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有“熱辣滾燙”也有“清朗銀河”

杰瑞·格雷

夜晚的騰格里沙漠一角。

說起“中國的沙漠”，人們最先想到的通常會是新疆的準噶爾大戈壁和塔克拉瑪干沙漠。但其實，坐落于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高原東南部的騰格里沙漠，風景也十分獨特美麗。

在蒙古語中，騰格里是“天空”的意思。當地人取這個名字，意思應該是“這片沙漠就像天空一樣高遠、遼闊”。如今，在騰格里沙漠中，已知的湖泊數量超過了140個，這個數字著實令人震驚！因此騰格里沙漠也被稱為“沙漠千湖”。也正因如此，這里有遷徙的候鳥。如果你是觀鳥愛好者，騰格里沙漠絕對是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騰格里沙漠的東南邊緣地屬寧夏的中衛市。我曾兩次騎行經過那里。

我第一次騎行經過中衛，是在2014年。我們從廣東出發，目的地是新疆。一路上，我們翻越了險峻的南嶺山脈，經過湖南與湖北的平原，渡過長江，翻過秦嶺，又穿過黃土高原。在黃土高原的盡頭到達寧夏的中衛，進入了這片沙漠地帶。

還記得在快到中衛市區的一個晚上，我失眠了。

那晚，我們住的酒店靠近鐵路。飯后，我躺在床上，聽到火車經過的轟鳴聲，開始思考接下來還要騎多久——我們到達中衛已經走過2000多公里路程，但僅完成了全程的一半。

一時間，我有些羨慕火車上的乘客，心想：“這趟火車會是向南駛往西安，還是向西開往新疆呢？如果它開往新疆，那火車上的旅客只需要躺著就能抵達烏魯木齊，而我們騎過去還得一個月。”

之所以有疲憊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騎行進入中衛市區的路實在難走。因為不巧遇上了修路，我們只好繞了一大圈，原來70公里的騎行路程變成了110公里，而且這條道路的路況更差。

在這樣的旅途中，我時不時會想：為什么我非得辛辛苦苦騎行，躺在火車上不一樣能到新疆嗎？騎行路上，有時候冰雹肆虐，我仍需要以每小時20公里的速度趕路；有時候氣溫驟降、大雪紛飛，強風吹得我東倒西歪，導致我在騎車時不得不與路面呈銳角；有時候氣溫又高達40攝氏度，我卻無處避暑；還有時候，我以為只用騎100公里，卻突然多出20公里的路程……

不過，我和同伴都是“痛并快樂著”。雖然筋疲力盡，但我們從未放棄。騎著騎著，我轉過身看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就會生出這樣的感悟——那些沉甸甸的克服困難的時光，還挺美好的。

在進入中衛城的那條老舊公路上，這樣的感受尤為明顯。2014年的那次騎行，我看到了此前從未見過的漫天星河，因為這里的光污染和空氣污染都比前半截旅途要少得多。夜晚道路空蕩，一片漆黑中星光閃爍，光是想想，這樣的畫面就浪漫極了，而我能夠身臨其境。

格雷在騎行路上隨手拍下同伴。

所以在那個失眠的夜晚，當我睡不著爬起來望向窗外天空時，精神突然振奮起來。

事實上，中衛的沙漠給人一種反差感。白天，在“熱辣滾燙”的黃沙里，有各式各樣令人興奮的旅游活動，比如騎駱駝、沙丘沖浪、高空滑索、漂流等；夜間，躺在帳篷里風餐露宿一晚，或是坐老式蒸汽火車在城市間穿梭，抑或是選擇去豪華酒店奢侈一把，只要抬頭望向窗外，就能看到萬里無云的“清朗銀河”。

但話說回來，雖然中衛沙漠的自然景觀美得讓人呼吸暫停，不過當時那里的道路規劃和城鎮建設的確讓人忍不住抱怨幾句。

2014年，我在朋友圈里發了這樣一條評論：“這里的房屋、道路年久失修，破敗不堪，也沒什么可推薦的餐館。但這里有很多新的開發項目，我期待著變化。”

2019年，我再一次騎行經過中衛。該地區的發展滿足了我之前所有的期待，那里確確實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感受最深的要數道路的翻新。平坦的新路取代了我記憶中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沿途的現代建筑也多了許多。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些當地人會依沙漠中的丘陵地勢向下挖一個大坑，再沿坑壁鑿出一個個窯洞居住。但5年后，毫不夸張地說，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了現代化的新家。此外，可供選擇的餐館也遍地都是。

這一切，都讓我的第二次西北騎行比第一次愉悅很多。另外我還看到，中衛還新建了許多清真寺，有的清真寺既是禮拜場所又是商場店鋪。

一路上，我們還經過了許多太陽能發電廠和風電場。眾所周知，中國的太陽能發電量位居世界之首，寧夏對此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盡管幾年前這里的清潔能源產業還沒有這么發達。據報道，世界排名前五的太陽能發電廠，有兩個在中國。中衛騰格里沙漠太陽能公園便是其一，排在第五。這座沙漠太陽能公園的建設是中國在可持續發展領域邁出的重要一步，為全球提供了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成功案例。

5年間，中衛的發展顯而易見，不變的是人們的熱情和友善。

中國的大西北可能是全國人口較少的地區。這里地廣人稀，但我們仍然在騎行中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

有一次，我正在一個上坡路段往上騎行，一輛汽車在經過我身邊時突然減速，一位男士下了車，遞給我一罐飲料。他沒有多說什么。我想，對于他而言，伸出援手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而我已經感動得一塌糊涂。另有一次，我和同伴在路上遇到一群和我們一樣騎自行車的人。他們招呼我們過去，提出希望拍張合照留影。我覺得，這也是旅途中美好的相遇。還有一天傍晚，我和同伴在路邊店吃烤羊肉串，店主給我們送了免費的啤酒，但我們在那家店消費并不高——不過，我們也不是那家店里唯一獲得免費啤酒的客人。這些都是我在兩次騎行經過寧夏時，受到的熱情款待。

我必須承認，我不是那種對一切中國元素都十分狂熱的“外國粉絲”，但我要對中國的扶貧方式與扶貧成果豎起大拇指。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我在途經中衛的這兩次騎行中的所見所聞。同時，我在這些變化中，也看到了整個中國的日新月異。

寧夏是中國一個相對小的省份，其經濟總量占全國?GDP 的 1%不到，但發生在這里的脫貧故事向世界證明了許多事情：中國政府關心環境，中衛的太陽能發電廠和風電場都證明了這一點；中國政府關心人民，寧夏是少數民族自治區，近幾年這里的各種基礎設施，比如道路、學校、房屋、農業投資、5G通信等都在不斷完善。

這一切都說明，中國的扶貧措施是真實有效的。來寧夏中衛走一趟，你能更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

編輯?毛予菲 ?/ ?美編 苑立榮 ?/ ?編審 張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