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夏 （連載九）
2024-05-28 21:55:30賈世超
時代報告·奔流 2024年3期
第五十二章 如膠似漆
隨著熱菜一個接著一個被端上桌，而菜品似乎也是一道比一道好，加上吃飯本身又是朋友之間彼此聯絡感情的最佳途徑，因此當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包廂里的氛圍一度高潮迭起。
于是這時大家談起話來也就變得無拘無束，唐世耀和管傲雪二人一時之間便不再成為眾人談論的焦點。相反梅雨和齊越作為這次聚會的發起人，免不了要被錢少甫和王樂天這樣原本就善于諂媚的人好好地恭維了一番。只見王樂天和錢少甫倆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語便開始用“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才子佳人”以及“門當戶對”這樣的甜言蜜語輪番對他們二人進行語言轟炸。
“夠了！我不要總聽你們倆人拍馬屁，也要給別人一些說話的機會嘛。”梅雨似嗔還笑地說。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又沒有捂著誰的嘴不讓他說話。”錢少甫抗議似的說道。
“這是大家離開學校之后因為校慶第一次聚在一起，明年的校慶大家能否還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就很難說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想起去年我們還以學生的身份參加校友會，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為我們的母校慶生，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恍如隔世。”齊越把剛喝了一口的半杯紅酒向桌子上一放，輕輕轉著手中的紅色液體這樣說道。
“從前在學校時那種安逸的日子從此算徹底離我們而去了。”王樂天聽了齊越的話，也跟著慨嘆道。
“學生時代無憂無慮的日子固然好，但是論生活的豐富多彩我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對了，這兩天朋友圈里有條消息被炒得沸沸揚揚，不知道有誰注意到了沒有。”錢少甫說。
“什么消息？”梅雨問。
“據稱今年有個神秘的人物，向學校捐了一大筆錢，大家都在猜測這個人的神秘身份。”
“每年都有從商的校友借著校慶的名義給學校捐錢，好借此大為炒作一番，這有什么好稀奇的。”梅雨說。
“今年不一樣。往年那些生意人給學校捐錢，不是為了增加公司的曝光度，就是為了在社會上給自己的公司塑造一種良好的口碑，說白了就是借捐款的名義變相打廣告而已。而今年給學校捐錢的這個人，他顯然不是奔著商業利益這個意圖來的，據稱是為了我們學校的某個女生。”錢少甫煞有介事地說。
“這就怪了，好像這事你提前知道了一樣。”梅雨試探地說。
“我也是瞎猜的。”
“在我們母校過生日之際，作為母校培養的極個別精英分子之一的你，家財萬貫就沒想到給母校捐一筆錢來報答這四年以來學校對你的哺育之恩嗎？”齊越說。
“這還用你說嗎。”
“一定是一筆非常大的數字，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高興一下。”管傲雪說。
“我以個人的名義給學校捐了一百萬，不過我父親以公司的名義給學校捐了一千五百萬。”
眾人一聽他只捐了一百萬，錯愕之余不禁面面相覷了起來，接著又聽說他父親以公司的名義捐了一千五百萬，這才微微露出笑臉。
聚會進行到這時，大家基本都已吃飽喝足，口腹之欲既已得到滿足，談話的興致自然也淡了下來。
于是在短暫的沉默中，有人便開始低頭玩起了手機，眾人跟著便紛紛效仿起來，趁著大家都在低頭忙著刷手機，管傲雪便起身離開了包廂，去了包廂所在樓層的公共洗手間。
管傲雪方便完從里間出來，站在外間的洗手池旁照了照鏡子，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轉身一看梅雨從里間走了出來。
“我今天才知道，世耀原來喜歡的人是你，看來是我看走眼了。”梅雨和管傲雪并排站著，邊洗手邊看著鏡子中的管傲雪這樣說道。
“怎么了，梅姐是不是一開始就不看好我們倆？”
“恐怕不只是我不看好你們倆——其實我也不是不看好你們倆，我只是沒想到你們倆人會在一起而已。”
“是嗎？這么說，我和世耀在一起還是挺出乎你意料的嘍！”管傲雪洗完手，直起腰甩了甩手說。
“我有點兒好奇，你和世耀是……是……”本該早已洗完手的梅雨，任由水龍頭開著直到說這句話時，才關上水龍頭直起腰望向鏡子中的管傲雪。
“你是不是想問我們倆在一起是誰追的誰？”不等梅雨說完，管傲雪便打斷了她的話。
“是啊！這一點正是我所好奇的。”
“梅姐這么聰明，還用我說嗎？”因為有人從里間出來之后要洗手，管傲雪和梅雨便向兩邊讓了半步，等別人洗完手走了之后，管傲雪這才開口說話。
“既然這樣說的話，肯定是你追的他。”
看到管傲雪笑而不語，梅雨又接著說：“怎么了，難道還有更讓我意外的……”
“你說呢？”
“不對！這也太有點兒不符合我的預期了。據我所知，唐世耀真正喜歡的人是端麗。不只是我，這一點恐怕大家也都和我看法一致。他怎么會反過來追求你呢？這才離開學校多久啊，難道現實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有這么大嗎？”
“梅姐，我知道，在你眼里端麗和世耀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所以你看到我和世耀在一起之后才顯得這么吃驚。不過我會用事實證明，只有我和世耀才是最適合的一對兒。”微微變了臉色的管傲雪看上去既嚴肅又言辭懇切。
“怎么了，這就生氣啦？”
管傲雪聽了她的話默不作聲地轉過身去，對著鏡子捋了捋散落在額角的幾縷頭發，隨即轉身向洗手間門外走去。
“那就讓我來做你們的愛情見證者吧！”梅雨站在原地望著逐漸遠去的管傲雪的背影大聲說。
然而就是這么一句話：“那就讓我來做你們的愛情見證者吧！”卻像一道魔咒一樣在管傲雪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以致于聚會結束之后，當她和唐世耀一起來到他的出租屋，倆人一起躺在床上看電視，唐世耀側身摟著她，正準備抱緊她的時候，她突然推開唐世耀說：
“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是愛端麗多一些，還是愛我多一些？我要聽你說實話。”
“怎么了，你為何突然這么問？”
“他們都說你真正愛的人是端麗，尤其是梅雨，她說她要做我們之間愛情的見證者，好像她已經預感到我們倆人之間的愛情注定不會有好的結果一樣。”
“梅雨雖然平時性格大大咧咧，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十足的女漢子，但是她這人心眼并不壞，這樣的話她多半說不出口，你應該曲解了她的意思。”
“你是相信她，還是相信我？”管傲雪臉色一變一抬手朝唐世耀的胸口推了一把。
“我當然相信你了。”唐世耀抓住管傲雪的那只手緊緊握在胸前說。
就在唐世耀握住管傲雪的手的一剎那，管傲雪本能地想把手從唐世耀的手中甩開，還沒使勁就被唐世耀緊緊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管傲雪愣了一下之后，順勢朝前蹭了蹭身子，倆人接著便緊緊地相擁在了一起。
“世耀，我有個要求。”過了好一會兒，管傲雪這才掙脫唐世耀的懷抱說。
“你說，無論什么事我都答應你。”
“我們不給你的親戚打工了，咱倆一起去我表姐的公司吧！”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表姐的意思？”
“怎么了，干嗎這么問？”
“你的話我可以聽，你表姐的話我不一定要聽。”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不是對我表姐有成見？”
“當然沒有了。”
“你不要忘了，我爸媽之所以不反對我和你在一起，這其中多少還有一份我表姐的功勞在里面。”
“你表姐在你們家權威這么大，連你爸媽都要聽她的！”唐世耀看著床對面的電視屏幕說。
“當然了，人家身份在那放著，我爸媽當然要尊重她的意見。”
“我看不只是你爸媽，即使是你，對你表姐的意見也不得不聽吧？”
“這要看是哪方面的了。”
“如果你表姐讓你離開我，你會聽嗎？”唐世耀望著和他面對面側身躺著的管傲雪的眼睛說。
“這個我當然不會聽了。”
見唐世耀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語，管傲雪又說：“怎么了，你不相信我？”
“你表姐是商人，商人就不得不被商業利益所左右，你表姐在你們家威望又這么高，尤其你還因為你表姐支持我們倆人在一起，對你表姐心存感激，我怕哪一天你表姐不喜歡我了，讓你和我分手，到時你……”
“這點你放心吧。我表姐就是因為吃過婚姻的虧，這才把人生的重心轉移到了事業上。正因為她曾經放棄了愛情，她現在反而羨慕我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愛情，所以我相信無論如何她都會堅定不移地支持我們倆人在一起的。”
“我相信，你表姐是真心支持我們在一起。可是你表姐的那個合作伙伴呢？……所以我們還是不去你表姐的公司好。”
“你是擔心我表姐的合作伙伴依然對我不死心，還是怕他出于忌妒會破壞我們倆人之間的感情？”
“上次我和王樂天在酒吧里見他第一面，就覺得他不是好人，那么傲慢，對人那么無禮。我覺得找機會應該勸勸蘭芳，讓她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以免她受到傷害。”可能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躺著太累了，唐世耀這時便以手支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看著管傲雪。
“聽我表姐說，他們倆人現在正打得火熱。當然了，要不是因為蘭芳向少甫暗示她喜歡他，遭到無視，她也不會這么快就投入他的懷抱。”
“這就更應該勸勸蘭芳了。你想啊，一個人一旦在感情上遇到挫折，多少會因此變得不理智起來。而蘭芳正是因為遭到了錢少甫的拒絕之后，和你表姐的合作伙伴之間的關系才迅速升溫的，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而然蘭芳的自我保護的意識就會變得淡薄，這樣下去不受到傷害才怪呢。”
“你說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那我回頭見到蘭芳好好和她聊一聊，讓她在感情方面多增強一些自我保護意識。”
“對了，世耀，咱倆啥時一塊兒去市中心醫院看望一下端麗的媽媽吧！正好我有好多天沒有見到端麗了，有些想她了。”稍一沉默，管傲雪接著又說。
“好啊！正好我也有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唐世耀說到這兒話音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也想她了？”管傲雪瞪眼凝眉、似嗔還笑地說。
“你這樣說的話，那我們就不去了。”
“我隨便說說的，你是不是以為我在吃醋？”
“我們和端麗好歹也同學一場，更何況你和端麗關系又這么好，在她媽媽住院之際，我們去醫院看望一下她媽媽也是應該的。”
“應該的應該的！只是你不怕到時端麗知道了我們倆的關系之后因此而引起尷尬嗎？”
“尷尬肯定會有，但是我們倆人的關系她遲早也是要知道的，越早讓她知道對她反而越好，這樣反而有利于她專心給她媽媽治病。”
“我聽你這話好像話中有話。那我倒要問你，你和我在一起，是出于對我的愛，還是為了成全端麗，讓她好專心給她媽媽治病？”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話就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了。”唐世耀的目光從管傲雪臉上掠過，望向電視屏幕。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輕浮的人，凡事都有很強的原則性，尤其是你對感情的執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既然選擇和我在一起，說明你還是愛我的。但是你和端麗彼此都愛過對方，更何況你們曾經還在微信中海誓山盟過，為了愛而放棄愛，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這樣說，是不是認為我因為覺得自己沒法給端麗幸福，尤其是現在她媽媽生病住院我卻無法在金錢這方面給予任何幫助，而恰在此時她身邊出現了一個能夠讓她依靠的人，所以我才選擇以主動離開的方式來成全她的幸福，而這恰恰也成為了我選擇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是這樣的嗎？”
“你都說了，我還說什么呀！”
唐世耀聞言便要開口說什么，誰知一張嘴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要說的話，只好無奈地仰頭望向天花板。
“你知道你身上讓我最看重的一點是什么嗎？”見唐世耀不說話，稍一沉默管傲雪打破靜寂說。
“什么？”
“我最看重的就是你的誠實和正直。”
“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懷疑我對你的愛。”一直仰頭平躺著的唐世耀說話時扭頭看著管傲雪說。
“你對我的愛我倒一點兒也不懷疑，怕就怕你和我之間這種打破傳統階級的愛注定是要經歷一番考驗的。”突發感慨的管傲雪聲音逐漸變得低沉了起來。
“你為何突然這么說？”
“這話是我表姐說的，我只是在這里復述一遍而已。”
“你是不是怕我們倆人之間的愛情經不起考驗？”
“這還真不好說，這個問題只能用事實來回答。”
說到這兒倆人便靜靜地躺著，一時之間似乎誰都不想主動打破沉默。
第五十三章 再難相見
當天晚上七點鐘左右，唐世耀和管傲雪正在一家飯館里吃飯，管傲雪突然接到梅雨打來的電話，說她和另外幾位同學正準備去KTV唱歌，問她和唐世耀要不要過去。由于管傲雪打開了揚聲器，因此當她聽到梅雨這話，便立即給唐世耀投去詢問的一瞥，唐世耀稍一猶豫很快便領會了她的意思，于是便表示否定地朝管傲雪擺了擺手。
半個小時之后，二人從飯館里出來，來到霓虹璀璨的大街上。深秋的夜晚，一輪掛在樹梢的孤月發出清冷而明亮的光芒，給燈火通明的城市上空籠罩上一層淡淡的涼意。
唐世耀和管傲雪手牽著手，在L市中心流光溢彩的夜景和城市夜晚特有的浪漫氣息的襯托下，心情都格外得好。
“今天一天，你幾乎都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家里人為你擔心嗎？”唐世耀用挽著管傲雪的那只胳膊輕輕地碰了碰她說。
“今天是我們工作之后遇到的第一個周末，——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膩著你？”
“喜歡喜歡當然喜歡！”
“那你為何還這么說？”
“我是在替你家里人著想。萬一他們有事找你，而一時又找不到你……”
“我家里能有什么事，除非是我表姐……我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支開我干什么……不想讓我知道的事？”
“瞧你說的，咱倆都是這種關系了，我有什么事還非要背著你才能去做。”
“那可不好說，說不定你背著我和其他女生約會呢。”
“這你可就想多了吧，我有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嗎？”
“我當然信任你了。我是怕你經不起勾引，因為我發現有女生在暗戀你。”
“是嗎，有人暗戀我，這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你又不是女生，你怎么能猜透女生的心思呢。”
“是你想多了，我表叔的公司里誰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竟有人去做這樣的傻事。”
“現在的風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結婚了都有離婚的，何況我們還沒有結婚呢。”
聽她這么一說，唐世耀一時沉默不語。
倆人邊走邊聊，看到前方有家小吃店的窗口前很多人排隊買東西，便拉著管傲雪的手湊了上去。
唐世耀帶著管傲雪擠到小吃店窗口前，跟燒烤師傅要了幾串羊肉串和魷魚串，付了錢然后站在人群外吃了起來。
吃完羊肉串，管傲雪從包里抽出兩張紙巾，倆人擦了擦嘴把紙巾丟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相視一笑彼此又挽起胳膊向前走去。
倆人剛從一條人流密集、繁華熱鬧的大街，拐至另一條車流密集的大道上來，管傲雪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我表姐的電話，她說找我有事，一會兒開車過來接我。”管傲雪接完電話說。
為了便于谷曼利發現他們，倆人便主動走到位于快車道邊沿的一盞路燈下，雙方正圍繞著表姐突然打電話找管傲雪這事進行一番似是而非的猜測時，一輛紅色豪華小轎車閃了一下大燈之后，便在他們身旁的快車道里停了下來。在短短的幾十秒鐘之內，管傲雪和唐世耀倆人一前一后打開車門上了車，隨即小轎車便一溜煙地開走了。
“把唐世耀家的地址告訴我，我先送他回去。”在汽車即將駛入前方盤道入口時谷曼利開了口。
憑借著作為地道的L市人對L市城市環境的熟悉，谷曼利駕駛汽車很快便把唐世耀送到了他租住的小區門口。
隨后雙方道了別，唐世耀便轉身回到了出租屋。
第二天是周一，由于唐世耀和管傲雪二人都沒有參加校慶的興致，倆人便像平常一樣照常上班。
畢竟這次校慶比較特殊，就像他們步入社會參加工作之后人生之路第一次發生轉折一樣，就這樣錯過了正式告別大學校園之后的第一次校慶多少讓他們感到有些不舍。于是微信朋友圈這時便成了他們關注時時校慶進程的最佳渠道。
中午11點時，唐世耀在車間里忙了大半個上午之后，終于得閑上了次洗手間。早在幾十分鐘之前他就曾通過微信朋友圈了解到，那個給學校捐了一大筆錢的神秘人物將在11點鐘在學校圖書館報告廳發表演講，就特別留意起了這事。于是他一從洗手間里出來，便在洗手間外的走廊里打開手機看起了微信直播。
“這么認真，在看什么呢？”
唐世耀一抬頭，管傲雪正從通往車間的走廊盡頭朝他走過來。
“我正在看那個給咱們學校捐了一大筆錢的所謂的神秘人物發表演講。”
“是嗎，來！我也看看！”
“這不就是那個一直在追求端麗的什么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嗎，原來這個所謂的神秘人物就是他。”管傲雪剛看了一眼唐世耀的手機便這樣說道。
通過唐世耀的手機微信視頻直播可以看到，在坐滿師生的圖書館圓形報告廳里，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位于報告廳中央的講臺上一字一句地朗讀著演講稿。在演講接近尾聲的時候，當他說出他給學校的捐款數額之后，臺下立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這天下午下班之后，管傲雪開車載著唐世耀剛一駛出服裝廠大門，便對唐世耀說：
“我們去買點兒東西，然后一塊去醫院看望端麗的媽媽吧？”
“今天先不去了，改天再去。”
“我都計劃好了，干嘛不今天去？你是怕見到端麗尷尬，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是不是你今天晚上有比去看端麗的媽媽更重要的事，比如說約會啦什么的……”
“什么啊！我有一堆衣服沒有洗，我要回去洗衣服。”
“衣服啥時不能洗，我都做好去醫院看望端麗媽媽的準備了，你不會要讓我掃興吧！”
“改天，明天或者后天都行。”
“為何不是今天？”車輛在等紅燈的時候，管傲雪瞥了唐世耀一眼說。
“為什么非要是今天呢？”
“我不管，我非要讓你今天和我一起去。”綠燈亮了，管傲雪瞟了唐世耀一眼隨即轉過身去一加油門汽車開了出去。
“我今天真的不想去。上了一天的班，我需要洗一個澡，頭發又這么亂，你說我這形象怎么見人啊。”
“這還倒是一個理由。那好吧，改天就改天。”
“你先送我回去吧。”
“好吧。”管傲雪滿意地回答道。
車輛駛入市區之后，晚高峰下的城市道路每個紅綠燈路口汽車都排起了長龍，管傲雪跟隨著走走停停的前車小心翼翼地駕駛著車輛，于是也就無心和唐世耀說話了。等到汽車一駛入車少人稀的道路上之后，談話便又開始了。
“把你送到小區門口之后我也要回去了——我表姐這會兒不知道是在公司還是在我家。”
“你和你表姐之間感情挺好的嗎。”
“對了，世耀，你不想知道我表姐昨晚因為何事找我嗎？”
“你說吧，我猜不到。”
“我表姐說她的合作伙伴要見我，她找我就是要征求我的意見，問我愿不愿意見他，愿意的話她就安排我和他見面。”
“你表姐的合作伙伴不是正和蘭芳打得火熱嗎，他為何突然要見你？”
“其實自從我表姐的合作伙伴回國以來，我一直有意回避著他，本想他有了蘭芳之后，慢慢就會忘了當初我表姐要把我介紹給他的承諾，誰曾想，最近他在蘭芳的手機里看到了我的照片之后，就要求我表姐安排我和他見面。”
“你表姐這個合作伙伴真夠花心的。”
“現在看來你當初讓我勸蘭芳和他保持距離是對的，可惜已經晚了，蘭芳遇到他這樣的人真夠倒霉的。”
“誰讓你不早點兒對蘭芳說的。”
“到了，你就從這下車吧，我回家還有事。”
說著管傲雪緩緩地踩下了剎車，趁唐世耀伸手解安全帶的時候，管傲雪接著又說：
“我本想著我表姐的合作伙伴有了蘭芳之后，就會忘掉我表姐當初給他的那個承諾，誰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唐世耀解開安全帶之后，徑直打開車門下了車，順手帶上車門，倆人隔著車窗玻璃相互揮手告別，等汽車開走之后，唐世耀便轉身向出租屋走去。
按照他之前的計劃，一回到出租屋他立馬撥通了王樂天的手機，把王樂天叫到他的出租屋里來了。從來不習慣空著手過來找唐世耀的王樂天，來時帶了啤酒、兩袋椒鹽花生米和兩包雞翅，于是倆人便在桌邊坐下，邊吃邊喝邊聊起了天。
“自從和傲雪在一起之后，我看你現在氣色不錯呀！”
“和前一段時間相比，心情是好了一些。其實我心里遠不像你表面上看得那樣平靜。”
“這是為何？你現在要工作有工作，要愛情有愛情，難道還不知足嗎？”
“你應該知道的，雖然我現在和傲雪在一起不能說不幸福，但是其實我心里……”
“你是不是還再因為你狠心離開端麗而感到愧疚？”見唐世耀話說到中途，突然停下話茬仰頭喝起了啤酒，王樂天便立即這樣向他問道。
“我現在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見她了。”
“世事總是這么讓人出乎意料。誰能想到當初在學校時，那么讓人看好的一對兒，最終還是沒能走到一起。”
“你作為局外人，又分別是我和端麗的好友，你能否分析一下導致我和端麗不能在一起的主要因素是什么嗎？”
“主要問題還要從你身上來找。”
“能說具體一點兒嗎？”唐世耀手中握著半瓶聽裝啤酒，說完隨即喝了一口。
“你知道梅雨他們是怎么說的嗎？”
“怎么說的？”
“他們都說……他們都說……”
“什么？”
“他們都說你之所以選擇和傲雪在一起，是因為你看上了她家的優越條件，因為傲雪家遠比端麗家有錢。”
“他們真這么說？那你怎么看？”
“我相信你和端麗之間是真愛，但我也相信你選擇和傲雪在一起主要是因為她家條件比端麗家好，這也是事實。”
“連你也這么認為嗎？”
“其實這也是時事所迫，所以說我和他們的看法還是有所區別的。”
“別人怎么看我不在乎，如果端麗能夠明白這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你今天叫我來的意思是……”
“我想讓你在端麗面前幫我解釋一下，不然的話我真的不好意思再見她了。”
“你是不是想單獨和她見面，這個我可以給你們安排。”
“這個……這個……先不急，你先幫我解釋完之后再說吧。”
“怎么了，你不肯單獨和端麗見面，是不是怕傲雪知道了吃醋？”
“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你這不都承認了嗎，還要怎么回答？”
“對了，這兩天你從蘭芳身上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稍一沉默唐世耀這時又說。
“昨天晚上梅雨請大家唱歌她沒有來，聽少甫說她好像被那天我們在酒吧見到的那個有錢的老男人給騙了感情。怎么了，這事你也知道了嗎？”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在傲雪那里有點兒耳聞。”
“這事傲雪應該比我清楚，我們那天在酒吧里見到的那個人不正是和傲雪表姐一塊回國開公司的合作伙伴嗎。”
“他最近又在打傲雪的主意，想起這事我心里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看來你對傲雪的愛和對端麗的愛并沒有多大區別嗎。”
“我現在都和傲雪在一起了，當然要一心一意地對她了。”
“你果然很專情，怪不得端麗和傲雪都這么喜歡你。”
第五十四章 出手相助
倆人就這樣就著花生米喝著啤酒聊著天，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一陣沉默之后，王樂天順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便起身要走。唐世耀隨即表示要請他一塊兒出去吃飯，王樂天以不餓為由推辭之后便離開了。
雖然唐世耀租的房子只是簡單的一室一廚一衛，相應的配套設施也極其簡陋，連最起碼的洗衣機都沒有，好在有個電熱水器，這對唐世耀來說已經是相當的奢侈了。
兩個小時之后，唐世耀用熱水洗完衣服沖完澡之后，便穿著一件寬松的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半蓋著被子玩起了手機。
他剛打開微信沒一會兒，突然之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看來顯，原來是哥哥的電話。
唐世耀稍一猶豫點下接聽鍵，甫一接通他便從哥哥那略帶沙啞的急促語氣中感覺到了一絲異樣。敏感的他立即向哥哥詢問父親的病況，果然接下來唐世耀就聽到了一個讓他整顆心驟然提到嗓子眼兒的消息。這個消息就是他的父親病重，急需手術，必須在24小時之內籌到20萬元左右的手術費，否則他父親性命堪憂。
“咱媽現在正在到處借錢，差不多已經湊到了10萬，還差10萬。你看你能不能想辦法找同學或者朋友借些錢，能借到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再想辦法。”
盡管聽到這條壞消息之前他已經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因此所受到的打擊卻是前所未有的大。
“你放心吧哥，我會盡量想辦法的。千萬不要讓咱爸媽再為了錢的事著急，我一定會想辦法在一天之內籌到另外那10萬塊錢。”
“10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你真的有把握在明天一天之內籌到10萬塊錢嗎？”
“你放心吧，……有……”
“對了，你不是有對象了嗎，你對象家里條件怎樣，是不是可以讓她和你一起想辦法？”
“我會考慮的。”唐世耀猶豫了片刻說。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就不要那么多顧慮了，籌到錢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咱爸眼下急需錢來保命。”
“你放心吧哥，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后唐世耀早已心亂如麻，本來洗完衣服之后他還想著稍事休息一下出去找個路邊攤吃頓宵夜再上床睡覺，雖然有點兒小餓，但是此時此刻他哪還有心情吃東西。于是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之后，他猛然從床上坐起，去衛生間把牙一刷便重新回到床上睡起了覺。
幾乎一夜無眠的他，第二天早早便起了床。刷洗完畢之后，第一時間便給管傲雪打了個電話，讓她不要開車過來接他，他自己乘公交車去上班。掛斷電話之后，他便匆匆下了樓，在街邊買了早點，邊吃邊向公交站牌走去。
因為要在天黑之前籌到10萬塊錢，唐世耀為此而感到焦躁不安，加上昨晚又沒有休息好，這讓他看上去顯得非常憔悴。因此這天上午當管傲雪在車間見到唐世耀時，還以為他感冒了。唐世耀考慮了一夜，直到這時還沒有想清楚到底該不該向管傲雪開口借錢。他知道10萬塊錢并難不住她，即使她拿不出這筆錢，她也會想辦法弄到這筆錢的，不管是從她父母那里，還是從她表姐那里。
雖然唐世耀在得知父親病重急需10萬塊手術費之初，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就是把這個壞消息告訴管傲雪，讓她和他一起想辦法，但是當他考慮了一夜之后，反而因為面子和男人的尊嚴等種種顧慮變得漸漸難以下決定了。
果然當管傲雪見唐世耀臉色憔悴，因此向他致以關切地問候時，他第一時間就隨便找個借口給搪塞了過去。及至中午二人在一塊吃飯時，當話題涉及蘭芳，印證了她被孫要成狠心拋棄的消息屬實，這恰恰說明孫要成欲要谷曼利兌現諾言的意志是多么的堅定。
“他正是見和我表姐第一階段的合作非常順利，而借此要挾我表姐，非要讓她兌現當初她要把我介紹給他的那個諾言。”
唐世耀聽了管傲雪這話，一時之間只能沉默不語。
既然沒法當面向管傲雪開口借錢，唐世耀便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一直和他關系非常要好的王樂天身上。于是在下午正式上班之前，唐世耀找個僻靜處便撥通了王樂天的電話，就他父親病重急需10萬元錢治療費一事向他求助。
王樂天聽到這個消息，便勸他向管傲雪借錢，原因是他們既然在一起了，遇到這種事理應找她幫助，何況10萬元錢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唐世耀乍聽沒有說話，猶豫了半晌才把他之所以不向管傲雪開口借錢的苦衷說了出來。王樂天聽了唐世耀的解釋之后，稍一沉默，隨即對唐世耀說：
“這事包在我身上，晚上9點鐘之前，我保證幫你湊到10萬塊錢。”
令唐世耀沒有想到的事，是日晚上8點鐘，王樂天便來到他的出租屋親手把一張存有10萬塊錢的銀行卡遞到了他手里。
唐世耀感激之余立即寫下一張借據給了王樂天，并感激萬分地表示他一定會想辦法盡快把錢還給他。
王樂天見唐世耀有了錢之后對他如此感恩戴德，便有些過意不去，只聽他說：
“其實你最應該感謝的人不是我，而是少甫……”
“什么？這錢是少甫的？”
“不是不是不是！其實這錢是大家一起湊的，是端麗……”
“端麗湊了多少？”
“你先別管這么多，趕快把錢轉給你哥給你父親治病要緊。”
唐世耀這時便不再說什么了，當即通過手機轉賬把銀行卡里的錢悉數轉到了哥哥的賬戶。
第二天上午，唐世耀剛工作沒多久就接到哥哥打來的電話，說父親已于昨天夜里順利實施了手術，讓他不要擔心。收到這個消息，唐世耀心里頓覺寬慰了許多。于是這天下午下班之后，一高興唐世耀便請管傲雪到市中心一家相當上檔次的西餐廳吃西餐。
管傲雪見唐世耀臉上一掃昨日的憔悴與焦慮，整個吃飯期間心情也格外的好。當二人從西餐廳里出來回到車上之后，管傲雪猶豫了半晌終于說出了一則讓唐世耀一聽就非常激動的消息。
原來谷曼利和孫要成第一階段的合作非常順利，因此谷曼利向管傲雪表示等她和唐世耀結婚時要送他們一套房子當做禮物。
“這恐怕不太好吧，我們怎么能承受得起這么貴重的禮物呢？”
“怎么了，我表姐之所以要送我們房子，就是希望我們能夠早點兒結婚，你不樂意啦！”
“這倒沒有，只是你表姐如今雖然事業順利，但是我們卻沒有能給其幫上任何忙，怎么承受得起如此大禮呢！”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就離開你表叔的服裝廠，跟著我表姐干吧？”管傲雪說著隨即發動車子，一打方向盤，車子駛出了停車位。
“我剛離開勢奇集團進入我表叔的服裝廠這才幾天，又要跳槽，——暫時我實在不想再折騰了。”
“反正你表叔對你也不好，何況給的工資又不高，再怎么說我表姐肯定比你表叔對我們好，你說我們是在你表叔的服裝廠干好還是跟我表姐干好？”車子駛出泊位之后沒多久便匯入了主干道的滾滾車流中。
“我們才干這幾天，如果現在就走……”
“你是不是擔心現在走了沒法要工資？”
“要不等我們干滿一個月等領了工資再走怎樣？”
“那好吧，既然你這么說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車子在駛入市中心的盤道入口后，由于路面突然擁擠起來，管傲雪便小心謹慎地駕駛著，于是一時之間倆人便不再說話。
等車子駛出盤道之后，管傲雪駕車沿著寬闊筆直的西大街一路西行，一扭頭見唐世耀頭枕在椅背上，雙眼直勾勾地望著車窗外的風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說：
“在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
“對了，咱們啥時去醫院看望端麗的媽媽？”
“這個不急，哪天興致來了，說去就去了。”
“那好，如果明天不去那我們就后天去吧。對了，世耀，還有一個消息，我想你聽了一定會非常欣慰的。”
“什么消息？”
“蘭芳不是被我表姐的合作伙伴拋棄了嗎，不過由于少甫的介入，如今蘭芳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想不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傲雪說著用余光瞥了唐世耀一眼。
“這個我還真想不到，你說吧。”
“蘭芳的部門經理30多歲了一直沒談女朋友，自從見到蘭芳之后就對她一見鐘情，可惜的是由于當初蘭芳一直暗戀少甫，便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這次蘭芳在經歷了此次感情打擊之后，在少甫的撮合下，他們倆人竟然成了。”
“這對蘭芳來說還真的是好事。少甫總算做了一件……”
“怎么了，一件什么？我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對少甫存在偏見，其實少甫這人挺不錯的。聽說他最近在追求端麗，你怎么看這件事？”
“既然你把他說得這么好，誰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希望他和端麗之間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對了，既然有兩個人同時在追求端麗，”車子在等紅燈的時候，在安全帶的束縛下管傲雪雙手扶著方向盤，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看起來既端莊又嚴肅，可是當她一扭頭和唐世耀四目相對的時候霎時臉上便浮現出一抹明媚如春的笑容，“那你更希望端麗和誰在一起？”
“為何這么問？”唐世耀略一遲疑說。
“我希望端麗能夠和少甫在一起，畢竟那個什么集團公司的老總比端麗大太多了，更何況有我表姐這個合作伙伴拋棄蘭芳的前車之鑒，所以有錢的大齡男人一定不能輕信。”話音剛落，紅燈剛好跳轉成了綠燈，等車子駛過紅綠燈路口之后，管傲雪又說，“我是送你回家，還是你和我一塊兒到我家去？”
“送我回去吧。”
“你好像不喜歡到我家，你是怕見我表姐還是怕見我爸媽？”
“你表姐……我還真有點兒怕怕的，至于你爸媽嗎我倒一點兒也不怕。”
“你真的這么怕我表姐嗎？是不是覺得她很嚴肅？”
“你表姐可是女強人，感覺她身上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或許吧！這是因為你和她不熟，等你和她熟了你就知道其實她是一個心腸非常好的人。”
“這一點兒我能感覺得到。”
“你前后見我表姐還不到三次就已經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
“從哪兒感覺到的？”
“從她要送我們房子就能感覺到。”
“這么說聽到我表姐要送我們房子當做結婚禮物，你還是挺高興的嗎。”
“當然。”
“到了。我把車停好，進去坐一會吧。”
管傲雪說著把車開進唐世耀租住的小區院里，泊好車然后和唐世耀手拉手一起上了樓。
第五十五章 暗流涌動
自打從管傲雪口中得知，她的表姐谷曼利要在他們結婚時，送給他們一套房子當做結婚禮物這件事之后，一直不敢對未來有太多奢望的他突然覺得眼前一片光明。
在父親剛剛做完手術的前幾天，唐世耀每天都給哥哥打電話詢問父親的病情。得知父親手術之后身體狀況正在日益好轉，一直以來壓在唐世耀胸口上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因此這也愈發讓他對王樂天充滿感激，因為正是在關鍵時刻他及時出手相助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于是這天下午下班之后，他找借口把總愛黏著他的管傲雪從身邊支開，然后便單獨請王樂天來到市中心一家小有名氣的火鍋店吃火鍋，他的目的一是借此來表達對他的感激，二是向他詢問有關端麗的事。
這家火鍋店的裝修格調相當高雅，墻上只要有空位必然掛著一幅有關飲食的字畫，就連雅間中間也是用盆景和綠植進行分隔，能在這樣環境如此優美的火鍋店享用美食，不僅食欲好心情自然也會非常好。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10萬元錢是怎么來的了吧？”唐世耀邊涮著羊肉卷邊說。
“怎么了，你該不是現在就想還錢吧？”
“你這不是開玩笑嗎，我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一下子拿出這么一大筆錢。”
“那可說不定，都知道你現在有個有錢的女朋友，想弄到10萬元錢對你來說那還不容易嗎。”王樂天從正在翻滾的鍋中撈出一只大蝦放入碗中笑嘻嘻地說。
“看你這話說的，難道我和傲雪在一起只是因為她家里有錢嗎？”
“事實就是這樣的，你狡辯也沒有用。”
“照你這樣說，我和一個吃軟飯的人有什么區別。”
“我雖然不至于這樣看你，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你選擇和傲雪在一起，主要還是因為她家庭條件比端麗好。怎么樣，你現在應該可以承認我這樣說了吧？”
“不對！看來你還不是很了解我。”
“這么說你和傲雪之間也是真愛咯！那你之前對端麗表現得如此癡情，這又怎么解釋，你不會心里同時裝著她們兩個吧？”
“當然不是。”
“那你說說你為何選擇和傲雪在一起，今天你總可以對我說實話了吧？”王樂天端起一杯啤酒朝唐世耀示意了一下隨即仰頭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說。
“這個問題我之前好像向你解釋過了吧，怎么還問？”
“我懷疑你之前沒有說實話，我想聽你說實話。”
“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我之所以選擇和傲雪在一起而不是選擇和端麗在一起，就是不想拖累端麗；另外我既然選擇和傲雪在一起，心里也就不會再容得下其他人了，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如此說來你沒有選擇和端麗在一起，這主要是由于現實條件所迫咯。我一直以為真愛是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打敗的，原來在現實面前真愛竟然如此脆弱，脆弱得如此不堪一擊。”
“可以這么說吧。在真愛面前，當一個人全心全意為對方著想時，愛情因此反而變得脆弱了。”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不要說愛情了，哪怕是親情可能也要變得脆弱不堪。”王樂天順著唐世耀的意思這樣說道。
“行了，不說這個了。——關于那10萬元錢來源的問題，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這個眼下還真不能告訴你，除非你要還錢，否則……就不能告訴你。”
“好吧！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勉強。對了，端麗的媽媽應該快出院了吧？”
“快了。你不打算去醫院看看嗎？”
“我讓你在端麗面前幫我說幾句我和傲雪在一起之后……不太方便向她說的話，你說了沒有？”
“沒有。”
“什么！這都過去多少天了，真讓我失望。”
“你別急，我是故意騙你的。”
“你是怎么對她說的，她聽了你的解釋之后有什么反應，這些你都說給我聽聽。”
“很想知道嗎？來！先把這杯酒喝了。”王樂天說著端起一杯啤酒向唐世耀一揚，后者會意馬上自斟了一杯啤酒和他同飲。
“你今天請我吃飯，主要就是想問這個吧？”
“是——也不是……”
“有啥好說的，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意思對她說的。”
“你是不是對她說，我是不想拖累他，才選擇和傲雪在一起的？”
“差不多吧。”
“除此之外你還說了啥？”
“你放心，我對她說的話都是站在你為了她的幸福著想這個角度為出發點的。”
“那她聽了之后是什么反應？”
“還能有什么反應，當然是沒有反應了。”
“你這不等于沒說嗎！”唐世耀端著一杯啤酒湊近嘴邊說。
“行了，你就別問了，哪天你見到她之后你自然會明白的。”
說到這里時倆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從火鍋中撈出一只鮮紅的大蝦吃了起來。
“對了，世耀，我很好奇，如果讓端麗在少甫和康總倆人之間二選一的話，你更希望或者說你更愿意看到她和誰在一起？”
“怎么你和傲雪都問同樣的問題？”
“原來傲雪也關心這個問題，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先猜猜看。”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能猜得到。”
“所以我才讓你猜。”
“你一向不太喜歡少甫，我猜你肯定不希望端麗和他在一起。”
“不對，你猜錯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希望端麗和康總在一起。這應該很容易想到，畢竟他才是你的情敵，是他一直在和你搶端麗。”
“你這樣說就錯了。”
“這我就不明白了，我還真想聽聽在這個問題上你是怎么想的。”王樂天說完把筷子往盤子上一放，兩手抱于胸前，做出一副洗耳聆聽的樣子。
“他們倆人一個20出頭，一個已經人到中年了，別的不說，就年齡這方面來說，你覺得端麗和誰在一起才會幸福。”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完全是為了端麗的幸福著想，所以即使你非常討厭少甫，但在他和康總之間你依然更希望端麗和他在一起。”
有那么一會兒，似乎一時之間倆人都沒有找到要說的話，沉默中倆人便開始大快朵頤了起來。沒過多久，王樂天率先打破沉默說：
“找個有錢的女朋友是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以前你請我吃飯時都是去普通的小餐館，看看你今天請我吃飯的這家火鍋店，無論是名氣還是檔次在我們L市那可都是首屈一指的。若是以前，恐怕你無論如何也不會請我來這里吃飯。”
王樂天話音剛落，只見之前還一臉從容自在的唐世耀，也不知道扭頭的時候看到了什么，突然之間臉色大變。
“怎么了，世耀？”
王樂天扭頭一看，剛從門外進來的一對兒男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男的穿衣打扮得體大方，女的身材相貌端莊靚麗。
“我說你怎么突然之間臉色大變，原來是因為看到了……熟人。”王樂天從那一對兒男女身上收回目光望著唐世耀說。
“你小聲點兒。”
“怎么了，你在擔心什么，是不是怕突然見面感到尷尬？”
“哎！樂天、世耀，你們怎么在這里？”王樂天話音剛落，那一男一女便發現了他們，很快走到了他們面前。
“真巧了，少甫，竟然在這里遇到了你。”
“世耀也在啊，你們今天怎么想到來這里吃飯？”
“是啊，端麗，真是太巧了，想不到我們幾個今天竟然在這里碰上了。”王樂天見滿臉尷尬的唐世耀突然之間緊張得說不出話，便搶先一步開了口。
“行了，你們慢慢吃，我和端麗預定的座位在二樓，我們上去了。”錢少甫說完輕輕喊了一聲徐端麗，正望著唐世耀愣神的徐端麗頓時一驚，隨即便辭別王樂天跟隨錢少甫走開了。
“服務員，買單！”徐端麗和錢少甫二人剛走，唐世耀便沖著一位從他們座位旁邊經過的女服務員喊道。
“干嘛著急走啊？我還沒盡興，我們點的東西還沒吃完呢。”
“服務員，剩下的東西給我們打包。”
結完賬唐世耀提上打包好的東西便和王樂天向店外走去。
“怎么樣，看到端麗和少甫在一起心里是不是有些不好受？”剛一走出店外，王樂天便這樣說道。
“你不夠意思，我今天白請你吃飯了。”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王樂天三步并作兩步追上走在他前面的唐世耀說。
“我讓你告訴我那10萬元錢的來源，你為何不說？”
“好吧，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也沒理由不告訴你。”
“說啊！”等了一會兒，見王樂天沉默不語，唐世耀反而顯得更加著急了。
“本來按照約定只有你要還錢的時候才能告訴你，——既然你這么著急知道，我不妨就提前告訴你——其實那10萬元錢是端麗向少甫借的。”
“怎么樣，如果我不告訴你，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端麗會這樣幫你吧？”見唐世耀聽了他的話半晌不語，王樂天又說。
“真的要好好謝謝你，幫了我一個這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把我急需用錢的事告訴端麗，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籌到那么一大筆錢。”
“你不用謝我，你真正應該感謝的人是端麗，要不是她出面向少甫借錢，——當然了，其實你還應該好好感謝感謝少甫，如果不是他慷慨解囊，你爸的生命就危險了。怎么樣，你現在知道端麗在她媽媽做手術之前為何選擇給康總打電話，而不是給你打電話的原因了吧！”
“嗯，知道了。當我得知我爸急需做手術卻因為湊不齊做手術的錢而命懸一線的時候，即使要我一只手，不！哪怕是要我的命，只要能讓我爸順利做手術，我也在所不惜。”
“你還真有孝心啊！那現在你是不是不再像以前那么討厭少甫了？”
“當然了，感激他還來不及呢。”
“那現在你是不是更希望端麗和少甫在一起了？”
“嗯，我祝福他們倆。”
倆人就這樣邊走邊聊，漫步在市中心帥哥靚女隨處可見的繁華大街上，在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的烘托下，彼此的心情都顯得格外的愜意。
“我猜現在的你一定感到很幸福吧！”
“應該說是知足吧。”
“得了吧！還知足，人生像你這樣夫復何求！傲雪不但人長得漂亮，家庭條件又這么好，更何況她還有個有錢的表姐，說不定你將來和她結婚連房子都不用買了。難道這樣還不能說是幸福嗎？”
“我的情況你還不清楚嗎？我爸剛做完手術……”
“有個像傲雪這樣的女朋友，你還愁還不上那10萬元錢嗎？只要你和傲雪結婚了，她父母就這一個女兒，她家的錢不也是你家的錢了嗎。”
“聽你說這話，在你眼中我跟一個吃軟飯的人有什么區別。”唐世耀突然止步轉身望著王樂天說。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有雄心壯志的人。”面對盛氣凌人的唐世耀，王樂天急忙剎住腳步這樣答道。
“傲雪的表姐說等我和傲雪結婚時要送我們一套房子，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好事了。”在明亮的街燈的映照下，王樂天隱隱從唐世耀的眼角發現了一絲憂慮。
“但是我卻不這么認為。”唐世耀沉默了一會兒說。
“哦！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莫非是傲雪的表姐懷疑你并不是真心喜歡她，所以才用送你們房子的方式來試探你。”
“你說的這種情況也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你什么？”見唐世耀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王樂天便問。
“或許傲雪的表姐已經覺察到了我和傲雪之間存在的某種不穩定因素……”
“你說的這種不穩定因素是不是指依然對傲雪不死心，拋棄了蘭芳的那個從加拿大回來的有錢人，他會在你和傲雪之間制造障礙？”王樂天打斷唐世耀的話說。
“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怕什么，傲雪這么喜歡你，我看他即使用盡各種手段未必能夠使傲雪離開你。”
“我和端麗曾經彼此相愛，可是現在……”
“這倒是。”王樂天見唐世耀半天不說話，便這樣接了一句。
第五十六章 情路艱辛
有了之前在火鍋店和徐端麗的偶遇，唐世耀便不再擔心見到徐端麗而感到尷尬了，于是兩天之后他就和管傲雪一塊兒去醫院看望了徐端麗的媽媽。
離開醫院之后，管傲雪開車載著唐世耀穿行在剛剛落下夜幕的大街上。亮起的街燈透過車窗打在正在謹慎駕駛的管傲雪的臉上，使她看上去容光煥發的同時，也給她的臉上籠上了一層堅毅的氣質。
“假如現在讓你在我和端麗之間重新做選擇，你會選擇誰？”管傲雪快速瞥了唐世耀一眼說。
“你為何突然這么問？”唐世耀稍一遲疑笑了笑說。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管傲雪笑問。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你了。”
“記得昨天你對我說，兩天之前你和樂天去吃火鍋，在火鍋店里意外碰到了端麗和少甫，我猜你現在應該徹底對端麗死心了吧。”
“怎么了，難道你一直都覺得我對端麗并未死心嗎？”
“現在即使你不對端麗死心也沒用了，因為她已經對你死心了。”
“那更好了，這下你今后就不用再懷疑我了。”
“你知道當時在醫院的病房外，只有她和我在一起時，她跟我說什么了嗎？”
“什么？”
“她說她已經決定了，等她媽媽康復出院之后，她就去少甫爸爸的公司上班。這事你怎么看？”
“這是好事啊，說明她和少甫之間彼此……”
“彼此什么？你是不是也認定他們倆人要在一起？”聽到唐世耀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管傲雪接口問道。
“我祝福他們。”
“嗯，我也希望他們倆人能夠在一起。”
車子在等紅燈的時候，管傲雪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稍一沉默，隨即又說：
“今晚我先不送你回去了，我開車帶你沿著L市二環兜一圈怎么樣？”
“好啊。只是你不怕你回家晚了，家里人說你嗎？”
“沒事，今晚我就開車帶你好好兜兜風吧。”
管傲雪說完這句話之后，一加油門，車子快速穿過紅綠燈路口。首次開車帶唐世耀兜風，管傲雪似乎也顯得很興奮，因此只要路面狀況允許便時不時地提高車速，好讓唐世耀好好體驗一下“飆車”的感覺。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唐世耀，一邊感受著車子在高速奔馳時帶來的飛一般的輕快感覺，一邊側頭微瞇雙眼欣賞著車窗外霓虹閃爍的城市夜景。
“感覺怎樣？喜歡嗎？”
“車速不要太快，注意安全。”
“沒事，現在這會兒路上車少，等上了高架橋之后，我可以開得更快。”
“還是慢點兒開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你高興就好。”
“總不能為了讓我高興，連最起碼的安全都不顧了吧。”
“只要你高興，犧牲一下安全也無妨。”
“你這樣說，我可高興不起來。”
聽唐世耀這么一說，車子一駛入車輛稀少的高架橋，速度反而卻立即慢了下來。
“世耀，我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默默開了一會兒車之后，管傲雪突然打破沉默說。
“什么……消息？”唐世耀聞言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我表姐的合作伙伴以撤出投資相要挾，讓我嫁給他。”
管傲雪話音一落，車廂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了，為何不說話？”一陣沉默之后管傲雪扭頭看了看唐世耀說。
“那你表姐是什么態度？”
“你為何不問問我的態度，反而問我表姐的態度？”
“我擔心……擔心……”
“你擔心在這件事情上我做不了主是吧？”
“假如他真的撤出投資的話，你表姐的公司還能堅持下去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眼下我表姐的公司為了維持正常運轉，正需要源源不斷地資金注入。”
“看來這次你表姐是很難度過這個坎。”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被他的要挾嚇到的。對了，現在你是否該考慮為我表姐做些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呢？”
“這下你該同意和我一起去我表姐公司工作了吧？”
“干嘛這么著急呢？不是說好等領了工資再去嗎？”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是這么固執。”
“再過不到兩個星期就發工資了，等發了工資我們立刻離開我表叔的服裝廠。”
本來管傲雪開車帶唐世耀兜風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可是當唐世耀從管傲雪口中聽到那個“壞消息”之后，心里隱隱便有種不祥的預感，因此他整個晚上都在為此感到煩躁不安。
就在唐世耀還在為管傲雪那晚在車上告訴他的那個壞消息，而背負著沉重的心理負擔時，兩天之后另一個意外打擊又不期而至。由于他表叔的服裝廠業績逐漸下滑，隨之而來的裁員便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他和管傲雪是后期進入服裝廠的臨時工，雖然作為服裝廠老板的遠房親戚，但是當服裝廠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裁員這一舉措時，親情這時便變得無足輕重了。
離開服裝廠之后的這天中午，倆人依然像往常一樣，來到之前他們時常光顧的一家川菜館吃午飯。
桌面上擺著的依然是他們每次必點的那幾道菜，但是籠罩在他們臉上的表情卻和沒有離開服裝廠之前有了很大區別。
“怎么樣，現在該考慮去我表姐的公司了吧？”心情低落的管傲雪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之后，一邊慢慢地嚼著一邊用嘴唇輕輕地摩挲著剛剛從口中抽出的筷子。
“到了這種地步……”
“你直接說是去還是不去！”不等唐世耀把話說完，管傲雪便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如果我還說不去，這也顯得我太不識時務了。”
剛才還顯得有些嚴肅的管傲雪，臉色一變頓時笑了起來。
本來對于去管傲雪表姐的公司上班就有些抗拒的唐世耀，偏偏又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和管傲雪一起進入了谷曼利的公司，這對于唐世耀來說無疑是心理上的一次重大打擊。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唐世耀進入谷曼利的公司第二天，他卻意外地接到了錢少甫打給他的電話。伴隨著錢少甫打來的這個電話，一個更大的打擊也降臨到了他的頭上。原來當初徐端麗向錢少甫借那10萬元錢時，并沒有告訴他那筆錢的真正用途，而當他從王樂天口中得知，徐端麗向他借那筆錢，是給唐世耀的父親當做手術費用這一真相后，便非常生氣地打電話給唐世耀催他還錢。
剛剛對錢少甫的印象稍有改觀的唐世耀，通過這件事總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于是當錢少甫在電話中給他限定了三天之內還錢的期限后，并不想欠他人情的唐世耀沒有多想就一口答應了。
可是一掛斷電話，等他的情緒稍微冷靜下來之后，他這才意識到之前在和錢少甫的通話中，答應對方提出的三天之內向他還錢這一要求，是多么的莽撞和不切實際。
但是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別人的要求，那么他就要想方設法去兌現。而現實情況是，他怎樣才能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弄到這么一大筆錢。為此一連兩天都“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的他，只好又打電話給王樂天，希望他再次幫他想想辦法。
于是這晚在離唐世耀出租屋不太遠的一家餐館里，倆人如約見了面。
在等待上菜的過程中，由于彼此都在閑談，氣氛倒顯得相當的輕松融洽。可是等第一道菜端上來之后，大約是經過了前面的預熱，一向對王樂天無所不談的唐世耀，把他此次約王樂天見面的真實目的一說，倆人臉上的表情立即為之一變。
聽了唐世耀近期所遭遇到的一連串的不幸，王樂天不由得嘆了口氣，說：
“本來我還挺羨慕你的，但是從你近期所遇到的一連串的打擊來看，反而讓我同情起你了。”
“明天三天的期限就到了，你說這么短的時間內，我怎么才能弄到10萬元錢還給錢少甫，他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
“我看不如這樣，你請少甫吃頓飯，當面和他說說好話，讓他再寬限一段時間，反正他又不缺那10萬元錢。”
“本來我知道那10萬元錢是端麗從他手里借的之后，心里因此還對他充滿感激，可是如今他這樣刁難我，我只能更加討厭他，也不想再見到他。”
“話不能這么說。雖然你能及時籌到錢給你爸做手術，最應該感謝的人是端麗，但是客觀上那筆錢則出自少甫之手，怎么說這里面應該有他的一份功勞。更何況你如果總是這樣討厭少甫的話，等端麗和他在一起之后，你不是更加無法接受了嗎？”
“我是不可能求他的，更加不會和他說好話的。”
“這你就顯得有點兒固執了。好歹也是同學，如果你肯當面和他說說好話，他肯定不會故意刁難你，給你限定一個極短的還錢期限。”
“難道除了和他說好話這個辦法，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唐世耀說完端起一杯啤酒朝王樂天一舉，接到示意的王樂天隨即端起酒杯和他對飲了一杯。
“辦法倒是有，主要還是取決于你的態度。”
“什么辦法，你說吧。”
“傲雪和她表姐都這么有錢，——好了，我只說到這兒，其他的你自己去想。”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眼下傲雪表姐的合作伙伴正以撤出投資相要挾，要傲雪嫁給他。在這個時候，我怎么能給她們增加麻煩呢。”
“你既不肯和少甫說好話，又不愿意去求助傲雪和她表姐，那你說該怎么辦？等三天還錢的期限一過，如果少甫不講同學情面非要讓你還錢，到時不要說你在傲雪面前的面子保不住，你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要不你想辦法幫我湊一點兒，然后我再找蘭芳借一點兒，先湊一部分給他，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你以為10萬元錢是筆小數目嗎？我現在掙的錢只夠花的，哪有閑錢借給你，蘭芳也不可能有錢借給你。依我看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傲雪幫忙，如果她真的在乎你的話，就不會見死不救的。再怎么樣，對于她來說，還不至于拿不出10萬元錢。”
“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也只有這樣了。”唐世耀沉默了半晌說。
“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太固執，還特別要面子。其實你和傲雪都是這種關系了，還有什么不能對她說的。一味地想讓自己在別人心里有個好印象，這樣做人會很累的。尤其是在你喜歡的人面前，在傲雪面前更是如此。其實有時候你適當地低一下頭，對你來說并不會有什么損失，相反還會給你帶來意外的收獲。你為什么不試著改變一下呢？”
“行了，我知道你說這話是為我好，謝謝你！”
“自從離開學校踏入社會以來，你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是嗎？那你說說我都發生了哪些變化？”
“變化最大的是你的性格，現在的你終于不再像以前那樣認死理不知變通了。”
“舉個例子說說。”唐世耀端起啤酒在嘴邊摩挲著說。
“誰都知道在學校時，你和端麗是大家非常看好的一對兒，但是不曾想踏入社會之后，結果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一度非常專情的你卻選擇了和傲雪在一起。這點可能就是現實環境對你最大的改變吧。”
“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你比以前變得更現實了……”
“想說什么盡管說。”
“明明你愛的是端麗，但你卻選擇了傲雪，這不還是因為傲雪家里的條件比端麗好嗎。怎么樣，我沒說錯吧？你就承認了吧！”
“那是形勢所迫。”
“什么叫形勢所迫？明明是你自己……”
“隨你怎么說，我都無所謂。服務員，買單！”不等王樂天說完，唐世耀便打斷了他。
一位女服務員聞聲隨即走了過來，唐世耀聽了服務員報給他的數字之后，買完單隨即起身走出了飯館。
“對了，世耀，少甫是如何得知端麗把那10萬元錢借給了你，這點你還不知道吧？”唐世耀走出飯館之后，沿著霓虹璀璨的大街向前走著，王樂天快速從身后追上了他。
“這點我還沒有想。”
“你是不是以為是端麗告訴他的？”
“如果你不說，我還真這么認為，但是你這么一問，——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既然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我就如實對你說了吧。兩天前的晚上，我正在家里打游戲，少甫給我打來電話，一開口就問我這事。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他的，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告訴他了。不承想，他一知道那10萬元錢的去向之后，就立馬變臉催你還錢。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他了。”
“這不怪你，反正欠人家的錢早晚都要還。”
倆人邊走邊聊，不久之后便在一個路口分了手。
第五十七章 頻生波折
經過一夜地思考，唐世耀終于下定決心，準備就那10萬元錢的事向管傲雪求助。他原計劃是第二天一上班，見到管傲雪就找機會對她說。但是當他在辦公室里見到正因為什么事而心情極度失落的管傲雪之后，猶豫再三卻開不了口。
本來他就因為錢少甫催促他還錢一事，一連兩天心情都煩躁不安，對管傲雪便有些疏遠，而管傲雪也因為她表姐的合作伙伴，以撤資相要挾讓她嫁給他而煩惱，因此雙方對于彼此的疏遠都不太在意。直到這時，當他有事求助于管傲雪，才驀然發現他和管傲雪之間已經有了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這天中午下班之后，倆人來到與管傲雪表姐所承租的辦公樓只有一街之隔的斜對面的一家位于二樓的西餐廳吃西餐。
倆人都點的是黑椒牛排和海鮮面，另外還各自要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請我吃西餐了？”管傲雪散漫地切了一小塊牛排送入口中，然后放下刀叉，左右手分別握著另一只胳膊的臂肘身子微微前傾望著唐世耀說。
“我有一件事想對你說。”
“我也有件事要對你說。”
“你先說。”
“這是個不好的消息——孫要成退出了與我表姐的后續合作，而且還要撤出之前投進去的所有資金。”
“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嗎？”
“除非我答應嫁給他。”
唐世耀默默吃著牛排沒有說話。
“你想對我說什么？”
“我……我……”
“說呀！和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我打算回一趟老家，我爸前段時間剛做完手術，如果我現在回去他一定會高興的。”
“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你一起回去？”
“如果公司允許的話，我想帶上你。”
“什么時候？”
“就最近吧。”
“好吧，我答應你。”
唐世耀聞言露出一個僵硬而又短暫的微笑，管傲雪見唐世耀的臉上剛一露出笑容便如少女害羞般很快又收斂住了，靜靜地和唐世耀對視了片刻之后，說：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你今天叫我來，真的只是為了這件事？”
唐世耀突然猶豫了，因為他知道眼下在管傲雪面前提借錢的事不但很不合時宜，隨著他向管傲雪開口借錢，也會讓他在管傲雪面前所剩的最后一點男人的尊嚴隨之也變得越發廉價。
但最終他還是開口了。
下午正式上班之后，由于和管傲雪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便已經答應就他欠錢少甫10萬元錢的事讓她表姐給他想想辦法，他那懸了一個上午的一顆心總算踏實了許多。
終于在距離下午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候，坐在電腦前的唐世耀接到了管傲雪打來的電話。五分鐘之后，當他來到谷曼利的辦公室時，發現管傲雪和谷曼利正坐在辦公桌對面的茶幾前等著他，她們面前各自放著一杯剛剛沖泡好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唐世耀剛在她們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管傲雪隨即起身泡了一杯咖啡遞給了他。
“我已經把你的事對我表姐說了。”管傲雪重新坐下之后說。
谷曼利剛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恰好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趁她出去接聽電話之際，唐世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
“你表姐怎么說？”
“她沒說什么。但是我要對你說的是，我表姐有意通過我和少甫作為同學這一層關系認識他父親，希望由少甫牽線拉來他父親的投資，這樣一來孫要成撤資之后我表姐的資金鏈就能夠繼續維持下去。”
唐世耀聽了管傲雪的話如鯁在喉，半天說不出話，只好端起咖啡一口一口地喝著。
不一會兒“咔噠”一聲門開了，谷曼利進門之后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欠你同學錢的事，傲雪已經對我說了。我的意思是你先找你那位同學說說好話，讓他把還錢的期限向后再推遲一段時間，到時我會替你墊上這筆錢的。”
就在這時管傲雪起身先后朝二人點了點頭，然后走出了辦公室。
“你知道嗎，這次傲雪頂著巨大的壓力，無論那位和我一起從加拿大回來的合作伙伴如何威逼利誘，始終不愿和你分手，她對愛情的這份堅貞徹底打動了我。所以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支持你們到底。”隨著“咔噠”一聲關門的聲音響起，谷曼利又接著說道。
“謝謝你的支持，我和傲雪都會努力工作報答你的。”
“你可能不知道，當初面對孫要成以撤資相威脅，我一度向傲雪表明利害，勸她——當然是委婉地勸她，讓她暫時和你分手，假意答應他的求婚，等我的公司能夠正常運轉之后，再讓她找各種借口——比如說性格不合等等為理由離開他，但是她一聽就拒絕了。”
見唐世耀默默地喝著咖啡不說話，谷曼利又說：
“其實我也只是想試探一下傲雪，既然她對你這么癡情，我當然也要幫著促成你們的好事。你放心，等公司步入正軌之后，我就送你們一套房子，作為你們倆人的結婚禮物。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
帶著少許遺憾，唐世耀離開了谷曼利的辦公室。唐世耀怎么也沒有想到，即使以在管傲雪面前失去他作為男人的尊嚴為代價，結果卻還是避免不了向錢少甫低頭說好話。
雖然和谷曼利這次見面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好在從她的話中讓他認識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管傲雪——一個肯為了他們之間的愛做出巨大犧牲的管傲雪，這也并不能算是一無所獲。
于是這天下班之前，趁加班下班晚公司里的人基本已經走完，唐世耀又開始重復起了兩天以來讓他引以為傲、也是非常有效的可以逗管傲雪開心的妙招，就是在一張卡片上寫滿讓女生一見足以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語，然后塞進管傲雪每天早晨上班之后必須首先要打開看的文件夾里，借此逗她高興。
但是不巧的是，這次他剛走進管傲雪的格子間里把卡片放好，一轉身卻被一個一向和管傲雪關系要好的女同事給撞見了。
“加班啊！”
“嗯，加班！”唐世耀轉身面對女同事，故作鎮定地說。
“一起走吧！”
“好啊！”
幾分鐘之后，倆人一同走出公司大門，沿著公司大樓前的一條筆直寬闊、兩邊帶有花圃綠化帶的城市主干道向前走去。
“看得出來，你很在乎管傲雪。”
“這點你也看出來了。”
“看起來她也很愛你。但是我總覺得你們倆人之間隱隱存在著一種隔閡。”
“你為何這么說？”聽了對方的話，唐世耀的臉色立即為之一沉。
“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你怎么突然問我這個？”
“你應該是農村的，其實我也是農村的。”
聽了對方的話，唐世耀不由得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因此他稍一沉默說：
“你是不是因此認為我配不上她？”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你這個人挺好的，成熟、穩重，心地善良，雖然你進入公司以來我和你交往不多，但是你身上所有的這些優點我已經感受出來了。”
“謝謝你的夸獎。我做人的宗旨就是誠實、正直和本分。”
“這樣說來我還真沒看錯。”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你姓喬……”
“我叫喬妝奩。”
“妝奩——就是嫁妝的意思對嗎？”
“嗯。是不是覺得這名字很奇怪？”
“是挺少見的。”
“我出生的時候家里很窮，我媽怕我將來結婚時辦不起嫁妝，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希望我將來出嫁時家里能夠富起來，可以多給男方帶一些陪嫁，好讓我在男方家過得幸福。”
“呵呵，原來這樣啊。”唐世耀微微一笑說。
“對了，你老家是哪的？”
唐世耀報出了自己老家所在的省和市的名字。
“原來我們是老鄉。我是河陽鎮的，你呢？”
“我是龍港鎮的。”
“原來我們不僅是老鄉，而且還離得這么近，你家到我家相距不到二十公里。”
通過接下來的聊天，唐世耀這才知道，原來喬妝奩也和他一樣剛剛走出大學校園，畢業于L市的另外一所大學。經過這么一通聊天，倆人也算是徹底認識了，臨別時頗有一種難舍難分的感覺。
如果說這一天和喬妝奩的相識給他帶來了一場意外的驚喜的話，那么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天晚上下班之后，錢少甫給他限定的還錢期限明明已經到期，然而錢少甫那邊似乎并沒有什么動靜，連最基本的催他還錢的電話都沒有收到一個，這讓他著實有些不明所以。本來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只要收到錢少甫的催款電話，他就按照谷曼利交代他的那樣向他說好話，希望借此爭取到更為寬松的還錢期限。他正是因為此事遲遲沒有著落，所以這天晚上下班之后才和喬妝奩聊了很久的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借著和別人聊天的機會能夠讓他那忐忑不安的內心得到少許平靜。
就在他還在為錢少甫給他設定的還錢期限一事耿耿于懷的時候，第二天上午上班之后沒多久，一件足以讓他心灰意冷的事又降臨在了他身上。
事情就發生在他收到管傲雪讓他到她辦公室的微信之后。原來管傲雪知道幾天以來一直默默給她寫“情書”的人是唐世耀時，不僅不感動反而誤以為唐世耀是在試探她，因此埋怨他對她不夠信任。
“我真不敢相信，世耀！你竟然會想到用這種手段來試探我。真的讓我很失望。”
一臉無辜的唐世耀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聽管傲雪又說：
“我問你！昨晚下班之后你都干什么了？”
“沒干什么呀！”唐世耀見管傲雪一副似笑還嗔的樣子微微努了努嘴回答說。
“不想說是不是？”
“你要我說什么？我也沒干什么呀！”
“告訴你吧，昨天晚上你和喬妝奩一起下班，包括你們的聊天內容，她都在和我的微信聊天中對我說了。”
“她對你說什么了？”
“竟然在公司里遇到了同鄉，怎么樣，是不是彼此之間有種特別的親近感？”
就在唐世耀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管傲雪接著又說：
“喬妝奩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你們又是同鄉，不如我成全你們兩人吧。”
唐世耀一聽仿佛突然之間胸口被壓了一塊石頭一樣，一種比溺水還難受的窒息之感頓時侵襲了他，霎時之間讓他覺得萬念俱灰。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們兩人挺般配的，要不要我幫你們兩人牽個線，你看這樣好不好？”
“怎么了，我并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你誤會我了？”
“怎么了，世耀，我只是這么試探你一下，怎么把你嚇成這樣？”
“其實……我……我……”
“你想說什么，盡管說！”
“其實我心里只有你。”
“好了好了！我是故意逗你的，你別當真。你現在知道用寫匿名情書來試探我，是多么的讓我難受了吧？”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
“好了，你啥都不用說了，我還是愛你的。”
聽到管傲雪這么一說，唐世耀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兩天之后的一天晚上，剛剛和管傲雪一塊吃過晚飯散完步，獨自回到出租屋的唐世耀，便接到了王樂天打來的電話。
“我和蘭芳一起在新紅泰酒樓吃飯，你也過來吧。”
“不去了，我剛和傲雪一起吃過飯了。”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就當是過來湊個熱鬧吧。”
唐世耀拒絕之后，王樂天終于說出了要他過去吃飯的實情：
“明天是端麗的生日，我和蘭芳聚在一起就是為了給端麗慶祝生日。你說你是來還是不來？”
唐世耀猶豫了半晌，再一次拒絕去赴宴。
“你可能不知道吧，少甫和康總知道明天是端麗的生日，倆人都在豪華酒店備下酒席，準備給端麗打造一場豪華生日宴，結果都被端麗找借口給推辭掉了，為了就是咱們借機能夠在一起好好聚一聚，你為何不來？”
“多虧端麗從中牽線，傲雪的表姐才得以認識康總，兩家公司因此達成合作意向，為此我非常感激她，但是……但是——我還是不去了，有機會我見到她會向她道歉的。”
“你現在怎么了？你是怕傲雪吃醋還是怎么著，端麗過生日這么大的事，讓你來你都不來，難道你是想省下買禮物的錢？”
“這樣吧，要不我明天買個禮物，你幫我轉送給端麗。”
王樂天見唐世耀態度堅決，無奈只好掛斷了電話。
第五十八章 緣慳一面
由于有了勢奇集團公司的注資，原本因為孫要成的撤資一蹶不振的谷曼利見自己終于找到了救星，公司不但擁有充足的資金維持正常運轉，而且還能夠和勢奇集團公司一起擴大公司業務進行地產投資，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于是這天下午下班之前，她把唐世耀叫進了辦公室，給他預支了10萬元錢，讓他先還上欠少甫的錢。
可是令唐世耀感到驚異的是，下班之后離開公司，當他打電話給錢少甫，本以為超過了自己答應的還錢期限可能會遭到對方的一番斥責的他，得到的答復卻是錢少甫無限期延長還錢期限的承諾，直至他自己有能力還上這筆錢為止。
為何錢少甫的態度前后變化如此之大，一時之間讓唐世耀頗為不解。顯然按照他一向對錢少甫的了解，如果沒有外力的干預，他絕不會對他“高抬貴手”就這么輕易地放他一馬的。就在他還沉浸在根據一個人的性格來判斷這個人的某一舉動的慣性思維里，驀然之間靈光一現一個清晰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產生了——錢少甫之所以前后對他的態度有如此之大的變化，必然是他受到了徐端麗的影響所致。
想到這一點，不由得讓他打心里對徐端麗充滿了感激之情。
當晚一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給哥哥打電話。
相互問候了幾句之后，他剛一向哥哥問起父親術后的恢復情況，哥哥倒反問他什么時候回家。
“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好，等事情過去了，我馬上回家。”唐世耀稍一遲疑回答說。
“你那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有沒有咱爸做手術這件事大？”
“當然是咱爸做手術這件事大。”
“那為何你遲遲不回家看看咱爸？你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想你。”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我都這么久沒回家了。”
“那你那邊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對象的事沒有搞好，所以你不好意思回家？”
“當然不是……”唐世耀愣了愣回答說。
“那你趕快帶上對象回來，晚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趁咱爸剛做完手術，也好借此給他個驚喜，這樣對他的術后康復也會有非常大的幫助的。”
“知道了哥，你放心吧，就最近這幾天，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馬上會給你答復的。”
“每次一聽說你要回家，家里人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著你回來，可是結果總是讓人失望……”
“你放心吧哥，這次無論如何不會讓你和爸媽失望的。”
“那可說好了，一個星期，我只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到時你還不回來，我可去L市找你了。”
唐世耀再次給了哥哥一個肯定的回答，算是給他的最后承諾，也是對自己的一次告誡。
和哥哥打的這通電話，終于使回家成為他心里最重要的一件事。由此，他便準備第二天一上班，就找到管傲雪和她一起敲定回家的日期。
但是巧合的是，第二天早上一到公司，剛從電梯里出來，就在走廊的拐角處遇上了喬妝奩。
就在雙方相互點頭致意即將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唐世耀突然轉身止步叫住了她：
“中午下班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這個嗎……有！”
“那好，下班之后我打電話給你。”
“嗯，好的。”
幾分鐘之后，當唐世耀在辦公桌前坐下來，想到中午下班之后他要趁和管傲雪一起吃飯的機會與她商定回家的日期，不禁為幾分鐘之前見到喬妝奩時自己一時激動請她中午吃飯而感到后悔了。
于是腦筋一轉，他覺得趁現在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時，應該馬上找到管傲雪一探虛實，萬一她中午下班要和谷曼利一塊出去會見客戶，或者因為別的事又像前兩天一樣又不能陪他一塊吃飯，那么他正好借機兌現中午下班之后要請喬妝奩吃飯的承諾。
這樣想定之后，唐世耀便起身離開辦公桌，出了集體辦公室朝位于走廊另一端的一排由一人多高磨砂玻璃隔成的格子間走去。
唐世耀來到與谷曼利辦公室面對面的管傲雪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之后聽到半晌沒有反應，就試著輕輕地推了一下房門，這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進門之后看到電腦開著，但卻不見管傲雪的身影，于是略一遲疑便退了出來。
剛一轉身只聽“哎喲”一聲，頭猛地一疼。原來喬妝奩給谷曼利送文件，進門之后發現辦公室里沒人就退了出來，由于倆人都是退著從辦公室里出來，恰好走廊又不是很寬，一不小心就發生了“碰撞”。
“是你！”倆人轉過身來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沒碰疼你吧？”唐世耀略顯尷尬地問道。
“沒事。你是來找傲雪的嗎？”
“一大早就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這么著急找傲雪，有什么急事嗎？”
“哦……哦……沒什么……”
“那我先走了，中午一塊兒吃飯。”
“對了，你先別走，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喬妝奩剛一轉身，唐世耀叫住了她。
“什么問題，你說吧！”喬妝奩擰了擰眉說。
“我想問一下……你……你有沒有男朋友？”
“你怎么突然想到問我這個？”
“你們在聊什么呢？”還沒等唐世耀開口，管傲雪從他們身后的走廊拐角處走了出來，和她一起肩并肩走過來的還有谷曼利。
“我是來給谷總送東西的。”
“那你呢，世耀？”
“我有事要跟你說。”
“那好吧，中午下班一塊兒吃飯。”
唐世耀一聽知道中午下班之后不能請喬妝奩吃飯了，于是在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鐘頭時，給喬妝奩發了條微信，把請她吃飯的時間改成了“下次”。
中午下班之后，唐世耀和管傲雪二人如約在一家和公司大樓有一條街之隔的炒菜館里見了面。
“像這種炒菜館我們公司大樓對面就有一家，干嘛非要走這么一大段路來這里吃？”管傲雪邊說還不忘邊伸手夾菜吃。
“因為這里離公司遠，沒有來過，正好換換口味。”
“你說有事跟我說，到底什么事，說吧！”
“最近這幾天經常見不到你，你也沒和我聯系，是不是你表姐那邊又出什么事了？”
“咱倆一起進的公司，你到現在還沒有進入工作狀態，而我卻在試著幫我表姐排憂解難了。”
“我是個新手，對業務還不是很熟，而你……”
“你是不是想說我有我表姐帶，而你無人帶？”
“畢竟我對會計這一行不是很懂……我又不是……”
“咱倆現在干的工作都和專業不對口，你會計不好干，你以為我這個總經理秘書好干！”管傲雪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說。
“其實我今天找你……”
“我有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我表姐和康總的合作失敗了。”
“怎么回事，我們前期合作不是很成功嗎，怎么突然間就失敗了？”
“這都是少甫從中作梗所致。他爸的公司把我們兩家要投資的項目以更高的價格搶走了，我們和康總的合作就這樣流產了。”
“那康總前期的投資不就打水漂了嗎？”
“是啊。沒有了這個項目，我們和康總的合作就沒法繼續下去，所以眼下形勢對我表姐的公司來說非常不利。”
“那現在怎么辦？”唐世耀正準備伸手夾菜，聽了管傲雪的話，整條胳膊頓時僵住了。
“還能怎么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這次可把端麗給害了，因為當初是她促成了康總與我表姐的合作，誰能想到這會給康總帶來這么大的損失。”
見唐世耀愣著不說話，管傲雪接著又說：
“如果不是端麗力促康總給我表姐的公司注資，我表姐的公司早就支持不下去了，所以我們都欠端麗一個大大的人情。”
“我本來還想讓你跟我一起回一趟老家，讓你見見我家里人，既然你表姐的公司眼下形勢不太好，我看就……”唐世耀稍一沉默說。
“什么？”
“你留在L市，我一個人回去。”唐世耀的聲音顯得低沉而渾濁。
“看你的樣子，如果我不跟你一起回去，你一定會很失望的，所以無論如何我不會不跟你一起回去的。”
“真的！你答應和我一起回去嗎？”唐世耀臉上頓時容光煥發。
“當然！”
這天下午還沒下班，唐世耀便已經計劃好，準備趁管傲雪提前下班和她表姐一起離開公司這個機會，請喬妝奩吃頓飯以便兌現早晨答應請她吃飯的承諾。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距離下班還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候，管傲雪突然打電話給他，讓他即刻下樓，說她在樓下的車上等著他，她要帶他去參加一個高中同學聚會。
就這樣唐世耀要單獨請喬妝奩吃飯的機會又失去了。
當晚管傲雪參加完同學聚會之后，開車送唐世耀回出租屋，本來想的是上樓之后呆一會就走，結果一直呆到第二天早晨到了上班的時間才和唐世耀一起下樓吃早餐，然后開車帶唐世耀一起去上班。
管傲雪答應跟他一起回老家，這對唐世耀來說他答應哥哥的事總算有了交代。本來在管傲雪答應跟他一起回老家之后，他應該就此和管傲雪敲定回家的具體日期，他之所以沒有這樣做的原因，這是因為他心里還有另外兩個心結沒有解開，這使得他無法“心無掛礙”地離開L市。這兩個心結一是無論如何他要在離開L市之前見徐端麗一面，二是他要兌現之前答應王樂天給他介紹對象的承諾，幫他和喬妝奩二人之間牽紅線。
由于上次徐端麗過生日，唐世耀沒有接受王樂天的邀請給他面子參加那晚的生日宴會，事后唐世耀發現王樂天對他的態度大不如前。就連給他打電話，他對他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因此此次他下定決心要幫助喬妝奩和王樂天二人牽紅線，也有借此緩和他和王樂天之間的矛盾這一層意思。
為此他曾不止一次打電話給王樂天，每次他還沒有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對方便毫無耐心地掛了他的電話。而在喬妝奩這邊，他也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最起碼在介紹她和王樂天認識之前，要先搞清楚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也是他要單獨請喬妝奩吃飯的原因。
正當他還在為沒有合適的機會安排喬妝奩和王樂天二人見面而發愁時，一天晚上剛下班沒多久，他還沒有走出公司，就接到管傲雪打給他的電話。原來是蘭芳要離開L市，臨行之前她要請和她關系好的同學一起吃頓飯，而管傲雪和唐世耀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接到管傲雪電話時，聽說她已經在樓下的車上等他了，他馬上加快了步伐。就在他走到樓層走廊的盡頭，準備踏入電梯的那一刻，突然停止不前的他腦筋一轉，立馬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只見掛斷電話之后不到兩分鐘，喬妝奩從他身后的走廊里出現了，并朝他快步走了過來。
二人走出公司之后，坐在車上的管傲雪看到喬妝奩跟在唐世耀身后一起朝她走過來，便打開車窗說：
“正好一個同學要請我和世耀吃飯，沒什么事的話，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妝奩。”
唐世耀朝喬妝奩輕輕說了聲“走吧”，隨即走過去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緊跟在他身后的喬妝奩仿佛對眼前的一切早有準備，二話不說打開車后排座位的車門上了車。
第五十九章 婚訊傳來
“蘭芳這次請客都有誰？”車剛啟動，唐世耀便問。
“還不太清楚。”
“剛才聽你在電話里說，蘭芳要離開L市了，——這也太突然了。好好的怎么說離開就離開？”稍一沉默，唐世耀又說。
“怎么這么巧妝奩，你怎么和世耀一塊走出公司？”管傲雪并沒有接唐世耀的話，反而向喬妝奩這樣問了一句。
“是這樣的傲雪，你也知道一直以來我和樂天關系都不錯，恰好妝奩和我又是老鄉，我想借蘭芳請我們大家吃飯這個機會，介紹他們倆人認識一下。”
“這主意好。恰好樂天還沒有女朋友。對了，自認識妝奩以來，還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
“我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問……”
“妝奩，你對世耀要給你介紹男朋友這個做法怎么看？你應該沒有男朋友吧？反正我是沒有聽你提起過。”車子停在十字路口前等紅燈的時候，管傲雪微一側身望了喬妝奩一眼說。
“有……有了。”
“真的嗎？為何之前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管傲雪吃驚地說。
“家里正要給我介紹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樣說是沒有了。”管傲雪說著和唐世耀對視了一眼。
“那正好，這次我就把我一個非常好的朋友介紹給你認識。別的不說，起碼人品這一點沒什么好說的。”
“是啊。像世耀這樣誠實本分的人，他的朋友自然也和他一個類型。”
聽了管傲雪的話，喬妝奩笑了笑沒有說話。
由于是下班高峰期，一邊是急著去參加宴會，一邊又是擁堵不堪的城市交通，若是在平時，遇上這種事管傲雪少說也得抱怨幾句。不過好在大家說說笑笑，雖然原本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花了將近兩倍的時間，但是不知不覺中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盛吉泰來大飯店已經出現在了視野里。
也就是這天晚上，在盛吉泰來大飯店的包廂里，唐世耀和管傲雪才第一次見到，在蘭芳被孫要成拋棄之后，第一時間主動靠近她給她安慰的那個一直對其愛慕有加的名叫李單的男子。
原來當蘭芳被孫要成狠心地拋棄之后，錢少甫看準在幫助她減輕情感的挫折給其帶來的打擊這一事情上，能夠使他的形象在徐端麗面前加分時，便主動利用他自己的有利身份幫助她和李單二人撮合。這樣一來使他顯得更加有人情味的同時，不但能討好徐端麗，同時也能讓為他父親工作多年的李單對工作更加賣力。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誰知當李單一把自打他見了第一面就對其動心的蘭芳追到手，反而產生了要離開他為之奮斗多年的前峰集團公司，去追尋真正屬于自己的自由。
就在唐世耀仨人進入包廂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一陣熱鬧的寒暄、客套和陌生人之間相互介紹便被蘭芳“端麗可能不來了，我們開飯吧”一句話給輕易地終結了。
已經很久沒有和蘭芳見面的唐世耀，從來沒有像這天晚上一樣，感覺蘭芳是這么的漂亮和成熟。而無論是從李單在有了蘭芳之后，決定和她一起離開前峰集團公司，還是在談話時倆人之間所表現出來的默契，唐世耀都感到蘭芳這次總算遇到了屬于她的幸福。
除此之外這天晚上的宴會還給唐世耀帶來了另外一個驚喜，那就是他發現王樂天和喬妝奩二人從見面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目光就再也難以離開彼此了。
當用餐的中途他跟隨王樂天一起去上衛生間，王樂天趁機向他了解喬妝奩的情況并向他要她的聯系方式時，他知道他要給他們二人牽紅線的愿望基本已經達成了。
“這幾天你總是不好好接我電話，是不是還在因為我上次沒有去參加端麗的生日宴而生我的氣？”唐世耀把喬妝奩的手機號剛告訴給王樂天就這樣說了一句。
“算了，世耀，看在今天這件事的份上，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那天的事實在抱歉。但眼下我還要麻煩你一下——有段時間沒見到端麗了，有很多話因此也沒有機會對他說……”
“你又有什么話想讓我幫你帶給端麗，就直說吧，看在你給我介紹女朋友的份上，我一定認真幫你轉達。”
倆人從廁所的里間出來洗完手之后，便面對面站在洗手池前聊天，引得出入洗手間的人時不時地向他們投去好奇的目光。
“我們往邊上挪一下，省得擋別人的路。”
“你有什么話想讓我帶給端麗就趕快說吧，菜還沒有上齊，我還等著回包廂大快朵頤呢。”
“你是不是一會兒不見喬妝奩就跟掉了魂似的？”
“你就別拿我打趣了，趕快說正事，不說我回包廂去了。”王樂天說完便轉身準備走。
“哎！等一下！你能不能找個機會把端麗約出來，我想當面跟她說。”
“這個我不敢保證，自從她去了少甫父親的公司之后，除了她上次過生日，我已經很少有機會見到她。現在我和她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疏遠了，當然了，你和她之間也是越來越疏遠。”
“我現在連電話都不好意思給她打了，所以你還是幫幫忙，想辦法看能不能安排我和她單獨見個面。”
“如果你真要想和端麗見面，這個也許蘭芳能幫上忙，畢竟現在她們都在前峰集團公司上班。”
“今晚聚完餐，明天蘭芳和李單就要離開L市了，她哪還有心思管這事。”
“也是哦，我一時沒想起來。那好吧，我就盡量幫你安排吧。”
“那我提前謝謝你。”唐世耀說完這才轉身向洗手間外面走去。
“對了，你和傲雪不是好好的嗎，怎么突然想和端麗單獨見面，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樂天也轉身隨他向洗手間外面走去。
“我馬上就要回老家了，作為同學，離開L市之前見一面這沒有什么說不過去的吧。”
“離開L市回老家？傲雪也和你一起嗎？”
“當然了。”
“怎么這么巧，你剛剛介紹我和喬妝奩認識就要回老家，能不能等我們事成之后再回家？”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看得出來她并不討厭你，你盡管去追，我想你應該能夠成功的。”
“我到現在還沒交過女朋友，不過這次見到喬妝奩，我確實是動心了。但我這個人你也知道，我曾經那么喜歡端麗，但卻從來沒想過向她表白，原因就是我怕承受不了表白失敗的打擊，……希望在這件事情上你能多幫幫我。”
從洗手間出來，轉過一個拐角，便是兩邊都是包廂的走廊。黑色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鏡，點綴在其中的白色小顆粒和花紋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猶如深邃的星空一樣異常漂亮。由于唐世耀步伐很快，王樂天跟在他身后為了時刻保持最佳的說話距離，便忽略了身邊的障礙物，以致于一不小心和一個從他身旁經過的女服務員撞個滿懷。
“你放心吧，我會盡力幫你的。”唐世耀等王樂天向被他撞得不輕的女服務員道完歉之后，淡淡一笑地這樣說道。
“都怪你，人家和你說話，走這么快干嗎？”王樂天看了捂著肚子遠去的女服務員最后一眼，轉過頭來對唐世耀這樣責怪道。
“誰讓你走路不看路，看把人家小姑娘給撞疼了吧。”
走到包廂門口時，通過沒有關嚴的門縫唐世耀看到管傲雪正在接聽電話，于是便忍住沒有去開門。直到幾十秒鐘之后，等管傲雪掛掉電話這才推開門和王樂天前后一起走進了包廂。
“你們上個洗手間怎么去那么久？”管傲雪把已經熄了屏幕的手機往胸前的桌面上一放，轉過臉來對唐世耀說。
“人太多，我們在排隊。”王樂天趁唐世耀還在猶豫的時候搶先一步這樣回答說。
“對了，樂天，你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我已經把你的手機號碼給了妝奩。如果你想要她的號碼，現在正合適，她馬上就可以給你撥過去。”管傲雪來回打量著二人說。
“剛才在洗手間的時候，世耀已經把她的手機號碼給我了。”
“我說你們怎么在洗手間搞這么久，原來是早有陰謀……”蘭芳拉著腔“嗷”了一聲，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仿佛現在才看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
“怎么樣，蘭芳，你覺得他們二人般不般配？”管傲雪望著蘭芳笑問道。
“樂天這人別的不說，但絕對是一個靠譜的人，就沖這一點來說，是相當的般配。”
“無論他再怎么靠譜，這位叫喬妝奩的女士配他都是綽綽有余。”李單接著蘭芳的話茬說。
“行了，我不聽你們倆人在這一唱一和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管傲雪說完拿起手機打開屏幕看了一眼。
“干嗎著急走啊？還有幾道菜沒有上，不如吃完大家一起走吧。”蘭芳見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連忙這樣說道。
“你留下陪陪他們吧世耀。——不了，蘭芳，我要馬上趕回去，表姐還在家里等著我。”管傲雪說完和唐世耀打了聲招呼便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了包廂。
“想我們上一次聚餐，也就是四個多月之前，那次是大家離開學校之后第一次聚在一起，大家彼此在一起有說有笑、其樂融融，是多么的開心。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如今不要說我們還能像上次那樣聚在一起了，如果能聚齊一半就不錯了。梅雨和齊越因為父母在國外，他們一畢業就離開L市這沒什么好說的，誰知現在你們這些根本沒必要離開L市的人，也一個個要離開L市，想想真的挺讓人傷感的。”
“怎么了，樂天，除了我要離開L市，還有誰要離開L市？”
“當然是世耀了。說不定他這次帶傲雪一塊兒回老家就是為了和傲雪結婚的，等他結完婚之后，來不來L市還不一定呢。”
“是嗎，世耀？樂天說的是真的嗎？”
“我是要和傲雪一塊兒回一趟老家，但是并不是回家結婚的，也更不會離開L市就不回來了。”
大家說著話，菜不知不覺便上齊了。看著滿桌子的各式菜肴幾乎都沒有動，蘭芳不由得嘆道：
“早知道端麗和少甫都不來，我就不點這么多菜了。來！大家邊吃邊說，浪費了挺可惜的。”
“對了，蘭芳，端麗和少甫的關系現在到底發展的怎么樣了？”唐世耀拿起筷子的同時這樣說了一句。
“怎么，你還不知道嗎？——樂天！你也沒聽說嗎？”
“什么？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啊！”正在吃蟹腳的王樂天聞言臉上完全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表情。
“說實話，我和李單之所以決定離開前峰集團離開L市，主要還是因為我們實在看不慣少甫那種高高在上的得意樣子。還有一點我不說想必你也應該知道了。對于勢奇集團公司的康總與傲雪表姐的合作，少甫一再從中破壞，這次傲雪表姐與康總合作失敗，主要就是因為前峰集團從中作梗所致。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雖然當初康總答應與傲雪表姐合作是端麗牽的線，盡管此次合作失敗讓康總損失了一大筆錢，但是康總在此事上表現出來的大度卻反而一下子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對于端麗已經答應康總向她求婚的事，你們當真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蘭芳最后這句話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唐世耀和王樂天二人吃驚之余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怎么了，是不是突然聽說端麗答應了康總的求婚感到很驚訝？”
“確實有點兒出乎意料。”王樂天說完目光迅速從蘭芳的臉上移到了唐世耀的臉上。
只見唐世耀低垂著眼眸，臉上的神情就像一個人剛剛聽到了令人絕望的噩耗似的。
第六十章 幡然醒悟
也許正是從聽到徐端麗答應康總的求婚那一刻起，他才意識到原來他心里至始至終都裝著徐端麗。
之前當他得知王樂天給他的10萬元錢是徐端麗從錢少甫那里借的時，他心里對她還只是充滿感激。后來當他從管傲雪口中得知，她表姐與康總的合作是徐端麗牽的線，他心里依然只是對徐端麗充滿感激。直至他讓王樂天安排他和徐端麗單獨見面時，他也只是想就徐端麗為他所做的這一切當面向她表示感謝，順便親手把她之前通過王樂天之手借給他的10萬元錢物歸原主。
如果說由他從蘭芳口中聽到徐端麗已經答應康總的求婚那一刻起，仿佛有人朝他胸口捅了一刀似的心里猛然一痛，讓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對徐端麗還有愛的話，那么在參加完蘭芳發起的聚會的第二天中午下班，當他和管傲雪一起在公司大樓對面的一家小飯館吃飯，聽到管傲雪突然對他說，她不能跟他一起回老家時，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真正愛的人是徐端麗。
“我不是不肯跟你一起回老家，我表姐的公司由于之前的投資受挫，沒有了勢奇集團這個合作伙伴，便失去了資金來源，可以說眼下已經到了最困難的時候，我要留在我表姐身邊最大限度地給她以幫助。”管傲雪面無表情地說道，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不幸似的。
“其實我只是想讓你跟我一塊回去看看我爸媽。我爸前不久剛做完手術，由于我不經常回家，家里人都很想我，正好我也很擔心我爸術后的康復情況，如果你肯跟我一塊兒回去，這對我爸來說肯定是一個很大的驚喜，所以……”
“你不用說了。”聽到唐世耀說話時言語真誠而懇切，管傲雪不由得不受到觸動，于是便打斷他的話。只見她稍一沉默，接著又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夠理解我的心情。我表姐肯借你10萬元錢讓你去還欠少甫的錢，足以證明她是非常支持我們在一起的。這一次也不知道少甫是生誰的氣，他父親不僅親自出面，甚至連市場效益都不顧也要破壞掉康總與我表姐的投資項目，這不僅對我表姐的公司是一個巨大地打擊，恐怕端麗那邊也要欠康總一個大大的人情。總之眼下我表姐的日子不好過，我和我表姐感情這么好，心情自然也會因此受到影響。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怎么能忍心不陪在我表姐身邊跟她一起想辦法度過難關……”
“既然你不想跟我一塊兒回去，我當然不會強求你的。”唐世耀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重要性。——你不是想給你家里人一場驚喜嗎，為何不讓端麗跟你一塊回去呢？以端麗的性格，我想只要你開口了，她一定不會拒絕你的。當然了，如果你不好意思開口的話……”管傲雪說著突然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木耳送入口中。
“你……你……什么意思？是要端麗扮我女朋友？”
“我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的呀。端麗溫柔善良，膚白貌美，如果你家里人看到你領回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這么優秀的女朋友回來，肯定是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傲雪，我突然有個決定，我近期就要回家，想提前準備一下，因此從明天開始我暫時就不去公司上班了，希望你幫我在你表姐面前請個假。”唐世耀聽了管傲雪的話，沉默半晌說道。
“怎么了世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既然你不肯跟我一塊兒回去，我回家之后也不打算再回到L市了。你放心，你表姐借給我的那10萬元錢，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還給她的。我說到做到，這點我想你是知道的。”唐世耀說完朝站在不遠處柜臺邊上的一名女服務員喊了一聲，隨即便把單給買了。
“怎么了，生氣啦？”管傲雪似乎從對方那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什么，臉色一變說道。
“除了上次因為錢少甫的逼迫，我不得已才讓你幫我向你表姐借錢之外，我從來沒有向你提過任何要求，這次就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只要你跟我一塊兒回家，即使回頭你跟我……分手，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怨言的。”唐世耀說話時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管傲雪，后者和他對視了片刻之后很快就低下了頭。
“你知道我的世耀，我說過的話是從來不會更改的。”管傲雪說著重又拿起筷子隨便夾了一點東西送入口中。
“那……那……那我們分手吧。”唐世耀的聲音突然變得細弱無力起來。
“從和你在一起以來，我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你說這句話。沒想到終究你還是說了出來。但是我想我們還沒有到非要分手這種地步吧？”
唐世耀沉默了一會兒，也不說話，徑直起身朝飯館外面走去。
“既然咱倆的關系到了這種地步，我想聽你說句實話。”唐世耀出了飯館沿著馬路邊上的人行道朝回公司的方向走去，落在后面的管傲雪一出飯館大門便三步并作兩步從后面追了上來。
“你說。”
“你跟我提分手，是因為我不肯跟你一塊兒回老家，還是因為你心里還裝著端麗？”
“聽說端麗馬上就要和康總結婚了，難道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昨晚你走之后，蘭芳對我說的。”
走了幾步之后，唐世耀聽管傲雪不說話，于是頓住腳步問她：
“怎么了，為何不說話？”
“聽到端麗即將和康士奇結婚的消息，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是滋味。”管傲雪邊走邊望著他的臉說。
“聽到端麗即將和康總結婚的消息，你好像一點兒都不吃驚？”
“這有什么好吃驚的。康總對端麗這么好，她除了嫁給他來報答他之外，根本無法用其他辦法來報答他。”
“這么說來你認為康總用金錢的力量，來實現讓一個原本并不喜歡他的女生答應他的求婚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了？”
“有時候在金錢面前，愛情確實顯得很脆弱。”
唐世耀扭頭望了望管傲雪，張口吸了口氣，到了嘴邊的話，終究還是忍了回去。
“實話告訴你吧世耀……”
“嗯，你說吧。”
“你應該記得，之前孫要成用各種手段威脅我，讓我嫁給他，我都沒有答應；那時，即使因為他的撤資我表姐的公司因此而倒閉，我也不會答應嫁給他的。因為那時我的腦海中只有你。可能是那會兒剛踏入社會吧，心里依然還像學生階段時那樣單純而幼稚，不知道現實社會的殘酷和無情。但是現在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我發現我比以前成熟很多，在很多問題上和以前的看法都不一樣了……”
“我想這也就是你之所以能說出‘在金錢面前愛情顯得很脆弱這句話的主要原因吧。”
“以前因為我表姐非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我因此心里一直排斥她，但是現在我不但不排斥她，看到她因為公司一次次陷入困境而屢受打擊，反而同情她……”
倆人在過公司大樓前的馬路時，一輛小貨車恰好從他們倆人中間穿行而過，于是管傲雪的話便被打斷了。
“上次面對孫要成的威脅，我表姐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破壞咱倆感情的話。但是這次……”
“你表姐是不是一改當初支持我們在一起的態度，反而開始給咱倆之間的感情潑冷水，所以這才讓你對我的愛產生了動搖，因此你也就不愿意跟我一塊兒回老家了，對不對？”聽到管傲雪突然閉口不語，唐世耀便接過她的話茬說。
“馬上就到公司了，有什么話回頭再說吧。”管傲雪說完有意加快步伐，似乎她是故意想讓別人看到她是在疏遠唐世耀。
“我看這樣吧，公司我也就不進去了，我要回老家的事麻煩你給你表姐說一聲。”唐世耀突然止步說道。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能跟你一塊回老家，給你全家帶去驚喜。”管傲雪見唐世耀轉身準備走，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傷感。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走了，再見！”
“等等！”
剛轉身邁出兩步遠的唐世耀聞言立即止住了腳步。
“你走的時候，不要忘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去車站送你。”
唐世耀沒有說話，只是背著管傲雪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就在他重新邁步向前的時候，心里一酸眼眶瞬間充滿了淚水。
心情沉重的唐世耀，走起路來仿佛雙腿被灌了鉛一樣。直到走出兩百多米遠，他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的勇氣。
當路過一家名叫“聚緣樓”的飯館時，想到以前經常中午下班和管傲雪在里面吃飯，那一刻他終于控制不住轉身朝身后外觀華麗的寫字樓看了一眼。
半個小時之后，當他帶著滿腔的傷感之情回到出租屋時，他覺得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間變得陌生了起來。屋子里的任何東西，仿佛沒有一樣是屬于他的。與此同時L市對他來說也如同一座死城一般，他要盡快離開這座沒有一樣東西是屬于他的城市。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久別的家人，他恨不得給自己插上一對翅膀讓他可以用最快的時間飛到父母和哥哥的身邊。
即使他想即刻回到家人身邊，好讓濃濃的親情來安慰他那受傷的心靈，但是當他想到他讓王樂天安排他和徐端麗見一面的愿望還沒有達成時，一時之間要和徐端麗見面的心情頓時蓋過了要即刻回老家的心情。
這天下午6點鐘一過，這個讓他熟悉的下午下班時間讓他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給喬妝奩打電話，準備兌現他之前向她表示要請她吃飯的承諾。電話接通之后，還沒等他開口，卻被電話那頭的喬妝奩告知，王樂天已經和她約好今晚要請她吃飯，與此同時喬妝奩也向他發出了和他們一起吃飯的邀請。
20分鐘之后，當他趕到市中心一家相當豪華氣派的酒店，在一間小包廂里見到他們二人時，發現他們倆人之間的關系進展之快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明明他們倆人從昨天見第一面開始到現在才只過了一天，然而從倆人之間聊天時的親密情形來看，仿佛跟認識了很久似的。由于倆人聊得太過投入，顧盼之間眼角充滿愛戀，因此一時插不上話的唐世耀也只有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他們聊一些關于電影和美食方面的話題。
“你可能想不到吧世耀，我和妝奩才僅僅認識一天，如今彼此之間已經可以無話不說了。我昨晚回家加了她的微信之后就開始和她聊天，沒想到越聊越投機，一直聊到凌晨一點，直到聽她說她困得不行了，我們這才互道晚安。我覺得能夠認識妝奩真的很幸運，當然了，沒有你這個紅娘我也不可能和妝奩認識。”
“是啊，世耀，能夠認識樂天我也感到很幸運。”喬妝奩說完和王樂天對視了一眼，倆人的眼角頓時浮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你怎么了世耀，看起來心情好像不大好，出什么事了嗎？”王樂天問。
“沒……沒什么。”
“你這個人有什么事就愛藏在心里，這樣只能讓自己更難受。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不是的，樂天。看到你們倆人對彼此都這么滿意，我真的很替你們高興。”
“我覺得在愛情上，沒有什么比遇上對的人是更重要的。在這一點上，妝奩和我看法一致。因此我們彼此之間都會很珍惜對方的。”
“這樣說來，我很慶幸能夠介紹你們倆人認識。”
“嗯，這一點我們倆人永遠不會忘記的。”喬妝奩說。
“到底出什么事了，世耀？我從來沒見你像今天晚上這樣，心情看上去是這么沮喪。是不是你爸的病……”
“沒什么。我希望最近這兩天你能夠想辦法安排我和端麗見一面。”
“沒問題，你放心吧，我一定想辦法把端麗約出來，到時打電話讓你過去見她。”
“今天下午我在公司里見到傲雪時，她的心情看起來也很不好。是不是你和她之間……”
“我向她提出分手了。”
“啊！怎么會這樣？”王樂天吃驚地說。
“是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從喬妝奩臉上的表情來看，她的吃驚程度并不比王樂天小。
“她突然改變態度，拒絕跟我一塊回老家，我只好跟她提出分手。”
這時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面對眼前的美味佳肴，顯然王和喬倆人更關心的是唐世耀。
倆人一對一句安慰著唐世耀，話語中既有對他們之間關系發展到這一步的惋惜，也有勸他和管傲雪重新和好的意思在里頭。
吃完飯和王樂天與喬妝奩二人在酒店外面分手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們二人，唐世耀故意裝作一副很輕松的樣子跟他們告了別。
第六十一章 共同落淚
唐世耀本想在和王、喬二人分手的那天晚上給哥哥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不能帶女朋友回家了，再根據哥哥的反應，隨便找個借口把此事敷衍過去。可是轉念一想，即使他可以找借口讓哥哥確信因為某種更為重要的事，才使得女朋友不能跟他一起回家，但當他想到他曾經和哥哥承諾過的回家時一定會帶上女朋友，立馬就失去了和哥哥打電話的勇氣。
第二天他盼望了一整天，希望能夠接到王樂天通知他去和徐端麗見面的電話。然而直到當天晚上關燈睡覺，他都沒接到任何一個電話。
到了第四天，他終于忍不住了，中午下班時間一過，他馬上給王樂天打了個電話。
直到和王樂天打完電話他才知道，原來已于幾天之前就已經把和徐端麗成婚的酒店布置好的康士奇，就在昨天準備在盛吉泰來大飯店舉辦盛大的結婚儀式的頭一天，L市都市報突然爆出他在國外已有妻室的頭條新聞。看到報紙上的文章極盡對他進行丑化和謾罵之后，自覺有愧于徐端麗的康士奇當即向她承諾，即使失去再多財產和名譽，他也會選擇和已經分居多年并僑居在國外的妻子離婚。
盡管報紙用“企業家身上永遠抹不去的污點”為標題，以一種社會現象作為攻擊對象，來盡量擴大事件本身所具有的影響力來報道這件事時，仍然以保護弱者的名義隱去了與徐端麗有關的各種主要信息，但是此事對徐端麗來說還是給其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和壓力。當唐世耀聽說徐端麗的母親因此又住進了醫院，一時之間他頓時打消了要和徐端麗見面的念頭。
知道短時間內不能去打擾徐端麗之后，唐世耀這時便徹底覺得沒有繼續留在L市的必要了。
于是和王樂天剛打完電話沒多久，他便撥通了哥哥的手機號碼。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更加讓他震驚的消息。
“什么？你說爸爸怎么了，病危……”
第二天下午4點鐘時，唐世耀正在出租屋內收拾東西，突然手機來電提示音響了起來。一看手機屏幕，電話正是哥哥打來的。原來他哥哥已于10多小時前坐上來L市的火車，火車很快就要進站了，讓他去火車站接他。
掛斷電話，唐世耀馬上停下手中的活，下樓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L市火車站。
在火車站的出站口見到哥哥之后，看到一臉憔悴的哥哥，一股心酸在心底涌起，讓他突然嘗到了一種比溺水窒息還要難受百倍的滋味。
和哥哥一起打車回出租屋的路上，由于有外人在場，他沒有向哥哥問起任何有關家里的事。等二人回到出租屋之后，唐世耀便立馬向哥哥問起了爸爸的身體狀況。
起初在電話中聽哥哥說父親病危，他還以為哥哥是想用此辦法騙他回去，直到哥哥親自來到L市把父親病重的消息當面告訴他，這時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幾近崩潰的唐世耀當即表示要馬上動身和哥哥一起回家。
誰知這時哥哥的一句話，讓他不得不放棄立即回家的念頭。
“你不能就這樣一個人回去。這樣的話，咱爸一定會非常失望的。”唐世亞端起唐世耀用一次性杯子給他倒的白開水喝了一口說。
“咱爸是不是非常希望我帶著女朋友回去？”
“咱爸這次的病——你是知道咱爸是多么期盼自己的兒子能夠早日娶到媳婦的。”
只此一句話，唐世耀知道他這次回家必須要帶上女朋友。
這天晚上，他陪哥哥一起坐公交車在L市逛了一圈，順便讓哥哥看看L市美麗的城市夜景。倆人從公交車上下來之后，趁哥哥去衛生間之際，他再次撥通了王樂天的電話。
在電話中，他把自己這次回家必須帶女朋友的重要性說了出來。
王樂天聽了之后，只聽他在電話中說：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讓妝奩扮你女朋友跟你一起回家吧。正好你們倆人是老鄉，這樣做似乎也沒什么不方便的。”
“這樣好像不太好吧，妝奩那邊……”
“妝奩那邊由我去說——這樣吧，我還是想辦法安排你和端麗見個面吧。”
唐世耀聽王樂天這么一說，心里便重新燃起了要和徐端麗見面的希望。
兄弟二人在距離出租屋不遠的一家飯館吃過晚飯出來，肩并肩順著馬路往回走。聊天的過程中，唐世亞便向唐世耀提出要見一見他女朋友這一要求。
“今天有點兒晚了，明天我請她吃個飯，順便讓你見見她。”
第二天上午，唐世耀在衛生間里洗完頭剛出來沒一會兒，他的哥哥正在按照他的提示把東西往包里裝，手機鈴聲適時地響了起來。
他對著手機答應了幾聲，隨即便掛掉電話，對哥哥謊稱有事，拿上外套便徑直離開了出租屋。
十幾分鐘之后，他乘坐的出租車停在了與L市中心醫院斜對面的一家位于二樓的咖啡廳前。一下車，他便快步走進了咖啡廳。
推開入口處鋪著一小塊綠地毯的咖啡館大門，轉過一個拐角，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進門右手邊最顯眼的一個雅座上的徐端麗。
徐端麗身穿一件他從來沒見過的比她平時穿的衣服要艷麗一些的藍色外套，頭發的發型也從以前常見的馬尾辮，變成了從眉毛處向一邊披散著的看起來更加具有成熟女人味的發型。
彼此發現對方的那一刻，四目相對唐世耀突然覺得心里涌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甜蜜暖流。
“你的事樂天都對我說了。”王樂天剛在徐端麗對面坐下，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時，徐端麗便這樣說了一句。
“他……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服務員見徐端麗對面來了新的客人，很快便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過來，顯然咖啡是徐端麗提前點好的。
“不如讓我來扮你的女朋友吧。”
唐世耀一聽一時之間既高興又失望。
“你放心吧，在我離開L市跟你一塊回老家的這段時間里，少甫會在醫院照顧我媽的。”
唐世耀一聽震驚之余心口頓時為之一痛，僵硬的表情上透著一股心死般的絕望。
“你是不是聽到我和少甫在一起感覺很突然，其實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讓康士奇對我死心。他這次對我的傷害太大了，即使他為了我放棄再多財產，我也不會原諒他對我的欺騙。”
“那我祝福你和少甫。其實少甫這人……”
“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歡少甫，但是我會慢慢讓你改變對他的看法的。”
“對了，你上次借給我的10萬元錢我還沒有還給你，我今天把卡帶來了……”
“你如果需要用錢，暫時就留著吧。聽說你父親病重，說不定正用得著。”
“那我先謝謝你了。”
“那你啥時候回家，我跟少甫說一聲，也好有個安排。”徐端麗喝了一口咖啡說。
“你媽媽康復得怎么樣了？”唐世耀直到這時才端起咖啡輕輕地啜了一口。
“我媽這次發病之后，病情很不穩定。我擔心……”
“你不要太擔心，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你媽媽一定會康復起來的。”
“但愿吧。對了，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要回醫院照顧我媽了。你坐火車之前，提前幾個小時給我打個電話就好了，到時我會去車站和你會合的。”
“那我先謝謝你了。”
回到出租屋之后，唐世亞問唐世耀急匆匆地出門干什么去了。唐世耀回答說他女朋友的媽媽突然病了，她讓他買點藥給她送過去。
按照唐世亞的意思，即使不當天下午就買票坐車，最遲第二天也要坐上回老家的火車。唐世耀當然理解哥哥急于回家的迫切心情，但是當他背著哥哥給徐端麗打了個電話之后，聽到她說她最遲也要再等兩天等她媽媽病情穩定之后，才能跟他一塊回老家時，這下他徹底慌了神。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哥哥交代。更讓他心焦的是，當天晚上他哥哥在接了媽媽打給他的一通電話之后，唐世亞當即向他表示，第二天無論如何也要坐上回家的火車。
于是第二天下午兩點鐘左右，唐世耀在哥哥的幫助下把行李準備好之后，由于是淡季不必擔心買不到當日火車票的唐世耀，在決定去火車站買票之前，撥通了徐端麗的手機。當他把他準備馬上去火車站乘火車回家的消息告訴給對方時，徐端麗稍一猶豫當即表示一個小時之后她馬上去火車站與他會合。
果然一個小時之后，在火車站售票大廳外廣場的一角，唐世耀遠遠的便看到徐端麗左手拉著一個拉桿箱正站在那里等他。
走近之后，唐世亞一見到徐端麗，就親熱地和她打招呼，并連連對她的外表和氣質表示稱贊。
徐端麗一聽眼前這個和唐世耀相比顯得又老又憔悴的男子是他哥哥，立馬也對他熱情了起來。為了盡量不讓唐世亞看出他們倆人之間的真實關系，她處處都在為最大限度裝得像唐世耀的女朋友而努力著。
在他們準備走進售票廳購票之前，唐世耀給管傲雪打了個電話。他本來還擔心她來火車站送他，哥哥見到她之后，他和徐端麗假扮情侶的關系會被戳破，沒想到對方聽說他馬上就要走了，只是輕描淡寫地給他留下一句“我現在很忙，沒有時間去車站送你，希望你一路保重”這樣一段話。
火車快速地奔馳著，穿過高原和田野。
由于仨人乘坐的是高速列車，僅用了4個多小時，火車已經到達了唐世耀老家所在的地級市火車站。
因為唐世耀的家在鄉下，離市火車站還有幾十公里的路程，當他們搭乘出租車到達村口時，已經是晚上的9點多鐘了。
唐世耀的家是新蓋的二層小樓，外墻由白石灰粉刷一新，看起來非常美觀。但是走進房子內部，發現家里除了打掃得相當干凈整潔之外，各種家具陳設卻相當簡陋。
唐世耀的媽媽見陪同唐世耀回來的還有一個既漂亮又面目和善的女孩，高興地合不攏嘴。唐世亞一回到家就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了徐端麗手中。徐端麗見到唐世耀的媽媽一口一句伯母長伯母短地叫著，連唐世耀都感覺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唐世耀一行回到家之后沒一會兒，唐世耀的媽媽便引著唐世耀和徐端麗去了里間的臥室。
唐世耀的父親虛弱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兩床又大又厚的被子。走到床前的唐世耀剛剛朝閉著雙眼正在熟睡的父親看上一眼，看到眼前的父親與上次見到他時相比明顯要顯得消瘦和蒼老，眼淚瞬間浸濕了眼眶，以致于他要喊一聲“爸”，因為喉頭哽咽也沒有完全喊出聲。
“時間不早了，你爸剛睡著，今天就不要驚動他了。”唐世耀的媽媽輕聲說。
看到眼前這一幕，可能是由于自己也有個生病的母親的緣故，徐端麗不由自主地便流下了眼淚。
唐世耀的媽媽話音剛落，就在唐世耀轉身準備往外走時，看到徐端麗那被眼淚濕潤的眼角有淚滴流下，一股甜蜜之中夾雜著些許酸楚的暖流頓時在他心底涌起。
徐端麗似乎是并不想讓唐世耀看到她在流淚，立即轉過身去，深吸一口氣的同時努力睜了一下眼睛，并輔助著用雙手手指的背部在自己鼻翼兩邊擦了擦，以便讓唐世耀在她的臉上看不到淚痕。盡管她這一套動作做得很自然，但是她流淚的事實不但沒有瞞住唐世耀，就連唐世耀的媽媽也發現了。就在她轉身準備向身后的房門外走去時，只見唐世耀的媽媽順手拿起一卷紙巾撕下一截遞給了她。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
賈世超，生于1987年，河南信陽人。17歲自學寫作，至今未有懈怠。20歲之前癡迷于古詩詞和中國古典文學，后又癡迷于中外散文，22歲之后廣泛閱讀文學名著。參加過“奔流文學院作家研修班”，寫過電影劇本和文學理論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