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沒有打開看的情書,一段青春時期的囈語。
在小鎮(zhèn)中學讀初二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情書,但是因為當時的我敏感怯懦,視戀愛為洪水猛獸、“壞學生”的專利,導(dǎo)致我拆掉信看到署名后便驚慌失措地扔到了垃圾箱,“辜負”了寫信人的真情,也帶來了一點兒遺憾。
從小,我就個子不高、面黃肌瘦,上學座位都在第一、二排,體育課也毫無例外,要不是我成績尚可,也許很少有人注意到小小的我。但升入初中以來,由于未能及時適應(yīng)更廣闊的校園和課堂,導(dǎo)致我成績跌落出前3名。初二時候新添了物理學科,使我對于很多新知一知半解,數(shù)學也稍顯吃力,坐在墻角落里的我又怯于發(fā)問,加上身體也進入了青春期,很多情況懵懂又不適,無人疏導(dǎo),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獨來獨往,甚至莫名其妙惴惴不安。
有一天,在食堂吃完早飯回教學樓的路上,我被一個奔跑的“身影”強行塞了一封信,心間瞬時明白這可能是同學們常常背后議論并“恥笑”的情書。走到人少處,站在柏油路兩側(cè)的一棵柏樹背后,顫顫地打開信封,看到一個并不陌生的名字,以及署名后附加的“我愛你”這3個字,我一下子變得慌亂無比,仿佛周身沾染上了不潔的東西,竟生出了“罪惡感”,絲毫沒有心情瀏覽長長的內(nèi)容,一心一意要把它“銷贓”。
我內(nèi)心如小鹿般狂亂地跳,快步走到教學樓樓層拐角垃圾口,觀察周圍少有同學經(jīng)過,便打開垃圾口提手迅速把信丟了下去。垃圾口是墻上一正方形的洞口,頗為老舊,現(xiàn)在這個年代早已不見蹤影,同時隨風消失的,還有這封洋洋灑灑好幾頁的信和上面工工整整的小楷字。
他與我同屆,是我曾經(jīng)的小學同學,我只是對名字熟悉,甚至連話都沒有和他說過幾句,也許他在暗地里默默觀察過我,但我沒有注意過他。
扔了這封情書沒多久,他在一個夏季悶熱、風扇呼呼轉(zhuǎn)不停的晚自習課間,站在窗口大聲地喊我名字,說喜歡我。班級里頓時安靜下來,平時活躍的幾個男同學更是不懷好意地吹起了口哨,不少女生議論紛紛,甚至發(fā)出哂笑……
我小心維護的安全小屋轟然倒塌,“好學生”人設(shè)也被撕爛了邊角,內(nèi)心在極度煩悶的情況下竟大聲地對著站立在走廊的他大聲喊叫:“我討厭你!”
他還是不死心,放學路上一路尾隨我——那本不是通往他家的方向,我為了甩掉他,悄然轉(zhuǎn)入一個少有人走的小胡同,沒想到他從胡同拐角處“蹦”了出來,一臉痞笑地問我為何不回他的信。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一個字,扭頭走了。從那以后,他沒有再打擾我,但有時難免遇到,他眼神里似乎也籠上了一層憂郁。我感覺,我好像有點兒過分了。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糾纏”,我成績下滑得更厲害了。
后來,盼女成鳳的爸媽把我送到臨縣的中學讀初三,學校的氛圍很合我意,我又突然變得明朗開闊起來,成績也一路飆升,甚至穩(wěn)居年級第一的“寶座”。偶爾一次和室友們高談闊論誰誰長得漂亮討喜、收到好幾封情書,一向以好成績自豪的我,竟然第一次生出了后悔沒看那封信的心思。
其實我并不討厭他,只是被青春期的慌亂嚇壞了。對于他,我在冷漠的面具后,同樣是有一顆真誠、熱忱的心在裹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