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賦能下的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建設：內涵、組成與發展趨勢

摘要：營造良好的數字生態是鄉村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面向與應有之義，分析技術賦能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內涵、組成與趨勢，是理解鄉村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從數字中國與數字鄉村政策要義與建設現狀出發，結合數字生態系統的現有論述，構建了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理論內涵。基于系統論與信息生態理論，分析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架構以及運轉邏輯。從整體發展視角提出實現鄉村數字生態系統良善狀態的方式。技術賦能下鄉村數字社會、信息系統轉化、鄉村數字市場、鄉村數字創新復合組成了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并以均衡城鄉資源、互構用戶與環境、互織規則與組織、共營平臺與系統等關系維系系統運轉。基于此，認為把握城鄉要素融合共生、信息資源合作共享、管理規制完善、回歸以人為本的實踐發展趨勢是推進鄉村數字生態系統有效穩定的關鍵。未來，以更加積極的態度面對數字時代的鄉村社會技術生態變化是應有的時代自覺和主動擔當。

關鍵詞：技術賦能；信息生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數字要素資源；數字化轉型

中圖分類號：C91; F49" "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8477（2024）02-0082-09

加快數字中國建設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以整體、系統、協同統籌提升數字中國發展質量是關鍵。[1]然而，我國數字中國建設步調不一，數字鄉村建設起步未久，城鄉“數字鴻溝”嚴重制約著數字中國的整體均衡發展。截至2023年6月，我國非網民人口為3.33億，其中，仍以農村地區人口為主；基建層面，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僅為60.5%，與城鎮的85.1%仍有巨大差距。[2]（p25-27）此外，中國農業數字化進程盡管逐年穩步發展，但仍遠落后于工業和服務業。[3]（p22）與此同時，我國居民數字素養水平嚴重失衡，農村居民數字素養得分比城市低37.5%。[4]（p14）信息是重要的社會資源，而民眾使用互聯網獲取信息、處理信息的能力鴻溝依舊存在，不同民眾的數字素養使得互聯網使用群體極易分化為“信息富有者”與“信息貧困者”，[5]（p129-135）數字化轉型中平臺壟斷、主體沖擊、隱私泄露等數字危機[6]（p121-128）也嚴重制約著數字化水平偏低的鄉村社會可持續發展。

可見，在“云物區大智移”等新一代技術快速推動經濟社會革新過程中，我國數字化轉型的短板在于鄉村，數字社會問題于鄉村亦會放大。當前，學界對數字生態的研究處于起步階段。一方面，有關技術賦能下數字生態的研究多分散于商業、[7]（p178-196）數據、[8]（p3-14）文化[9]（p78-86）領域，鮮有從治理領域深入探討，欠缺對數字生態系統較為統籌性的思考。另一方面，已有學者從主體出發關注到數字鴻溝下老年群體數字生態環境[10]（p87-96）與數字服務生態，[11]（p73-81）或農村居民數字素養提升，[12]（p42-56）但相對忽視了基于我國城鄉二元特性分析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鄉村這一獨立的場域如何建設良好數字生態。鑒于現階段城鄉數字鴻溝擴大的復雜風險和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建設的實際需求，亟待學者們的重點關注和深入探討。

有鑒于此，本文意從內涵、組成及發展趨勢三個方面論述技術賦能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建設問題。第一，明辨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內涵；第二，明晰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組成部分；第三，把握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發展方向。質言之，基于現階段城鄉數字鴻溝擴大的現實風險和數字中國、數字鄉村整體性建設的現實需求，[13]（p52-58）迫切需要對上述問題進行探討，以期助力數字鄉村高質量發展。

一、技術賦能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概念內涵

（一）概念基礎：信息生態與信息資源

數字生態，從其形式來看，是數字時代圍繞數字化信息資源這一變革所衍生出的各種數字業態與數字平臺等之間的關系；從其實質而言，是信息、信息環境與生態理念形成的信息生態[14]（p32-36）的一種衍體概念。一般而言，信息生態是指構成信息環境的社會、經濟、政治等子系統共同決定下的信息生成、流動與使用。[15]（p2）信息生態系統是信息人、信息技術和信息環境圍繞信息這一流動要素形成的系統關系。[16]（p27-39）因此，圍繞數字信息資源交流過程即是探討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邏輯進路。

技術賦能下的信息資源處理、儲存和發展交流的手段發生了變革，信息資源的數字化轉型已經成為社會發展的基本方向，不斷形塑人類社會的基本結構與發展格局。數字信息資源，是“借助數字技術和手段，處理、儲備與應用的各類具有價值的信息資源總和”。[17]（p3-14）技術賦能經濟社會系統的空間重構、智能交互、資源融合管理，這一過程促進了理論與實踐服務的發展，達到資源與應用上的貫通。[18]（p4-11）顯然，數字時代的信息資源管理與各領域之間所形構的信息生態也在發生著相應的變革，使得數字生態系統這一研究具有理論與現實的互構性。

一方面，“數字資源”的價值不言而喻。數字政務、數字檔案、AI智能、區塊鏈等互聯網平臺運轉、升級與轉型對于數字信息資源體系的要求逐漸提高。數字信息資源在政府、個人、企業等主體基本活動間的價值實現要求新的資源配置規則與方式，來確保效率與公平。另一方面，碎片化的數字信息資源嚴重制約著整體平臺生態的構建。社會與技術雙重互構使得數據、網絡、共識、合約、應用多層面鏈路中實現資源配置的協調優化，[19]（p91-102）而技術本身既是驅力也是制約。規則與秩序對于整個數字社會雕琢是系統全面的，也是迫切必要的。質言之，以數字信息資源和互聯網平臺為基底形構的云中樞，掀起的大數據變革巨浪正在覆蓋整個社會，這種變革推進在鄉村面對的阻力更大。數字鴻溝加劇、信息壁壘和信息孤島等現象，[20]（p22-26）都制約著鄉村發展的內生動力。只有在良好的數字生態環境中，數字鄉村這復雜系統工程的各模塊才能在鄉村社會真正扎根。因此，需要營造數字信息資源與平臺為核心的開放、健康、安全的秩序，這也是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實現數字資源均衡化發展的必由之路。

（二）數字生態內涵辨析

當前，學界對數字生態的認知并不統一，主要呈現以下幾種論述。一是基于自然生態的數字解釋。其認為數字生態是對生態環境監測的數字化手段，抑或是數字技術形成的數字化擬生態環境。二是基于生態系統的行業化解釋。數字生態系統是通過數字技術特性改變商品與知識的流動方式的一種更高效、靈活的組織形態，[21]（p8）在此基礎上衍生出數字創新生態系統、[22]（p1-11）數字金融生態系統、[23]（p80-85）數字檔案館生態系統[24]（p53-57）等多種概念，成為各領域數字化轉型的指引。三是基于數字生態的元素泛化。在數字生態概念下，對數字場景、[25]（p88-97）數據流量[26]（p106-115）等鏈接、規則與治理有了更深入的探討。概言之，以數字平臺為核心，以實現領域中的價值創新、生態共創為愿景，提高系統間的協同共生效率。總之，數字生態，是“數字時代背景下政府、企業和個人等社會經濟主體，通過數字化、網絡化和智能化等技術進行鏈接、互動與融合，形成圍繞數據信息流動、相互作用的社會經濟生態系統”。[27]（p11）數字生態涵蓋技術與自然、行業、社會多方面的融合，技術是“助推器”，信息是“催化劑”，其實質是數字信息資源與數字技術在某領域的流轉演變過程。由此，技術與信息關聯下對于整個數字時代的塑造也是其運轉生態形構的過程（詳見表1）。

萬物互聯背景下，數字時代需重新審視數字技術與人之間的關系，“數字生態”概念的理解應置于“以人為中心”的底層邏輯去思考。綜上認為，數字生態是指數字時代背景下，社會、政府和市場等主體，圍繞數字信息資源與數字技術為核心的信息元流動路徑，所建構的數字主體與數字平臺互聯互通、相互作用狀態的復合關系系統。這一概念意味著，數字生態更強調技術服務民生所需、系統適應技術變革。自然、人文與社會和數字技術的關聯需求推動了整個復雜社會技術系統的變革與融合，依托技術發展的數字信息資源與互聯網平臺構成了當代社會互聯的重要要素與支撐，也成了多元主體在生產、生活之中協同合作的關鍵基礎與工具。然而，社會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無論是平臺系統的價值涌現[28]（p188-208）與主體互融[29]（p195-214），抑或是數字信息資源整合，[30]（p28-33）都有數字技術所帶來的優勢凸顯與“數字陷阱”并存現象，即賦能同時也存在負能的漏洞。概言之，現有研究中，作為數字化科技與社會生態學結合的交叉綜合學科，數字生態延伸到人文社會的諸多領域，數字技術本身具有促使行業生態向整體時代生態擴展的張力。

（三）技術賦能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內涵

我國鄉村數字化發展迎來機遇的同時，仍面臨嚴峻挑戰。一方面，鄉村系統中的主體、客體與信息資源在城鄉循環下面臨大換血。技術賦能使得這一過程呈現出加速度狀態，數字鴻溝與鄉村數字賦能間的張力直接關系到數字鄉村建設，[31]（p31-40）影響著鄉村數字化轉型方方面面。另一方面，基于人與技術的關系網絡系統，處理規則欠缺。鄉村數字化建設如何更好地服務于鄉村是一個持續深入的問題，相較于城市有著更為模糊的需求與要求。

基于此前論述，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內涵更側重鄉村領域整體的數字化建設，囊括社會、經濟、技術等諸多領域，意指在鄉村場域中，政府、企業、居民等各個社會經濟主體，通過技術手段有效實現鄉村社會數字空間與物理空間的信息資源轉換與良性互動，依托注重價值和鏈接的數字中樞平臺實現服務對接與有效治理，從而發揮資源優勢、激活主體創造力，以共同營造美好數字鄉村的一系列關系網絡。這一概念中鄉村社會為關系載體，技術轉化為建立關系的手段，鄉村市場資源分配是關系穩定的保障，數字創新是關系進一步發展的動力。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營造，既有助于實現數字社會、數字政府、數字經濟的協同發展，發揮數字信息資源價值，也有助于通過數字場景實現人與社會經濟環境間整體性螺旋演進的網絡關系。其運轉核心有賴于強大算力下的互聯網平臺與數字神經中樞，運轉驅動依賴于鄉村數字信息資源的平臺搭建與資源共享。

從復合系統來說，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內涵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鄉村實體信息接入類，即指人能切實接觸到的物理空間。主要囊括人所接觸到的數字設備、數字終端，包括數字鄉村建設中的居民、政府、企業、社會組織等主體的生產、生活數字化場景。二是信息擬態流轉類，即指信息數字化后在數字轉化層、篩選匹配層、集中運算層之間的流動以及處理，實現信息數字化目的，同時發揮信息的價值、管理和服務功能，再次通過智能交互實現信息處理的回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主要依托于云神經中樞的信息處理與數字平臺系統強大算力，為數字鄉村建設搭建的多元數字場景信息數字化提供處理平臺，進而反饋結果滿足各種需求。總的來說，這一系統是以數字鄉村場域中的供需均衡為直接目的，借助對信息的服務權能、管理功能與價值實現的提質增效，以期在有效調節下形成良善的鄉村數字生態樣貌（如圖1所示）。

二、技術賦能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組成及樣態

技術賦能下的鄉村數字生態系統映照著鄉村信息復雜的社會技術系統現實情況。信息生態系統包含信息要素、信息人主體、信息技術支撐與信息環境，而系統內部所形構的信息環境仍面臨著系統外部的沖擊。[16]（p27-39）換言之，城鄉資源融合環境下的鄉村數字社會與城市接軌形成基礎的調和趨勢，進而借助技術能力，形成鄉村技術轉化促進人與環境數字化發展；政企社數字化多元交織關系促進鄉村數字市場不斷調整，逐漸形成新的理念規制；規則下的數字創新成為整體系統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如此邏輯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由鄉村數字社會、數字技術轉化、鄉村數字市場、鄉村數字創新組成了環環相扣的螺旋循環架構（見圖2）。

（一）技術賦能鄉村數字社會：加速城鄉資源的均衡與融合

數字社會背景下，我國城鄉關系主要呈現出技術力量的均衡、社會主體的流動、信息資源的互補等融合趨勢。轉型期城鄉間信息資源的互動與融合愈加緊密。正因如此，信息資源的均衡與融合是消弭城鄉數字鴻溝的關鍵，而發揮城鄉間信息資源的實際效用是促進鄉村數字社會系統發展的重點抓手。第一，城鄉間信息資源大循環是構成整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良性運轉的基礎。城鄉之間的建設是相輔相成的，充分發揮城市先發優勢，以信息技術反哺鄉村建設，同時均衡城鄉信息資源，形構基本的城鄉信息生態。第二，鄉村數字社會的主體素養是信息價值實現的關鍵。作為城鄉核心主體的“人”的受教育水平、年齡組成各異，對于數字化轉型的產品、技術等接受度有所差別。數字技術賦予了城鄉同空間治理、同網絡發展的可能，鄉村發展有其獨特屬性，所以需要以數字城市經驗為引，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鄉村數字社會生態樣貌。第三，鄉村數字社會符合中國整體的實踐建設要求。我國城鄉關系已經逐漸形成融合發展的趨勢，數字社會的融合是數字城鄉的可行之舉，以空間重構、功能提升、優化布局等來統籌實現數字鄉村與數字城市的數字大循環，為規則接軌、體系融合、實現城鄉社會的融合發展提供最為基礎的數字信息擬態環境。

（二）技術賦能信息系統轉化：調和用戶和環境的信息互構

數字技術是實現信息資源數字化轉型、促進信息在主體與環境間發揮實效的核心手段，數字技術轉化對于形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占據著重要的驅動地位。信息有效轉化是鏈接主體與客體的基本要素，信息生態對于信息環境與信息元的處理是促進用戶與環境形成信息互構的基礎。如何有效轉化信息資源使其有效流通應用，有賴于數字技術賦能。首先，數字信息作為基礎支撐，與技術是相輔相成的。技術的發展與進步應回歸到人的主體性，建造更為生態的數字環境。技術賦能信息數字化、促進信息傳播效率，降低物理復制、傳輸、接收成本，推動鄉村治理體系變革，加速數字社會轉型；同時數字技術需要持續不斷地革新，以適應瞬息萬變的數字時代。其次，數字環境作為數字生態的營造基底，是各要素共同形構的動態性狀態。所謂數字化生存，要求構建良性運轉、高效運算、動態發展的鄉村特性數字化大環境。最后，數字技術轉化的旨向是使得信息為人服務，進而塑造整體生態。數字生態是人類依托于數字技術所建構的理想生活樣態，影響人的思想、情感等。無論是數字公民、抑或是數字難民，其都在不斷地適應數字化生存。與此同時，時刻秉持以人為中心發展理念的信息轉化，兼顧數字公民與數字難民的信息分野，化解數字鄉村中的信息碎片化，有助于實現用戶與環境的數字共生。

（三）技術賦能鄉村數字市場：促進規則與組織的理念互織

鄉村數字經濟規模迅速擴張，鄉村數字市場呈現著信息規則的待填充、資源管理的待結合狀態。實際層面，鄉村對數字信息資源的監管往往存在主體缺失的現象；個體信息相對處于數字弱勢地位。數字技術賦能過程充斥著政府與市場的關系調和與超越的復雜性化約邏輯，[32]（p115-126）市場信息資源與組織治理所形成的鄉村數字市場本身極具彈性與張力。一是市場信息資源的權限適配不明晰。鄉村數字市場關鍵在于鄉村數字資源管理與政府有效監管之間的良性互構，鄉村數字市場依賴于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治理理念的正確指引與技術創新的支持。二是數字信息資源管理的權責運轉彈性空間大。如健康碼“賦紅碼”等事件反映出鄉村存在龐大的數字邊緣群體，數字市場的公正信息管理存在技術倫理漏洞。平臺支配下的信息資源儲備結構需技術倫理的有效嵌入，規制鄉村數字市場系統中的權責彈性。三是鄉村數字市場系統的主體地位不均衡。平臺是技術主導者，技術應用、使用慣習等所有規則皆由平臺方所劃定，村民作為技術弱勢、數字邊緣群體，其多樣化、水平基礎化等現狀限制著合理的訴求表達與權利保障。換言之，鄉村數字市場間的政府、平臺與個體之間需要達成一種互促的關系，來形成“運有規、治有法”的制度框架。

（四）技術賦能鄉村數字創新：打造平臺與系統的云端共營

數字鄉村具有收斂與自生特性，[33]（p198-217，219）正是實現數字生態系統良性可持續發展的源力。持續創新是應對數字化時代的動態復雜性變革的途徑，平臺與系統的共同營造是持續創新的動力。參與者間合作的價值共創邏輯[34]（p39-58）意味鄉村數字創新系統是一種共同參與、共同發展、共同營造的創新耦合關系。首先，信息技術創新主體是多元的。信息市場的開放化發展促生多元主體協同合作演進，政府、企業、個人等主體的參與有助于形構創新主體生態。如鄉村淘寶、鄉村驛站等電商下鄉鋪就的新型商業模式正在以平臺參與為主推動鄉村產業升級，以騰訊為村、中國移動推出的鄉村綜治大屏、中國電信推出的“村村享”等數字鄉村治理平臺正在賦能鄉村社會治理，平安鄉村、一網通辦等政策亦推動了政府搭臺、平臺支撐、居民參與的創新供需系統建構。其次，鄉村數字創新所謀求的是系統與平臺的共同發展。鄉村數字創新系統保障數字信息資源轉化后的價值實現，以技術回饋作為閉環開發的方式，在實踐中將數字體驗回饋給平臺各方。最后，數字鄉村平臺與系統間信息共享關系是數字創新的關鍵保障。創新生態本質上反映著信息資源在共同價值主張下超越市場的合作發展機遇，[35]（p58-67）數字信息資源的共享映射著平臺系統間共同營造理念。“技術臨下”狀態倒逼信息資源價值實現不得不持續更新，信息產出、應用與更迭的過程形成鄉村數字創新環境，也是鄉村信息資源數字化可持續發展的要求。

三、把握技術賦能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整體發展趨勢

技術賦能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建設的過程呈現出一種系統整合的轉變。這種轉變反映著社會的演進與結構的重組，社會發展、環境蝶變等為市場與創新開拓了場域，數字要素資源的不確定性與復雜性也讓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建設面臨新的挑戰。協調之間的關系以促進鄉村數字生態系統良性運轉，應結合數字鄉村營造實際中的問題著力，把握其未來走向。因此，本文認為要把握鄉村數字生態理念，以優化數字環境、完善數字規制，來主動應對數字風險，提升數字創新生態活力，促進硬環境與軟環境整合形成數字鄉村新發展格局與信息資源良性循環，實現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良性發展（見圖3）。

（一）把握社會系統層面城鄉信息融合共生趨勢

融合發展是我國城鄉關系的時代特征，也是我國城鄉數字信息資源價值發揮的重要走向。數字鄉村建設有待以數字信息資源融合共生為指引落實鄉村產業等各領域的融合發展，形成數字城鄉統籌下的鄉村數字生態循環體系。因此，在社會系統層面，第一，要促進鄉村產業信息資源數字轉化。數字技術的革新帶來新的產業鏈路的分解與重組，促進形成產業生產、加工、制造、運輸、銷售等全鏈條數字化轉型。鄉村一二三產業信息資源融合發展，打造鄉村整體農業智慧服務平臺，同時發揮城市技術資源優勢，以城帶鄉促成農工服現代化發展理念轉變，構建鄉村數字經濟產業基礎支撐。第二，需促進城鄉數字社會信息資源融合共生。城鄉交流愈加密切，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顯示，我國流動人口達3.76億，[36]（p13）大量鄉村人口涌入城市，城鄉中國已經成為我國新時代特征，流動下的復雜多樣社會信息增加了治理難度，城鄉中國數字信息資源的融合發展是解決治理復雜情境的重要基礎。第三，構建城鄉整體數字資源服務一體化框架。以政務服務融合為基，構建政治信息資源融合生態環境；以商業信息資源融合為重點，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以公共信息資源融合為輔，滿足鄉村多元主體信息使用訴求。同時強化規制保障，佐以政策體系監管信息資源管理，破除鄉村治理中的技術欠缺、數字漏洞等障礙。

（二）把握技術實踐層面信息資源合作共享趨勢

場景化的演變與技術化趨勢是互聯網時代生活與社會轉型的強勁驅動。[37]（p307）數字場景化拓寬了鄉村現實環境，達成數字領域的跨界鏈接，而數字場景核心要素是場景物體等硬要素與環境氛圍等軟要素[38]（p44-48）的信息數字化映射。在鄉村數字技術轉化體系中公私領域鄉村信息轉化過程需要達成合作共享的復合價值表達，以此促進數字場景化建設。因此，在技術實踐層面，第一，要打造政府引導下數字環境營造的主體協同條件。諸如PPP模式等公私共營的資源合作模式為政府和企業雙方帶來技術互惠雙贏。同時，通過政府引導數字技術轉化秩序，優化公域的私權有序參與渠道，以政府威權保障公域信息資源數據庫建設的責任與合作。第二，需厘清企業平臺等組織間信息管理關系，形成參與式共建、協商式共治、整體性共享的鄉村數字平臺環境共營。數字平臺的場景營造依賴物理空間和數字空間的信息鏈接體系，這意味著數字信息治理要以政府監管下市場主體所建構的平臺以及平臺所覆蓋的數字化多樣場景為主，形成治理主體間達成有序參與、合作協商、有效治理共識的數字技術共享格局。第三，數字技術建設旨在為人服務，實現數字社會信息資源價值普惠共享。以“場景+服務”推動數字信息跨界、跨域，實現場景線上線下信息渠道多樣鏈接，為主體提供日益多樣的需求服務，打造具有中國鄉村特色的數字普惠圈。

（三）把握數字市場層面信息管理規制完善趨勢

數字信息在鄉村復雜環境中的規制應是發展、動態、持續完善的。當下數字法律建設仍處于初步階段，諸多領域存在不足，難以拒絕的“同意”、不授權就無法使用等問題，[39]造成嚴重數據安全隱患。在對數據隱私、偏見等方面擔憂下，數字時代技術亟須回歸公平與發展。城市技術“入侵”鄉村，農村居民被動接受使用，熟人社會投入線上管理，沖擊著鄉村社會的權利表達與治理道德。因此，數字市場層面，第一，有序規制是信息價值發揮的前提。政府部門需要把握對數字規制制定與監管的主導權，完善信息使用政策法規，對鄉企主體信息運用及時監控，實現“治有法”；暢通利益表達渠道，健全鄉村場域各數字主體權責體系，加快協同推進長效機制建設，實現“運有規”。第二，把握鄉村市場發展的動態性與開放性，在實踐中促進鄉村數字市場信息運用的良性競爭與合作。有序確立鄉村數字信息資源管理市場主體準入原則，同時進一步完善鄉村數據產權、數據安全等法律法規，推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創新。第三，健全人與技術、平臺與平臺、政府與企業等主體間信息管理契約體制。破除實踐中的數字接入、使用等壁壘，扎實拓展信息資源的聯動鏈路。以問題為導向，及時解決在實際運作中暴露出的問題與不足。依法定責、立規促行，以科技引領需求—服務動態更新，建立健全鄉村數字生態治理秩序體系。

（四）把握基本應用層面回歸以人為本理念趨勢

數字技術給現代鄉村的和諧發展帶來諸多紅利，同時也帶來了各種隱性危害。“數字鴻溝”“數字漏洞”“數字排斥”等挑戰嚴重制約了數字鄉村建設的步伐，鄉村居民放心愉悅的數字體驗感才是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建設的核心要旨。因此，在基本應用層面，第一，要強調技術包容。在理解技術不足的暫時性基礎上，加強對鄉村居民的數字宣傳，提高村民數字素養、自覺性與表達權，進一步以需求推動技術革新，使其更適合鄉村居民需求，讓信息服務在鄉村場域更有溫度。第二，在算法之外，強化技術公平。良好的數字生態具有極強年齡包容性，需要加快“適老化”與“青少年保護”等多樣兼容技術改革，優化數字倫理道德，讓“數字排斥”轉變為“數字包容”，兼顧各類群體利益權利，推動技術的管理創新。第三，強化技術賦能，警惕技術負能。互聯網技術從協同共治角度提高鄉村信息治理精度，形成數字治理共同體的治理圖景。隨著鄉村數字轉型深入，要警惕技術讓人“轉型”的異變，謹防技術冷漠，即以數字鏈接混淆人的在場與不在場，混淆人與人的社會鏈接，淡化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因此，數字技術需要回歸到以人為本的基本理念，優化鄉村數字化信息的塑造規則與創新，有效防范技術賦能下的信息“異變”與能力“異化”問題。

四、結語

高度復雜性和高度不確定性是數字社會的基本特征，數字鄉村建設需要充分認識到社會數字化轉型面臨的各種復雜問題。鄉村數字化轉型的鏈接效率、數據效率與市場效率都有賴于秩序的良性運轉。技術創新生態需要回歸到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建設一個健康開放共享的數字信息系統。在此背景下，本文指出數字鄉村要從整體性引導鄉村數字化良性發展，借鑒信息資源管理與信息生態論的核心觀點，明晰鄉村數字生態系統的內涵，梳理其架構組成及運行樣態，厘清整體系統具備的時代性特征。數字鄉村信息資源數字化后的相互交織與動態發展讓整個鄉村數字生態系統面臨著諸多實踐挑戰。本文認為鄉村數字生態系統要從融合共生、合作共享、規制完善、以人為本把握發展趨勢，系統組成的運轉剖析與整體趨勢的分析把握為形成信息資源良性數字化運轉的硬基礎與軟環境，打造智慧化與人格化相適配、有序循環共生的鄉村數字化格局提供理論基礎。

縱觀數字時代的信息資源大格局，信息資源數字化與數字平臺間的互構效應在全社會的功能擴散，其中蘊含數字中國整體性發展的機遇與挑戰，數字信息資源與數字平臺在數字社會中的規制管理與發展還有待依賴技術與理念在實踐層面進一步完善。一是各個層面的數字鴻溝割裂著信息資源有序循環的均衡運轉系統，困擾著數字化轉型的整體進程。二是數字生態建設中的政策、倫理與保障等仍需更多理論與實踐的探索，以實現數字生態系統的和諧共生。三是以人為本的技術革新如何提升居民數字素養，城鄉居民能夠更為適應數字化時間的發展。總之，技術賦能下的鄉村數字生態系統共建共治共享是為了更大程度上地激發鄉村場域內的內生數字活力，以求更好面對數字時代變革。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N].人民日報，2023-02-28（001）.

[2]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北京：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23.

[3]2022年中國農業數字化發展趨勢報告：數字化推動鄉村振興戰略[R].南京：頭豹研究院，2023.

[4]中國社會科學院信息化研究中心.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中國鄉村數字素養調查分析報告[R].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信息化研究中心，2021.

[5]湯志偉，葉昶秀.數字使用鴻溝與公民政治參與——以政治效能感為中介變量的實證分析[J].情報雜志，2022，（9）.

[6]劉丹鶴，孫嘉悅.人工智能規制政策制定的風險與治理[J].人文雜志，2023，（2）.

[7]宋華，陶錚，楊雨東.“制造的制造”：供應鏈金融如何使能數字商業生態的躍遷——基于小米集團供應鏈金融的案例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22，（9）.

[8]儲節旺，李佳軒.數字生態下數據向善的源起、要素、驅動與困境[J].圖書情報工作，2023，（10）.

[9]傅才武，明琰.數字信息技術賦能當代文化產業新型生態圈[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3，（1）.

[10]婁策群，樊悅，婁冬，等.老年人數字信息生態適應能力影響因素研究[J].情報科學，2023，（9）.

[11]易艷陽.社區老年服務數字生態中的風險及治理[J].電子政務，2022，（4）.

[12]蘇嵐嵐，張航宇，彭艷玲.農民數字素養驅動數字鄉村發展的機理研究[J].電子政務，2021，（10）.

[13]唐京華.數字鄉村治理的運作邏輯與推進策略——基于“龍游通”平臺的考察[J].湖北社會科學，2022，（3）.

[14]Horton F W.Information Ecology[J].Journal of Systems Management， 1978，（9）.

[15]Malhotra Y.Information Ecology and Knowledge Management： Toward Knowledge Ecology for Hypertubulent Organizational Environments[D].Syracuse： Syracuse University， 2002.

[16]WANG X， GUO Y， YANG M， et al.Information ecology research： past， present， and future[J].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Management， 2017， （18）.

[17]徐青梅，陶蕊，葉繼元.數字資源與電子資源：概念辨析及術語規范探討[J].圖書情報工作，2021，（18）.

[18]胡昌平，呂美嬌.數字智能驅動下的信息資源管理理論發展[J].信息資源管理學報，2022，（4）.

[19]鄒柳馨，吳江，夏夢晨.復雜社會技術系統視角下區塊鏈賦能供應鏈信息管理的框架、路徑與挑戰[J].信息資源管理學報，2023，（1）.

[20]張勇進，章美林.政務信息系統整合共享：歷程、經驗與方向[J].中國行政管理，2018，（3）.

[21]魏江，劉洋.數字創新[M].北京： 機械工業出版社，2020.

[22]張超，陳凱華，穆榮平.數字創新生態系統：理論構建與未來研究[J].科研管理，2021，（3）.

[23]黃浩.數字金融生態系統的形成與挑戰——來自中國的經驗[J].經濟學家，2018，（4）.

[24]金波，湯黎華，何偉祺.數字檔案館生態系統的建構[J].檔案學通訊，2010，（1）.

[25]夏蜀.數字化時代的場景主義[J].文化縱橫，2019，（5）.

[26]藍江.數據—流量、平臺與數字生態——當代平臺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學批判[J].國外理論動態，2022，（1）.

[27]北京大學大數據分析與應用技術國家工程實驗室.2021數字生態指數[R].北京：北京大學，2021.

[28]王新新，張佳佳.價值涌現：平臺生態系統價值創造的新邏輯[J].經濟管理，2021，（2）.

[29]陳威如，王節祥.依附式升級：平臺生態系統中參與者的數字化轉型戰略[J].管理世界，2021，（10）.

[30]張斌，馬費成.大數據環境下數字信息資源服務創新[J].情報理論與實踐，2014，（6）.

[31]楊嶸均，操遠芃.論鄉村數字賦能與數字鴻溝間的張力及其消解[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5）.

[32]張權，黃璜.技術賦能與復雜性化約——基于“健康碼”的分析[J].政治學研究，2022，（2）.

[33]劉洋，董久鈺，魏江.數字創新管理：理論框架與未來研究[J].管理世界，2020，（7）.

[34]Ron A.Ecosystem as Structure[J].Journal of Management， 2017，（1）.

[35]劉源，史桂芬.數字經濟、科技創新與產業布局——基于系統GMM和門檻模型的分析[J].湖北社會科學，2023，（9）.

[36]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第七號）——城鄉人口和流動人口情況[J].中國統計，2021，（5）.

[37][美]羅伯特·斯考伯，謝爾·伊斯雷爾.即將到來的場景時代：移動、傳感、數據和未來隱私[M].趙乾坤，周寶曜，譯.北京：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4.

[38]郜書鍇.場景理論：開啟移動傳播的新思維[J].新聞界，2015，（17）.

[39]喻思南.共建共治共享良好數字生態[N].人民日報，2021-10-26（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