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靖宸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有時,人間煙火是四方食事,萬家燈火。一碗地三鮮,一盤鍋包肉,一鍋小雞燉蘑菇,餐桌上的風味是屬于家的味道。
在《人間草木》中,汪曾祺說:“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每到逢年過節(jié)之時,家家戶戶熱鬧非凡,鍋碗瓢盆敲得叮咚響,拖鞋踩著地板來來回回忙前忙后,雙手運著物什上上下下忽東忽西。說不清要寒暄幾輪,大人們才最終落座;說不清要追趕幾圈,孩子們才捧起小碗。一家人終于團圓了,圍著滿桌飄香的飯菜,又嘮起嗑兒來,這邊夾起一塊黃燦燦的肉,問一句家長;那邊接過一盤熱騰騰的湯,道一聲里短。筷子、碗碟和茶杯,此起彼伏,宛如宴會,一家人吃著,說著,笑著,把這久違的歡聚時刻烙印心中。待到酒足飯飽,孩子們一哄而散,滿屋頭亂竄,忙著盡興耍玩。大人們則又團團圍坐,抓一把瓜子、花生,重新燃起了話頭。“慢品人間煙火色,閑觀萬事歲月長。”稀松平常的日子里總能嗅到歡喜、快樂。這人間煙火就藏在每一天的柴米油鹽中。
同時,人間煙火是高山流水,知音唱和。
友情真摯,好似“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朋友的情感共鳴也是對人間煙火的憧憬。想象一下,兩個人中,一個昔日是大詩人,不久前辭去帝京;另一個昔日是勾欄魁首,如今卻流落江湖,老大嫁作商人婦。二人又怎么不能在相逢時發(fā)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呢?草木蔓發(fā),山河遠闊,與三兩朋友,觥籌交錯,共話余生,聊以慰藉。
人間的煙火氣縈繞在朋友的心尖,縱是相隔千里,仍然相互掛牽,盼著來日在紅泥火爐旁,再次把盞言歡。
蘇軾遠游,曾嘆:“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雖是月明人靜,美酒盈樽,卻孑然一身,把酒對月,難覓知音。歲歲年年,朝朝暮暮,須得與人共賞。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孤身獨行的前程里總少不了朋友知己的惦念、祝愿。這人間煙火就藏在知心人的詩酒淚笑中。
縱觀萬千過往,不過人間煙火,既是胃里熨帖,又是心靈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