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劇變

張銳

能源在過往多數時候是“稀缺品”的代名詞。國際社會多次出現“石油峰值論”，人們普遍擔心一旦石油峰值來臨，必將引起石油供給短缺、價格飆升，進而引發經濟、社會和環境等一系列危機，大國沖突在所難免。

然而，在過去十余年，兩個能源領域的技術飛躍，直接改變了能源的“稀缺品”設定。一是清潔能源技術的成熟與突破，人們開始相信，除了已經扛起重擔的水、電，太陽能、風能也能夠以可承擔的成本成為能源體系的中流砥柱，世界對化石能源的依賴可以得到大幅緩解。二是美國推動的頁巖氣革命改變了全球油氣供應格局。隨著頁巖油氣的大規模開發，美國迅速從全球最大的油氣進口國轉變為最大的油氣生產國和出口國。

俄烏沖突爆發之后，盡管多數歐洲國家高度依賴從俄羅斯進口的化石能源，但依然堅定地選擇了“與俄能源脫鉤”的戰略，不惜承擔能源短缺加劇的風險。主要動因，一是替代俄羅斯油氣的渠道是存在的；二是已經步入正軌的能源轉型可以進一步提速。

能源技術顛覆式的創新也在不斷夯實預期。2022年12月13日，美國能源部宣布，其下屬的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的科研人員實現了“核聚變點火”，產生的能量多于驅動核聚變的激光能量，這標志著全球首次在可控實驗室條件下實現了能量凈增。

在新的時代，全球能源政治從“地質學家政治”走向“氣象學家政治”，前者受制于地質學家對資源分布不均的宣判和對資源終將枯竭的預判，這成為一些能源需求大國向外擴張、激烈博弈的依據；氣象學家則幫助人們挖掘世界各地風、光、水的巨大資源潛力，發掘清潔能源強大的替代能力，同時引導各國在清潔能源高比例供電的情況下相互協作、調劑余缺，實現優質資源的大范圍配置。各國可以在相對寬松的氛圍之中更多地發現合作機遇，而非彼此傾軋。

（陳海蓉摘自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綠色劇變：能源大革命與世界新秩序》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