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柔情

張繩強

周末天氣格外的好，我們一家人驅車沿著盤山的蜿蜒鄉路，向盼望已久的村莊行駛。一路上熟悉的大山與森林，莊稼與農田，村莊與行人，盡收眼底。四周的大山像守衛村莊的巨人矗立在那里。家鄉凈河村依山傍水，群山環抱，翠綠環繞，芳草萋萋。凈河村，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一處集古代文明和現代文明于一身的地方，一方美景眾多的世外桃源。

古樹和他身旁的古井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似在呢喃細語，又似在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對方，他們彼此溫暖，幾千年的風雨揉不碎他們甜蜜的愛情。古樹的樹冠似展翅的大鵬，正試圖緩緩振翅，又像一把碩大的巨傘，向周圍釋放濃蔭和綠意。它的樹干盤虬臥龍，它的枝杈重重疊疊，它的葉子郁郁蔥蔥。興致正濃的八方游客和年邁的老翁老嫗，正靜靜地坐在樹下，仰望這棵古樹，聆聽古樹講述他與古井神秘的愛情神話。

古樹之下冒出涓涓細流，初看以為是過濾的溪水。仔細一看，才發現水流是從古井深處流出來的，流向下游，流向遠方。掬一口，從嘴里甜到心里，讓人忘記了舟車勞頓的疲憊。游走于下游，魚兒穿梭其間，穩靜中帶著一份含蓄，激越中透著一份飛揚，讓你駐足和遐想。古井的不遠處，浣衣少女的搓衣聲陶醉了一條河流。河水柔軟得像雞蛋清那樣。少女旁邊，村婦們忙碌著淘米、洗菜。村寨風光，古色古香。枯藤老樹，小橋流水，讓你盡享詩情畫意。

凈河村的房屋錯落有致，整齊劃一，一條條硬化的鄉路像一條條玉帶，一頭連著村民的鄉情，另一頭連著黨和政府對他們的關懷。古式的建筑，三合院，四合院，有的銹跡斑斑，有的殘垣斷壁，有的破敗不堪……它們在這里記錄著歲月變遷，記錄著歷史滄桑，記錄著繁華過往，也記錄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希冀。

青石板上的痕跡，更是記錄著曾經的繁榮。被古樹庇佑、被井水滋潤的人們，淳樸、熱情、大方。走進院子，他們會拿出地道的農家餐食請你品嘗。說來也怪，實際上已經八十多歲的村民，看上去只有六十多歲。究其原因，他們都說是古井之水滋養了他們。至此，我對家鄉的一切越發欽慕，真的。那古井的水，我真想再飲到一醉方休。

在家人的提議下，我們又來到南江大峽谷邊。冬天的她很安靜，像一個純情的少女臨水梳妝，讓來到峽谷的人，來不及擁抱，就急急地想吻她的香唇。

我驚詫這峽谷，將智慧與神奇合二為一。蜿蜒的公路徜徉著苗家人的柔情，曲折的江水流淌著家鄉的柔情。原始的風土醞釀著現代化的氣息，野果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青山鎖著遠霧，遠霧銜著青山。人在峽谷深處，勝似閑庭信步。

看著懸崖上生長的樹木，你會慨嘆它的堅韌與頑強。寒冬時節，它們的根須裸露在外，盤根錯節，緊緊地抱住磐石，筆直地向上生長，任數千年風霜摧殘，雨雪蹂躪。它們吸著陽光，吮著雨露，相互拽著，攙扶著，不排擠誰，不輕視誰，努力地向著陽光生長。累了，倦了，它們相互依靠一下，又繼續笑著面對歲月流轉、四季更替。再幼小的樹，也不委曲求全，而是向著有空隙的地方，努力尋找太陽。我感嘆這峭壁上的樹，不管大山如何巍峨，巖石如何陡峭，它們從不認輸，從不卑躬屈膝，從不左右逢源，而是鐵骨錚錚、剛直不阿。即使沒有肥沃的土壤，它們也會靠交錯相連的根吮吸營養，再艱苦、困難的日子，它們也會相互安慰、相互鼓勵，然后傲然地挺立在那里。

人行古道上的海芋，在冬天依然綠著，綠得心兒透明，綠得美景醉人，抬頭一望，好似出水芙蓉，楚楚動人。微風過處，裙帶飄飄。眼前此景，任誰都會想起徐志摩在《沙揚娜拉—贈日本女郎》的那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弊呓豢矗剖缗R窗，暗香浮動，美目顧盼；又似佳人折柳，風情萬種，時而在水上人家隔河觀望，時而在鵲橋樓上極目遠眺，哀哀怨怨，纏纏綿綿。

臨近“吻你一萬年”的景點，溪流中兩塊形似烏龜的石巖激情地相吻在一起，情誼深深，愛意綿綿。這兒有一個美麗動人的傳說，相傳兩只恩愛的烏龜，在龍宮生活了上萬年。出于好奇，它們飛到天上，想體驗體驗那兒的生活，順便看看蟠桃盛會，但法令規定，烏龜是不能上天的。此事不料被月老發現，報告給玉帝，玉帝大怒，派天兵天將捉拿兩只烏龜。情急之下，兩只烏龜緊緊擁抱在一起，老淚縱橫，顫動的嘴唇情不自禁吻在了一起。這事感動了王母，最后沒有捉拿它們，只是將它們逐出天門，投成石胎。于是，它們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激情相吻在一起。

鴛鴦湖呢？湖面平靜得猶如一面鏡子，戲水的鴛鴦像一葉葉小舟，在水面劃起一道道柔波，它們溫聲細語地在水中嬉戲追逐、并肩暢游，發出低沉而柔美的叫聲。這聲音落進水里，醉了海的心；這聲音飄向天際，動了人的情。成雙成對的鴛鴦，總是依偎在一起，落下一點點距離，前面的也會殷切地等，而后面的會急急地追，誰也不離開誰。傳說鴛鴦是一種癡情的鳥兒，一只死了，另一只會郁郁寡歡，憂郁而去。我驚嘆“吻你一萬年”的烏龜，地老天荒的愛情；我也驚嘆宿命的鴛鴦，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我體驗了家鄉的唯美，唯美了心情，也唯美了身后的歲月。此生不來南江大峽谷，會錯過生命中最美的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