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古以來,蘇州水網密布、土地肥沃、農業發達,有“水鄉澤國”“天下糧倉”“魚米之鄉”之稱。宋朝以來就有“蘇湖熟,天下足”的美譽。蘇州是全國著名的水稻高產區,此外,主要種植麥子、油菜,出產棉花、蠶桑、林果,還有碧螺春茶葉、長江刀魚、陽澄湖大閘蟹等特產。豐富的食材為蘇州美食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但蘇州文化和蘇州人的雅致追求,又讓蘇州美食具有精致詩意特色。蘇州的美食讓人印象深刻,也讓許多文人騷客流連忘返,一首詩,一道菜,一品眾生。
《和夢得夏至憶蘇州呈盧賓客》
唐·白居易
憶在蘇州日,常諳夏至筵。
粽香筒竹嫩,炙脆子鵝鮮。
水國多臺榭,吳風尚管弦。
每家皆有酒,無處不過船。
交印君相次,褰帷我在前。
此鄉俱老矣,東望共依然。
洛下麥秋月,江南梅雨天。
齊云樓上事,已上十三年。
從以上詩中不難看出,白居易回憶起在蘇州的時光,甚是懷念那熟悉的夏至筵席,用嫩竹子做成竹筒,烹制竹筒飯,配上脆嫩鮮香的頂級燒烤珍饈——鵝炙,美食、美酒、美景,音樂響起,詩意江南清風徐來。
《和文與可洋川園池三十首·寒蘆港》
宋·蘇軾
溶溶晴港漾春暉,蘆筍生時柳絮飛。
還有江南風物否,桃花流水鮆魚肥。
蘇軾在詩中描繪了江南的春景,在最后一句提及了江南一種極具特色的食物——刀魚,又稱刀鱭、毛鱭,是一種洄游魚類,與河鲀、鰣魚和鮰魚一起被譽為“長江四鮮”。每年清明前,刀魚上市,老餮們紛紛趕至長江邊,只為尋一抹鮮。刀魚清蒸,人均一條,上桌細品,雖然刺極多,但和其肥嫩鮮美的味道相比,這麻煩也就可忽略了。不過這刀魚動輒四五千一斤的價格也并非大眾都能接受的,一般人沒那么講究,便會等清明節后,價格下來再買來品嘗。
《山居即事》
唐·王維
寂寞掩柴扉,蒼茫對落暉。
鶴巢松樹遍,人訪蓽門稀。
綠竹含新粉,紅蓮落故衣。
渡頭煙火起,處處采菱歸。
蘇州人不時不食的飲食習慣流傳千年,每年8月下旬至9月上旬,“水八仙”之菱角上市,家家戶戶的餐桌上總少不了那一道鮮甜香嫩的菱之美味。王維詩中的“渡頭煙火起,處處采菱歸。”仿佛讓人看到了八九月份采菱人忙碌的身影。
菱又稱“蘇州紅”或“雁來紅”,長于河塘水池之中。顏色深紅鮮亮,殼軟薄,水分多。新鮮的水紅菱分四角,極好剝,抓住兩個角一掰,白嫩的菱肉就露出來了,可以當水果生食,脆甜多汁,回味清香。也可清炒,滋味清鮮。到了老菱時,水分減少,淀粉沉淀,用來燉燒也是極好的,口感甜粉糯香。
《吳江》
北宋·張先
春后銀魚霜后鱸,遠人曾到合思吳。
欲圖江色不上筆,靜覓鳥聲深在蘆。
落日未昏聞市散,青天都凈見山孤。
橋南水漲虹垂影,清夜澄光照太湖。
北宋著名詞人張先的這首《吳江》,首句就點出了吳江兩道名滿天下的美食:銀魚與鱸魚。銀魚與白魚、白蝦并稱為“太湖三白”。銀魚體細長,近圓筒形,體柔軟無鱗,全身透明,營養豐富,口感鮮美。尤其以太湖水位穩定、水清而肥沃。家常餐桌和百姓飯店里必有的銀魚跑蛋、銀魚燉蛋,淡黃色的蛋液里,加上白色的銀魚點綴,不葷不素又不失營養的一道家常菜很受大眾喜愛。鱸魚作為經濟魚類,也是餐桌常客,清蒸,撒上姜絲,倒上豉汁醬油,淋上熱油,嗞啦聲響,這不,吃飯的儀式感就來了。當然,喜歡濃油赤醬的,紅燒鱸魚也是一道絕佳的下飯菜。
《瑞鶴仙·僧家》
清·鄭板橋
茅庵欹欲倒,
倩老樹撐扶,
白云環繞。
林深無客到,
有澗底嗚泉,
谷中幽鳥。
清風來掃,
掃落葉盡歸爐灶。
好閉門煨芋挑燈,
燈盡芋香天曉。
非矯,
也親貴胄,
也踏紅塵,
終歸霞表。
殘衫破衲,
補不徹,
縫不了。
比世人少卻幾莖頭發,
省得許多煩惱。
向佛前燒炷香兒,
閑眠一覺。
鄭燮在《瑞鶴仙·僧家》詩中寫道“好閉門煨芋挑燈,燈盡芋香天曉。”其中的“芋”在蘇州地區被稱為“芋艿”,其實就是芋頭,是每年秋季不可錯過的時令美味,可甜可咸,可以蒸煮后直接吃或者蘸糖吃,也可以做成桂花糖芋艿,或是紅燒芋艿、蔥油芋艿、芋艿排骨湯……口感香糯,細軟綿甜。如今,不少街頭飲品店推出的芋泥系列產品深受年輕人的喜愛。
《古風五十九首·其五》
唐·李白
太白何蒼蒼,星辰上森列。
去天三百里,邈爾與世絕。
中有綠發翁,披云臥松雪。
不笑亦不語,冥棲在巖穴。
我來逢真人,長跪問寶訣。
粲然啟玉齒,授以煉藥說。
銘骨傳其語,竦身已電滅。
仰望不可及,蒼然五情熱。
吾將營丹砂,永與世人別。
李白詩中這句“中有綠發翁,披云臥松雪。”講的就是茭白,綠色的外衣,剝開來露出白色的身體。茭白又名菰、茭瓜、茭筍,食用部分是其肉質莖,又稱茭肉。被世人譽為“水生珍蔬”,在唐代以前就名聞全國。茭白是蘇州“水八仙”之一,蘇州的茭白,一年兩熟,端午和重陽時大量上市,是當季許多蘇州人家都喜愛的蔬菜。茭白的吃法也很多,宜葷宜素、宜炒宜爆。茭白圓潤肥嫩,形如白玉,肉質緊密,入口清而有韻,無膩滯濁之感。新鮮的茭白,切成段或者絲,與肉類同炒,惠滿肉汁,清脆爽口,極其下飯。或者光是茭白清炒,加一點醬油調色,鮮嫩香甜,賽過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