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loe Berger, Irina Ivanova


最適宜工作的公司就像大蝦或者帥氣的山羊胡子一樣,已經變成了一種矛盾的說法。很少有人像Z世代一樣,懷疑現代職場文化。Z世代作為最年輕的一代上班族,年齡最大的接近30 歲。新冠疫情初期的大規模裁員,對他們來說僅僅是一段成長經歷。
從軟件工程師變身為網紅的內容創作者、25 歲的阿耶姆·克朋坎(AyemKpenkaan)表示:“我認為,‘最適宜工作的公司已經不復存在。至少我這一代人是這樣想的。”
25歲的基米·卡尼什娜(Kimi Kaneshina)說:“公司不見得會成為你的朋友。公司的目的就是為了盈利。”卡尼什娜曾經是一家軟件公司的產品經理,她經歷了一次裁員。她解釋道,雖然目前的就業形勢令她“精疲力竭”,但她“可以比千禧一代更早有這種認識”或許是一件好事情。
年齡最大的Z 世代今年27歲,最小的仍然在讀大學或者高中。新冠疫情對他們的大部分工作(或者教育)生活造成了影響,這已經顯著改變了這代人的預期。未來的勞動力正在思考“偉大”的概念。
即便如此,Z 世代依舊需要支付賬單。下一代上班族為了獲得維持生計的工資,謹慎地進入勞動力市場,但他們的內心有著相互矛盾的沖動。在不穩定的世界里,穩定變成了優秀雇主的標志,但真正的最適宜工作的公司還會為員工提供靈活性,并且高度尊重員工的個性。最年輕的上班族似乎真的討厭微觀管理。在今年的前10 家“美國最適宜工作的公司”中,員工的評論主要專注于他們自己的自主感。至于在工作中追求偉大的想法……這件事情有些復雜。
首先,受到嚴重沖擊的Z世代渴望穩定。大學生和職場新人的求職網站Handshake的一項調查發現,三分之二的Z 世代不會考慮不提供401(k)計劃的雇主。作為最年輕的上班族,Z 世代對未來的焦慮,受到了前輩們失望情緒的影響。嘉信理財(CharlesSchwab)在2023 年的一項調查發現,Z 世代上班族幾乎都認為,他們退休會面臨障礙(比例達99%),其次是X世代(91%),千禧一代和嬰兒潮一代的比例較小。
Handshake 的首席教育策略官克里斯蒂娜·克魯斯維爾加拉(ChristineCruzvergara)稱:“大部分Z 世代的青少年時期在新冠疫情和金融危機中度過,因此,許多人親眼目睹了父母的退休計劃被打亂。再加上額外的財務負擔,例如學生貸款和經濟不穩定等,退休規劃可能成為這代人的首要任務。”
斯特凡妮· 波利斯泰納(Stephanie Polistena)是Synchrony 公司(在今年的榜單上排名第5 位)的產品負責人,對她而言,穩定是吸引她的因素之一。她表示,最初她在大二的時候,在一次招聘會上“偶然”加入了該金融服務公司。但讓她留在這家公司的原因,卻是她感覺到公司對她的重視:“這里令人非常滿意。他們真的發自內心地關心我們。你并不只是機器上的一顆小螺絲釘。”在各個部門之間實習輪崗結束后,她最終成為了一名助理副總裁,作為公司的產品負責人從事新設計測試—她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走上這條職業道路。今年24 歲的波利斯泰納說:“讓我留在公司的原因是,事實上,從我還是大學二年級學生的時候,公司就在對我進行投資。”
對員工進行投資符合Z 世代的另外一個核心信條:對多元和公平的承諾的重要性。有許多上班族對《財富》雜志表示,他們希望這不只是公司的口號。
克魯斯維爾加拉指出,在理想特征的列表上,穩定性排在首位,緊隨其后的是高薪酬和靈活性。初入職場的員工會權衡不同的價值觀,以確定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以及哪些價值觀在他們進入職場之后將被拋棄。
數字
72%
72% 的Z 世代上班族表示,他們在上榜公司的工作是有意義的(平均比例為48%)
79%
79% 的上班族希望長期為所在的上榜公司工作(平均比例為56%)
81%
81% 的Z 世代上班族相信上榜公司的管理者能夠兌現承諾(平均比例為55%)
SOURCE: GREAT PLACE TO WORK
克朋坎稱,他在一家科技行業的新創企業擔任軟件集成工程師期間,沒有任何成就感。相反,他只是在尋找一種過上優渥生活的捷徑。他看到周圍的同事不斷離職或者被解雇。雖然他有豐厚的薪酬,但他卻感覺工作越來越不穩定,并且收入停滯不前。他說道,即使你能夠找到非常難得的“好工作”,但“無法保證這份好工作可以長期存在”。
Z 世代認為,如果有所謂理想的工作,它就應該不會占用你的個人生活。克魯斯維爾加拉說:“有關這一代人的故事是,他們關心工作和生活;他們希望從一開始就充分融合工作和生活—他們不希望在工作三四十年之后才能夠實現兩者的融合。Z 世代并不是為了工作而活著。他們是為了生活而工作。”
最適宜工作的公司榜單在一定程度上也確認了這一點。希爾頓(Hilton)的首席人力資源官勞拉·富恩特斯(Laura Fuentes)探討了公司對“在工作中創造一種充分人性化體驗”的承諾。該公司聲稱其專注于各種類型的健康(心理、身體和財務),并提供了一系列創新性福利,比如繼續教育課程、育兒支持和幫助處理復雜繁瑣的醫療保健系統等。Z 世代想知道公司真正關心這種承諾。
希爾頓在今年的“最適宜工作的公司”榜單上名列榜首。該酒店品牌的宴會部經理賈斯廷·齊格勒(JustinZiegler)指出,希爾頓的各種福利體現出了公司的人性化,而且管理者會用心了解員工的職業目標。他說:“我希望可以告訴我的老板,激勵Z 世代的不僅僅是金錢,對待我們的方式、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和展示自我的機會也是激勵我們的因素。”
雖然有一些人會在日常項目或者與老板的互動中找到意義,但仍舊有更多的人對制度存在質疑。克朋坎稱:“我懷疑理想的工作是否存在,還是說這只是一種宣傳手法。但現在沒有人相信它。”
在實踐中, 這意味著Z世代更加注重工作與生活的平衡。紐約大學(NewYork University)的2025屆學生薩德·科利爾(SadeCollier)在談到她以前對職場的觀點時表示:“我曾經對擁抱在電視上日益流行的奮斗文化感到興奮不已。”新冠疫情讓Z 世代被灌輸的理念受到質疑:“我身邊的許多人對未來的前景感到困惑……我感覺沒有人真得清楚標準是什么。”
這并不是說Z 世代在還沒有完全進入職場之前就已經準備離開。職場環境確實變得與以往不同,但許多人并不認同認為他們這一代人不想工作的觀點。他們只是不想按照別人的意愿工作。沃爾格林(Walgreens)的數字收購助理副總裁、25 歲的加布麗埃勒·讓諾(GabrielleJeannot)指出:“只要公司能夠滿足我們的需求,就可以留住人才。”
數字
48%
在普通美國雇主中,不到一半的Z 世代上班族認為他們的工作是有意義的
90%
在上榜公司感覺被作為正式成員對待的員工比例(平均比例為72%)
2.6x
為自己的工作“有特殊意義”的Z 世代上班族繼續留在當前公司的概率
SOURCE: GREAT PLACE TO WORK
當然,薪酬始終是Z 世代的首要考慮因素。從養育子女到擁有一套住房,經濟困境讓這些成本大幅增加,這令Z 世代更加渴望獲得高薪。因此,今年的“100 家最適宜工作的公司”普遍提供較高的薪酬,只有三家公司有少數員工在領取入門級的最低工資。
其他Z 世代表示,他們最注重的是個人與公司的使命契合。在當前的現代經濟環境下,公平薪酬和在道德上對工作的認可可能很難兼顧,但最年輕的Z 世代上班族正在竭盡全力找到平衡。希爾頓的一名分析師艾麗·布洛斯- 鮑姆(Ally Bloss-Baum)解釋了她的動力來源:“對我而言重要的是我的工作能夠產生影響。”無論是發起一個倡議幫助人們在希爾頓找到工作,或者是協助同事完成項目,她認為完成這些任務是滿足自己“推動積極改變”這一更大需求的一種方式。
克朋坎說道:“特別是在現在,從事一份與自己的信念相契合的工作是一種榮幸。”
希爾頓的一名小時工寫道:“我可以信心滿滿地分享自己的想法,而且公司會認真對待。”英偉達(Nvidia)的一位員工寫道:“員工能夠安心地與高級員工交流,他們會得到平等對待。”萬豪國際(Marriott)的一名員工則贊揚公司“鼓勵自由思考”。
讓諾稱:“你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你希望確保自己保持輕松愉快的心情,感覺在公司受到重視,而且公司還可以提供成長的機會。”她表示,公司的文化與薪酬,對她都是最重要的。
還有2020 年代重要的經濟主題:遠程辦公和靈活性,而且最適宜工作的公司的高管正在積極地擁抱這種趨勢—100 家公司中只有兩家公司表示要求員工每周至少四天現場辦公。最適宜工作的公司也更有可能提供薪酬和福利,讓員工能夠真正地把工作與生活區分開來。除了一家公司外,其他公司均提供免費的心理健康福利;三分之二的公司向志愿者提供帶薪休假以及12 周以上的育兒假,有25%的公司提供育兒費用補助。
在網絡時代成長起來的Z世代,或許在職場上尚未擁有足夠的權利,但他們卻非常了解職場。在動蕩不安的時代,有人沮喪厭世,有人則對改變抱有希望,這并不意外。代際之間存在一種周期性的特征,雖然媒體報道經常將不同代際對立起來,但Z 世代也有與其他世代相同的渴望:被傾聽和重視,并得到相應的報酬。
卡尼什娜說:“我真的認為Z世代是在代表所有人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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