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企業是市場經濟活動的微觀主體,地方政府有動機和能力干預轄區內企業行為,因此,剖析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排污行為的微觀影響具有重要意義。構建考察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排污行為影響的系統性邏輯框架,利用2000—2013年中國工業企業數據與中國制造業企業污染排放監測數據,在識別總體影響效應的基礎上,基于企業特征、行業特征、地區特征和時間特征進行異質性探究,并從規模渠道、技術渠道和結構渠道檢驗其微觀影響作用方式。結果表明:(1)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傾向于強化企業污染行為;(2)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行為的影響效應具有異質性,對于非國有企業、污染密集型企業、所在地區市場化程度高和環保壓力小的企業以及處于“科學發展觀”提出前和經濟下行期的企業影響相對更大;(3)擴大企業規模、阻礙技術進步和扭曲能源結構是經濟增長目標壓力作用于企業污染行為的主要影響渠道。據此提出,不斷完善目標管理體系,引導地方政府良性競爭,因地制宜地制定經濟增長目標,是激勵地方政府積極探究破解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困境的有效方式。關鍵詞:經濟增長目標;企業污染;環境績效;地方政府行為;企業規模;技術進步;能源結構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8482024(02)012012
一、問題提出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創造了舉世矚目的經濟增長奇跡。與此同時,與高增長相伴而生的高能耗與高污染問題卻不容忽視。當前,中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傳統的粗放式經濟增長模式難以持續,高污染與高能耗成為經濟增長的硬約束,迫切需要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2022年《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持續改善生態環境,推動綠色低碳發展。加強污染治理和生態保護修復,處理好發展和減排關系,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如何平衡好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協同推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和生態環境的高水平保護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亟待解決的重大問題。
中國經濟奇跡的背后離不開體制的驅動,而國家目標制定和實現能力是中國體制的重要特征。目標責任制是指中央政府根據現有的經濟發展態勢對下個發展階段預期要取得的成績明確總體目標和方向,地方政府會按照中央政府的目標合理規劃轄內各項經濟活動,引導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從而最大限度實現既定目標[1]REF_Ref123898444rh*MERGEFORMAT。經濟發展通常具有多重目標,既有國內生產總值(GDP)、財政收入、產業發展等經濟目標,也包括居民收入、教育醫療、社會保障及環境保護等民生目標。其中,GDP增長目標既是政府發展經濟的重要抓手和動力來源,也是政治激勵及晉升激勵的重要來源。因而,地方官員在有限任期內有動機將優勢資源集中于能對轄區經濟增長產生顯著影響、經濟回報周期短的投資項目,以短視行為促進經濟高速增長,甚至不惜將環境治理作為爭奪流動性要素的博弈工具之一,在環境治理上可能出現逐底競爭現象。鑒于此,地方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在短期內可能會顯著地拉動經濟增長,但也可能產生環境污染等逆向選擇結果,造成不利于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影響。
2024年3月"第46卷"第2期
李蘭冰,"趙子微
經濟增長目標壓力與企業污染:效應及渠道
與本文研究主題相關的文獻主要有兩類:企業污染影響因素相關文獻和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影響相關文獻。對企業污染的影響因素,按照研究視角主要歸納為以下幾類。一是基于地方政府行為的研究。學者們認為中央將環境治理水平納入官員考核體系[2]REF_Ref123898672rh*MERGEFORMAT、提高排污費[3]REF_Ref123898761rh*MERGEFORMAT能顯著抑制企業的污染排放行為。二是貿易對污染的影響。劉啟仁等[4]REF_Ref123898940rh*MERGEFORMAT發現,出口造成中國企業碳強度顯著增高且排放強度隨企業出口密度的提高不斷增長;蘇丹妮等[5]REF_Ref127722436rh*MERGEFORMAT則認為出口通過促進綠色技術進步和減排設備投資顯著降低了企業污染排放強度。此外,也有學者從生產要素替代的角度研究企業污染排放行為,如盛丹等[6]REF_Ref123899178rh*MERGEFORMAT發現機器人使用可以通過人工替代、增加清潔能源使用、增設末端處理設備和增強排污處理能力等渠道降低企業污染排放。對于經濟增長目標壓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增長目標的績效評估,按照作用方向的不同可歸為如下三類。一是積極效應。李書娟等[7]REF_Ref123899208rh*MERGEFORMAT基于目標對沖效應解釋了中國經濟遭遇不利沖擊后能夠快速恢復增長的原因。劉淑琳
等[8]REF_Ref123899280rh*MERGEFORMAT研究發現,經濟增長目標通過驅動轄區的投資增長產生經濟增長績效。二是消極效應。徐現祥等[9]REF_Ref123899328rh*MERGEFORMAT研究發現,當政府的政策工具是要素投入時經濟增長目標會侵蝕經濟發展質量。余泳澤等[10]REF_Ref123899337rh*MERGEFORMAT認為地方官員以“層層加碼”和“硬約束”的方式制定經濟增長目標將顯著抑制服務業結構升級。唐曉華等[11]REF_Ref157245894rh*MERGEFORMAT認為經濟增長目標的設定顯著抑制了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協同集聚。三是非線性效應。王賢彬等[12]REF_Ref123899616rh*MERGEFORMAT從增長目標管理和地方政府激勵視角闡述了經濟增長壓力對創新存在著先促進后遏制的非線性影響效應。與本文最為相關的是經濟增長目標與綠色創新、綠色增長的文獻。Ren等[13]REF_Ref141219570rh*MERGEFORMAT基于省級數據檢驗了經濟增長目標對環境污染的影響。在微觀數據上,張德濤等[14]REF_Ref141219581rh*MERGEFORMAT基于省級經濟增長目標數據探究了地方政府行為選擇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Zhong等[15]REF_Ref141219599rh*MERGEFORMAT基于上市公司數據研究了經濟增長目標對重污染行業企業環境投資的影響。
綜上所述,雖然現有文獻已從多維度考察了經濟增長目標的作用,基于綠色發展視角也作了有益探索,但仍存在以下可拓展空間:(1)考慮到同省份的不同地級市之間存在激烈的競爭關系,將經濟增長目標具體到城市層面,能夠更加細致和充分地考察地方政府行為的影響;(2)從綠色發展角度考察經濟增長目標作用時,大多基于區域層面數據,對經濟增長目標影響環境的微觀理論基礎以及微觀企業的異質性特征關注不足;(3)部分文獻基于上市公司數據在微觀層面作了拓展,但主要基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環境投資等間接綠色指標,對于企業直接污染排放行為的研究仍有待進一步完善。中國環境污染的80%來自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6]REF_Ref123899178rh*MERGEFORMAT,化石能源消耗是造成環境污染的根源,而二氧化硫排放是化石能源污染的主要指標之一。因此,本研究將構造二氧化硫排放量這一最直接體現企業環境績效的指標作為被解釋變量,考察地方政府行為對企業排污行為的直接作用。
因此,本文利用2000—2013年中國工業企業數據與中國制造業企業污染排放監測數據,考察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設定對于企業污染排放的影響效果,基于企業所有制、所處行業的污染密集度、所處地區的市場化程度和官員環保壓力以及時間特征等角度進行異質性分析,并從微觀層面探討其內在機制。本文主要邊際貢獻體現為:(1)以理論機制—影響效應—機制識別為主線,構建了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影響的系統性研究框架,為揭示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是否以及如何影響工業企業污染排放提供了有力支撐;(2)圍繞企業特征—行業特征—地區特征—時間特征等多元維度闡明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的異質性影響效應,推進了對于影響效應認知的細化尺度,有利于進一步豐富研究的政策意涵;(3)聚焦規模變化渠道、技術進步渠道和結構轉型渠道三個方面考察了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影響企業污染排放的傳導機制,有利于為更精準地進行企業污染治理政策體系設計奠定理論基礎。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經濟增長目標會對地方政府行為產生兩種影響:一是地方政府通過擴大生產性投資促進經濟增長的自我激勵效應,二是官員考核的政治激勵帶來的地方政府標尺競爭效應[1]REF_Ref123898444rh*MERGEFORMAT。這既是促進地方經濟增長的重要渠道,也給環境保護帶來一定壓力。一方面,分稅制改革后,地方政府受到財稅激勵和經濟激勵明顯增強。為實現既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大規模投資往往成為政府傾向于使用最直接的政策工具,進而形成以投資驅動為主要特征的增長模式。在資源要素相對有限的條件下,大規模物質資本投資很可能帶來兩種擠出效應。其一是對教育投入、人力資本投入以及技術投入等產生擠出效應,難以激發企業技術創新活力,這種技術創新要素投入不足將阻礙區域技術創新水平提升;其二是對高新技術企業、清潔能源產業等新興產業補貼產生擠出效應,難以有效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從總體上看,無論是技術創新投入不足還是產業結構升級激勵性不足都不利于改善地區的能源使用結構。另一方面,在目標責任制下,地方政府官員因受到晉升激勵影響,往往具有追求更高經濟增長速度的內在動力,地方政府標尺競爭效應明顯。首先,為追求短期內增長目標的實現,地方政府很可能傾向于通過補貼本土企業產品、限制外來商品價格等手段實施地方保護而阻止或避免具有稅收創造能力的傳統企業甚至是污染密集型企業外遷。其次,地方政府之間多重博弈而引致的區域市場分割,很可能通過阻礙地區間市場有效整合以及地區間要素自由流動,降低本地企業競爭壓力、弱化本地企業創新收益以及抑制地區間技術溢出效應,從而不利于激發企業技術創新活動。再次,對于高污染高排放但具有高稅基特征的企業,降低環境規制通常是地區吸引企業的政策工具之一。這種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帶來的地方政府間環境規制的逐底競爭,會抑制企業使用清潔能源的動力和凈化污染技術的應用,不利于改善企業能源使用結構以及提升企業排污處理能力。
因此,經濟增長目標壓力會促使政府擴大投資和強化地方政府標尺競爭效應,對企業的規模擴大、技術進步和能源結構改善產生影響。規模變化、技術進步和結構轉型恰恰是影響企業污染排放的重要途徑[16]REF_Ref147784223rh*MERGEFORMAT。其一,規模渠道。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是企業生產規模的擴大。生產規模擴張歸根結底是生產要素投入的增加,導致生產成本增加,在生產結構和污染排放系數不變的情況下,生產規模擴張依賴消費更多能源,進而加劇環境污染。若將企業污染排放量視為企業產出的函數,企業產出規模的擴張必然會引致企業污染排放的上升[17]REF_Ref141219807rh*MERGEFORMAT。在經濟增長目標壓力之下,地方政府傾向于鼓勵企業擴大生產和進行環境管制的逐底競爭,經濟主體傾向于投資那些見效快、風險小、回報多的生產性建設項目,這些項目往往也具有高污染和高能耗的特征,從而“激勵”了企業粗放式地提升產能。二是轄內企業總體規模的擴大,即企業進入的動態變化。基于經濟激勵和財稅激勵,部分污染企業因高稅基和創造就業而得到地方政府關注,導致要素價格扭曲和資源錯配,使得高污染高能耗企業不退反進。污染企業的集聚會帶來擁擠效應[18]REF_Ref141219832rh*MERGEFORMAT,由集聚引起的生產擴張會加速資源的耗竭并導致環境質量惡化。轄區內現存企業粗放經濟發展方式和高污染高能耗企業擴張,共同形成了排污量提升的“規模效應”。其二,技術渠道。技術進步是降低企業污染水平的內在驅動[19]REF_Ref123899881rh*MERGEFORMAT。企業污染治理一般可細分為前端預防(在源泉和過程中提高生產所需的能源、要素的使用效率以減少污染產生)與末端治理(通過建設、安裝污染凈化設施以減少污染排放)兩種[3]REF_Ref123898761rh*MERGEFORMAT。基于前端預防的視角,技術因素與生產制造的深度融合將促進傳統生產模式變革,推動生產工藝朝清潔性更強的數字化、智能化方向轉型發展;基于末端治理的視角,技術進步帶來的企業生產效率的提高將進一步增加企業經營利潤,為其末端污染治理提供充足的資金支持,促使企業購買更多污染處理設備以及提高高質量污染處理設備占比,進而有力提高企業的污染治理能力[20]REF_Ref123899904rh*MERGEFORMAT,推動企業提高減排效率和環境績效。然而,在經濟增長目標激勵之下,受地方政府忽視或弱化環境規制強度的影響,企業很可能表現出節能減排技術創新動力不足,這將不利于綠色工藝與技術的升級。與此同時,政府為實現短期經濟增長目標而可能出現重生產、輕創新的傾向,企業受此影響則更多表現為研發投入強度不足,出現資本有偏和勞動有偏配置,進而削弱其技術創新激勵。其三,結構渠道。能源消費不僅是中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也是環境污染的主要來源[21]REF_Ref123899955rh*MERGEFORMAT。天然氣等清潔能源相關產業的發展,為企業提升能源效率和實現節能減排創造了條件。因此,大力發展清潔能源有助于降低對高污染煤炭的依賴,對能源結構優化、實現綠色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然而,短期內清潔能源的發展既可能需要較大規模的政府投入,也可能會抬高能源價格,從而抑制投資、消費和經濟增長。因此,在晉升激勵之下,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可能會抑制清潔能源的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說:
假說1:經濟增長目標壓力不利于實現企業污染減排。
假說2: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可能通過激勵企業規模擴張、阻礙企業技術進步、抑制企業能源結構改善等途徑對企業污染排放產生消極影響。
目前,中國企業的污染排放量與企業產權屬性、行業污染密集度、所處地區的市場化程度和政府環保壓力、所處時期等方面存在較大關聯。在企業產權屬性方面,相比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面臨著融資渠道窄、融資約束緊的困境,缺乏充足的資金進行環保投資;同時,在更加明確的利潤最大化目標的驅動下,非國有企業規避環境規制的動機更強烈,其污染排放量也更高。因此,非國有企業的排污策略對經濟增長目標壓力更靈敏,更容易做出以環境換效益的短視行為。行業屬性對企業決策具有重要作用,企業的生產、投資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該企業所處的行業與環境。不同行業即使在同一政策的影響下也會受到不同市場環境與政府約束程度的影響。當政府面臨較高的經濟增長目標壓力時,考慮到重污染行業企業較高的治污成本,會放松對其環境規制,提高經濟效益。在地區特征上,經濟增長目標壓力會因當地市場化程度不同和政府環保壓力不同而對企業污染排放量產生差異性影響。地方政府制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反映了政府對未來一段時期本地經濟增長態勢的看法和預測,處在市場機制較為成熟和完善環境中的企業會對市場傳遞的信息更為敏感,從而做出不同的排污決策。此外,中國地區之間資源稟賦、氣候環境和經濟結構存在較大差異,其政府面臨的環保壓力也有所不同。當政府面臨的環保壓力較大時,官員傾向于提高環境規制強度,并將資源適當地向環保項目傾斜,從而弱化經濟增長目標約束對企業污染排放的促進作用。在時間特征上,“科學發展觀”提出以后,環保目標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范圍和干部政績考核,對地方政府官員的晉升設置了另一道門檻,會削弱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減排的抑制效應。此外,在經濟周期的不同階段,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污染的影響可能不同。當經濟處于上行期時,政府的經濟增長目標更容易實現,政府會通過加大環境規制等措施去追求更高層面的經濟高質量發展,緩解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影響。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假說3: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減排的影響程度會在不同產權性質、不同污染密集度、不同市場化程度、不同環保壓力及不同時期具有顯著差異。
三、模型、變量與數據
(一)模型構建
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來考察地方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污染排放的影響:
lnPijkt=α0+β0tarkt+Xijktγ+ωj+δk+ηt+λi+μijkt"(1)
其中,lnPijkt代表位于城市k的行業j的企業i在t年的二氧化硫排放量;tarkt代表城市k在t年的經濟增長目標;X為一系列控制變量;ωj、δk、ηt和λi分別為行業、城市、年份和企業虛擬變量,分別控制行業、城市、年份和企業固定效應;μijkt為隨機誤差項。
在考察地方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污染排放影響效應的基礎上,本文將進一步回答“經濟增長目標如何影響企業污染排放行為”這一問題,這種影響渠道研究將有利于進一步深化對政府經濟增長目標約束與企業污染排放行為之間內在聯系的認知。具體來看,本文構建如下模型:
Mijkt=α1+β1tarkt+Xijktγ+ωj+δk+ηt+λi+
μijkt(2)
其中,Mijkt為機制變量,對應的系數β1則衡量了渠道效應的大小。
(二)變量選取
被解釋變量(lnPijkt):企業二氧化硫排放量,采用對數形式表示。本文選取大氣污染的典型代表
SO2構造企業污染排放指標,同時選取其他污染物(工業廢水排放量、化學需氧量、煙塵排放量、氨氮排放量、氮氧化物排放量)進行穩健性檢驗。
解釋變量(tarkt):城市經濟增長目標。本文將從各省份及各地級市的人民政府門戶網站收集得到的增長速度目標值作為城市經濟增長目標的衡量指標。
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使用企業從業人數取對數表示;(2)企業經營年限,使用當年年份減去企業開始營業年份再加1取對數表示;(3)資產負債率,使用企業負債合計占資產總計的比值取對數表示;(4)企業利潤率,使用營業利潤占資產總計的比值表示;(5)企業性質虛擬變量,根據國家資本金比例是否大于50%劃分國有與非國有企業;(6)出口企業虛擬變量,若企業出口交貨值大于0,則該虛擬變量取值為1,否則為0。
機制變量:(1)企業生產規模,使用企業工業總產值取對數表示;(2)企業進入率,以當年新進入企業數與原企業數比值來衡量;(3)企業顯性技術進步,使用企業新產品產值占工業增加值的比重來衡量;(4)資本和勞動有偏技術進步,分別使用企業
SO2排放量與固定資產凈值之比取對數、企業SO2排放量與應付職工工資之比取對數來衡量[22]REF_Ref147776943rh*MERGEFORMAT;(5)企業能源結構,使用企業天然氣與煤炭使用量之比來衡量[23]REF_Ref147776978rh*MERGEFORMAT,其中能源使用量按照標準煤系數進行折算
篇幅限制,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此處不再匯報,留存備索。。
(三)數據說明
本文主要使用三類數據:第一類數據是城市經濟增長目標,從各省份及各地級市的人民政府門戶網站收集得到。由于并非每年的經濟增長速度目標都有明確的數值,因而對帶有“約”“左右”“高于”“以上”“最低”“不低于”等修飾詞的目標描述,采用具體數字;對區間的目標表述,采用均值。第二類是企業層面的污染排放數據,來自2000—2013年中國工業企業污染排放數據庫,用于測算被解釋變量企業污染排放。第三類是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數據,來自2000—2013年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該數據庫包含了所有國有企業以及產品銷售收入(或主營業務收入)在500萬元以上的非國有企業。在匹配兩個微觀數據庫的基礎上,對數據進行了以下處理:剔除“采掘業”以及“電力、燃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兩大門類樣本數據;統一行業代碼;剔除企業名稱或代碼信息缺失的樣本;剔除總資產、總負債、工業總產值等價值量指標缺失或為負值、零值的樣本;剔除從業人數缺失和小于8的樣本;剔除總資產低于流動資產、固定資產和固定資產凈值,累計折舊低于年度折舊等明顯違反會計準則的樣本。
四、實驗結果與分析
(一)基本回歸結果
考慮到本文的解釋變量是城市層面變量,且部分企業在樣本期內更換過行業,因此基準模型采用控制企業、年份、行業和城市固定效應。為體現模型的穩健性,表1第(4)(5)列分別放松了行業和企業固定效應。基準模型的回歸結果顯示,地方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排放的回歸系數為正,且通過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地方經濟增長壓力不利于企業減排。從回歸結果來看,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地方政府設定的經濟增長目標約束越高,企業污染排放量越大,即地方經濟目標“激勵”了企業污染排放,進而驗證了假說1。經濟增長目標壓力越大,地方政府越依賴于通過刺激投資和物質資本積累來實現既定增長目標。這不僅會對企業的人力資本和技術產生擠出效應,難以激發其創新活力,還會擠占對清潔能源等新興產業的補貼,抑制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為增長而競爭”的發展模式最終可能導致各地資源配置不符合資源稟賦結構所決定的最優相對資本深度,僅促進經濟的粗放式增長,并未從整體上提升經濟效率;同時強烈的晉升激勵可能會導致空間擴張無效率并造成社會福利損失[24],從而越不利于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表現為企業污染的進一步增加。
(二)穩健性檢驗與內生性處理
為了確保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排污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使用多種方法對基礎回歸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一是更換被解釋變量。分別使用工業廢水排放量、化學需氧量、煙塵排放量、氨氮排放量、氮氧化物排放量作為污染排放的表征指標,回歸結果見表2第(1)~(5)列。二是更換解釋變量。近年來,部分城市政府對經濟增長目標設定的表述發生了變化,由準確的數字目標變成了“區間目標”。樣本中近85%的城市匯報了目標下限值。因此,本文使用目標下限值作為增長目標的度量進行重新回歸,結果見表2第(6)列。此外,使用省份與城市之間的經濟增長目標差值衡量經濟增長目標的“層層加碼”現象,結果見表2第(7)列。三是更換樣本范圍。剔除省會城市、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進行回歸,結果見表2第(8)列。四是引入新的控制變量。考慮到地方政府對環境問題的重視程度和地方環境規制會對工業企業的污染排放行為產生重要影響,本文分別使用地方工作報告中“環保”相關詞匯出現詞頻占報告全文字數的比重和企業所在省征收的排污費與繳納排污費的企業數之比對上述兩個變量進行衡量,并將其作為控制變量引入基準回歸,以此避免遺漏變量產生的偏誤,結果見表2第(9)(10)列。可以看到,上述結果至少在10%的水平上顯著,驗證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由于“標尺競爭”和“層層加碼”,經濟增長目標的設定可能會受到鄰近地區和上級政府目標設定值的影響。在省內晉升職位固定且有限的情況下,地級市數量越多,經濟增長目標錦標賽就越激烈。因此,本文借鑒余泳澤等[10]REF_Ref123899337rh*MERGEFORMAT的研究,使用地級市所在省份的城市個數來衡量省內競爭程度,考慮到時變性,構造地級市數量(與個體變換有關)與未來兩期國家經濟增長目標的均值(與時間有關)的交互項,作為地級市經濟增長目標壓力的工具變量。地方政府在制定當期的經濟增長目標時會參考前一期經濟實際增長情況,以提高當期目標完成的可能性。一般情況下,如果上一期經濟增速較高,政府更有“膽量”在下一期制定較高的經濟增長目標。因此,本文借鑒徐現祥等[9]REF_Ref123899328rh*MERGEFORMAT的研究,使用上一期的經濟增長速度作為第二個工具變量,對本文的基本結果進行重新檢驗。表3報告了工具變量的估計結果,其中第(1)(2)列為單獨使用“本省地級市數量×未來兩期國家增長目標均值”(IV1)作為工具變量的估計結果,第(3)(4)列為單獨使用上一期經濟增長速度(IV2)作為工具變量的估計結果,第(5)(6)列為同時使用上述兩個工具變量的結果。實證和檢驗結果顯示:(1)第一階段回歸中兩個工具變量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同時使用兩個工具變量時未拒絕所有工具變量均有效的原假設;(2)第二階段回歸結果顯示,增長目標的工具變量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3)弱識別檢驗對應CraggDonald"Wald"F統計量的值,均大于StockYogo檢驗10%水平上臨界值,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研究發現,使用工具變量法進行估計并未改變基準回歸的主要結論。
(三)異質性分析
1.基于企業特征的異質性分析
為考慮不同所有制類型的企業面對經濟增長目標時不同的排污策略,本文分別對國有和非國有企業予以考察。如表4第(1)(2)列所示,經濟增長目標促進了非國有企業的排污量。這表明非國有企業的排污策略對經濟增長目標壓力的響應度更高,與假說3相符。企業的所有制特征與企業現有約束條件下的最優決策密切相關。從預算約束來看,相比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能夠享受到更多的政府資源,更容易獲得銀行貸款國家補貼[25]REF_Ref127723797rh*MERGEFORMAT,融資渠道更廣,面臨的融資約束越小,一般具有較充足的資金進行環境保護投資,因此更有可能在生產過程中采用清潔的技術或安裝效率更高的除污設備,從而減少生產過程中的污染排放。從目標最大化來看,相比于國有企業在環境保護責任上更強的“利他”動機,非國有企業在環境保護上的“自利”動機更強。在更加明確的利潤最大化目標的驅動下,非國有企業規避環境規制的動機更強烈,其污染排放量也更高。因此,相比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的排污策略對經濟增長目標壓力更靈敏,更容易作出以環境換效益的短視行為。
2.基于行業特征的異質性分析
由于企業所處行業的污染密集度存在較大差異,政府經濟增長目標約束對其減排也可能會產生異質性影響。本文借鑒蘇丹妮等[26]的研究REF_Ref141628611rh*MERGEFORMAT,將樣本行業分為污染行業和清潔行業,估計結果如表4第(3)(4)列所示。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強化了污染行業企業的污染排放,緩解了清潔行業企業的污染排放,驗證了假說3。在較高的經濟增長壓力下,一方面,政府會放松對于污染行業企業的管制,通過降低對其環境規制強度來減少企業的治污成本,提高企業的經濟效益;另一方面,也可能對清潔行業企業予以補貼支持,促進企業利用規模經濟集中人力、資金等更新工藝設備,進一步促進綠色技術創新,降低污染排放量并提升其行業競爭力。
3.基于地區特征的異質性分析
一是地區市場化程度。為考察經濟增長目標與企業污染排放之間的關系是否會因為市場化程度不同而具有差異性,本文使用市場化指數,依據樣本所在地的市場化程度進行分組并回歸,結果見表5第(1)(2)列。可以看到,地方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污染的“激勵”效應在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體現更明顯,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驗證了假說3。在市場機制較為成熟和完善的環境中,企業會對市場傳遞的信息更為敏感。地方政府制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反映了政府對未來一段時期本地經濟增長態勢的看法和預測。在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當地方政府制定較高的增長目標時,政府重增長輕污染的發展信號迅速被企業接受,企業會更快速地做出減少治污設備投入、壓縮研發投資等決策,可能引致污染排放量的增加。
二是地方環保壓力。為考慮經濟增長目標與企業污染排放之間的關系是否會因為地方官員環保壓力不同而具有差異性,本文選擇地區PM2.5來衡量地方官員的環保壓力,將樣本按照所在城市環保壓力的大小進行分組并回歸,結果見表5第(3)(4)列。結果顯示,相比環保壓力大的城市,在環保壓力較小的城市中,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設定對企業污染的強化作用更明顯,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與假說3相符。當面臨著較高的環保壓力時,政府會在環境保護和經濟增長之間作出權衡取舍。在環保壓力大的地區,政府官員傾向于提高環境規制強度,弱化以環境換經濟的內生激勵。較小的環保壓力會強化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的“激勵”作用,地方政府有較強的壓力和動機采取短期經濟行為,加劇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的“逐底競爭”,降低對環境治理的投入。
4.基于時間特征的異質性分析
一是“科學發展觀”的提出。2006年全國環境保護大會是實施“十一五”規劃的重要會議,正式落實“科學發展觀”,進一步開創中國環境保護工作的新局面。在“十一五”期間,中央開始實施環境目標責任制,將總減排目標按照中央—省—市的順序進行層層分配,并將地方政府環保目標的完成情況納入政績考核之中。此外,國務院頒布《主要污染物總量減排考核辦法》等,規范考核地方政府減排任務的完成情況。在上述目標分配、政績評價和規范考核三大手段的作用下,地方主政官員對環境問題逐漸關注和重視[27]REF_Ref141220351rh*MERGEFORMAT,可能會削弱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排污的強化效應。基于此,本文以2006年為分組依據將樣本分別回歸,以考察“科學發展觀”落實前后,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影響的差異性。表6第(1)(2)列報告了回歸結果,在“科學發展觀”提出后,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污染的影響明顯減弱,以此佐證了假說3。
二是經濟周期。在經濟周期的不同階段,經濟增長目標對企業污染的影響可能不同。當經濟處于上行期時,政府的經濟增長目標相對更容易實現。在考核壓力相對不大的情況下,政府有動力通過提高環境規制強度等措施,追求更高層面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此時可能會促進企業污染減排。當經濟處于下行期時,面對既定的經濟增長目標約束,地方政府還處在“難保自身”的情境,在招商引資和環境監管上可能會“饑不擇食”,進而強化企業污染。為了驗證這一異質性,本文采用HP濾波法,通過最小化實際GDP和樣本點的趨勢值估算出潛在GDP,進而計算經濟周期值[28]REF_Ref123900670rh*MERGEFORMAT。回歸結果如表6第(3)(4)列所示,驗證了假說3。
(四)機制檢驗
經濟增長目標是如何影響企業污染排放行為的?對影響渠道的研究有助于更深入地了解政府經濟增長目標約束與企業污染排放行為之間的內在聯系。因此,本文從企業規模效應、技術進步效應和能源結構效應三方面出發,在微觀層面進一步探究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設定影響轄內企業污染排放的具體路徑。
首先,識別規模效應。本文以企業生產規模和企業進入率作為地區內企業規模的衡量指標并進行機制檢驗。如表7第(1)(2)列所示,隨著經濟增長目標的提高,地區內企業的生產規模逐漸擴大,轄內企業進入率不斷提高,證實了規模效應的存在性,印證了假說2。經濟增長目標作為地方政府政績考核的重要標準,會激勵地方官員傾向于粗放式地推動地區工業企業迅速擴張和提升產能。這種“先排放后治理”的態度和對產能提升所帶來的額外污染排放的短視乃至漠視,會進一步增加企業的污染排放。在有限任期和高利稅的激勵下,部分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資時也可能存在忽視高污染企業對環境保護影響的盲目傾向,從而加重環境污染。
其次,識別技術效應。本文從顯性技術進步和隱性技術進步[29]REF_Ref123900712rh*MERGEFORMAT兩方面識別并檢驗技術進步效應。結果見表7第(3)~(5)列,經濟增長目標顯著抑制了分別以企業創新產出、污染與資本要素投入比、污染與勞動要素投入比來衡量的顯性技術進步、資本有偏技術進步和勞動有偏技術進步,從而證實了技術渠道的存在性,驗證了假說2。當面臨經濟增長壓力時,在地方財政有限的條件下,地方政府更傾向于通過大規模投資拉動經濟增長,從而可能對教育、技術和其他公共服務等領域產生擠出效應,以犧牲長期收益換取短期利益。因此,經濟增長目標壓力造成的政府公共支出的扭曲,會影響企業的創新行為,不利于企業的技術進步,尤其是以新產品為代表的顯性技術進步。此外,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帶來的地方保護會限制創新要素自由流動并造成創新要素市場的扭曲,影響創新能力提升。
再次,識別結構效應。由于缺乏太陽能、風能、水能等新能源數據,本文使用潔凈燃氣消費作為清潔能源的代理變量。結果見表7第(6)列,地方政府設定的高經濟增長目標抑制了能源結構的優化,與假說2相符。一方面,在經濟增長目標壓力下,地方政府“為增長而競爭”和“為引資而競爭”的發展模式,在推動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重基建引資”的投資傾向和公共支出結構扭曲的現象,嚴重擠占了對清潔能源等新興產業的補貼培育以及弱化了對企業能源結構升級的有效激勵,不利于清潔能源產業健康發展以及能源結構改善。另一方面,長期依靠傳統要素驅動帶來的經濟增長很容易陷入“高耗能、高污染、高排放”的路徑鎖定,從而抑制了對清潔能源的使用和能源結構的優化,導致嚴重的環境污染和能源消耗。
五、結論與啟示
如何權衡好經濟增長和環境保護的關系,是中國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具有重要意義的重大問題。本文致力于構建考察地方政府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排污行為影響的系統性邏輯框架,在識別總體影響效應的基礎上,不僅基于企業特征、行業特征、地區特征和時間特征進行了異質性探究,而且進一步從規模渠道、創新渠道和結構渠道三方面檢驗了微觀影響作用方式。研究結果表明:(1)地方政府設定的經濟增長目標壓力顯著強化了企業的污染排放;(2)政府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于企業污染排放的影響存在異質性特征,對于非國有企業、污染密集型企業、地區市場化程度高和環保壓力小的企業以及處于“科學發展觀”提出前和經濟下行期的企業影響相對更大;(3)經濟增長目標壓力對企業污染行為的影響主要是通過擴大企業規模、抑制技術進步和扭曲企業能源結構三個渠道作用實現。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啟示。一是完善考核指標體系,引導地方政府良性競爭。為統籌經濟增長和環境保護的多元維度,政府應打破唯GDP論,強化環保在績效考核中的作用,不斷完善考核指標體系,使政績考核由比總量、速度和規模轉變為比發展質量、發展方式和發展后勁等。通過更加科學合理的運用目標管理工具,激勵地方政府積極探究破解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之間困境的有效方式,尋求環境保護約束下的區域經濟增長路徑,促進經濟增長方式轉型與經濟增長質量改善。二是因地制宜地實行目標管理。中國地區間資源稟賦和經濟結構存在較大差異,各地區承擔的發展任務也不盡相同。在新發展格局下,地方政府在制定經濟增長目標的過程中應當充分研判轄區經濟和社會發展狀況,自下而上地制定符合本轄區實際情況的經濟增長目標,從而改善地方官員在經濟發展中的短期行為,避免因過高增長目標導致的環境治理低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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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再揚,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