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人

王景愉

每當(dāng)參加白事的時候，我會特別留意拉二胡的人。

春夏秋冬流轉(zhuǎn)，多少星辰陸續(xù)隕落……也許旁邊稻香飄蕩，也許蘆葦招搖，村邊的池塘水波不興。村子的白事總有拉二胡的琴師的身影。僅有的兩根尼龍琴弦，琴弓一動，哀傷的旋律緩緩流出，四下靜默。他們見慣生離死別，聽?wèi)T哭天搶地。

功德棚內(nèi)，哀樂不絕。有人敲鑼，有人打鼓，有人吹嗩吶，他們動作各異，神色不一。拉二胡的人往往最為氣定神閑。弦弓在手，仿佛一生的起伏都已爛俗于胸，也許平平淡淡，也許波瀾起伏。

我看過，一個拉二胡的男人，帶著金絲眼鏡，儒雅，條凳上放著一只甌公白酒，他呷一口酒，琴弓拉動，眾生皆苦，他何嘗例外？琴弓在他手里，時緩始快，音聲如泣如訴，他就這樣在一場場與自己無關(guān)的白事中拉著二胡，臉上始終掛著漠然與冷淡，盛宴華筵終散場，那貫穿一生的二胡的樂聲呢？

說什么天恩浩蕩，話什么愛恨情仇，都有曲終人散時。人生一場戲，也許有些人已看穿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