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視角下農村物流“郵快合作”模式研究

楊前 姜屯華 李妍

摘 要：隨著電子商務的高速發展，農村物流成為農產品上行和工業品下行的重要渠道之一，對滿足農村居民生產生活需要、釋放農村消費潛力、促進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意義。文章運用演化博弈理論構建政府、郵政、快遞企業三方的博弈模型，分析利益、成本等因素對“郵快合作”模式內部的合作競爭機制的影響。研究表明：政府是“郵快合作”模式的引導者，其決策易受到行政罰款、收益等因素的影響；郵政和快遞企業是構建“郵快合作”模式的關鍵主體，政府應監督引導其積極構建“郵快合作”模式，提高農村物流末端配送服務質量。

關鍵詞：農村物流；末端配送；郵快合作；演化博弈

中圖分類號：F323；F618 文獻標志碼：A

*基金項目：黔東南州科技計劃（自籌資金）項目“鄉村振興背景下黔東南州農村現代物流體系構建分析”（黔東南科合J字[2022]94號）；貴州電子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校級項目“共享經濟視角下貴州省農村物流末端共配模式研究”（[2023]7號）。

作者簡介：楊前（1983-），男，碩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物流管理。

0 引言

2014年，中央一號文件《關于全面深化農村改革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的若干意見》第一次提出加強農產品電子商務平臺建設和完善農村物流服務體系。同年，國家郵政局提出啟動“快遞下鄉”工程，正式揭開了全面建設農村物流體系的序幕。國家郵政局發布的數據顯示：經過六年的發展，截至2019年，全國鄉鎮快遞網點的覆蓋率為96.6%，26個省（區、市）實現了鄉鎮快遞網點全覆蓋[1]。 “快遞下鄉”工程構建了縣、鄉兩級農村物流服務網絡，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快遞行業不平衡、不充分發展的關鍵問題，為推進“快遞進村”工程奠定了現實基礎。2020年，國家郵政局在鞏固“快遞下鄉”的基礎上制定《快遞進村三年行動方案（2020—2022年）》，方案明確到2022年底，符合條件的建制村基本實現“村村通快遞”的目標。為了探索經驗，鼓勵有條件的地方先行實施，2020年7月，國家郵政局印發《關于開展“快遞進村”試點工作的通知》，決定在6個省（區）和 15 個市（州）組織開展“快遞進村”試點工作。2022年1月，《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中提出，加快農村物流快遞網點布局，實施“快遞進村”工程 。

2020年，國家郵政局在文件《快遞進村三年行動方案（2020—2022年）》中提出郵快合作、快快合作、駐村設點、交快合作等多種模式，旨在解決快遞企業進村成本高的問題。 “郵快合作”作為其中最具實踐意義的模式，是各級政府主要支持的合作模式。究其原因，中國郵政在農村區域具有豐富的資源，服務網點遍布城鄉網絡。一方面，中國郵政構建了縣鄉郵路、農村投遞郵路、村級代收點3級寄遞物流體系，在農村物流網絡中優勢明顯；另一方面，郵政服務網點多，覆蓋范圍廣，中國郵政在全國擁有5.4萬個營業網點、40萬個郵樂購站點和20萬個村郵站的實體渠道，其中三分之二都分布在農村地區。開展“郵快合作”能使農村地區的郵政資源得到合理利用。根據2022年國家郵政局舉行的第二季度發布會數據顯示， “郵快合作”已經在中國31個省份全面運行，累計覆蓋建制村23.9萬個，覆蓋率達48.5%，幫助快遞企業投件約4億件。 “郵快合作”在推進“快遞進村”工程降本增效，暢通城鄉經濟循環體系，服務鄉村振興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但實踐表明， “郵快合作”模式中仍然存在郵政與快遞企業郵路不協調、系統數據壁壘、相關利益分配機制、服務質量控制等問題，嚴重制約著“郵快合作”模式發展。

農村物流末端配送也稱農村物流“最后一公里”問題，是配送的最后一個環節，也是提升農村物流服務質量的關鍵環節。目前中國農村物流末端配送已經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研究內容主要集中于2個方面。一方面是對農村物流末端配送發展現狀的研究。學者們大多從定性分析的視角研究農村物流末端配送發展現狀、存在問題及對策研究。如趙怡潔和楊麗莎[2]闡述中國農村寄遞物流體系中末端配送的發展現狀，針對農村末端配送設施設備現代化水平低、可持續能力差、服務質量低的“痛點”，提出優化農村末端配送模式的合理建議。王皓月[3]以江蘇省農村地區“最后一公里”物流發展現狀為切入點，敘述了目前江蘇省農村地區的“最后一公里”物流呈現的特點以及存在的問題，同時有針對性地提出整改措施，以期改善農村物流末端配送質量。另一方面，主要是研究農村物流末端配送模式。學者們普遍認為共同配送是解決農村物流末端配送的有效措施。目前文獻集中探討了供應鏈合作模式和物流聯盟共配模式。在供應鏈合作模式方面，Hitt等[4]提出要把拓寬對外銷售渠道作為物流服務的關鍵，并就供應鏈上兩大核心節點企業電子商務公司與物流服務商之間如何建立合作關系進行了研究。Aldin和Stahre[5]提出了“物流平臺”概念，并分析了B2B電子商務供應鏈中物流中介商的作用。凌寧波和朱風榮[6]以南京市淡水產品供應鏈為例研究了電子商務環境下農產品供應鏈運作模式，并進行了實證分析。在物流聯盟共配模式研究方面，王永麗[7]在分析農村快遞末端配送現狀及存在的問題的基礎上，闡述了共同配送+眾包模式的構建，并對該模式的成效進行了分析，以期解決農村快遞末端配送問題。周小祥和黃承鋒[8]針對農村物流小批量分散化特點，構建農村物流共同配送聯盟演化博弈模型和基于系統動力學的聯盟演化仿真模型，揭示農村物流共同配送聯盟在自組織環境下系統內各方決策行為特征及其穩定狀態。

近年來，相關學者從配送體系優化、配送模式、配送服務質量等方面研究農村物流末端配送問題。但現有成果針對“郵快合作”模式缺乏專題研究，且主要從宏觀視角運用定性研究方法探討“郵快合作”模式發展現狀及優勢。基于此，文章從共享經濟視角，針對農村物流末端配送中的“郵快合作”模式，運用演化博弈理論，構建政府、郵政、快遞企業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深入分析投入、收益、成本、監管等因素對“郵快合作”模式的影響，為推動“郵快合作”模式發展提出針對性的建議。

1 問題描述與模型假設

1.1 問題描述

實踐經驗表明，建立“郵快合作”模式是破解農村物流末端配送難題的方法。如為了推動快遞進村工作，2022年8月，蘭溪郵政管理局與民營快遞企業展開合作，建立“郵快合作”模式。其運作方式具體為：參與“郵快合作”模式的快遞企業每天將當日快遞送到對應的當地郵政攬投部，快遞卸貨交接后，郵政統一安排郵政員送達。目前中國各區域的做法是以政府為主導，統籌農村地區寄遞物流資源，鼓勵郵政、快遞、交通運輸、商貿、供銷、農業等多方企業通過聯盟方式合作共用末端配送網絡，實現資源共享。具體而言，一方面，地方政府要重視農村郵政基礎網絡建設。要結合本地區農村道路具體情況進行道路規劃，確保農村物流的安全與暢通。另一方面，地方政府通過政策支持與資金引導的方式拓展農村快遞網點的規劃。要在快遞企業建立的農村物流網點用電、用網、用地方面給予優惠；對物流企業購置物流設施給予補貼，如冷鏈物流中的冷庫相關設備采購。郵政和快遞企業構建以郵政為主導“郵快合作”模式，快遞企業將需要配送的快遞投送到郵政的鎮級服務中心，郵政通過合作網絡系統聯通各物流企業的信息端口，對接物流配送相關信息，由郵政實施貨物配送，實現末端配送網絡資源的整合和快遞到村的目標，提高農村居民的服務滿意度。

1.2 模型假設

考慮到“郵快合作”模式存在數量眾多的市場主體，為了簡化研究，假設“郵快合作”模式中僅存在郵政和物流企業，其中郵政一般處于“郵快合作”模式的核心位置，其主要職責是建設村域物流資源，提供末端配送服務并獲得收益。快遞企業與郵政之間通過各類協議參與共享配送聯盟，獲得聯盟物流資源的使用權或享受末端配送服務，并支付一定的費用。雙方在農村物流市場末端配送中共同發揮作用。

假設1：文章構建演化博弈模型，以政府、郵政和快遞企業作為利益博弈的三方，三者均是有限理性的且追求利益最大化。

假設2：政府行為策略集合為{積極支持，消極支持}，其采取“積極支持”的概率為x（ 0≤x≤1 ），采取消極支持的概率為 1-x 。郵政和快遞企業的行為策略集合為 S n ={合作配送，獨立配送} （ n=A，B ），郵政和快遞企業采取“合作配送”策略的概率分別為y、z （ 0≤y≤1，0≤z≤1 ），郵政和快遞企業采取“獨立配送”策略的概率分別為1-y、1-z。

假設3：政府鼓勵和推廣農村物流“郵快合作”發展模式，積極支持農村物流發展的成本為 C 1 ，對郵政財政補貼費用為S。農村物流發展帶動農村產業和消費升級產生的收益為 R 1 。此外，政府通過經濟性懲罰機制和監管機制對郵政加以約束，當發現郵政有投機行為時，政府會收取一定的罰金 P 。當政府消極支持農村物流發展時，無成本投入和獎懲措施。

假設4：郵政和快遞企業同時選擇“郵快合作”模式時，能有效降低企業末端配送成本，破解鄉村配送難題。郵政和快遞企業在“獨立配送”策略下，其基本收益為 π 1 和 π 2 ，在農村物流合作配送模式下，郵政獲得的額外收益 R 2 ，但郵政要支付農村物流共配寄遞中心的總成本 C 2 ，包括初期建設成本、共同配送中心的運營成本和配送成本等。快遞企業獲得的額外收益為 R 3 ，支付郵政代投包裹的單價費用為a，每年代投的快遞包裹數量為N（ N≥0 ）。

假設5：實踐中，農村物流企業資質參差不齊，郵政代投包裹單價較高等問題，導致“郵快合作”模式不穩定，因此“郵快合作”模式內部和外部都要建立相應的監管機制確保共配系統穩定運行。若“郵快合作”模式中郵政選擇共同配送，而快遞企業選擇獨立配送，快遞企業將支付違約成本 P ，作為對該企業違背聯盟的懲罰機制。此外，快遞企業還面臨獨立配送的損失 L 2 。對于維持合作的郵政，會獲得退出聯盟企業的懲罰成本P，且在支付維持成本的基礎上無法獲得額外收益 R 2 ，郵政會產生額外損失 L 1 。當“郵快合作”模式中的郵政選擇投機行為而快遞企業選擇合作配送時，郵政將不再產生監督成本 C 3 ，政府依照法律法規對郵政實行經濟性懲罰F，快遞企業無法獲得額外收益 R 3 ，且快遞企業將產生損失 L 2 ；當“郵快合作”模式中的郵政和快遞企業都選擇獨立配送時，雙方不存在成本，政府會對郵政A實行經濟性懲罰F。

1.3 參數定義

基于上述假設，表1給出了三方演化博弈模型的參數及其含義。

2 演化模型構建與分析

2.1 構建收益矩陣

根據模型假設和參數定義，當政府選擇“積極支持”農村物流發展策略，郵政A和快遞企業B選擇“共同配送”策略時，三方博弈主體的收益如下。

（1）政府的收益為積極支持農村物流發展的收益 R 1 ，減去政府對郵政的補貼S和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投入成本 C 1 ，如式（1）所示。

E g =R 1 -S-C 1 （1）

（2）郵政的收益為獨立配送時的基礎收益 π 1 ，加上合作配送時的額外收益 R 2 和政府的財政補貼S，減去總成本 C 2 ，如式（2）所示。

E a =π 1 +R 2 +S-C 2 -C 3 +aN （2）

（3）快遞企業的收益為獨立配送時的基礎收益π 2 ，加上共同配送時的額外收益 R 3 ，如式（3）所示。

E b =π 2 +R 3 -aN （3）

同理可求出其他幾種博弈策略組合下政府、核心物流企業A和節點物流企業B各自的收益，三方博弈的收益矩陣見表2。

2.2 構建演化博弈模型

（1）政府的穩定演化策略求解

假設政府選擇“積極支持”農村物流發展的策略的期望為 U 11 ，政府選擇“消極支持”農村物流發展策略的期望為 U 12 ，平均期望收益為 U 1 ，則 U 11 、U 12 、 U 1 計算如式（4）—式（6）所示。

政府博弈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2）郵政的穩定演化策略求解

假設郵政選擇“合作配送”策略的期望為 U 21 ，選擇“獨立配送”的期望為 U 22 ，平均期望收益為U 2 ，則 U 21 、 U 22 、 U 2 計算如式（8）—式（10）所示。

郵政博弈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3）快遞企業的穩定演化策略求解

假設快遞企業選擇“合作配送”策略的期望為U 31 ，選擇“獨立配送”的期望為 U 32 ，平均期望收益為U 3 ，則 U 31 、 U 32 、 U 3 計算如式（12）—式（14）所示。

快遞企業博弈策略的復制動態方程如式（15）所示。

2.3 演化博弈策略穩定性分析

聯立各博弈主體的復制動態微分方程，求出演化博弈的均衡解為：

F （x）、F（y）、F（z）的動態復制方程反映了政府、郵政、快遞企業通過不斷學習、模仿進行動態策略的選擇過程。在非對稱的多主體演化博弈中，混合策略均衡一定不是穩定演化均衡點，演化穩定均衡僅在純策略0和1均衡處取得。因此文章只需分析 潛 在 的 其 中 8 個 博 弈 系 統 的 內 部 均 衡 點：S 1 （0，0，0） ， S 2 （0，1，0） ， S 3 （0，1，1） ， S 4 （1，0，0） ， S 5 （1，0，1） ，S 6 （1，1，0） ， S 7 （0，0，1） ， S 8 （1，1，1） 即可。

用李雅普諾夫判別法分析均衡點的漸進穩定性。方程組（16）得到該系統的雅克比矩陣為：

根據李雅普諾夫判別法，當雅克比矩陣的所有特征值 λ<0 時，該均衡點是漸進穩定點；當雅克比矩陣中的特征值存在有正有負時，該均衡點是不穩定點，稱為鞍點；當所有的特征值 λ>0 時，該均衡點為不穩定點。根據上述條件，可以得到8個局部均衡點的具體取值，見表3。

由表3可知博弈演化存在4個潛在穩定演化策略S 1 （0，0，0）、S 2 （0，1，0）、S 3 （0，1，1）、S 4 （1，0，0），下面通過5種情形對各均衡點的穩定性進行分析。

情形1：當 F

情形2：C 2 +C 3

情形3：C 3

情形4：當 C 1

3 結論

文章運用演化博弈理論分析政府、郵政、快遞企業三方的演化模型，詳細分析各主體之間的利益訴求和行為策略，研究結果表明：從經濟效益最大化的角度分析，適合當前最可行的演化結果為（0，1，1），即（消極支持、合作配送、合作配送）。

政府是推動構建“郵快合作”模式的引導者。基于社會責任，政府在“郵快合作”模式的構建過程中，要提高郵政和快遞企業農村物流末端合作配送的意愿，對“郵快合作”模式中起主導作用的郵政的投機行為加大罰款力度，同時加大對郵政合作配送的補貼額度。政府在“郵快合作”模式的構建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既是促進民生發展的責任人，又是合作配送的監管者。因此，政府應充分發揮其引導宣傳職能，提高農村物流末端合作配送意愿。同時盡快完善準入、監督、激勵等監管機制，促進“郵快合作”模式良性發展。

郵政作為“郵快合作”模式的主導者，一方面，要樹立共享經濟理念，搭乘政策紅利，承擔社會責任，積極主動參與“郵快合作”模式構建。另一方面，要降低合作模式運營成本，制定合理激勵措施，引導快遞企業積極參與“郵快合作”模式。快遞企業是“郵快合作”模式的參與者和受益者，快遞企業的參與積極性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合作配送的實施成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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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Model of“Postal and Express Cooperation”in Rural Logist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ame Theory

YANG Qian 1 ， JIANG Tunhua 1 ， LI Yan 2

（1. GuiZhou Vocational Technology College of Electronics and Information，Kaili Guizhou 556600，China；2. School of Architectural Engineering，Kaili University，Kaili Guizhou 556600，China）

Abstract：：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E-commerce， rural logistics has become one of the important chan?nels for agricultural products to go up and industrial products to go down， 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meet the production and living needs of rural residents， release rural consumption potential and promote rural revitalization.This paper uses evolutionary game theory to build a three-party game model of the government， postal enterprises and express delivery enterprises， and analyzes the internal cooperation and competition mechanism of the "postal and express cooperation" model based on the factors such as benefits and costs.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govern?ment is the leader of the "postal and express cooperation" model， and its decision-making is easily influenced by administrative penalty， income and other factors.Postal and express delivery enterprises are key entities in building the "postal and express cooperation" model， and the government should supervise and guide them to actively build the "postal and express cooperation" model to improve the quality of rural logistics terminal distribution services.

Key words：rural logistics; terminal distribution; postal and express cooperation; evolutionary g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