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有真味

2023年4月12日下午，“回首 感恩 傳承——成都大學動畫專業20周年慶祝系列活動·陳賽數字雕塑展”在成都東盟美術館開展。此次數字雕塑展共展出84件藝術作品，皆是陳賽近年來將雕塑藝術與數字技術不斷融合思考與創新實踐后的成果，題材多樣、內容豐富，充滿了東方意蘊，極富時代氣息。

2023年11月10日下午，我們走進成都大學陳賽工作室。激情動感的音樂先聲入耳，前腳一踏入工作室的大門，映入眼簾的全是陳賽的雕塑作品，其間有一條小道通往他的創作臺。在走向創作臺的過程中，要時刻警惕碰到他擺放在左右兩側的雕塑作品，生怕一個側身，就讓他精心創作的雕塑品墜落。

陳賽的頭發有些蓬松，它們像一根根絲線雜亂地擺著，仿佛在向主人“抱怨”；一雙眼睛洞察著周圍的一切，尤其是創作臺上發生的一切……事先沒有跟陳賽打招呼，此時的他，正沉浸在音樂與創作之中，看到我們走來，他放下手中正在創作的作品，招呼著我們，似乎有點手足無措。他有些不善言辭，甚至有點“怪”，但聊起他滿屋子的作品，就如水庫開了閘，滔滔不絕……

耳濡目染，埋下藝術的種子。陳賽是幸運的。他的父母從四川美術學院畢業后，均從事藝術行業，母親在高校從事服裝設計教學，父親在高校從事環境藝術教學。小時候的陳賽經常跟著父母外出寫生采風，看著父母用畫筆描繪出美麗的風景，小陳賽也學著父母的樣子，在他的小畫本上寫寫畫畫、涂涂改改。就這樣，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藝術”這顆小小的種子就在陳賽的心里深深地埋下。

“學貴得師，亦貴得友。”陳賽在大學期間學習的專業是環境藝術。在學習期間，陳賽非常幸運地遇到了為他打開雕塑大門的朱祖德老師，朱老師主要教授雕塑。課上，朱老師向同學們展示了他用電解銅做的雕塑作品，陳賽深深地被他的作品透露出的質感、光影所吸引，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大學同班同學曾表示，“陳賽是我見過的怪異人之一，他的紙塑就跟大學時代我對他的印象幾乎是一致的。單純而復雜，聰明而笨拙，執著得匪夷所思。他的紙塑作品初看是不經意的一團，似隨意不羈的自然，其實里面蘊藏著深厚功夫，他把某些感動的瞬間以紙塑的形式表達出來，帶給觀者以深刻的思考。”

2002年，陳賽調入成都大學中國-東盟藝術學院影視與動畫學院，任教至今，主講“定格動畫”“數字雕塑”“三維動畫”課程。在這期間，科技不斷進步，數字技術被廣泛應用，不斷影響著藝術創作的思維模式和創作方法，于是，陳賽的數字雕塑與3D打印技術相遇了。“3D打印技術既能延續實物實景的藝術魅力，簡化制作流程，縮短制作周期，提高工作效率，同時又能獲得更加廣闊自由的創作空間與藝術效果，讓創作者能集中精力在創作上加以思考，此外數字雕塑的隨機性還會給創作者帶來許多靈光乍現的沖擊。”陳賽激動地向我們說到。藝術創作與當代先進工業技術的結合，或許是謀求更高更遠的發展的有效途徑之一。陳賽的數字雕塑是在3D打印技術的運用上，讓傳統藝術得到了新的展現和傳承。

談及創作靈感來源時，陳賽脫口而出“畫像磚”。畫像磚是中國古代民間藝術的一朵奇葩，它不以對物象刻畫的細微為取向，而是在神似的基礎上，追求形象的準確。其作品造型簡練、生動，雕刻技法有陰線刻、淺浮雕兩種。其中線刻細膩真切，有陰柔之麗；浮雕渾雄蒼健，有陽剛之美，陰柔陽剛盡顯中國傳統之美。陳賽喜歡畫像磚上的顆粒感透露出的歷史痕跡和陰柔陽剛，深深感慨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因此，陳賽的很多數字雕塑作品都帶有濃厚的東方文化意蘊。

同時，陳賽也喜歡英國雕塑家亨利·摩爾和瑞士雕塑家阿爾貝托·賈科梅蒂的作品。他們的作品呈現出渾重厚實的體量和瘦骨嶙峋的逼迫擠壓，這是雕塑認知的兩極。陳賽曾經想把這二者集束為一體，但終究成為了一堆拼湊得不知所云的廢料。陳賽說，“現在想來，我對那段‘愚蠢’的嘗試心懷感激。犯傻是一份執著，人有的時候，真的缺了些心無旁騖。”我想，陳賽對雕塑藝術的執著與熱愛，或許那一堆“不知所云”的廢料應該最有感受。如果那一堆廢料有靈性的話，它們一定會為今日陳賽創作的作品而高興。

作為一名定格動畫教師，陳賽也在努力探索與嘗試動畫藝術的新材料、新品種和創新的實現手段，從而創作出更加適應當代技術需求、具備時代特色的藝術作品。陳賽閱讀王羲之《蘭亭集序》，其中的“群賢畢至”，讓他想象出一幅有趣的畫面——文人墨客，歌伎侍從，詩歌相戲，筆墨共書，琴瑟和鳴……好一出百態千姿的眾生相。于是，陳賽備一疊紙，細細摸摸、慢慢騰騰、磨磨蹭蹭、優哉游哉地折騰一番，把雕塑“玩出”了筆墨的意味兒，紙質的半透光效果和自然的紋理褶皺，讓陳賽的作品有點“天遂人意”的默契。燈下，光影錯落，于是，就有了陳賽的《文人系列》。作品具有中國寫意畫的線條感，是傳統雕塑的一種美和內涵的存在，體現了中國傳統藝術審美。

科技的進步不斷影響著藝術工作者的思維模式和藝術作品的表現方法，無論是傳統藝術的傳承，還是數字藝術的革新，都會越過象牙塔，落點在藝術創作者的畫具或電腦之上。對雕塑藝術來說，無論科技怎樣發展，無論采用什么形式，它們都可以各美其美，不斷創新，不斷突破，讓雕塑藝術的表現力更加豐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