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文學中的生態智慧

本文通過分析中國古代文學作品，包括詩歌、哲學著作和游記，揭示古人對自然的深刻理解和尊重。從《莊子》的自然哲學，到《孟子》的生態倫理，再到唐詩和《徐霞客游記》中的自然描繪，可以發現，盡管文體和時代不同，但這些作品共同展現了一種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生態智慧。本文認為，深入理解并借鑒這些作品中的生態觀念，對于推動現代生態文明構建和實現可持續發展有重要意義。

古典詩詞和文學不僅展現了豐富的文化審美，而且通過對自然的細膩描繪，反映了古人深刻的生態與環境認識。這些文學作品超越了簡單的自然景觀描述，體現了古人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深入思考。

本文致力于深挖和解讀中國古代詩詞及其他文學形式中體現的人們對自然的敬畏與尊重，通過精選作品的分析，旨在展現古代文人對自然的多維度認識，包括生動的自然描寫和追求自然和諧的理念。

一、研究方法

本文旨在深入探討中國古詩詞中所體現的生態觀，采用的研究方法為文本分析與跨學科方法論。首先，筆者從廣泛的古代文學作品中精選代表性的作品，特別是那些以自然景觀為主題或富含生態意識的作品，選定的文本涵蓋不同朝代、風格及主題，以確保研究的全面性與深度。其次，運用文本解析技巧深入分析每個作品中的生態表達，包括對自然景觀的描述、對生態關系的暗示、對環境的態度及對價值觀的反映。在研究過程中，筆者重點關注古代文人如何通過藝術手法將生態觀融入文學創作，以及這些生態表達對當代生態文明建設的啟示。為了加深研究深度，本文還借鑒文化生態學和生態批評的理論框架，探索古代文學作品中的生態智慧及其與現代生態問題的相關性。

二、不同時期文學作品分析及生態觀梳理

本文旨在探索不同歷史時期的詩詞作品中關于自然界的精細描繪及體現的生態保育意識，目的是借由文學視角，為當代的環境保護工作提供深刻的歷史與文化見解。接下來，本文依照歷史時序，對選定的經典古文學文本中顯現的生態理念進行詳細分析。

（一）先秦時期：尊崇自然，探索宇宙奧秘

在先秦時期的文學作品中，《詩經》中《國風·周南·漢廣》以其對自然景觀的精妙描繪，突顯了古人對生態的深入理解。該詩中的“漢之廣矣，不可泳思”不僅展現了詩人對漢江寬廣景象的贊嘆，更深層地反映了人與自然之間的力量差異，暗示了人類在面對浩瀚自然時的微小與無力。隨后，“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這一表述加深了對自然界敬畏之情的描述。這里的“永”字不僅指江水的源遠流長，也象征自然界的恒久與不易。“不可方思”則展現了詩人對自然永恒秩序的敬畏和對其不可知性的認識。通過對漢江的遼闊和江水的恒流進行描繪，詩人歌頌了自然景觀的壯美，而這也象征了生命與情感的廣袤和深遠。總之，上述詞句展示了先秦時期人們通過詩歌表達對自然界的敬畏和贊美的方式，體現了他們對環境的細致觀察和情感寄托。此外，這些表達亦隱含了一種環境倫理觀——尊重并敬畏自然，倡導與自然界和諧共生。

（二）戰國時期：警示生態破壞，倡導環境保護

在戰國時期的著作《莊子·外篇·知北游》中，莊子以一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揭示了自然與人的哲學關系。“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展現了自然的靜謐之美，無須言語，卻令人敬畏。莊子借此提醒我們，應以謙卑和虔誠之心去領略自然的魅力，尊重其存在。“四時有明法而不議”揭示了四季更迭的內在規律，無須過多討論。這體現了莊子對自然規律的深刻洞察，告誡我們應順應自然，與之和諧共生。“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則強調了萬物存在的合理性，每個生命體和非生命體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和意義。莊子借此引導我們尊重和欣賞每一個生命和事物的獨特性。“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則展現了圣人的境界，他們洞察天地之美，通達萬物之理，實現了與自然的和諧共生。這為我們樹立了一個理想的人格典范，也提供了一種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活方式。總之，莊子的這句話不僅告誡我們要珍視自然、尊重生命、順應規律、追求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也深化了我們對自然世界運作原理的理解。這為我們今天探討生態倫理、環境保護及人與自然和諧共處提供了寶貴的哲學資源和思考角度。

《孟子·梁惠王上》也展現了戰國時期人類與自然關系的深刻見解。孟子所述的“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深刻反映了一種對環境持續性的基本認識和關切。這不僅揭示了人類活動對生態系統的負面影響，也預示了這種行為對人類自身生存基礎的潛在威脅。從《孟子·梁惠王上》中，我們可以看到一種早期的生態保護意識，盡管孟子并未提出具體的環境保護措施，但他對自然和諧的基本理念的認識，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后世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觀念的萌芽。在戰國時期的文化和社會背景之下，這樣的觀點尤為先進，體現了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理念的追求，與儒家“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相輔相成，強調了順應自然規律和保護環境的重要性。孟子的這些觀點不僅為當代環境保護和可持續發展的討論提供了豐富的歷史思考和文化資源，也表明自然保護的概念在中國文化中具有深遠的歷史根基。這一發現強調了深入探索和借鑒古代生態智慧在當代環境倫理建設中的重要價值，進一步證實了我們研究古代文學中生態觀念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三）東漢末年：反思人與自然關系，呼喚生態平衡

在探究東漢末年文學中體現的生態觀時，《觀滄海》這首由曹操創作的詩歌提供了獨特的視角。詩中“水何澹澹，山島竦峙”的句子，生動描繪了海洋的遼闊與孤島的雄壯，展示了自然的宏偉與壯麗。接下來，“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的表述則進一步強調了自然界的生機與多樣性，顯露出詩人對自然生態細致的觀察和深深的贊美。通過精細刻畫海洋和島嶼的自然景致，曹操不僅宣泄了個人的情感和抱負，而且表達了對自然界深深的敬畏。這種對自然的敬畏和贊美，雖然與現代直接的環境保護主張不同，但卻反映了一種與自然和諧相處、尊重自然的生態態度。

（四）東晉：追求田園生活，倡導與自然和諧共處

東晉陶淵明的《歸園田居》系列詩歌不僅反映了詩人追求田園生活的個人理想，更深層地體現了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生態倫理觀。詩句“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直觀地展現了陶淵明對簡樸田園生活的向往和實踐，這種生活方式強調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進一步描繪了一幅人與自然和諧融合的寧靜畫面，展示了詩人對自然界的深切熱愛和對生態平衡的自覺維護。通過陶淵明的田園詩，不僅可以感受到對自然美景的贊美，還能洞察到深植于其中的生態倫理理念——人類應順應自然規律，保護生態環境，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這種理念在晉代的社會文化背景下尤為突出。陶淵明通過其詩歌傳達的返璞歸真與自然和諧共處的觀念，其實是一種先進的自然保護意識。陶淵明的田園詩不僅是個人對理想生活方式的表達，也是魏晉時期文化中對自然保護意識的一種體現。這一發現強調了探索古代文學作品中生態觀念的重要性，為我們提供了理解人與自然關系及倡導現代環境保護的豐富文化資源和歷史思考。

（五）唐代：贊美自然，追求生態和諧

作為唐代杰出文學家的王維和李白，其詩作不僅展現了個人的藝術成就，也深刻反映了當時文人的生態理念。筆者通過分析這兩位詩人的作品，探索唐代文學對自然環境的感知和表達。首先王維在《山居秋暝》中寫“空山新雨后”，這句詩不僅勾勒出山林雨后的清新景象，更深層次地反映了自然界循環往復與自我更新的生態哲學。新雨之后大地的復蘇象征了自然的凈化與再生力。“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進一步展現了自然界的純潔與平靜，松與石的描寫強調了自然的堅韌與持久。此外，“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通過人與自然的和諧互動，描繪了一幅理想的生態文明圖景。其中人類活動與自然美景和諧相融，展示了與自然共存的尊重與融合。“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則表現了一種順應自然節律的生活哲學，強調了人應與自然和諧共生，不應過度干預。王維的這首詩不僅是對自然之美的贊頌，也深刻揭示了其背后的生態智慧和環境保護的意識。

李白的《望廬山瀑布》并非僅是對壯闊自然景致的描寫，它還深刻地映射了唐代文人對自然的崇敬及他們對生態哲學的思考。例如，詩中的“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通過“紫煙”這一意象，描繪了陽光與瀑布水霧相互作用下的奇妙景觀，展現了自然界中光與水的和諧共生。這“紫煙”不僅是自然美的象征，也揭示了生態系統中元素間微妙的依存關系，體現了古人對生態平衡的敏銳感知。而“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不僅生動展現了瀑布的壯麗，更通過將瀑布喻為銀河，突顯了自然的宏偉與不可預測性，這種比喻不僅豐富了詩歌的意境，也表達了詩人對自然力量的敬畏。李白將瀑布的宏大景象與銀河相提并論，既放大了自然的神秘與偉大，也暗示了人類在自然面前的卑微，從而傳達了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理念。

（六）明代：深化生態觀念，倡導環境保護

在《徐霞客游記》中，明朝探險家徐霞客以其三十年的漫長旅程，留下了對所經歷地域的地理特性、人文風情及自然風光的詳盡記載，其中流露出深邃的生態意識與環境保護思想。筆者以徐霞客對黃山的細致描寫為例，探討其所體現的環境觀念。徐霞客的筆觸既真摯又充滿敬意，他不僅記錄了黃山云繞的峰巔、奇形怪狀的松木、陡峭的巖石和清冽的泉水，更通過這些生動的描繪，表達了對自然奇觀的深深欽佩及對生態環境的尊重。通過他的筆端，黃山展現為一個兼具真實性與詩意的地方。徐霞客的文字不只捕捉了黃山的壯麗，更映射出一種生態智慧，即人應謙遜地與自然相處，維護其未經破壞的本真。在當前全球環境日益嚴峻的大背景下，徐霞客的這套生態與保護理念尤其珍貴，提醒著我們在欣賞自然美景的同時，更應深思如何實施有效的環境保護措施，確保自然資源的可持續性。

綜上，本文通過分析先秦至唐朝文學作品，展現了古代文人對自然的敬畏和生態智慧。從莊子、孟子到陶淵明和王維，其作品不僅追求美，而且也強調順應自然的生活方式，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理念深植于中國文化之中。在面對全球環境挑戰時，這些古典智慧提醒我們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探索可持續生活。這些發現不僅加深了我們對古代中國文學的理解，也為解決當代環境問題提供了思想

支持。

（西南科技大學）

作者簡介：韓榮云（1990—），女，重慶人，碩士，助教，研究方向為文學研究、英語教學、跨文化傳播。

責任編輯 ? 李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