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柳
那條河,日后到底會延伸到何處
河邊的群山,漁夫
順流而下會飄到哪里
兩岸的猿啼鳥鳴,千年前的輕舟
如今依舊在江中沉浮,仿佛試探
人間的深淺。掠過我額頭的水鳥
方外之士,局促的空間內
它時刻相信著自己的謹慎并
做一個受驚者
我在舟內不停變換位置,有時與山同高
有時跌入河岸。有意無意
我總想著河下,是否有千年前的
諸侯遺物,那么多的婦孺軍士
為什么現在他們都秘而不宣
仿佛揮兵南下成為歷史塵埃,他們早有預料
越來越長的時間里
我相信我是自我蒙蔽的瞽者
被指鹿為馬,被哄騙,而我早已習慣
這如一潭死水的河
“我知道我是,一個流逝的影像”
書房雜技
房間里砌成危樓的書堆
隨時準備跌倒。臺燈,水杯
夜里,來了又去的角色
一個個加入這場混亂的表演
鋼絲上洋裝滑稽的小丑
書堆的最高處,那像一個斷崖
崖上,我猜有一只松鶴,否則
他不會大驚,不會
貿然前進又忽然后退,他一定看到了
但我還不夠確定;他會看見
他想看的。在那座危城
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寫俳句的山火頭
芭蕉和一茶在大象表演場里仿佛路過
決定,是否要寫一本“澳洲小道”
我坐在第一排的觀眾席,也興許
是其中一個正在表演的小丑
正如我錯誤地踏入這里,而我別無去處
巴掌大的世界,最后登場的人
一個瞽者
名字
半夜夢到一個沉睡的名字
去年還是我親手為他埋了土
音容笑貌,如今還很清晰
他胸前的一枚別針
白大褂,墻上的聽診器
不發火的時候像一個天使
似乎一切都該是這樣,并
繼續下去。每個人都如履薄冰
往返于河岸和水面。
那天和今天一樣,都是冬天
他身體里的霉斑,來不及晾曬
他本以為,他的身體依舊孔武有力
可一轉眼的工夫,就如同
后山里的那些古人
古板,安靜,讓我們
再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