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俊,倪依克
(廣州新華學院,廣東 廣州 510520)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全面推進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方面的鄉村振興”和“廣泛開展全民健身活動,促進群眾體育和競技體育全面發展,加快體育強國建設”。以鄉村振興和建設體育強國的國家戰略為依托,“發掘鄉村體育優秀典型案例進行經驗總結并推廣,有利于推動鄉村公共體育服務良性可持續發展,助力全面推進鄉村振興”[1]。與此同時,體育賽事作為助推大眾廣泛參與體育鍛煉的活力載體,對于提高大眾個體健康意識、普及體育鍛煉具有重要意義。誠然,以體育賽事助力鄉村體育發展,既是促成美麗鄉村建設者的個體全面發展、推動鄉村發展的有力抓手,更是鄉村振興和實現全民健身的應有之義。
由此觀之,繼貴州省黔東南州臺江縣臺盤鄉臺盤村“村BA”之后,貴州省榕江縣全縣村級足球聯賽——“村超”再度出圈,全網火爆、頻登熱搜,堪與中超媲美,民眾呼聲甚至蓋過中超,獲得了“現象級”的關注。隨之而來的“村字號”的體育賽事再次回歸公眾視野,與“體育賽事在鄉村的發展處于瓶頸階段”等言論形成反差,而作為我國鄉村體育熱潮中縮影——貴州“村超”這一典型性區域社會空間內發生的實踐事項,憑何成功出圈?有何時代意蘊?顯以何種特征?為此著眼于上述現象問題,本文以“著重從事物發生之中蘊含的社會空間進行考察,分析社會空間內行動者的實踐邏輯來解釋某種社會現象或社會問題”[2]。的場域理論為指導進行針對性研究,探析“村超”發展特征,為“村超”類等鄉村體育賽事研究提供新的視角,為助力鄉村體育事業發展和鄉村振興戰略提供鏡鑒。
“村超”是鄉村足球超級聯賽的簡稱,亦是2023年火爆全網的稱呼。這種現象級傳播事件有其偶然,也有其必然。它以鄉村元素與體育賽事相結合打造出獨具特色的比賽形式,展現了中國廣大鄉村的風貌,期間融入公益元素的參與獲得了更多觀眾群體的熱情關注和支持。
“村超”作為一種現象級的民俗活動事項,其生成與發展都與其所在的社會環境和公共意識形態緊密相連,是極具特色的鄉村經濟、鄉村文化的表現,且所展現出來的體育文化的賡續不僅體現在動態的具身實踐上,也融通于動態的時空交疊之中。有鑒于此,用布迪厄場域理論更加結構化、空間化的方式分析貴州“村超”,通過“場”交織的動態網絡、資本的競爭以及場的空間交流三個維度可以立體清晰地總結出“村超”生成的場域特征。
布迪厄的場域理論是建立在大量田野工作、經驗性分析并將關系思維一以貫之到實踐活動全過程中而形成的社會學實踐理論。通過在有著必然性的客觀關系和自身邏輯的空間中,來剖析行動者(通過其自身慣習及持有資本)在場域中的踐行結果,以探究“秩序”何以可能和現象何以形成,用關系式表達成“實踐=[(慣習)(資本)]+場域”。其中,“場域”是指包含各種位置之間客觀關系的一個網絡或構型,在社會整體中具有相對獨立性的社會空間,如經濟場域、文化場域等。這是作為一個被附著于某種權利(或資本)形式的開放型運作空間,有著自主性且也不可化約成支配其他場域運作的邏輯。通過把“資本”作為積累的勞動實踐并將社會資源占有的、支配既定場域運行的實實在在的力量,是場域中行動者所擁有的天然稟賦、生產習得等類型資源,與各種形式的權利相聯系,如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象征資本等。把“‘慣習’是一種習慣狀態,尤其是身體的習慣狀態,是一種性情傾向,一種趨向,一種取向”[3]。視為行動主體在場域中形成的一種主觀性情傾向和習慣性行為,受到資本結構和場域邏輯的影響,逐漸形成一種隱形規則并規約著個人實踐。
置身于場域中的行動者,憑借既有認知經驗和資本積累,進行著主觀認為有意義的且為被客觀認可的行動實踐。但行動者的行動有別于對機械刺激的機械反應,是在遭遇某一特定場域或是面對場域的刺激時,所給出的創造性的反應。“作為外在結構內化的結果,慣習以某種大體上連貫一致的系統方式對場域的要求作為回應”[4]。在一定程度上賦予了行動以行動的模式,并促發成策略的生成原則。而作為一種積極展開的客觀趨向的“行動方式”——策略作為實踐的方向,是對游戲規則(場域內規范秩序)“認識”的直覺產物,其過程是對連貫一致且能在社會中被理解的模式的形塑過程。在依托既有資本總量的基礎上,通過資本的再生產和再轉換策略形式來獲取合理利益、提升屬位,以達到實踐有意義的目的。
場域規則作為一種約束性規范,因其存在和賦權才使得與其適配的場域趨于常統并穩定,實踐得以進行下去。但因場域性質和行動者行動特質等不同,每個場域的運行規則也不盡相同,不同的場域也會依據自身特點和實時變化調試、生成適配的“游戲規則”,以保障所屬場域的有序運行并為行動者的策略采取和實施提供客觀依據。誠然,為了特定場域的穩定運作,可持續性游戲的開展和愿意參與游戲的行動者缺一不可,而讓行動者信服承認并愿意執行的游戲規則也是尤為重要。為此,“對規則生存狀態的熟知和理解有助于認同感的萌生,而認同感則是一切體育行動產生的前提,也是保證行動不逾矩的內在制約,從而成為各個體育場域有序平穩運行的支撐性力量”[5]。故而,強化身份認同,并在規范規約下通過內化形成具身化積淀,發展成為積極主動的生產者,以指導并推動著有意義性實踐的可持續進行和發展。
斗爭、沖突作為存在于社會生活的慣有維度,關乎權利訴求和利益需要。而場域作為一個爭奪的空間,因其內部結構中的權利關系、位置及附屬權利的存在,使得占據特定位置上的行動者自然地進行著占據、把持利己資本的獲益實踐。而過程中行動者通過支配關系、屈從關系或是結構上對應關系的抗衡、協作等保持、提升自身所屬站位以獲得利益最大化,也無形中影響著場域構型、權利關系等質素的再調試直到和諧。誠如鄉村體育賽事中政府與群眾“主-輔”權利關系的把控調和、群眾性“村味”與市場化“商味”的博弈、“自下而上”的自然火爆與“由上至下”的強推冷場之賽事推廣形式的反差。再到貴州“村BA”利用防疫防控期間“大城市球場冷場”與“臺盤村的草根籃球賽事卻自發地形成人山人海”的反差,化沖突為契機成功出圈,為臺盤村發展成為“籃球重村”收獲、積累了資本。因此場域內的斗爭和沖突作為一股暗潮洶涌的力量,推動著場域變革和發展。
貴州“村超”作為成功出圈的典型體育實踐事項,是在特定的社會時間、社會空間下憑借特有的資源稟賦和特定的運行邏輯來進行體育文化再生產實踐活動過程中所形成的客觀關系構型。需要在時間、空間、資本、慣習動態適配的情況下,遵循自身邏輯進行有再生產意義的鄉村體育文化實踐。基于場域理論分析框架,借以分析“村超”事項的發展邏輯并影射闡釋“村超類”等鄉村體育賽事事項的場域特征,以總結出實踐啟示。
體育場域空間的生成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隨著科學技術、文化觀念的與時俱變并深入嵌入到社會生產生活中,體育場域空間也呈現出動態變化[6]。在典型的鄉村體育賽事事項分析中,均不同程度上體現出“深植本土文化傳統、依托自身資源稟賦、把握特色試新基調”,在傳承傳統場域的基礎上,完成現代場域的構建與變革,促成多元場域的融合發展。誠如“村超”,從上世紀90年代河灘草地掀起的足球熱潮,到簡易露天足球場的毀壞致使場地受限,加之精英代表自發組織成立縣域足球協會,使得傳統村超場域也因物理空間的變遷而發生轉移,開始由“單一村級”為核心向“城村縣域”融合過渡,但足球文化歷經積淀并得以厚植和傳承,形成傳統場域的影響力和內驅力,并形塑著當地近20余年的踢球人和看球人的“愛球”慣習,至此積累了密實的社會資本和濃厚的足球文化資本。
而隨著科技、媒體、消費、審美以“新”為主要指征的高度現代性社會階段的到來,參與主體的觀念和認知隨之發生轉變和更新,諸多因素于無形中對新時代體育場域空間的再生成產生了一定的影響。而“村超”正是在發揮傳統場域的賽事歷程積累、足球文化積淀、精英帶頭活動等慣習優勢的基礎上,順時代、應民聲進行有特色、影響力的鄉村體育創新實踐。重構出以鄉村體育足球賽事為核心的“村超+民族文化”主場域:鄉村足球賽為主,苗族等非遺文化為輔,二者互促互益,呈現侗族大歌、蘆笙、民族舞蹈、齊跳多耶等民俗展演和加油助威活動的多彩文化盛宴。并以主場域為核心依托自身資源稟賦“簇叢”式衍生多元微場域其中包括了“村超+自媒體”線上虛擬微場域:通過自媒體直播、視頻號、網絡公眾號,借助“村超”流量“傳場景帶故事”來“引關注招參與”;“村超+經濟助農”微場域:每到球賽間期縣體育館周邊規劃的空地上會出現小吃聚集區,流動攤位、后備箱集市等多形式經營售賣,特色小吃、非遺蠟染藍布的“村超”T恤引得游客絡繹不絕;“村超+旅游休閑”微場域:村超的火爆與接地氣直接吸引大批省內外游客前往榕江觀賽事、賞民俗,加之各路“名人效應”為“爆火出圈”更是錦上添花。真正把民族、民俗、民間“三民體育”項目中具有歷史傳統、地區特色、民眾喜愛的項目做成賽事品牌,衍生和建構了集健身性、娛樂性、表演性、觀賞性于一體的傳統與現代統合并效的多元鄉村體育場域。
不同時期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主體慣習偏好和資本走向,也主導著場域生成及內部邏輯、規范的重塑,而在“秩序規范下的慣習自洽”及“結構轉換下的慣習適配”的雙邊互動關系作用下,動態場域及內部秩序的生成也同樣規約著主體慣習。有鑒于此,作為“村超”場域中有別于“他者”旁觀的而具有實踐意義的主體民眾,歷經傳統場域到現代場域的變遷,受場域結構和場域內秩序規約,無論是“踢球人”還是“觀球人”均不同程度地被形塑了一種長期性的思維、感受和行為傾向,形成諸如:“耳濡目染”式的血緣代際傳承、“義務幫扶”式的地緣傳教傳承和“離散探發”式的趣緣傳承等踢球群眾基礎持續性向好的內部傳承慣習。例如:作為車江三寶侗寨足球聯賽臨時組委會組長“楊兵從初中開始踢球,從輩分上來說,這名 85 后是村里第三代足球愛好者。他從小看著爺爺輩、叔叔輩的親戚(爺爺輩其實只比楊兵大20歲)踢球,耳濡目染,也入了足球的‘坑’”[7];到典型口寨村在“足球要從娃娃抓起”的集體認同下,孩子們從小學開始踢球訓練,假期中在外上學的大學生要義務帶小學生踢球。工作后的精英(口寨村楊兵、韋林星為代表等)帶后輩踢球,至今帶了三四屆,他10年前帶的第一屆隊員已然成為今年參賽的主力。并帶動“村超”球隊的老隊友利用周末培訓為更多愛踢球的孩子們提供免費訓練和輔導;再到作為“球探”的精英者(口寨村楊淮彰為代表)閑暇散步時留意玩球孩子的動作和控球能力等,一旦發現可塑的苗子便和家長溝通,將孩子送到青訓隊接收訓練。以此通過慣習自洽促成有著高度認同感的“愛球”的自我和諧般的體育實踐。
與此同時,隨著從傳統場域到現代場域的過渡,場域結構發生改變,其中的權利關系和秩序規則發生改變,勢必形塑著主體實踐者的新的慣習,進而規約引導著新的實踐。“村超”“村BA”以村為名,有力落實了“政府在場”式支持、引導且不干預;“鄉村體育賽事+民族文化”主題占比的商榷;比賽外圍場地、設備等資源的保障;提升城市精細化管理和服務水平、婉拒商業廣告入場、全民動員解決游客吃住行等問題的處理。把握好場域內“放、管、扶”權利關系和邏輯運行,真正將比賽權交給到當地百姓,為自發主動式的“民眾出場”保駕護航。這一領導意志與群眾需求相結合的產物,是“村超”“村BA”爆火并持續動力發展的一種行動意圖的體現,更是主體實踐者慣習高度適配的體現。與之互動的是,“個體體育慣習的生成雖然受到社會文化、資本的建構而呈現出整體一致性,然而不容忽視的是,體育慣習的生成受到社會結構影響的同時,個體選擇對個體體育慣習的生成同樣發揮著重要作用”[6]。因此,主體慣習與所在場域的動態吻合和主動適配對于生成有意義的主體實踐也至為重要。要知道,榕江“村超”出圈關鍵之一得益于新媒體的發展,也為“村超+自媒體”微場域的生成提供助力。自2021年以來“榕江縣委、縣政府持續發力推動‘新三變’的‘新媒體+產業’戰略,即‘手機變成新農具、數據變成新農資、直播變成新農活’”[8]。并致力于力于打造新媒體文創電商產業園,以“互聯網+”農產品出村進城工程試點縣建設為契機,面向非遺傳承人、返鄉創業青年、易地扶貧搬遷群眾、留守婦女等,開展短視頻直播培訓,孵化了出了1.2萬余個短視頻賬號和2 200余個本地網絡直播營銷團隊,促成龐大的新媒體人才軍團和成千上萬條視頻播出。正因為有了實踐主體們的順勢求新和再學習實踐,支配其生成新慣習,才助力成就了社交平臺上的現象級傳播,為“村超”出圈提供了強大支撐。“愛踢球、愛看球”作為貴州榕江人傳統且穩定持久之慣習,加之現代場域結構化轉型中主體慣習的及時調試與適配,使得置身于“村超”場域中性情傾向和規范彼此適應,促成了參與主體與場域、游戲者與游戲承載的有機互動,進而呈現出“慣習調試與規范重塑”的場域特征。
資本對于體育慣習、鄉村體育賽事場域的影響并不僅僅局限于某單一資本形式,而是經濟資本、社會資本、文化資本等多元互構、選擇再造和集中賦能的作用結果。在“村超”“村BA”典型實踐事項中,通過經濟資本、文化資本的集中賦能,為其成功走紅出圈奠定了基礎。其中榕江、南海自2021年以來積極開展“融灣行動”和“對標行動”,關乎兩地經濟文化民生福祉。榕江致力于用好佛山市南海區社會捐贈資金30萬元等資本,圍繞“村超”重點推動農文旅體融合發展品牌宣傳,推進粵黔協作鄉村振興示范村項目建設,切實為發展“村超”實現經濟助力。此外,“濃厚的足球文化+獨特的民族文化”“幾十年來的籃球文化+千百年來的苗鄉6月6傳統節日文化”相互作用,“集體歡騰”慣習內化的具身化形態、民族文化表演展示的服飾、蘆笙器具等客觀化形態及儀式表演、民族民俗風情秀、風物秀等場內秩序的制度化形態,綜合作用構成的文化資本很大程度上賦能助力“村超”“村BA”場域秩序形成并火爆出圈。
此外,在本土既有經濟資本的加持下,“隨著網絡化、數字化、全媒體等時代的到來,短視頻、直播等新興媒體不斷涌現并成為主流傳播方式”[9]。也為后期“村超+多媒體”“村BA+旅游”等衍生場域的拓展,打造媒體和數字化技術的合力優化平臺奠定基礎,真正實現聚流量為留量,創收自5月13日以來榕江住宿業營收達3 714.8萬元、截至7月23日實現旅游綜合收入28.39億元;臺江縣三天兩夜的“村BA”總決賽共接待游客18.19萬人次,實現旅游綜合收入5 516萬元的可觀局面,并形成“超文化”“村BA”商標,實現了經濟資本的轉化和再生產。而正是在經濟資本、文化資本及社會資本的相互作用與轉化下最終強勢增值形成諸如“貴州村超”類型的具有IP指征和廣泛影響力的象征資本,形成了特定的象征意義和符號價值,這些象征資本反映在賽事的形象、社會影響力、集體認同等方面,進而影響參與主體的慣習一致、衍生場域的結構規模及持續性發展。綜上,資本通過集聚與分配、轉化與增值等不同流動形式改變自身結構和價值地位,以實現資本流動與結構重構,進而影響慣習生成及體育場域空間的結構布局。
每一特性,在每一個場域的體現形式都是獨具特色的,不可彼此歸約的[4]。為此,我們在分析貴州“村超”這一典型活動事項發展特征同時,析出對我國“類村超”民俗活動事項開展具有借鑒和指導作用的經驗。
基于場域的獨特性,需明確同樣的“體育賽事+民族文化”核心場域及運轉邏輯,未必適合每個區域,借鑒經驗之余要立足自身地區資源條件稟賦,要量體裁衣、因地制宜,避免模仿異化。要堅持以創新為動力,探索農村體育賽事發展的新模式和新路徑。創新建構具有自身的特色譬如“賽事引領型”“運動休閑型”“健身療養型”“民俗體驗型”等優勢場域,發揮自身區域特色,逐漸形成“一域一色”和“一鄉一品”能夠最大限度滿足鄉村群眾需求、提升吸引力的新格局,優化場域建設,以充分發揮其在經濟促進、鄉村振興等方面的多元功能價值。與此同時,隨著以科技、媒體、新消費主義為主要驅動力的中國式現代化社會階段的到來,鄉村體育特色場域構建所面臨的新的機遇與挑戰也隨之而來。而堅持以問題為導向,解決農村體育賽事發展中存在的困難和挑戰尤為重要。諸如:賽事缺乏關注度難以出圈、鄉村體育設施落后、鄉村體育產業化程度低、鄉村體育人才匱乏等問題,應該及時通過加強政府保障扶持力度,發展帶動產業新業態,拓展“互聯網+”“體育+新媒體”等衍生微場域,以提升鄉村體育公共服務能力、吸引對口專業人才回流和振興、做好場域優化轉型,從而提升治理效能。
“場域”作為實踐事項的重要構成,規約形塑著主體實踐者的慣習,反之慣習又通過雙邊互動關系對于場域的生成起著重要影響作用。但對于“場域”中無論是具有主體實踐意義上的人,還是具有“他者”旁觀屬性上的人,以“以人為本”為主體理念和行動指征來構建場域是實屬必要的且必須的。因此,充分尊重農民主體地位,堅持姓“村”,堅持“政府在場”和“民眾出場”,將主導權移交給村民,充分發揮他們在農村體育賽事中的參與性和創造性;同時要大力弘揚農民文化精神,增強他們對農村體育賽事的歸屬感和自豪感。通過“鄉村體育賽事+特色民族文化”為互動載體,在實踐過程中能夠很好激發情感共鳴,促進鄉村集體主義精神的集中回歸,以情感連結為紐帶形成利于激發群眾歸屬感和集體認同的文化共同體;再者,要著力提高農民精神素養和實踐能力,以提升他們對農村體育賽事的理解力和享受力。通過內置于“村超+民族文化”“村超+旅游”及“村超+助農經濟”等衍生微場域中實踐,持續性影響并支配著參與者形成場域相適配的慣習,在這種基于情感、互惠的選擇性互動實踐中,形成獨具地域特色的精神內核和文化認同,以實現“游戲感”和游戲互相契合,體育權利和精神文化并重。
綜觀無論是自然出圈式的貴州“村BA”、商業化出圈式的“佛山龍舟”還是政府助推式的貴州“村超”,鄉村體育賽事強勢出圈的背后,均顯示出龐大的資金流、技術流和人才流,而強化協同聯動、促進資源共享,是營造良性賽事場域生態、實現長續發展的重中之重。為此,要著力加強政府引導作用,充分發揮脫貧攻堅、鄉村振興及全民健身等利好政策帶來的戰略引領和保障支撐效能,加大以特色賽事活動為杠桿,“以賽促治”強化政府層面的統籌助推,以營造有利于農村體育賽事發展的政策環境和制度環境;同時要加強區域協作機制,構建有利于農村體育賽事發展的網絡平臺和市場體系,例如:榕江政府及時打開場域結界,積極與周邊縣市從江、黎平、荔波等政府溝通協調,通過共享“村超”流量,吸收周邊縣市分擔助力,從而幫助榕江更好地補齊完善“餐飲、住宿、交通、購物、娛樂”等公共服務設施體系建設,推動了特色資源產業化發展的新業態;此外,要加強社會參與力度,形成有利于農村體育賽事發展的多元主體和多元資本 。要知道“鄉村的新內生式發展不僅要充分考慮地方參與、地方認同和地方資源,還要關注地方與其所處環境之間的聯系,從而實現‘內聯促外引’與‘外發促內生’的有機結合”[10]。為此,盤活本土資源稟賦,形成特色體育品牌產業的同時,積極組織構建全國鄉村足球友誼賽的外延場域,加強鄉村賽事外向型發展,通過共同舉辦、輪流主辦等方式提升鄉村賽事影響力,促成多元主體參與。與此同時積極發揮協同產業鏈、區塊鏈、動力圈的輻射帶動作用,以促進資本轉化和多元資本再生,真正促成多元融合發展的IP品牌鄉村體育賽事活動,協力促“網紅”為“長紅”,推動體育與文化旅游、農業、商業等產業深度融合,真正實現為鄉村振興、縣域經濟助力賦能。
作為一種在特定的社會時間、社會空間下憑借特有的資源稟賦和特定的運行邏輯來進行的鄉村體育實踐事項,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世界多元文化與優秀中國傳統文化從城市到鄉村的互相浸潤與融洽,是響應并堅持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不斷培育和創新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應有之義,更是建立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相適應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務體系,培育最美鄉村體育賽事,以助力鄉村建設、促進農民健康、賦能農業發展、豐富鄉村文化的范式實踐。而在鄉村體育賽事本身的魅力和符號吸引力的雙重作用下,我們聚焦典型并析出了其場域的發展特征,但在我們一慣力求從個性中提煉出共性,在典型中總結出普適,規約出“優化場域建設,提升治理效能;尊重主體,塑造共同體;整合資本,實現可持續發展”等經驗的同時,要充分考慮實踐的“時間性、空間性、暫存性”等特質,對村超等鄉村體育賽事如何可持續發展,朝何方向發展,是顛覆還是守成仍需在具象的社會空間中以動態發展的視角加以討論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