯誤的”［5］。世界歷史演進至五百年后的今天，以工業文明自傲的西方并未見有多大的改變，西方的自大停滯了它對世界的認知。西方文明的優越地位使其缺乏動力來打破對非西方文明的偏見和成見，進而放低高貴文明的身段與非西方文明平起平坐。當代一些主流西方媒體仍舊以概念化的和抽象刻板的思維方式，將文明劃分東西二元、區別你我疆界。對非西方文明予以選擇性報道，大量復制陳舊不堪的流言、謊言，并基于政治斗爭、利益角逐的需要，將非西方文明標簽化和負面化。即使西方學術界，也還未打破非西方研究長期以來的學術“隔離化”狀態，對西方之外文明的研究多停留在一種片段式的、固態化的研究。如數百年前杜赫德、孔多塞、伏爾泰、孟德斯鳩、黑格爾等所描述的“單一的”“老邁的”“停滯的”“野蠻的”“專制的”等片面論斷，仍然被人們引用。一些學者還刻意迎合本國政府，為現實政治權謀而學術，對非西方文明的評論泛濫著自我與偏見，如“伊斯蘭國家不寬容”，中國“偏愛等級制度”。

在某種意義上，正是西方文明這種膨脹的傲慢與自負，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某些非西方文明的封閉主義，造成了各文明之間的隔閡與對立。某些非西方文明出于對自身文明的保護，開啟隔離模式以阻斷西方文明的侮辱與污染，實質上是一種文明的傲慢和偏見引發的另一種文明的傲慢和偏見。世界歷史的發展已明確告知人們，“妄自尊大或獨善其身只能四處碰壁”［3］521。

政治多極化背景下，文明霸權難以為繼，經濟全球化趨勢中，文明隔離主義亦難奏效。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傲慢和好丹非素、以白詆青的偏見，都無法正確地看待不同文明的特色和優勢，從而進行平等的文明交流，最終阻礙自身文明的前進的步伐。阿諾德·湯因比在考察了二十一種文明之后指出，“停滯的文明之所以停止下來不再成長是由于它們獲得了某種‘絕技’（Tour de force）的結果”［6］。而一味固守這一“絕技”，居高臨下地對待其他文明，也就拒絕了自身文明繼續發展的可能。

當前，在全球化時代下，隨著世界歷史的深度展開，文明交往普遍發展，任何文明都不可能再隱居孤立。列寧曾十分生動形象地指出，“世界歷史是個整體，而各個民族是它的‘器官’”［7］。循此思路，習近平提出，“一切生命有機體都需要新陳代謝，否則生命就會停止。文明也是一樣，如果長期自我封閉，必將走向衰落。交流互鑒是文明發展的本質要求”［8］。人類文明可期的未來交往圖景在于跳出“二元對立”的思維范式和“非敵即友”的冷戰思維，摒棄傲慢偏見，打破文明疆界，在交流互鑒中實現各自文明的更新和進化，共同繪就人類文明氣象萬千、大氣磅礴的文明華章。

二、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鑄牢人類和平方舟

“文明沖突論”是工業革命以來西方基于經濟和軍事實力的產物，它將西方的意識形態、制度文化、物質利益作為衡量文明的標準，將西方文明視作人類文明的樣板和典范。其實質是建立在線性歷史觀基礎之上的“西方中心主義”，極大地威脅著世界的和平與安全。習近平站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深刻指出，文明差異不應該成為世界沖突的根源，而應成為人類文明進步的動力，要秉持開放包容的態度對待文明的差異性，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實現文明的和諧共處。

伴隨著冷戰的結束，世界一體化進程加速，不同文明彼此碰撞、摩擦沖突不斷，國際格局錯綜復雜、險象環生。在此背景下，塞繆爾·亨廷頓拋出了“文明沖突論”，宣稱在新的全球格局下，文明因素將取代意識形態和經濟因素，成為人類社會沖突之源，“一個全球的‘黑暗時代’也許正在降臨人類……在正在來臨的時代，文明的沖突是對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脅”［9］。當前，隨著中國走向民族復興，西方學界和政界帶有濃烈種族主義色彩的“對華文明沖突論”沉渣泛起。雖然西方文明核心國家的實力依然如日中天，卻因為想象中衰落的可能性而寢食難安，為其利益擴張的野心再度披上“文明沖突論”的外衣。美國政客基倫·斯金納聲稱，中國是西方首次遭遇的非白人對手，美國要準備與中國進行一場“文明與種族的較量”［10］。在“文明沖突論”者看來，文明差異性的存在注定了人類和平共存只是一種幻想或一戳即破的“肥皂泡”，動蕩不定、紛爭不斷不僅是人類社會過去的殘酷事實，也是人類社會未來逃脫不開的悲慘宿命。強勢文明注定成為引領者、同化者，甚至可以永生不老，而弱勢文明注定只能被牽引、被同化，或者接受被淘汰的命運，永遠消逝于歷史。

“文明沖突論”模糊了當前國與國關系或文明與文明關系的要害問題，對于我們求解人類文明未來的方程意義不大。從本質而言，文明的沖突只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沖突的副產品，是政治和經濟利益沖突的代名詞。一言以蔽之，是一方為了自身利益而損害另一方。在全球化進程中，世界發展資源越來越聚集于西方核心國家，而另一些國家和地區在被掠奪中越來越邊緣化，受著不公正和不平等的對待，一方是強者在“享受饕餮盛宴”，一方是弱者在“吞食殘羹冷炙”。可見，“文明沖突論”實際上是要掩蓋“西方中心主義”價值觀的邏輯，暗含著西方國家對非西方國家挑戰其利益的重重疑慮。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引發了全球對人類共同前途命運的廣泛關注。以西方文明為中心、以西方價值為是非的文明觀和交往模式，使人類難以應對時代的巨大難題和挑戰，由西方文明獨霸話語權，書寫世界文明規則，掌控人類文明命運的時代應該成為歷史。

人類不同文明的普遍交往與相互借鑒，是世界歷史發展的必然。文明的差異性非但不構成沖突的來源，反而能增強人類和平發展的穩定性。不同文明間的交流互鑒是消融隔閡和沖突，將文明間因狹隘物質利益相爭相害的對立關系，導向各文明迎戰人類共同難題而包容共存的和諧關系的良徑。習近平指出，“對待不同文明，我們需要比天空更寬闊的胸懷。文明如水，潤物無聲”［11］。其中蘊含的中華文明“柔善不爭”“長而不宰”“上德若谷”的寬和包容精神、“唯仁之為守，唯義之為行”的文化情懷，必能引導世界達成異質文明亦能彼此交往、借鑒融合的積極共識，推動異質文明由相互猜疑和彼此對立走向相互包容和共同發展，推動人類“和平之舟”躲過急流、越過險灘、避過暗礁，從容駛向光明燦爛的遠方。

三、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同繪美美與共畫卷

“美美與共”是費孝通先生提出的文明相處關系的理想狀態和實現手段，是基于中華文明內在精神和價值——“和”的話語表達。西方工業文明極大地促進了國家民族之間的交往，但其文明觀上所持的“西方文明中心主義”立場，無視多種文明的“和而不同”才是世界文明進步的根本動力這一基本事實。習近平站在人類文明整體性的高度深刻指出，人類文明多樣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類進步的源泉，而建立單一文明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也不可能成功，要以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促進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走一條人類文明和諧共生、共同發展之路。

有西方學者曾就全球化大背景下人類文明的走向作出預測，現存各種文明將日漸同質化，多元存在將被單一的、普世的文明所取代。這種普世文明論的最典型代表是弗朗西斯·福山，他給人類歷史的診斷是，人類社會發展因科技的進步和人性的機制而具有確定方向并存在著終結，資本主義文明可能是“人類文明的終極形式”［2］11。現在有關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等的辯難已告結束，即世界文明的多樣性是一個不需再被討論的問題，西方資本主義文明已達人類文明的頂峰，非西方文明只能有一個終極航向，歷史到此終結。這是對西方所謂“普世價值”的宣揚，也是一種赤裸裸的文明歧視和文明霸權的表達。

西方有識之士指出，西方“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現存的，或者是穩固的‘文明’提供者，是一個向外界傳遞‘文明’的旗手”［12］。換言之，從某種意義上，西方文明已成為當今世界文明之軸，其他再古老、再強大、再邊遠的文明都需要極其謙遜地圍繞這個“軸”來旋轉。非西方文明唯有放棄自己的歷史遺產，重新變回一張白紙，任由西方文明在其上恣意涂抹，才能成為一幅有價值的畫。然而，從人類文明進程看，世界上多元文明都按照自己的特點和方式存在和發展著，東方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占據著世界文明之巔。時至今日，如日中天的西方文明似乎掌控著地球的運轉，但它的“阿基里斯之踵”必將使自己陷入絕境，也正把人類文明引入險象迭生的危境。從文明發展大勢看，文明的多元共存是文明交往的主流，文明的新陳代謝是文明進步的客觀規律。恩格斯深刻指出：“歷史同認識一樣，永遠不會在人類的一種完美的理想狀態中最終結束”［13］。完美的文明只可能是出現在人們腦海中的抽象概念。文明是一個社會歷史性范疇，進步性是人類文明的重要特征，人類文明的進步是一個永無止境的持續性歷史過程。一切文明形態都只是人類文明進步階梯上的暫時階段，隨著歷史的發展必然會變成過時的，從而讓位于新的更高的文明形態。歷史終結論背后掩藏著的實質是以西方文明終結人類文明，以西方普世價值替代全人類共同價值，為西方攫取全球戰略利益與世界霸權提供一塊“遮羞布”罷了。

“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這是天地萬物運行發展的客觀規律，也應該成為不同文明的相處之道。企圖改造和同化其他文明，建立一種文明的獨霸天下，只是一種荒誕虛妄的臆想，它只會將文明間的對立和沖突不斷制造出來、將人類文明生態拖向萬劫不復的境地。只有超越資本主義文明霸權，從全人類共同利益和共同命運的角度思考文明的“求同”與“存異”，從西方普世價值走向全人類共同價值，從單一文明獨霸天下走向多元文明美美與共，人類文明的進步方有希望。

四、結語

20世紀70年代，史景遷就對西方文明的種種不良傾向作出了批評和警示，“西方人仍對自己的文明感到自豪，深信自己師出有名，急欲‘開發’被他們視為落后的民族”［14］，迫使其按照西方形象和西方定義來改變。這一企圖終究是不自量力，癡人說夢罷了。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呼吁：“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15］，積極倡導“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習近平新型文明觀是一個不斷發展的和開放的體系，體現了五千年文明古國的智慧和負責任大國的氣度，它積極回應了關于世界和平發展、人類文明進步的種種關切，不斷開創出了人類文明的新境界，與“文明優越論”“文明沖突論”“文明優越論”在本質上判若鴻溝。后者囿于“西方中心論”，對人類文明未來的預測或過于悲觀或過于偏狹；前者胸懷天下，對人類文明未來的展望是樂觀而開闊的，是從人類文明發展的總體性和規律性的高度給出的中國智慧，點亮了通向人類文明美美與共的指引燈塔。更重要的是它不是一套漂亮動聽卻缺乏內核的虛幻辭令，而是真真切切作用于推進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的扎實行動，“不斷為人類文明進步貢獻智慧和力量，同世界各國人民一道，推動歷史車輪向著光明的前途前進”［16］。

參考文獻：

［1］ 習近平. 攜手同行現代化之路——在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的主旨講話［N］. 新華網，2023-03-15.

［2］ Fukuyama. 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M］. New York：The Free Press A Division of Macmillan，Inc.1992：338.

［3］ 習近平. 論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101.

［4］ 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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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阿諾德·湯因比. 歷史研究：上［M］. 郭小凌，譯.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162.

［7］ 列寧. 列寧全集：第55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273.

［8］ 習近平.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M］. 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469.

［9］ 塞繆爾·亨廷頓. 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M］. 周琪，譯. 北京：新華出版社，2010：296-297.

［10］ 戴繼誠. “文明沖突論”的破解與中國新型文明觀的實現［J］. 思想教育研究，2020（01）：74-79.

［11］ 習近平.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 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262.

［12］ 諾貝特·埃利亞斯. 文明的進程［M］. 王佩莉，譯. 北京：三聯書店.1998：116.

［13］ 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23.

［14］ 史景遷. 改變中國［M］. 溫洽溢，譯. 臺北：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2015：323-324.

［15］ 習近平. 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69.

［16］ 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74-75.

（責任編輯：陳華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