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稿日期:2023-08-09" 修回日期:2023-11-07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2023CGL007)
作者簡介:張羽飛(1994-),女,河北石家莊人,博士,河北經貿大學工商管理學院講師、科技創新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方向為技術與創新管理;孫祺(1999-),男,浙江溫州人,河北經貿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企業創新管理;李桂榮(1970-),女,河北石家莊人,博士,河北經貿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企業創新管理;原長弘(1963-),男,陜西西安人,博士,西安交通大學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技術與創新管理。本文通訊作者:李桂榮。
摘" 要: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中國產學研實踐的最新模式,是中國式創新在產學研方面的深刻體現,但學術界對這一新現象關注不足,難以有效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情景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鑒于此,以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中國產學研新實踐現象為切入點,按照“概念衍生—特征類型—推進路徑”分析框架進行逐層解構。首先,梳理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政策演進和研究脈絡,廓清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概念內涵與外延;其次,歸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特征,并基于主導組織視角總結出4類典型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再次,立足新時代高質量發展要求,為推進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新型創新聯合體建設提出相關對策建議;最后,構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整合框架,并提出未來研究方向。研究結論有助于拓展產學研深度融合與創新聯合體研究,并為中國政產學研各方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提供實踐啟示。
關鍵詞關鍵詞: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概念衍生;特征類型;推進路徑;理論框架
DOI:10.6049/kjjbydc.H202308235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中圖分類號:G3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4)10-0150-11
0" 引言
中共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強企業主導的產學研深度融合”,產學研深度融合成為新發展階段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新要求。“十四五”規劃指出“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支持企業牽頭組建創新聯合體”。組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構建產學研深度融合技術創新體系的重要實踐,也是科技創新在產學研方面的深刻體現。相較于傳統產學研協同創新組織形式,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一類起點更高、方向更明、利益機制更緊密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組織模式,有效打通了基礎研究到生產上市的全鏈條,成為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求與必然要求。然而,我國經濟與科技“兩張皮”問題日益凸顯,體制機制障礙、市場隱性壁壘和政策工具乏力成為阻礙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的主要弊端[1],致使聯合體內出現政產學研各方深度融合效率較低、機制不暢等問題,國內各地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實踐面臨一定挑戰。
在堅決打贏關鍵核心技術攻堅戰、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國家戰略目標的指引下,學術界開始探究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政策背景和理論基礎,但僅有少量研究從內涵特征、現狀問題、運行機制、培育路徑等方面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進行初探,存在如下不足:第一,現有研究未廓清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內涵和特征,且多集中在中宏觀層面政策解讀上[1],從微觀層面進行的探討較少。第二,雖然有少量文獻探討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運行機制[2-3],但對其組織模式、體制機制、實現路徑等微觀機制的研究較少,未解答應如何組織與構建高質量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等現實問題(王巍等,2022)。總體而言,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由政策衍生出的新概念,相關研究處于起步階段,并呈現出分散、零亂的特點,未形成富有邏輯和系統的研究框架,不利于從理論層面支撐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實踐,亟待進行深入剖析。
鑒于此,本文扎根中國本土實踐,面向國家“助推產學研深度融合突破‘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的重大戰略需求,聚焦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中國式創新實踐展現的時代內涵,從理論上厘清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概念內涵并剖析其獨特特征,歸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典型類型,構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整合框架,以回答中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為何建設緩慢、體制機制障礙為何難以突破等問題,旨在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研究奠定基礎,并為中國政產學研各方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提供實踐啟示。
1"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概念
1.1"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政策演進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建立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深度融合的技術創新體系”,推進中國產學研實踐深度融合。“十四五”規劃進一步指出“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支持領軍企業牽頭組建創新聯合體”,探索出一種產學研深度融合的實體化組織模式,旨在整合各方資源提升主體創新能力,從更高層次推動產學研從初步融合向深度融合轉變,“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概念由此應運而生。相關政策演進過程如圖1所示。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由政策衍生出的中國式創新概念,是中國技術創新體系朝產學研深度融合方向發展的必然產物,同時也是中國式創新在產學研實踐方面的深刻表達,因而有必要對現有政策進行系統梳理。根據國家產學研戰略的階段性變化特征,本文將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政策演進過程劃分為3個階段,即“產學研協同創新”階段、“產學研深度融合”階段、“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階段,如表1所示。
(1)產學研協同創新階段相關政策具有明顯的政府主導性特征(何郁冰等,2012),引導大學與科研院所走出圍墻,關注市場需求,與企業整合資源,共同解決技術研發、成果轉化、人才培育難題。大學及科研院所在產學研協同創新中的地位由被動拉入逐漸轉為主動進入,產學研協同創新模式由封閉逐漸轉為開放(王巍等,2022)。該階段相關政策更多起到“指揮棒”的作用,高質量產學研協同創新平臺集群和體系尚未形成,產學研各方合作形式比較松散、合作內容相對簡單[4],亟待探索更加深入的產學研協同創新模式、機制。
(2)產學研深度融合階段相關政策不再強調以政府為主導開展相關工作,開始強調以企業為主導,聯合大學及科研院所建立多樣化、深層次的合作關系,構建集市場需求、研發設計和金融服務于一體,創新鏈與產業鏈相互融通發展的產學研用深度融合體系。該階段相關政策多集中于頂層設計和戰略規劃,未提出構建實體化的產學研緊密合作模式(王巍等,2022),需深入探索有效破解體制機制障礙和突破市場隱性壁壘的產學研深度融合的實體化利益共同體模式。
(3)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階段相關政策面向解決關鍵核心技術被“卡脖子”的重大現實難題,提出建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解決方案。新時代背景下,建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產學研合作深化與拓展的必然結果,是我國建立“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體系”的微觀基礎[1],是破解現階段產學研合作不夠深入這一現實問題的關鍵路徑。該階段相關政策未系統解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在運行過程中面臨的體制機制障礙(何郁冰,2012),亟待明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推進路徑,以破除政產學研各創新主體面臨的組織壁壘和制度壁壘。
1.2"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理論基礎
隨著政府、企業、大學、科研院所等創新主體對產學研體系探索的不斷深入,產學研各創新主體組織邊界不斷融合,創新鏈與產業鏈各環節不斷融通,產學研各類創新要素不斷耦合,“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中國式產學研新概念應運而生,其理論背景主要包含以下三大邏輯:
(1)產學研研究:從協同創新到深度融合。學術界對產學研合作的研究由單向淺度合作拓展到多方位深度融合,由單一主體研究逐步拓展到多個主體融合研究。在產學研結合研究階段,產學研各創新主體之間的互動較少,合作模式僅限于簡單的項目合作、技術咨詢、技術轉讓等,合作關系較為松散,主要是對單一創新主體的創新行為進行研究(何郁冰,2012) ;在產學研協同創新研究階段,產學研各創新主體之間的合作更加緊密,開始建立長期戰略合作關系,合作形式也更加多元化,共同開展技術研發、人才培養、成果轉化等,相關研究開始由淺入深、由單向向多元轉化(何郁冰,2012);在產學研深度融合研究階段,產學研各創新主體之間的合作更加深入和全面,形成高度融合的創新網絡,建立深度融合的組織結構和運行機制,共同開展前沿學術研究、產業技術創新、區域協同發展等,產學研各創新主體的組織職能逐漸豐富、組織架構不斷完善、組織邊界不斷拓展[5]。產學研相關研究演進過程如圖2所示。
(2)創新聯合體研究:從他組織到自組織。在創新聯合體相關理論從他組織發展到自組織過程中,創新組織從松散逐漸走向協同,創新過程從預設逐漸發展到生成。在“他組織”視域下,企業、大學及科研院所早期構建的創新聯合體主要依靠政府的特定指令推行,被動地向有序化方向推進,組織形式呈現高度集中、自上而下、控制式等特點,表現為一種機械化、簡單化、松散化形式[6]。受限于技術外溢、機會主義、專利有效性等阻礙因素,早期創新聯合體內合作創新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面臨較大挑戰[6]。此外,“他組織”創新過程更強調外界干預或驅動,呈現出顯著的預設特點;而“自組織”則不然,既包含產學研創新主體形成的輻射狀創新互動關系,也包含各產學研創新主體與政府間的非線性關聯關系。同時,“自組織”創新過程強調聯合體內各成員之間開展自發且主動的協調,從而形成有序的聯合體結構,展現出明顯的生成性特質[7]。創新聯合體創新組織演進過程如圖3所示。
(3)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研究:從政策實踐到理論探索。在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從政策實踐走向理論探索過程中,企業、大學與科研院所間的互動愈發頻繁,三者的角色和作用愈發明顯。經過多年實踐探索,國內已建成包括長三角G60科創走廊、江蘇省產業技術研究院、國家先進功能纖維創新中心等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并積累了一些成功經驗。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面臨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的雙重重任,既要實現知識共享與社會化,又要實現創新市場化與商業化(尹西明等,2023)。然而,由于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現有研究才剛剛起步且比較零散,僅有個別研究通過實踐案例揭示部分聯合體的內涵特征、組織模式、運行機制等[7],理論基礎相對薄弱,亟待進行深入探討。
1.3"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內涵辨析
隨著中國經濟發展步入新階段,科學技術發展與產業實際需求難以有效整合的問題日漸突出,亟待建立一種切實可行、可持續發展的大學與企業之間的新型合作模式[7]。面對關鍵核心技術被“卡脖子”的重大現實挑戰、面向解決社會需求的重大科技問題與行業關鍵共性技術問題,需要產學研各創新主體深度融合形成“科學聯合體”與“產業聯合體”的創新合力,共建資源互補、利益共享、風險共擔、開放合作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加速技術突破進程。與其它聯合體相比,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一種升級版的創新聯合體,強調真正發揮企業的核心主導作用,真正發揮高水平高校與科研院所的重要支撐作用,在“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雙輪驅動下開展“有組織的科研”,在全鏈條各環節實現產學研各創新主體有效融合及產學研各類創新要素有效耦合。然而,現有研究未明確給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確切定義,對其內涵與外延未形成共識。
(1)從構成主體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一個群體性概念,包含企業、大學、科研院所、政府、科技金融、科技中介等多元創新主體[1]。其中,政府部門發揮引導作用,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提供政策基礎和制度保障;企業處于行業領軍或骨干地位,具備較強的自主創新能力和完備的研發組織體系,積極參與、協調產業或區域內知識資源共享等創新活動;大學及科研機構了解學術前沿和學科動態,能夠打通科技成果到市場轉化的中樞通道,并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輸送高質量人才。
(2)從組建基礎看,構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主要依賴于三方面基礎:一是資源優勢互補。不同產學研創新主體擁有的資源和優勢不同,可以互相補充、形成創新合力,從而提高研發效率和成功率(尹西明等,2023)。二是建立合作信任關系。良好的溝通交流機制和監督管理機制有助于在創新主體間形成協同創新氛圍,提高信息交換效率,促進隱性知識流動與交互,增加隱性知識溢出[1]。三是完善風險機制與利益機制。完善的風險分攤與利益共享機制能夠突破關系契約下項目短期合作行為的局限性,提升產學研各方創新資源共享與資金投入意愿,進而保障聯合體的長效化運行[8]。
(3)從組織管理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將知識與技術轉移轉變為組織內活動,能建立良好的溝通機制、管理機制、監督機制、利益機制、風險機制等運行機制,并通過一系列制度安排保證各類機制的有效運行,為多方主體實現共同利益服務[9]。其中,利益融合機制是重中之重,只有通過一系列制度安排構建合理的利益融合機制,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內各成員單位才能為實現共同目標作出高水平承諾[10],進而有效解決科研成果從實驗室到市場應用機制不暢的難題,最終提高產學研各方合作效率。
當前,僅有少數文獻從一般類型聯合體的普適性分析轉向特殊類型的異質性分析,較少關注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升級版”的獨特類型。本文發現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與一般創新聯合體、產學研實體在概念內涵與外延上存在一定差異,尤其是在功能定位、創新組織、創新過程、創新機制等方面存在一定區別,因此有必要單獨開展系統而深入的研究,從理論上剖析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獨特內涵,如表2所示。
在剖析有關政策文件、辨析相關概念內涵的基礎上,本文聚焦微觀主體層面,將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界定為“企業、高校及科研院所等產學研創新主體以突破‘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攻克重大科技問題與行業關鍵共性技術問題為目標,分別投入一定比例的知識、人力、資本等資源,按照市場導向、股權分配,共同投資建立的資源共享、利益共享、風險共擔、互利共贏的獨立法人組織或研發、教學實體組織”。在聯合體內部,產學研各創新主體通過相互學習和開放共享使創新資源高效流動,彼此間融合形成緊密的創新網絡關系(王崢等,2018),各創新主體組織邊界不斷融合,創新鏈與產業鏈各環節相互滲透,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政策鏈實現深度融合[11]。
2"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特征與類型
2.1"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特征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具有高度復雜性特征,但目前學術界對其獨特特征的探討較少,未形成一致而全面的解讀。通過對現有文獻進行梳理,本文發現在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內部,產學研各創新主體通過相互學習和開放共享使創新資源高效流動,彼此間融合形成緊密的創新聯系和網絡化結構[10],促使各創新主體組織邊界不斷融合、各創新要素高效耦合、創新鏈產業鏈相互融通(尹西明等,2023),在共同目標、組織管理、利益融合、創新主體、創新要素、創新鏈路6個方面展現出鮮明的共同目標導向性、自組織性、利益融合性、創新主體多樣性、創新要素互補性和創新鏈路融通性特征,如圖4所示。
(1)共同目標導向性。在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內,各成員著眼于構建長期、穩定、持續的合作關系,對目標有明確認識并達成一致共識,促使各成員擁有共享身份和共同語言,為實現共同利益和目標作出高水平承諾[1]。一方面,統一明確的共同目標有助于聯合體內部各成員緊密互動,從而建立相互信任的穩固關系,最大限度地發揮產學研深度融合效能[10],提高合作效率;另一方面,統一明確的共同目標導向性為聯合體內部各成員開展產學研活動的一致性和有序性奠定基礎,促使聯合體更具凝聚力和向心力(尹西明等,2023)。
(2)自組織性。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能夠解決傳統產學研合作模式中創新要素流通不暢、創新主體聯系不緊密、創新鏈路不融通等問題,是市場驅動型創新模式下更為高效的創新載體,是促進企業、大學及科研院所有機融合的有效路徑[8]。在聯合體內部,各成員自發按照共同目標自主開展重大科技創新攻關,自覺挖掘創新內容,自主開展融合創新活動,隨著技術變化、經濟發展不斷發揮“自組織”調控功能,從而不斷激發各類成員非線性發展的活力,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有序開展融合創新活動奠定堅實基礎[6]。
(3)利益融合性。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一種利益高度融合、戰略目標高度契合的實體化利益共同體,能夠有效解決科研成果從實驗室到市場應用機制不暢的難題,突破以往關系契約下項目合作短期行為的局限性[7],提高產學研各方融合創新效率,是產學研深度融合互動關系最緊密、利益融合度最高的一種組織模式。在聯合體內部,知識技術轉移轉變為組織內活動[1],產學研各創新主體間實現零距離接觸,通過設計清晰的利益分配機制,形成動態平衡的利益共享機制,實現“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高度一體化發展(岳穎初等,2023)。
(4)創新主體多樣性。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內部不僅包含企業、大學、科研院所、政府等傳統產學研主體,還包含科技金融機構、中介服務機構等新型產學研主體[1],具有明顯的創新主體多樣性特征。創新聯合體在運行過程中,不同創新主體間原有的組織壁壘被打破,促使組織邊界不斷融合滲透、組織職能逐漸豐富、組織架構不斷完善[8]。由此,各類創新主體的知識邊界、地理邊界、組織邊界不斷拓展,每個創新主體均同時具備兩種以上創新職能(張羽飛等,2020),進而推進科技與經濟深度融合發展。
(5)創新要素互補性。在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運行與發展過程中,內部成員獨具的知識、技術、人才、信息等互補創新要素在不同創新主體間與不同創新環節間進行充分交換和轉化。此時,產學研各創新主體提供的互補性創新要素不僅能在各自組織間自由流動與共享[12],還能夠在同一創新鏈與產業鏈上下游間、同一創新網絡各主體間、同一創新場域內充分交換(王崢等,2018),使得產學研各創新主體高效彌補自身不足[11],從而促進產學研合作效率持續提升。
(6)創新鏈路融通性。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通過專業化管理、合理調配創新資源等管理機制,將共同目標導向貫穿于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產業化全過程,徹底打通產業鏈創新鏈各個環節,精準對接創新鏈與產業鏈[13]。此時,產業鏈融合創新鏈、聯通資本鏈、對接政策鏈、激活人才鏈,形成良好的鏈路間融會貫通機制(岳穎初等,2023),能夠打破學研機構基礎研究導向與企業科技成果轉化現實導向之間的長期脫節[12],從而促進科技成果的快速產生與高效轉化。
2.2"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類型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類型多樣,學術界對其關注較少。本文通過對現有文獻進行梳理,根據主導主體不同,將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劃分為政府主導型、高校主導型、科研院所主導型、企業主導型四大基本類型。
(1)政府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政府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突破威脅國家科技與產業安全的關鍵核心技術的重要路徑,通過充分發揮政府部門總體設計、規劃、布局有組織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優勢,有計劃地實現產學研創新資源配置和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體系部署[12]。政府主導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明確了“卡脖子”技術攻關目標,推動各類創新主體進行“有組織的科研”,有助于提升區域科研水平,促進區域科技成果轉化和高新技術產業發展,從而推動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張羽飛等,2020)。政府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還包括高能級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區域綜合性創新驅動平臺等類型。
(2)大學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大學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能充分發揮大學在創新人才培養、科學技術研究和高新技術產業開發方面的重要作用(王巍等,2022)。大學是國家開展基礎研究、前沿技術發展和科技人才培養的重要源泉,是國家開展科技攻關和任務導向型研究的必要依托[14],具有教育教學和科學研究之外的“第三使命”,即服務經濟發展(李曉華等,2020)。由大學主導能把優質教育資源和學術理論研究成果更好地與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結合起來(王巍等,2022),充分發揮大學深厚的學術底蘊、跨學科跨專業融合創新優勢,輻射和帶動周邊區域創新發展,從而帶動產業群、行業群和學科群全面發展。
(3)科研院所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科研院所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能充分發揮科研院所專精于產業鏈和集聚多類創新主體協同創新的優勢[15]。作為科技成果轉移轉化的核心主體,科研院所肩負著突破前沿技術和原創成果的重大使命,是將科技成果轉化為市場產品的中樞通道[2]。科研院所主導有利于高效對接科技與產業,徹底打通基礎研究到產品上市的鏈條,以用戶需求為導向開發技術與產品并促進科技成果快速轉化(張羽飛等,2020)。科研院所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還包括專業科研院所主導型、新型研發機構等類型。
(4)企業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企業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將領軍企業作為核心運營管理單位,采用市場化運作模式,實踐以市場為導向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理念,實現科技創新與市場需求深度融合(原長弘等,2019)。在戰略定位方面,企業立足國家重大戰略需求與現實瓶頸組建創新聯合體,充分發揮“企業作為出題人”的重要作用,通過觀察市場需求,有針對性地引導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開展技術研發活動,以避免科技研發成果與實際市場需求不匹配(尹西明等,2023)。企業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還包括領軍企業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科創企業主導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等類型。
3"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推進路徑
基于以上文獻評述與總結分析,本文發現各類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盡管由不同類型創新主體牽頭組建,但具有相似的推進路徑,即各類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在組建與運行過程中均以政府部門為引導,以市場機制為保障,以共同利益為紐帶[7],由行業內領先的龍頭組織牽頭,聯合產業鏈上下游優勢企業、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共同參與組建,圍繞關鍵核心技術突破、產業共性技術創新等戰略任務(尹西明等,2023),通過一系列組織模式創新打破原有壁壘,通過一系列體制機制創新突破原有瓶頸[2],有效融合創新鏈與產業鏈上下游各類創新主體,有效耦合創新鏈與產業鏈上下游各類創新要素,最終提高各參與主體創新效能。因此,本文立足新時代高質量發展要求,為推進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新型創新聯合體建設提出相關政策建議。
3.1" 明確政府引導建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指向性地位
在堅決打贏“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攻堅戰、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國家戰略目標的指引下,政府部門需要加強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頂層設計,在國家級、省級、市級3個層面成立專項工作小組,統籌布局區域內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培育,圍繞各地區、園區產業實際需求,推動各類科研院所、大學、國企、民企以平等的市場主體身份組建政產學研有效分工的新型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并對其進行分層分級分階段統籌規劃。例如,明確國家級、省級、市級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各階段的目標定位和考核內容,實行分階段培育、分層次提升,統籌規劃不同類型、不同規模和特色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培育與地區科技資源、產業發展相吻合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
3.2" 發揮市場主導培育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決定性作用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建立、發展和運行均需遵循市場規則。利用市場機制“揭榜掛帥”,將市場機制作為組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根本動力,對聯合體整體效能的發揮具有重要意義。領軍企業應在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組建與運行過程中發揮主導作用,既需要在市場選擇、技術需求判斷、技術路線選擇等方面發揮主導作用,從而主導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面向市場需求、面向關鍵共性技術突破的攻關方向;也需要在集成創新、組織平臺等方面發揮主導優勢,從而有效整合、協調產業鏈上下游創新資源,打通知識成果轉化通道,提高科技創新和成果轉化效率。
3.3" 平衡市場主導與政府引導關系,形成系統分類、引導、管理機制
堅持市場主導、政府引導原則,根據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目標、所處產業特點進行分類引導和分類管理,為不同類型聯合體“量身定制”匹配的發展模式。根據聯合體建設目標差異,將其劃分為領軍企業牽頭型、專利標準聚合型、任務場景驅動型等不同組織模式;根據聯合體所處產業特點差異,將其劃分為市場驅動型、平臺支撐型、戰略引領型等不同發展模式。因此,建設新型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需要政府部門與牽頭組織深度解析當地產業發展情況,并對聯合體組織形式(虛擬組織或實體組織)、發展模式(市場驅動、戰略引領或市場推動)等體制機制進行恰當的排兵布陣和迭代升級。
3.4" 確立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新型創新聯合體市場化組織模式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應建立市場化組織模式,在內部設立分工明確、功能合理的組織架構;簽署權責一致、約束有力的共建協議;開展目標一致、任務導向的“有組織科研”;實行股權化運作、構建利益共同體。例如,在組織架構方面,聯合體內部各成員單位應明確職責并進行分工合作,形成“核心層+緊密合作層+一般協作層”的組織結構;在共建協議方面,牽頭單位與成員單位應本著公平自愿原則,共同簽署權責一致、具有法律約束力的組建協議,以契約合同方式合理約定知識產權歸屬和轉化收益分配,充分保障參與各方的權益;在科研組織方面,聯合體應設立系統可行的發展規劃,緊盯區域科創高地和標志性產業鏈,確立一致且明確的共同目標,開展有組織的科研攻關;在組織治理方面,聯合體應通過股權化、實體化運行解決內部各成員單位利益分配、聯而不合等問題,借助實體化確保聯合體高效運行。
3.5" 推動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新型創新聯合體體制機制創新
對于阻礙自身建設實踐的一系列體制機制障礙,應進一步深化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體制機制革新,在管理機制、利益分配機制、考核機制、風險評價與預警機制、退出與約束機制、人才培養機制等方面開展適合新時代發展要求的體制機制創新。例如,在利益機制方面,應探索“團隊控股”或“撥投結合”的創新制度,通過賦予人才團隊成果所有權、處置權和轉化收益權或發揮財政資金對原始重大創新項目的幫扶作用,促進技術成果轉化。在考核機制方面,需從技術投資、技術服務、技術轉讓3個維度制定市場導向考核評價機制,并引入第三方評估,建立全要素評判體系,加強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動態監測。在退出機制方面,為有效推進聯合體自我更新,應在組建協議中落實退出條款,重點監督財政資金使用合規性。
4"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整合框架
中國產學研實踐已邁入多方攜手共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新階段,產學研各創新主體不斷融合滲透,創新鏈與產業鏈各環節相互融會貫通,產學研各類創新要素不斷耦合增力,但學術界對此重大理論與現實難題缺乏系統認知,至今未見進一步的理論構建,無法有效指導中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與運行實踐。本文扎根本土實踐,以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中國產學研新實踐為切入點,首先根據“政策演進—理論背景—內涵辨析”分析邏輯,從理論層面逐層辨析形成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整體性認知;其次,結合國內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實踐經驗,歸納聯合體的獨特特征與典型類型;最后,遵循“政府主導—市場引導—分類管理—組織模式變革—體制機制創新”分析邏輯,深入剖析如何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進而形成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整合框架,如圖5所示。
5" 結論與討論
5.1" 研究結論
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中國構建“產學研深度融合技術創新體系”的重要模式,是中國式創新在產學研實踐方面的深刻體現,但學術界對此現象缺乏足夠關注,難以有效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情景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構建高質量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已成為亟待解決的現實難題。基于此,本文從現實實踐和理論文獻出發,按照“概念衍生—特征類型—推進路徑”分析框架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新實踐現象進行逐層解構,得出如下結論:
(1)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是企業、高校及科研院所等產學研創新主體以突破“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攻克重大科技問題與行業關鍵共性技術為目標,分別投入一定比例的資源,按照市場導向、股權分配,共同投資建立的資源共享、利益共享、風險共擔、互利共贏的獨立法人組織或研發、教學實體組織。
(2)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與一般創新聯合體相比,能有效融合各創新主體組織邊界、融通創新鏈與產業鏈各環節,具有共同目標導向性、自組織性、利益融合性、創新主體多樣性、創新要素互補性和創新鏈路融通性六大特征。
(3)根據主導組織不同,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可劃分為政府主導型、高校主導型、科研院所主導型、企業主導型四大基本類型。
(4)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的基本路徑是明確政府引導建立聯合體的指向性地位,發揮市場主導培育聯合體的決定性作用,平衡市場主導與政府引導的關系,形成系統分類、引導、管理機制,確立市場化的新型聯合體組織模式,不斷深化聯合體體制機制創新。
5.2" 理論貢獻
本文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本文將產學研深度融合宏觀政策建議聚焦到聯合體建設這一微觀實踐上,以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中國式產學研新實踐為切入點,回應了國內學術界對“產學研深度融合技術創新體系”開展微觀基礎研究的呼吁,突破了以往產學研相關基礎理論局限于宏觀和中觀層面的不足,拓展了產學研深度融合研究。另一方面,探究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這一升級版的內涵辨析、特征類型、建設路徑,提供了從“建什么”到“怎么建”的完整理論闡述,突破了現有研究囿于宏觀理論初探、囿于一般創新聯合體建設的“瓶頸”,拓展了創新聯合體研究。
5.3" 實踐啟示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實踐啟示:
(1)政府應強化統籌管理,統一工作部署,從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政策頂層設計到落地實施全過程給予戰略引領,并通過宏觀資源整合、市場秩序維護、創新戰略布局等激發各類創新主體的活力和積極性,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運行與發展營造良好的政策環境。
(2)企業應充分發揮主導作用,在聯合體內真正成為技術創新決策、研發投入、創新組織和成果轉化的主體,主導推動多元創新主體融通發展;同時,與其它創新主體維系良好的合作關系,以利益聯結為“紐帶”,突破關系契約下項目合作短期行為的局限性,保障聯合體長效運行。
(3)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應建立市場化組織模式,在聯合體內部設立分工明確、功能合理的組織架構;簽署權責一致、法律約束的共建協議;開展目標一致、任務導向的“有組織科研”;實行股權化運作、構建利益共同體。
5.4" 未來展望
針對現有研究不足,本文從以下3個方面提出未來展望,以進一步推進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理論構建:第一,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組織模式具有多形式、多層次特點,現有研究對不同類型聯合體的針對性研究不夠清晰,沒有形成普遍認可的分類形態,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組織模式仍處于探索階段,未形成有效的理論框架和實踐指導意見,亟待針對不同組織模式開展理論研究。第二,現有研究對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微觀機制缺乏闡釋,鮮有研究探討普適性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微觀機制,如管理機制、利益機制、風險機制等,未來應深入剖析以企業為主體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微觀機制。第三,現有文獻對微觀層面企業牽頭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的關注不足,未形成有效的理論框架和實踐建議,亟待后續研究系統性討論企業為何以及怎樣牽頭組建產學研深度融合創新聯合體建設路徑,挖掘其內生發展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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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敬敏)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Concept Derivation, Feature Types, and Pathways to Advancement
Zhang Yufei1,2, Sun Qi1, Li Guirong1, Yuan Changhong3
(1.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He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 and Business; 2.Research Centre for Science Technology amp; Innovation Policy, He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Shijiazhuang 050061, China; 3.School of Management, Xi′an Jiaotong University, Xi′an 710049, China)
Abstract:The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represents the most recent manifestation of China's IUR practice, showcasing a profound embodiment of Chinese-style innovation within the IUR field. Compared to conventional models of IUR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efficiently spans the entire innovation chain from fundamental research to product commercialization, thereby serving as a vital response to the practical necessity and imperative demand for achieving high-level technological self-reliance and propelling the economy toward high-quality growth. However, current related research on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is still in its early stages, exhibiting fragmented and disorganized features. Thus it is theoretically and practically important to construct a comprehensive research framework on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to analyze its concept, characteristics, types and pathways to advancement.
In light of this context, this paper takes the new practical phenomenon of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in China as a focal point and theoretically builds an integrative research framework following the analytical model of \"concept derivation—feature type—promotion path\". Specifically, this paper first outlines the policy evolution process and overall research context of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which clarifies the connotation and extension of the concept of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Secondly, it summarizes the unique characteristics of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and categorizes four typical types of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ading organizations. Thirdly, grounded in the requirements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the Chinese new era,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several corresponding strategies and recommendations for promo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IUR innovation consortium and constructs an integrated research framework for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It is concluded that, firstly,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is a resource-sharing, benefits-sharing, risk-sharing, and mutually-benefiting independent legal entity or a research entity or an educational entity jointly established by enterprises, universities, and research institutions, aiming at overcoming technology bottlenecks, addressing significant technological challenges, and resolving industry-specific common technical issues. According to market-oriented principles and equitable equity distribution, each of the enterprises, universities, and research institutions contributes a certain proportion of resources to establish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Secondly, compared to general innovation consortiums, the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exhibits six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namely goal-orientedness, self-organization, benefit-sharing, diverse innovation stakeholders, complementary innovation elements, and seamless integration of the innovation chain. It effectively transcends the organizational boundaries of various innovation stakeholders, interconnects different segments of the innovation and industry chains, and fosters synergy among them. Third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eading organizations,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can be categorized into four fundamental types: government-led consortium, university-led consortium, research institution-led consortium, and enterprise-led consortium. Fourthly, the fundamental strategies for advancing the establishment of IUR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s involve clarifying the directional role of government in guiding consortium establishment, leveraging the market's decisive role in fostering consortium, striking a balance between market and government, establishing systematic mechanisms for classifying, guiding, and managing consortium, establishing a market-oriented novel organizational model for consortium, and continually deepening innovations in institutional mechanisms for consortium.
This paper contributes to current research in two ways. It first expands the research related to IUR deep integration by focusing the macro-level policy recommendations of IUR deep integration on the micro-level practice of establishing consortium, and addresses the domestic academic community's call for exploring the micro-foundation of th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system of IUR deep integration in China\". Moreover, this paper advances the research related to innovation consortiums by delving into their concept, typologies, and construction of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which provides a comprehensive theoretical exposition transitioning from \"what to build\" to \"how to build\".
Key Words: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Deep Integration Innovation Consortium; Concept Derivation; Types of Features; Pathways to Advancement; Theoretical Framework