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與可持續發展績效：基于上市公司的驗證

摘 要：作為科技創新主體，農業企業如何利用商業模式創新提升可持續發展績效成為重要的研究問題。以2015—2021年農業上市企業為樣本，采用理論與實證相結合的方法，驗證了農業企業效率型和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對經濟績效、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影響作用，以及企業產權性質和細分行業的異質性在其中的影響。研究發現：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大于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農業企業實施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顯著提升經濟績效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農業企業實施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顯著提升經濟績效，但未對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產生積極影響；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存在顯著的產權性質異質性和細分行業異質性。研究結論有助于擴展商業模式創新與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關系研究的視閾，為科技創新驅動農業企業創造可持續性價值提供啟示。

關鍵詞：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可持續發展績效；異質性分析

0 引言

作為我國國民經濟發展的基礎，農業對資源和環境具有依賴性，亟須通過科技和商業模式的協同創新突破資源約束，同時實現環境保護與價值創造。其中，農業企業是解決糧食安全、環境保護與資源可持續利用等問題的科技創新主體，而綠色是其創新發展的底線和底色。尤其是在推動技術研發與商業模式創新時，農業企業須將可持續性作為價值實現的基礎，通過商業模式創新聯動科技創新來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黨的二十大報告和2024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均對農業農村領域的生態環保和科技創新提出了新的要求。在此背景下，農業企業不僅要提升自身經濟效益，而且要履行社會責任，積極建設生態環境，提升可持續發展績效。科技創新是推動農業現代化的新引擎，能加快實現傳統農業經營模式向科技創新引領的現代農業經營模式轉變，塑造農業企業發展新動能、新優勢。其不僅推動了農業生產模式的升級，也為農業企業帶來了全新的商業模式。農業企業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技術研發中并轉化運用，不斷提高生產的資源利用效率，降低對環境的負面影響。這種科技創新驅動的商業模式不僅能夠提升農業企業的競爭力，也為實現經濟與社會環境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新的動力支持。因此，立足科技創新的時代背景，農業企業需要面向可持續發展，重新審視現有商業模式，進而突破只注重經濟績效的瓶頸，以科技創新推動新模式、新業態發展。

盡管利用商業模式創新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并實現企業健康發展這一現實問題非常重要，但學術界對此缺乏系統討論。當前學界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影響因素方面，包括企業環境、研發能力、綠色文化、綠色創新、雙元學習、數字技術應用水平等［1-6］，這些因素均會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產生影響。值得注意的是，現有文獻中關于商業模式創新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影響的研究成果較少。既有研究主要關注商業模式創新的經濟價值，分析商業模式創新對企業經營績效、創新績效和創業績效等的影響［7］。研究發現，商業模式創新會對企業績效產生促進效應［8］，或者抑制效應［9］。研究商業模式創新的文獻多聚焦于科技型企業、零售企業、互聯網企業、新創企業等，鮮有關注農業企業的商業模式創新；且多通過問卷調研的截面數據分析商業模式創新對企業經濟績效的影響，利用上市公司中長期經營數據的較少；鮮有涉及商業模式創新的社會價值和環境價值，以及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從異質性視角探討兩者之間作用差異的更是少見，即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價值貢獻仍呈現“黑箱”狀態。

本文將商業模式創新納入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分析框架，基于農業上市公司2015—2021年的數據，深入探究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效應。本文可能的研究貢獻有：其一，將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與可持續發展績效納入同一分析框架，研究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影響的總體效應以及產權性質異質性和細分行業異質性的影響；其二，融入時間維度，基于農業上市企業中長期的財務數據來測度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和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考察面板數據下的商業模式創新的動態效用，研究結論更具穩健性；其三，研究結論不僅可以為農業企業規劃商業模式創新的方向提供新視角，也可以為農業企業提升可持續發展績效提供有效的解決路徑。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商業模式創新本質是指企業為了創造價值、獲取價值和傳遞價值，對交易的形式、交易的內容、交易的結構和企業治理機制進行的創新［10］。Zott和Amit［11］將商業模式創新分為效率型和新穎型兩類。其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是指通過降低與供應商、客戶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交易成本來提高企業交易效率；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主要依靠現有市場和產品，注重提高企業效率和降低企業成本。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是指通過加大企業的研發強度、創造新的交易市場和交易方式、調整企業的營銷強度來提高企業績效；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主要通過使用新的技術來研發新的產品和挖掘新的市場機會。

可持續發展績效是指一個組織在經濟效率、社會責任和環境保護方面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的能力與結果。在經濟方面，可持續發展績效包括組織的財務穩健性、利潤率、市場份額、創新能力等指標；在社會方面，可持續發展績效包括組織對員工、客戶、社區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貢獻，以及對社會責任和道德標準的遵守情況等指標；在環境方面，可持續發展績效包括組織的碳排放、水和能源使用效率、廢物處理率和循環利用率等指標。

1.1 商業模式創新與經濟績效

商業模式創新是一種基于技術創新的運營方式創新；同時，通過商業模式創新，技術創新產出的產品和服務才能被商業化。商業模式創新和技術創新的交互作用共同推動企業發展。科技創新作為推動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動力，被廣泛認為是提升可持續發展績效的關鍵要素。在科技創新的推動下，農業企業的商業模式發生了深刻變革。通過引入先進的農業技術并不斷進行研發創新，農業企業可以更好地適應市場需求，提高產品質量，實現生產效益的可持續增長。一方面，基于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企業可以在不改變核心業務的前提下，通過優化流程、采用先進技術和改進管理方法等，提高生產力和資源利用效率。通過精細化管理、自動化流程以及高效的供應鏈和物流管理，企業能夠更迅速地響應市場需求，提高產品和服務的交付速度，增強市場競爭力。對于農業企業，其通過專業化、集中化生產，可以在生產環節實現自主研發和自主生產，在銷售環節自建銷售渠道搶占市場，形成包含原材料加工、生產制造、銷售、物流等的全產業鏈控制型商業模式，進而實現規模化經營。另一方面，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可以為企業帶來先行優勢［12］，幫助企業開拓新市場，增強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13］，推動企業實現科研成果產業化［14］。通過尋求新的合作伙伴加入合作網絡，拓展合作網絡的邊界，企業能夠結識更多合作伙伴，擴大自身合作范圍［15］。例如，農業企業可以通過采取農戶+企業、農戶成立集體合作社+企業、農戶與企業共同成立合作社等利益聯結性商業模式，實現增收效應。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1a：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能夠提升企業經濟績效。

假設H1b：農業企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能夠提升企業經濟績效。

1.2 商業模式創新與環境社會責任績效

商業模式創新不僅要關注經濟價值，還要關注環境價值［16-17］。商業模式創新可以促進可持續發展，并削弱相關的環境負外部性［18-19］。隨著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數字技術的發展，農業企業將這些新興技術嵌入企業現有的商業模式中，通過技術創新和重新設計業務流程，更精準地管理資源，減少生產經營過程中原材料、能源等資源的浪費。這種資源效益在幫助農業企業實現經濟績效的同時，還可以提升其社會環境績效。一方面，數字經濟為企業提供了更多的協同和共享機會，數字平臺的建設給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帶來了機遇。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可以通過云計算、物聯網和智能供應鏈管理等使不同企業之間的合作更加容易。農業企業可以與供應商、合作伙伴和客戶分享數據，以更好地協調資源。這種合作和共享可以減少整個價值鏈上的碳排放，促進可持續性發展。企業面臨的壓力不同，會促使企業形成不同的綠色發展取向，進而影響其不同類型創新路徑的績效［20］。另一方面，隨著社會環境的變化，消費者對企業的環境責任要求越來越高，農業企業在進行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時越發強調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21］。農業企業積極響應社會環保需求，將綠色低碳循環理念融入企業的商業模式創新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可以為企業提供綠色競爭優勢。隨著環境問題不斷凸顯，消費者對可持續性和環保的要求不斷增加。農業企業通過綠色技術創新、產品創新、綠色生產管理等，滿足消費者對綠色產品的需求；同時以科技創新賦能綠色農業的生態價值，促進農產品質量的提高和環境的保護，提升企業的社會形象和品牌知名度，從而實現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2a：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能夠提升企業環境社會責任績效。

假設H2b：農業企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能夠提升企業環境社會責任績效。

1.3 異質性機理

雖然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能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產生影響，但農業企業是否開展商業模式創新以及選擇何種類型的商業模式創新，還取決于包括技術研發能力等在內的企業自身條件。從企業自身來看，農業企業產權性質不同，所面臨的政策和技術環境、市場和資源條件等均存在差異。對國有企業而言，其肩負著推進社會經濟發展的使命，需要承擔環境社會責任。但由于國有企業擁有豐富的資源和穩定的盈利能力，其商業模式創新動機不足。相較而言，非國有企業更能隨市場變化調整企業商業模式，生產經營方式更加靈活；同時，由于受能力和資源的約束，非國有企業更加需要通過商業模式創新來提升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此外，農業企業所屬細分行業也是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因素。農林牧漁業以及制造業中的農副食品加工業等的產品不同，所面臨的市場需求不同，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存在差異，研發投入和創新人才也有差異。即不同細分農業行業的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動機及其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作用存在差異。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3：商業模式創新對農業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可能因企業產權性質、所屬細分行業的不同而具有異質性。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樣本與數據來源

農業上市公司一般是我國邁向農業現代化和實現農業產業化轉型的龍頭企業。2007年，中央一號文件就明確指出，必須著眼增強農業科技自主創新能力。經過十幾年的快速發展，農業上市企業的創新能力逐步增強。2012年，我國提出“生態文明建設”戰略，并正式將其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中。同時，鑒于指標體系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擇2015—2021年A股農業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對于樣本企業，基于以下標準進行篩選：①剔除曾連續三年虧損的企業，以及研究期內出現ST或ST*的上市公司；②為確保所選數據的連續性和穩定性，剔除2015年后上市的公司；③剔除研究期內主營業務所在行業發生重大變化的公司。數據來源于上市公司年度報告、和訊網數據庫和CSMAR數據庫。最終選取109家農業上市企業為樣本企業，樣本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2.2 變量的定義與說明

2.2.1 因變量

企業可持續性是指經濟底線、社會底線和環境底線的平衡。根據Alexopoulos［22］的研究，將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分為經濟績效（FP）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ESRP）兩類。其中，經濟績效是企業財務狀況的綜合反映。關于企業經濟績效的衡量，現有文獻主要采用企業利潤率［23］、凈資產收益率［24］、Tobin-Q值［25］等指標。本研究選擇總資產報酬率（ROA）來衡量農業企業經濟績效。關于農業企業環境社會責任績效，則參考賈興平和劉益［26］、解學梅等［27］的研究，使用和訊網數據庫中企業社會責任評級得分來衡量。

2.2.2 自變量

參考Zott和Amit［11］的研究，本文將商業模式創新分為效率型（EBMI）和新穎型（NBM）兩類。Zott和Amit設計了量表對兩類商業模式創新進行測量。目前，大多數實證研究也采用此量表。本文則采用企業的經營數據，更好地考察商業模式創新結果的動態效用。

測度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時，重點關注企業與客戶、供應商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的交易效率。因此，本文使用基于變動規模報酬（VRS）的Super-SBM模型來測度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具體如下：

（1）

（2）

（3）

（4）

式（1）—（4）中：[ρ]代表農業企業的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xij，yrj]分別代表第j個決策單元的第i個投入要素及第r個產出要素；k、m分別代表不同類別的投入與產出；[φi、φr]分別代表相應的投入與產出權重；[λj]代表權重向量。

測度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時，將固定資產與無形資產總和、在職員工數作為農業企業的投入指標，將凈利潤作為農業企業的產出指標。數據包絡分析法要求企業的投入產出變量均為正值，而部分農業企業部分年份的凈利潤為負值。因此，本文對所有投入產出指標做正向化處理，以解決這一問題。

測度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時，將農業企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分為價值主張、價值傳遞、盈利模式、成本結構等方面的創新［9］，以此構建衡量農業企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的矢量。其中，價值主張包括營收能力，價值傳遞包括目標客戶，盈利模式包括價值網絡和營運能力，成本結構包括營銷強度。具體公式如下：

（5）

式（5）中：[Di]表示i農業企業的NBMI維度；[Dj]表示農業企業NBMI維度的平均值。NBMI取值在（0，1）之間，數值越大，代表i農業企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越高。

2.2.3 控制變量

考慮到農業企業的基本特征因素會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產生影響，本文選取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企業年齡（AGE）、管理費用率（MER）等4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

各變量名稱及含義具體如表2所示。

2.3 建立模型

基于前文的理論討論，構建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與可持續發展績效之間關系的實證模型，使用Stata14軟件，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并將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企業年齡、管理費用率等控制變量加入模型進行檢驗，具體公式如下：

（6）

（7）

式（6）—（7）分別檢驗效率型、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與經濟績效的關系。將上述公式中的被解釋變量經濟績效（FP）替換成環境社會責任績效（ESRP），其他不變，即可檢驗商業模式創新對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影響。其中：i表示農業企業；t表示時間；[α0、β0]為常數項；[α、β]為各個變量的回歸系數；[ε]為隨機擾動項。

3 數據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及相關性分析

為消除樣本異常值的影響，對所有變量進行1%和99%分位縮尾處理。從表3中可以看出，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1.268和0.047；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0.244和0.002；經濟績效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為0.282和-0.183；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最大值為71.890，最小值為-2.570。由上述結果可知，樣本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差異較大，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水平整體不高，可持續發展績效具有明顯差異。以上的描述性統計結果為后文的深入分析提供了可能。主要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VIF）均遠小于臨界值10，表明分析結果受多重共線性的影響較小，且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與可持續發展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相關性。

為初步探究商業模式創新對農業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首先對變量間的多重共線性進行檢驗。具體而言，從變量相關系數和方差膨脹因子兩方面對變量的多重共線性問題進行檢驗。從表4中相關系數檢驗結果可以看到，變量間相關系數都小于0.5，變量間相關性較高，且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采用方差膨脹因子檢驗方法可知，方差膨脹因子VIF最大值為1.52，最小值為1.03，均值為1.19，遠小于閾值10，因此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3.2 基準回歸結果

為進一步檢驗上文提出的假設，以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企業年齡、管理費用率等為控制變量，以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和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為自變量，以可持續發展績效（經濟績效、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為因變量，使用Stata14軟件對公式（6）—（7）進行回歸分析，探究效率型和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對經濟績效、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影響，結果如表5所示。

從模型1中可以看出，EBMI的回歸系數為0.054，P＜0.01，即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與經濟績效間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假設H1成立；從模型2中可以看出，NBMI的回歸系數為0.151，P＜0.1，即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與經濟績效間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假設H2成立；從模型3中可以看出，EBMI的回歸系數為0.081，P＜0.01，即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與環境社會責任績效間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假設H3成立；從模型4中可以看出，NBMI的回歸系數為0.121，P＞0.1，未達到顯著性水平，假設H4不成立。

綜合以上分析結果，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主要表現出兩個特征。其一，不同類型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作用存在顯著差異。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大于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其二，農業企業實施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顯著提升了企業經濟績效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農業企業實施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顯著提升了經濟績效，但未對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產生積極影響。

對于上文影響特征一的原因分析：首先，大多數農業企業會優先考慮開展能夠更快速產生效益、節約成本的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可以使農業企業充分利用自身的資源和能力做出相應的經營決策，以此提高交易的效率。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包括智能農業、物聯網技術和大數據分析等，為農業企業帶來了創新機會。農業企業利用大數據分析來優化農業生產過程，通過自動化生產、農業互聯網等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管理成本和勞動力成本，提高經濟效益。其次，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主要是通過開拓新市場、增強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促進農業企業的科研成果產業化，開發出更高質量、更多元化的新產品，實現企業經濟效益的提升。但是，農業企業普遍存在研發投入增長快而創新人才匱乏的現象，且新產品研發周期一般較長，產生收益的速度較慢。

對于上文影響特征二的原因分析：首先，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可以幫助農業企業直接面向消費者銷售農產品，借力數字技術通過網上銷售、線上直播等方式進行推廣，將品牌打造成為消費者信任的品牌，擴展企業的供應商和潛在的客戶；農業企業通過采用更加環保、節能、高效的生產模式和技術，將農業廢棄物和副產品利用起來，實現資源的最大化利用。其次，除了頭部農業企業具有較高成長性外，大部分農業企業的盈利能力和成長性水平都較低，為求生存，其在開展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時，往往優先集中企業所有的資源來提升經濟效益。農業企業更多是在受到制度壓力（如環境規制）、輿論壓力和市場競爭壓力等而被動進行商業模式創新時才考慮環境因素。從長遠來看，農業企業若在實施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時，重視綠色技術創新、清潔生產管理，積極主動推動數字化和綠色化協同轉型，則最終會帶來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提升。

3.3 異質性分析

3.3.1 產權性質異質性分析

為探究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影響的產權性質差異，把農業企業樣本劃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兩類。由表6可知，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經濟績效的影響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影響系數分別為0.032和0.070，對非國有企業經濟績效的提升作用更明顯；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影響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影響系數分別為0.152和0.039，對國有企業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提升作用更明顯。農業企業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僅對非國有企業經濟績效的影響在10%的水平上顯著。相較于國有農業企業，非國有農業企業的商業模式創新更能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高。商業模式創新是一個持久的過程，非國有農業企業因其產權性質的特殊性，在經營決策時更加靈活，其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提升的實踐效果優于國有農業企業。國有及非國有農業企業要積極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利用新興技術研發新產品和擴展新業務，同時還要強調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

3.3.2 細分行業異質性分析

為探究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影響的行業差異，本文依據中國證監會2012年發布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將農業企業分為農林牧漁業和其他細分行業（包括制造業板塊中的農副食品加工業，食品制造業以及酒、飲料和精制茶制造業）兩類。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農林牧漁業經濟績效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回歸系數分別在5%和10%的水平上顯著，對其他農業細分行業經濟績效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回歸系數都在1%的水平上顯著；其他農業細分行業通過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更能提升可持續發展績效。而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僅對其他農業細分行業經濟績效的回歸系數在10%的水平上顯著。回歸結果表明，其他細分行業農業企業更能利用自身資源和能力來調整經營模式，改進銷售服務，做出相應的經營決策，以提高企業的經濟績效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同時，上述細分行業具有充足且持續增長的研發投入，但農林牧漁業中的創新人才較為匱乏，支撐其開展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的可持續動力有待增強。此外，農業企業應將環境機制嵌入管理體系，在開展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時，要注重綠色技術創新、綠色生產管理和污染防治。

3.4 穩健性檢驗

本文進一步通過穩健性檢驗來驗證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與可持續發展績效之間的關系，包括增加控制變量和剔除特殊年份數據。首先，為了解決變量遺漏帶來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通過增加自由現金流這一控制變量來進行穩健性檢驗。自由現金流也是影響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和可持續發展績效的重要因素，采用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占資產總額的比例來衡量。其次，2020年新冠疫情的暴發對農業企業生產經營活動造成了重大負面影響，忽略這一因素可能會導致回歸結果存在偏誤。同時，鑒于這類因素對企業生產經營活動影響的結果具有滯后性，因此剔除2021年的樣本數據進行穩健性檢驗。根據表8的穩健性檢驗結果可知，在增加控制變量以及剔除特殊年份數據后，回歸結果的估計系數和符號沒有發生顯著變化，研究結論仍然有效。這說明本文的實證模型和研究結論具有穩健性。

4 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農業上市公司2015—2021年的經營數據，實證研究了商業模式創新對農業企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作用。研究發現：第一，不同類型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影響作用存在顯著差異。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大于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第二，農業企業實施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顯著提升了企業經濟績效和環境社會責任績效；農業企業實施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顯著提升了經濟績效，但未對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產生積極影響。第三，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對可持續發展績效的促進作用存在顯著的產權性質異質性和細分行業異質性。農業企業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非國有企業經濟績效的提升作用更明顯，對國有企業環境社會責任績效的提升作用更明顯；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僅對非國有企業經濟績效產生積極影響；效率型商業模式創新對其他農業細分行業可持續發展績效的提升作用更明顯；新穎型商業模式創新僅對其他農業細分行業經濟績效產生積極影響。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為推進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提升可持續發展績效，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農業企業應提高商業模式創新能力，實現企業經濟和環境社會效益可持續發展。首先，農業企業應重視科技創新對商業模式創新的驅動作用，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大數據分析等手段，提高農業生產效益；加強與科研機構、高校的合作，推動農業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應用；加強人才隊伍建設，培養具備創新意識和跨學科知識的農業專業人才，推動企業商業模式創新機制建設。其次，注重多元化經營，通過發展農業旅游、農產品深加工等多元化業務，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積極推動農業產業鏈的延伸，實現農業生產與銷售一體化，構建可持續發展的商業模式。最后，積極參與公益事業，投資環保項目，樹立良好的社會責任形象；將綠色低碳發展理念內化于商業模式創新和技術研發中，服務美麗中國建設。

第二，政府須加強頂層設計，發揮政策對農業企業的引領作用。首先，面向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加大農業科技研發的支持力度和轉化效率，引導農業企業以技術為引領提升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建立健全科技創新體系，促使農業企業更好地應用先進技術，提高生產水平，實現可持續發展。其次，加強對農業企業的引導和激勵，鼓勵企業進行商業模式創新，引導農業企業更加注重市場需求，靈活調整商業模式策略。再次，加大對農業企業的監管力度，以綠色農業為導向，推動企業實行技術創新驅動的綠色經營，并對違規行為進行處罰。最后，加強對農業產業的規劃和整合，通過產業集群建設，促使企業之間形成協同效應，共同推動整個農業產業鏈的創新和升級。

第三，農業行業協會須引導行業開展良性競爭，構建行業商業模式創新生態。一方面，協會應搭建交流平臺，通過科技創新戰略聯盟的形式拓展農業企業商業模式創新邊界，鼓勵農業企業之間分享成功經驗和開展新技術轉化；通過舉辦行業研討會、論壇和培訓活動，促進信息的流通，激發創新思維，推動行業商業模式不斷迭代。另一方面，鼓勵企業采用綠色、環保的生產方式，開展商業模式創新和社會價值創造，從而實現經濟效益與環境效益的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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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ricultural Enterpris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An Empirical Study on Chinese Listed Agricultural Companies

Ding Luyang， Li Huaji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stract： Under the context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how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can utiliz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o improve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research issu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provides new impetus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economy and social environment. This paper takes listed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from 2015 to 2021 as a sample， based on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heory， a combination of theory and empirical research was conducted to verify the impact of efficienc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novelt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o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and environmental social responsibility performance of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as well as the impact of heterogeneity of nature of property rights and segmented industries.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efficienc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of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has a greater impact on improving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than novelt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efficienc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n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significantly improved financial performance and environmental social responsibility performance. The implementation of novelt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in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significantly improved financial performance， no positive impact on environmental social responsibility performance. Th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of agricultural enterprise has a significant heterogeneity in property rights and segmented industries in enhancing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help to expand the theore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and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of enterprises， and provide inspiration for promoting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mproving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of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First，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should improve the ability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to achieve sustainability of economic and environmental social benefits. Second， the government should strengthen top-level design and give play to the leading role of policies for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Third， the agricultural industry association needs to guide the healthy competition of the industry and build the industry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ecology. This study expands the relevant research on the outcome variables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measures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based on the medium and long-term financial data of listed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and discusses the differences in the impact of different types of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on the economic performance and environmental social responsibility performance of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under panel data. Therefore， this paper has some innovations， but also some shortcomings： The number of sample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is small; Possible mediation mechanisms have not been considered.

Key words： agricultural enterprise;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sustainability performanc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欄目編輯：朱可染）

收稿日期：2023-11-23

基金項目：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基于創新創業生態系統的北京綠色循環低碳發展研究”（21GLA011）；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綠色創業生態系統的技術助推與社會創新機制研究”（71972014）；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數字創業企業迭代創新模式、競爭動態與成長演化路徑研究”（72102102）。

作者簡介：丁璐揚（1996—），男，湖南懷化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農業經濟與創新管理；李華晶（1976—），女，江蘇沛縣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創新創業與綠色農業。本文通信作者為李華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