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泥
歸心似箭? 然而人醒著
不能以夢為馬? 只有39碼的腳印
才是我抵達親情終點站的郵戳
一路上? 不同海拔的能見度
不同緯度的物候風
把我一頭葦絮吹成晶瑩閃眼的霧凇
一路上? 高山流水直灌心魂
而我卻無暇與伯牙? 子期互聊知音話題
著火的雙眸? 緊隨大婁山余脈
時沉時浮的月燈
靠岸于老家散發苦竹香的床頭
親情的月光? 被山風和林泉
如泣如訴為李白千年的霜
在母親兩鬢? 凝成插滿箭矢的冰掛
原想用火塘? 熱水
加上祖傳最孝道的跪姿
焐暖母親雙腳化石
和額頭臉上山路二十九道彎的蒼涼
可是晚了? 幾十載風雨雷電
都沖不塌? 轟不垮的同胞弟妹
已在母親定格為永恒的睡姿面前
一個個匍匐成抽搐號啕的山脊
寒衣節
喜鵲? 烏鴉? 罕見地達成默契
一個離開枝頭? 不再翹尾報喜
一個放棄墳堆? 不作晨昏聒噪
節氣的古風? 復制出“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里長征人未還”的蒼涼? 悲壯
一件件寒衣? 在親情土堆前痛斷肝腸
中元節的孔明燈? 還在天空飄蕩
活著的人? 他們血與汗的生命顆粒
正在糧囤酣睡? 我不忍心用
零下幾十攝氏度的分行
遮斷那些暖心暖胃又過命的靈魂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