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土空間“點線面體能”圖元解讀及規劃應用認知

關鍵詞：國土空間規劃；結構一功能；傳導體系；點線面體能；五級三類

0引言

國土空間是承載一切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的基本載體，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物質基礎。為了更好地支撐生態文明建設下的國土空間治理需求，我國亟需構建和完善國土空間規劃理論體系，建立統一的空間規劃事權邏輯，進一步提升國土空間治理能力。

根據《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建立國土空間規劃體系并監督實施的若干意見》，國土空間規劃是國家空間發展的指南、可持續發展的藍圖，也是各類開發保護建設活動的基本依據。目前，“四梁八柱”和“五級三類四體系”的國土空間規劃頂層設計己基本成形。許多學者從不同領域的視角提出了進一步提升國土空間規劃理論創新的設想，如梁鶴年從人本理念出發，認為規劃應以自存與共存平衡為原則，把“以人為本”作為規劃核心，遵循符合國情、符合邏輯和操作性強的基本要求；黃賢金從綠色發展出發，認為國土空間規劃應強化對生態治理和綠色發展的統籌作用，強調國土空間和諧與新型綠色化；張尚武從技術標準體系出發，認為構建統一的國土空間規劃技術標準體系需要做好頂層設計，要突出規劃改革的基本導向，處理好整體與局部、計劃與市場、統一性與差異性的關系，并建立動態更新和優化機制；張建平從國土空間用途管制角度出發，提出綜合運用點、線、面、體、能空間結構要素構建國土空間綜合體，并針對不同類型制定差別化的國土空間用途管制政策。然而，在國土空間規劃推行過程中，各層級規劃事權之間的傳導路徑不明晰依然困擾著規劃人員，導致國土空間規劃“一盤棋”的運作邏輯無法得到有效表達。

黨的二十大報告對未來國土空間治理做出了“深入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區域重大戰略、主體功能區戰略、新型城鎮化戰略，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構建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和國土空間體系”的總安排，這就要求國土空間規劃能響應這一空間治理需求，進而促進國土空間人地系統高效耦合與可持續發展。目前，各級國土空間總體規劃正在組織編制，理順國土空間規劃傳導邏輯，特別是用空間規劃的符號語言加以闡述對行業發展十分重要。鑒于此，本文通過“點線面體能”構建國土空間規劃基本圖元，并將其作為構建國土空間規劃的基本棋盤法則，以此為基礎實現國土空間規劃“一盤棋”治理邏輯的上傳下達和左右銜接。

1“點線面體能”五維要素基本內涵解讀

從空間規劃的運作邏輯來看，“圖一數一文”是規劃師描繪一張藍圖最核心的抓手。為此，本文從規劃師易于理解的角度來闡釋國土空間規劃“圖一數一文”的一體化表達方式，即“點線面體能”的五維表達和規劃制圖方式，對各個要素的基本內涵和尺度依賴進行分析。

1.1點——地域能級指數

點，顧名思義是一個帶有空間坐標位置的元素，具有大小、形狀和顏色等屬性。在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下，點可以用來表達各種各樣的規劃意圖，本文主要結合城鎮體系這一類型來闡釋點要素的空間內涵（圖1）。在城鎮化推進過程中，城鎮在一定地域范圍內的吸引力和輻射力會發生或快或慢的增長變化，表現為量的擴張和質的提升。量的擴張表現為城市規模的增長，而質的提升則表現為城市各方面功能的加強。由于國土空間資源環境稟賦和區位優勢存在差異，造成不同區位條件下的城鎮在演變過程中會出現分異。因此，如果想要在國土空間規劃研究中量化并可視化這種差異，可以利用點狀要素的不同屬性來抽象表示城鎮能級指數，將點狀要素的大小變換和顏色漸變等在不同研究情景下進行搭配組合，形狀差異表征功能類型。例如，可構建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來衡量城市的綜合實力水平，并以此作為劃分城鎮能級指數的標準，而表征綜合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自然需要采用更大、更多元的點狀要素。若在多要素和多尺度融合的視角下研究國土空間格局，可用不同形狀的點要素區分不同的功能類型，并用形狀的大小或顏色的深淺來表征功能強度。

1.2線——區域交流廊道

線，顧名思義是一組將空間坐標串聯起來的線狀變量，具有長度、粗細、線型和顏色等屬性。區域聯系是刻畫國土空間要素流動的一組重要空間變量，而城鎮在多元要素的聯系與交流中，己逐漸從孤立的地點空間轉變為聯系日趨緊密的網絡節點。從國土空間規劃來看，城鎮體系網絡中節點與節點之間的要素聯系是多種多樣的（圖2）：首先，要有虛擬的規劃發展軸帶從整體上把控國土空間區域關聯，如“三區四帶”生態安全戰略格局、“兩橫三縱”城市化戰略格局和絲綢之路經濟帶等；其次，也要通過實體大動脈支撐要素的高效流動，如貫穿城市的水陸空綜合交通運輸網，以及天然氣、石油、電力和水資源等能源輸送通道；最后，是社會經濟文化的交流與聯系，如外出務工的勞動力流動和跨城之間的商旅往來構成人口遷徙路徑，商企之間的經濟貿易往來，以及高新技術產業合作、專利和課題論文的知識合作等形成知識創新鏈。在如此多要素、多主體且體量不同的動態聯系下，區域交流廊道的建設能夠推動區域一體化發展，優化空間布局。綜上可知，把國土空間區域內各城鎮單元之間的交流聯系廊道抽象成線狀要素，用不同的線型、顏色和粗細表征不同功能的聯系紐帶。

1.3面——集聚聯系單元

面，顧名思義是一組空間坐標合圍構成的變量，具有大小、形狀和顏色等內涵。在點與線組成的城鎮網絡中，點通過線不斷向外吸收物質和能量，并通過這種虹吸效應將周邊地域空間聚合成為一個面。這個面所包含的區域在經濟、社會和文化等多元要素方面發生強烈的交流與聯系，并逐漸形成區域共同體。由于不同能級大小的城市虹吸效應不同，其空間作用邊界也不盡相同，進而導致空間集聚面的大小產生差異。因此，在國土空間規劃過程中可根據規劃或治理需求從不同尺度劃分集聚面的大小（圖3），例如在宏觀尺度，可根據自然地理本底和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將我國劃分為四大地理分區、三大經濟帶分區和六大行政分區等；在中觀尺度，可采用模型測度的方法對城市影響區范圍進行劃分，將發生強烈時空交互作用的區域進行歸并，其中綜合實力水平最高的節點即為中心城市，歸并區域則作為該中心城市的腹地；在微觀尺度，可將研究視角縮小至城市內部，劃分出生活區、工業區和商業區等空間集聚面。概括而言，集聚面的大小可以根據治理需求在不同尺度進行劃定，而不同集聚面之間可以用色相和紋理的方式進行區分。

1.4體——開發保護強度

從國土空間規劃應用來看，對國土空間畫點定級、連線勾網和圈面分區，本質是地域綜合體在國土空間的分異。因此，基于點、線、面的平面構型，還需要將其進一步拓展至三維空間，并用體的概念來刻畫地域綜合體可承載的容量。在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中，點、線、面謀劃了國土空間開發與保護的基本格局，而體則從強度上控制著國土空間開發與保護的上下限，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空間傳導變量（圖4）。對于不同的地域綜合體，首先應以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和國土空間開發適宜性評價（“雙評價”）為基礎，明確其保護的下限和開發的上限，以此確定該地域綜合體可承載的容量和對多元要素的荷載能力；其次，通過各種強度指數對地域綜合體的各項體征進行測度分析，如人口密度、糧食產量、經濟總量、生物多樣性等，并根據強度指數計算出地域綜合體在一定時期的當量值，進而比較不同區域的綜合發展水平；最后，根據地域綜合體容量和當量的測算結果，確定農業生產、生態保護和城鎮開發空間的組織形式，以適應不同強度的發展規模。綜上，規劃師需要以點、線、面、體為基本控制要素，探索如何最大化地利用國土空間并持續產生高效率的生產、生活和生態轉化能力，充分體現人與自然的空間協同性，使有限的國土空間物盡其用并造福于人類社會。

1.5能——主導功能格局

點、線、面、體從結構上構建了國土空間規劃的基本操控邏輯。根據系統學中結構決定功能的基本原理，以點、線、面、體要素為基礎謀劃的空間結構最終都指向系統功能，并表現為國土空間在一定組織形式下所體現出的功能類型（圖5）。從系統動力學輸入與輸出的關系視角出發，點、線、面、體是系統的結構輸入元素，而能就是該結構下產生的功能輸出，具體表現為各種生產功能、生活功能和生態功能等人類福祉。在結構與功能相耦合的輸入輸出過程中，輸入強調的是各種自然資源要素的投入，需要考慮生態安全本底和資源環境有效承載的約束；輸出則要以人為本，兼顧空間利用效率與資源配置公平。因此，規劃師只有充分把握了結構要素輸入與功能類型輸出的邏輯關系，才能在空間規劃設計過程中做到游刃有余，否則規劃符號的表達就失去了應有的空間治理意義。系統學表明結構決定功能，而實際上功能也會對結構產生反饋和調節作用。在五級規劃傳導體系中，國土空間功能同樣也具有典型的尺度關聯性，且層級越高的國土空間規劃往往越注重地域功能格局的表達和傳導。雖然能是一種虛擬的傳導要素，只能用一套指標體系綜合度量，且難以用有物理意義的指標進行量化，但功能協同是國土空間規劃一張藍圖最高層級的表達，其描述了國土空間未來發展的方向和意愿。

2點線面體能五維一體傳導模式思考

“點線面體能”五維要素從形態、結構和分區等方面服務于國土空間的治理與管控，而“國家－?。校h－鄉”五級規劃，則是以全局到局部的逐級細化模式來規范國土空間開發與保護格局。當前，國土空間規劃的重點在于厘清從國家綱要到省級規劃再到市縣規劃的傳導要素，并在縣鄉級尺度進行具體的管控和落實。因此，規劃師可采用本文探討的“點線面體能”五維一體圖元認知框架對五級規劃進行解構，即在五級規劃傳導過程中，將區域資源調度指標和主導功能格局作為傳導要素，并具體落實到“點線面”總體布局的管控體系中，由此形成五維要素與五級規劃相互嵌套、相互交融的空間格局，并以規劃導向優先布設重大基礎設施實施牽引，真正實現“先布棋局，再落棋子”的統籌規劃。

（1）國家級國土空間規劃是對全國國土空間的總體謀劃，以貫徹國家重大戰略和落實重要決策部署為目標，對國土空間發展做戰略性、前瞻性及系統性安排。因此，國家尺度空間布局應根據未來國家發展需求，統籌考慮資源環境承載和國土空間安全等因素，劃分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和引領帶動作用的主導功能區，并將其作為國家實施區域發展戰略和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載體。同時，在劃分主導功能區時，應遵循尺度越大、地域功能識別精度越低、功能類型劃分越簡單的原則。具體而言，宏觀尺度國土空間功能定位應考慮多種主導功能的空間復合，屬于綜合性地域分區；其次，功能體量傳導要在底數、底線、底盤安全約束的基礎上，綜合考慮轉化的效能；最后，在空間要素的優化配置和部署中，合理規劃城市群和都市圈等空堅引擎，規劃和建設具有重要戰略作用的區域交流廊道，布局具有戰略支點作用的國家中心城市。

（2）省級國土空間規劃是落實國家發展戰略和主體功能區戰略的重要載體，旨在對省域空間發展格局做出統籌部署。因此，在省級國土空間規劃實施過程中，規劃師首先要響應國家主體功能區定位，對功能類型做進一步拆解和細分，并在“三區三線”管控規模上做出適應性調配，以此作為區域政策差異化實施的重要依據。此外，省級規劃不僅要注重垂直傳導，也要注重區域協調。如在省級范圍內劃定城市群以加強城市之間基礎設施一體化建設和運營，使中心城市功能效應可以突破行政界線向周邊城市擴散，從而增加城市群腹地城市的競爭活力，促進城市群內部協同發展。由此，中心城市作為發展的動力源，城市與城市之間形成以面帶面的橫向傳導邏輯，逐步構建起一個層級明確、傳導有序的國土空間地域單元。

（3）市級規劃處于我國五級規劃中的腰部位置，是承上啟下的關鍵環節，需要注重保護和發展的底線劃定及各類公共資源的優化配置。因此，市級規劃應在省級規劃確定的功能格局基礎上進一步細分主導功能格局，并逐步從地域復合功能轉變為單一功能，以便于適應地方資源稟賦的差異?？傊趪遥。械墓δ軅鲗шP系中，上位規劃謀勢，下位規劃謀實，功能傳導逐級細化并層層展開，既體現了整體性和局部性的統一，也體現了適應性和差異性的平衡。此外，市級規劃還應注重編管結合，在落實上位規劃中的剛性指標內容基礎上，還要為下位規劃預留一定的自由度和彈性空間，避免過度剛性限制了應對未來社會經濟發展不確定性的能力。

（4）縣鄉級規劃作為國土空間規劃縱向層級傳導的末端兩級，既是國家空間治理戰略的具體體現，也是驅動地方謀求發展事權的支撐?？h鄉級規劃作為具體落實國家發展規劃的實施主體，需要將上位規劃確定的指標要求及用途管制內容精確傳導至地塊單元，并對各種功能用途進行精準落實，包括各項空間管制類要素，“三線”管控邊界等。同時，縣鄉級規劃還是基礎設施建設的重要支撐，可通過交通路網的規劃，以完善城市骨架結構，串聯城市多中心，推動各區域均衡發展。

3結論與討論

點、線、面、體、能五維要素是國土空間規劃的基本組成部分。本文通過對“點線面體能”五維圖元要素的基本內涵及規劃意圖進行解析，旨在分析“縱向傳導、橫向及邊”的國土空間規劃棋盤運行法則，提供一種規劃師易于理解的“圖一數一文”一體化表達方式。此外，將“點線面體能”五維要素與“國家一省一市一縣一鄉”五級規劃進行嵌套與交融，以區域資源調度指標和主導功能格局作為各級規劃間的傳導要素，并具體落實到“點一線一面”總體布局的管控體系中，從而建立國土空間規劃橫向和縱向上的傳導邏輯。

“點線面體能”圖元要素建構了過程式的規劃生成路徑，是國土空間規劃“一盤棋”融合的物理基礎，而以此圖元為基礎建立的國土空間信息模型（TIM），可使得國土空間規劃實施監測網絡（China Spatial Planning Observation Network，簡稱CSPON）建構邏輯更加順暢，未來應對其展開更深層次的研究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