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滿天星

曹善雷

那是一個不眠夜。隨手掀起窗簾。

“呀，碧空如洗，夜色清明。”環顧天宇不見月輪。不經意間，發現星光點點，繁星似錦。

我驚詫：近四十年來，汽車尾氣，工業污染，空氣污濁，大氣透明度降低。每每仰望星空，脖子仰得酸疼，也找不到三五顆星。現如今，再也看不到20世紀50年代滿天星斗的天象。為此，心中郁悶，這種郁悶心緒，長期滯留心中，揮之不去。

我喜歡遼闊無邊，神秘美麗的夜空。可是近年來，很難看見滿天星斗。我曾刻意找尋星空，每到荒野、生僻、寂靜、遠離城市燈光的地方，我總會在夜晚，仰望蒼穹，找尋閃爍的星星；多少次尋找，多少次失望……

我曾經問朋友，星空為什么不見了？朋友面帶哂笑，嗤笑我幼稚。

暑期去青海湖旅游。青海海拔三四千米，地廣人稀，應該具有觀測星空的優勢。我特意半夜起床看星星，依然掃興。

一次，我與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考察隊研究員聊天，談起星星，他給出了讓我絕望的解釋：北歐、美國也看不到星星。從此之后，我仰望天空，找尋星星的熱望降溫，找尋星星的次數減少……

我長時間反復思索，找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無奈之下，自我調侃，星星耐不住人世間紅塵滾滾的誘惑，都下凡了。法不責眾，數量太多，王母娘娘沒辦法，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此人世間，繁華熱鬧之處，歌星、舞星、電影明星、體育明星、媒體出鏡率高的主持明星、名人大腕、富豪公子、闊家小姐、一夜走紅的名嘴，甚至帥哥的貓、靚姐的狗，統統都成了耀眼的“星”。這個星那個星，不勝枚舉，多如牛毛，隨手能抓一大把。

街頭巷尾，愚翁老叟多愁善感，哀嘆，感慨……怎么這么多明星啊？

回想上世紀50年代，晴朗夜晚，抬頭可見星空。那寶藍色天空，星光閃爍。涼風靜夜，神秘的星空，讓我著迷依戀，賦予我無限遐想：星星什么樣子？是冷冰冰的石頭嗎？石頭怎么會發光？天空為什么是藍色？星星怎樣眨眼？一件件謎團在我心中生根。探秘星空，解開謎團的欲望，伴隨我成長。

今夜不眠，隨手掀開窗簾，天空深邃悠遠，湛晴碧藍，天宇布滿密密麻麻的星星，顆顆晶亮的星星，瑩瑩閃動，頻頻眨眼。眼前的一幕，讓我大喜過望。

我起身穿衣，跑到室外，靜謐的夜空一碧如洗，光潔無瑕。廣袤無垠天空，坦蕩無私地展現在面前。顆顆星星，繁繁點點，清晰畢現；密密麻麻的星星多到數不清。

我貪婪地仰望星空，好似沙漠烈日遇到了清凜的甘泉。那碧藍色的天幕，沒有一絲云彩，天幕上鑲嵌顆顆璀璨耀眼的星星。閃著金光的星星，面帶著幼兒般的微笑，是那么迷人。

啊，星空——久違的星空，已有近四十年未曾謀面。我興奮、輕松，快意地呼吸寧靜夜空清新的空氣，暢快地賞析自然界賦予人類最曼妙、最神秘的圖畫。

天際掛滿亮晶晶的星，可是，我認不出幾顆。后查閱資料，感覺凌亂，譬如，傍晚落日銜山，最先出現在西南方天空的那顆星叫什么名字，有說是火星，有說是土星。

而我之所以喜歡星空，是喜歡夜空無限大，美麗無比。

我由西南轉向東南方，迎面排列三顆星，十分醒目。小時候，聽母親講過，那是牛郎星。我問媽媽，牛郎一個人，一顆星，怎么他兩邊還有兩顆小星星呢？母親慈愛地撫摸我的頭，微笑說，那是他的兩個孩子呀。母親給我講牛郎織女故事，我記憶深刻。

夜空晴朗，難得邂逅星空，應該留下照片。回房取來手機，對準星空，拍照數張，均不成功，調整手機再拍，仍舊滿屏黑，遺憾……

牛郎星在天際東南方，織女星懸在頭頂，織女織布的梭子，是由四顆星排成菱形，梭子形狀清晰，很好辨識。

浩渺天穹萬籟俱寂，我獨自一人站在樓頂平臺上，自由、豪放、忘情，貪戀地欣賞多年不曾謀面的星空。依我幼兒時記憶，認真仔細地比對眼前的天河星空。此時此刻沒人干擾，沒有障礙，我無拘無束，無限時賞析神秘、美麗，難得一見，博大無二的星空。

天空浩渺而遙遠，可是感覺星星離得很近。我仰著頭，原地轉圈，從東向南，再向西、向北，360度轉圈，不知轉了幾圈，恨不得躺在平臺上。

久違的星空讓我看不夠，深邃湛藍的天空，星星還是那么多，多到數不清，晶亮的星星還是不停地閃爍。仔細觀察，你會發現，星星的顏色不同，有的發黃，有的呈紅，有的發紫，有的泛青，有的綻白……

蒼穹無限大，星星各不同。仔細觀察：有的星星大，光锃亮；有的星小，卻星點清晰；有的星呈霧團狀，似棉花，五彩紛呈，形態各異……

啊，好啊，真好，真解渴……我能長時間無拘無束，無他人干擾地欣賞如此美妙的星空，太美了。

那么多星星無私地展現在面前時，才感覺自己的星空知識少得可憐。我僅僅知道北斗七星，北極星，長庚，二十八宿，啟明星。什么三環四亙，大雄，天鵝，天蝎，等專業名詞，一概不知。對西方的金牛，處女，射手，雙子，雙魚，天秤，白羊，巨蟹，摩羯，天熊，獅子，水瓶，十二星座更是糊涂。

我回想：兒時秋涼夜晚，躺在母親懷抱里，仰望天空，欣賞神秘星海，看星星眨眼……仿佛是很虛幻、縹緲，很遙遠，遙遠到不可追憶……

獨自觀察美麗星空，久久不舍離去，我多么希望時光駐足，留住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